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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真相(下)
援兵终于到了!听到那声号角,胤祚心里头的激动着实难以言述,一边应付着几个高手的攻击,一边高呼道:“援军到了!援军到了!”,原本即将败阵的善扑营士兵顿时士气大振,硬是顶住了白莲教众的最后疯狂。随着一阵喊杀声,大队的清军从院门、院墙的破口处涌了进来,打头的一名年轻将领高声呼喝:“投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胤祚激战中眼光的余角瞄见那名将领,心里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头前胤祚派出梁思泽前往京城送奏章之后,心里头不安生,预先作了些调遣:胤祚身上虽带着调兵勘合,能调动天津卫的守备绿营,可他却有些信不过天津卫的兵,倒是想起了当初跟随他征战昭莫多的亲卫李柯这会儿正当着沧州游击的官儿,手底下那些子绿营兵全是参加过昭莫多之战的老兵,刚从西安调防过来的,也算是在胤祚手下使过的兵,能信得过,也就派了人拿调兵勘合走了一趟,原本是准备次日一早调进城与贺铁换防用的,可没想到歪打正着,反倒救了他自个儿一命。
心情可以放松,手底下却是松不得的,胤祚这会儿正面对着隋刘氏和另外两个使刀好手的攻击,支撑到这会儿已经是不容易了,虽说没有受伤,可气却喘得有些紧了。那两个使刀汉子倒也罢了,刀法虽过得去,内力修为上却差了胤祚老大一截,威胁并不算大,可隋刘氏的快剑却攻得胤祚很是难受,剑剑毒辣,招招致命,内力走的又是阴柔的路子,整一个美女蛇,如果不是胤祚内力大成,一手太极剑法守得稳固,只怕还真撑不到援军赶到。
清军大队人马一到,原本攻得正猛的白莲教众顿时一片大乱,腹背受敌,人数上又处于绝对的劣势,压根儿就没了多少抵抗的欲望,各自拥挤着争相逃命,不过真能逃走的却不多——院子不大,原本就没多少空间,这会儿清军大队人马除了进入战场的两百余人外,其他数百人早已将这个三进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就等着那起子白莲教众自投罗网了。
隋刘氏眼看大势已去,猛攻了几剑,逼退了胤祚,高呼一声:“撤!”飞身而起,越上了院墙,趁着混乱,几个起落冲出清军的包围圈。那两个使刀汉子也想有样学样,打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胤祚却不干了,隋刘氏一走,胤祚的压力顿时没了大半,身形一闪,手上的长剑一圈,一招“如封似闭”将那两汉子都圈了起来,根本就不给他们脱身的机会。
一边倒的仗还真没啥打头,没过多久那些来犯的白莲教众除了极个别逃走了之外,死的死,降的降,就剩下那两使刀汉子还硬撑着跟胤祚动着手。到了这会儿胤祚可就不着急了,一招一式慢慢地磨着,若是要杀了这两使刀汉子其实不过是十数招的事儿,可胤祚想的却是活捉——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胤祚这回算是跟白莲教结下了莫大的仇怨,不将白莲教一锅端了,将来可没有胤祚的好日子过,明摆着这两汉子必定是白莲教的高层,一准知道不少机密,怎么着也得拿了活口,问出消息。
心一慌,手脚就慢,这两汉子原本就不是胤祚的对手,这会儿见自个儿已经被包围了,插上翅膀也逃不掉了,手脚更是有些不听使唤,没过多久就被胤祚寻了个空子放翻在地,性命一时倒是无忧,可手脚筋全被胤祚的剑给废了,除了能躺在地上破口大骂外,压根儿就没了拼命的本钱。
打扫战场,安顿伤员,乃至拷问口供之类的事儿自然有手下人去忙乎,胤祚这会儿总算是有时间回房安歇一阵子的了,边享受着春兰秋菊两丫头的按摩,边寻思着这事儿究竟该如何收场:
天子脚下出了这等大案,咱家老爷子震怒怕是难免的了,罢免大群官吏是肯定的,只怕为此掉脑袋的也不在少数,不过这事儿让老爷子自个儿去烦心就是了,咱不管。任内出了此等事儿,直隶巡抚武赫就算不掉脑袋也得掉官帽儿,这么一来直隶巡抚的位子可就空出来,只可惜这位子太重要,老爷子必定会自己挑选个亲信来就位,咱也不指望,不过天津知府一职却是必须拿到手的,只是人选却是个大问题。
唔,咱手下那几条枪里郭琇老爷子现当着两江总督,断没有连降七级来当个小知府的理;郭璞?不妥,这小子虽说历练了几年,官儿也升到了知府,可为人却实在没太大的长进,还是那副认死理的样儿,方正有余,机敏不足。林轩毅倒是适合,只可惜老爷子的诏书还摆在那儿呢:永不叙用!这些年林轩毅一直跟着郭琇,倒也历练得很有出息,头前那份海运策子里水利、漕运官兵安置的计划就是他给整的,唉,可惜了这么个相才。秦浩?唔,勉强,能力上是没问题,资历也够,正牌子的两榜进士,只是这小子当着官儿还不忘经商,若不是自己暗中帮他拦下了不少弹章,只怕他早被免职了。
胤祚思来想去还真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心里头正烦着呢,刘耀就冒了出来:“爷,直隶巡抚衙门来人了,爷是见还是不见?”
“不见!”也怨不得胤祚心里头有火:武赫明摆着要下台了,这会儿想来是怕掉脑袋,派人来想来是来说情的。
“爷,那人说是来送信的。要不奴才接了信赶他走?”刘耀嬉皮笑脸地问道。
“唔,也好,你自个儿看着办就是了。”胤祚心里头有事,懒得啰嗦,挥手让刘耀自己去处理。
武赫死了?胤祚不由地吃了一惊:那信里倒没说什么,只是求胤祚帮着递上份请罪折子,可折子上却详细地招供了他这些年来贪污、受贿的事儿,其中牵扯到几乎整个直隶官场,也说到他被白莲教拿住了把柄,虽没入教却容忍白莲教在直隶一省发展,乃致天津卫守备营大半被侵蚀,他自知必死,已服毒自尽,只恳求康熙老爷子看在过往的苦劳上饶了他的家小。
娘的,怪不得那群黑衣人战斗力如此强悍,敢情全是守备营的官兵来着。武赫死了倒也罢,只苦了咱了,这会儿直隶三巨头一死两被抓,全乱了套,那摊子政务还不得全由咱来扛,烦!胤祚满脸子郁闷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门……
第七十二章都是穷人?
烦!烦!烦!胤祚今儿个有点烦,当然不是为直隶的政务而烦,这会儿他早已离开了直隶境内,就快到河道总司衙门所在的清江浦(现在的淮安市)了,直隶的事儿早跟他没啥子关系了;更不是为白莲教的事情而烦,那些破事儿自然有全国各地的父母官去忙乎,这会儿各地的监狱里早关满了真真假假的白莲教徒;让胤祚烦恼的是老爷子用人实在是太狠了,既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
按理说胤祚连破了两件大案——直隶巡抚贪污案、白莲教闹事案,怎么着也能得个赏赐,至不济也能捞个假期啥的,可老爷子倒好,就赏了句“朕心甚慰”就完事了,让胤祚继续河工事宜,派了老四、老八这哥俩来主审直隶一案。
嘿,老四管着户部,老八混着刑部,由这哥俩来彻查案子咱倒也没啥子意见,虽说有些来摘桃子的嫌疑,可咱原本就没想着独占功劳,老爷子这是在哥几个里玩平衡呢,咱理解;任命于成龙当直隶巡抚咱也赞成,这小于成龙虽说本事上比不得老于成龙,可也算是个极为清廉的官儿,对咱要搞海运也是有利得很;可让咱接着干河工就有些子过分了,咱又不是属骡子的,这边刚打过一仗,还没喘口气呢,那边老爷子就催着咱上路了,还真是不厚道。
天津卫一案,虽说咱吃了点苦头,可也捞了些好处:虽说原本打算好生培养的亲卫死了大半是件闹心的事儿,不过好在梁思泽那小子命大活了下来,还及时地将奏章送抵,算是立了大功,老爷子一高兴赏了个四品游击,外放山东烟台,再有就是李柯这小子升了参将,这么着咱在军队里也算有了点底子;其次嘛,跟老四做了笔交易,从户部调出了几十个账花子(查账高手),眼下也就不怕去查河总司的账缺了人手;最后就是秦浩调任天津知府一事也算有了点眉目,只要不出意外,这空缺也应该拿得下来。
好处不是没有,可那是咱拿命换来的,也没啥子可喜的,再说其他哥几个稳稳地坐京城里,捞的好处可也不比咱少,个个都忙着往直隶这地盘里塞自己人,可问题是没理由大伙儿都坐京城里看热闹就光派咱去河工里掏沙子,河工那趟子水深得很,咱要是不小心栽了,怨谁去?胤祚心里头不痛快,这不,都好几天了始终窝在船舱了,连到甲板上透个气的闲心都没有。
清江浦,河道总督衙门所在地,设有属于户部管理的皇家仓库和属于工部管理的四大漕船厂,号称九省通衢石码头——由于北方运河水量不足,清朝规定清江浦以北的运河只允许漕运船只通过,因此大量旅客都必须在此进行“南船北马”的交通方式的变更,清有清一代一直是繁荣的交通枢纽和商业城市。胤祚此行的第二站就是这清江浦,也是最令胤祚忧心的一站,这不,胤祚刚走出船舱,就被那群前来迎驾的官员们吓了一跳。
这是搞啥子名堂?丐帮大会?船都还没靠岸,胤祚老远就看见河道总督董安国、漕运总督桑额这两老头领着一帮子大小官吏早早地就迎候在码头上了,这倒也没啥稀奇的,迎候钦差原本就该如此,可问题是这群官吏上至两个总督下至那些巡河之流的微末小官儿个个面染风尘,一身官服皱巴巴地不说,还搞上不少大大小小的补丁,简直不用化妆就能演乞丐了。
都说富河道,肥漕运,这河工、漕运上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手长得很,个个富得流油,怎么这会儿全成了乞丐,莫非今儿个流行乞儿装?靠!,董安国、桑额这两老货都是老翰林了,怎么着也不会不知道朝廷是要脸面的,这么整还不得把朝廷的体面都给丢尽了,这两老货究竟在玩啥子把戏?胤祚满心眼里疑惑,可脸上还是笑呵呵地下了船,照老例宣读完圣旨,跟那起子官员寒暄了起来。:“诸位大人为国操劳,辛苦、辛苦了,本王深表佩服啊,哈哈哈……”
“应该的,应该的,王爷一路远来,下官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则个。”董安国是康熙十二年进士出身,资历上比之桑额的康熙十五年进士要高,虽然两人是平级,可话得由他先回。
胤祚笑了笑没吭气,桑额堆着笑脸道:“王爷大破白莲教匪徒之事现如今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王爷的神勇着实令下官深感佩服,我大清有王爷这等贤才实乃朝廷之福、百姓之幸也……”
靠!这桑老货马屁功夫还真是一流,贤才?说的该不会是咸菜吧?娘的,这货是老二的门下奴才,这会儿可着劲拍咱的马屁,背地里怕是早为咱准备好板砖了罢,这些子老官僚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胤祚心里头叨咕,脸上却笑得无比亲切:“桑大人过誉了,本王不过是全仗着圣上的英明侥幸成功而已,两位大人为官清正,本王可是早有耳闻的,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佩服、佩服。”
洗尘宴?唔,这个得去,这船坐久了,嘴都淡出鸟来了,怎么着也得好好吃上一回不是?胤祚跟那群官僚在码头上相互吹捧了一番,到驿站安顿好,欣欣然准备去大吃一通。胤祚前世那会儿没少听说淮菜乃中国八大菜系之一,向往已久,可就是没尝过,这会儿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先过过口瘾不是?
这就是洗尘宴?胤祚的双眼瞪得老大,满脸子的疑惑:人不少,大小官吏满满当当坐了二、三十桌,菜没几个,一桌上满打满算也就四、五碟摆个样子,还大多是素的,就算是荤的,那肉丝也细得要用放大镜来找着看,酒更是差得可以,别说啥子三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就是街头两铜板买的货色都比这会儿的酒要强。
靠!耍老子?装穷也不能装到这个德性啊,咱可是钦差王爷来着。娘的,这起子狗才好大的胆子。胤祚的脸立马沉了下来,险险地就要破口大骂开来……
第七十三章比比谁更无耻
人不是不能无耻,像泡个妞、床第之间偶尔无耻一把,也算是种乐趣,可却不能无耻到如此的田地。头前穿破烂衣服接驾咱就不说了,算尔等俭朴节约,勇于秀出自个儿丑陋的一面,虽说有碍于朝廷体面,可衣着穿尔等自个儿身上,跟咱也没多大关系,你们爱装穷就自个儿装去,咱反正是不信的。这回到好,演戏都演全套的了,连请咱喝个酒都敢把狗食给端上台来,敢情还真把咱当傻子二大爷处理了。老虎不发威,还真把咱当病猫了!胤祚的脸色愈来愈沉,寒得简直能掉下冰渣子。
满院子的官员眼瞅着胤祚要发火,个个面露惶恐之色,不过眼睛里却都掩饰不住那一丝丝的得意,还别说,如果胤祚前世那会儿没干过公务员指不定就上当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