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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倒没塌,说是肋尼只拆下了四块石头,一层一块。”
“一层一……砖?什么意思?桥还分上下层的吗?安济桥,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呃,万岁,有首童谣您听过吗?”
“明歌是吗?好啊,唱给朕听听。”
“大石桥,鲁班爷修,玉石栏杆圣人留,张果老骑驴桥上走,柴王爷推车轧了一道沟,……”
“等等,”小朱吓坏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报表,神情庄重的问着杨春,“这,这不是赵州桥吗?!但你说的是安济桥啊!跟赵州桥有什么关系?”
“回,回皇上,”杨春被皇上严肃的神色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回话,“安济桥是桥名,地处河南赵县,民间叫法是大石桥,但在官文递转的时候,却是可以叫做赵州桥的。所以说,这其实是同一座桥!”
‘咣当!’小朱蹦了起来,连御书案都撞倒了,
“他妈的,犹太人果真不是好东西,他们他妈的竟敢拆赵州桥!!!”
“皇上!”杨春吓得一个趔趄,连忙过来扶他,外面的小太监们,也连忙跑进来帮着收拾。
“你去,跟熊明遇说,叫刘理顺把肋尼给带到京城来,朕,朕要亲自审问,果真如此的话,我活剐了他!”
“是!”杨春跟头把式的就跑出去了。
“你,”小朱随手一指,一个正收拾碎茶碗的小太监浑身一抖。“你会画画吗?”
“不会!”
“混账!你为什么不会画画?”
“哎呦,皇上,”小太监立时被吓哭了,“小的没学过啊!”
“去,去找一个会画画的来!”
“遵旨,万岁您…等…”小太监边说边跑,到最后,也顾不上礼仪了,手中的破瓷片掉在地上,稀里哗啦的就响出去。其他的小太监,眼见形势不对头,也都一个个的跑了。
宽大的暖阁内,独独剩下小朱一个人生闷气。他主要气自己,赵州桥啊,这么好的东西,竟然毁在自己的手上!如果不是自己对犹太人抱有同情的心理,如果不是自己让肋尼修河道,他怎么会把赵州桥给毁了?还有前两天发疯,竟然把紫禁城的汉白玉栏杆给毁了一大块。这,难道这就是改变历史的代价?
正这闹心呢,忽然一声婉转幽怨的声音响起:
“万岁,小女会画画的!”
狂汗,是孙茂霖,大家还记得吗?就是那个从小给当姑娘养活的小太监。
“孙,孙茂霖?你怎么这身打扮?”
“回皇上的话,懿安皇后恩准小女,宫女装束,行走宫中!”
瀑布汗!
“好,好,好,朕问你,你画画的水平怎样?呃,就是技法!”
“回皇上,小女画技,三年前就蒙陈洪绶大人夸过呢!这几年,陈大人也一直教授小女。哦,还有啊!好多先太后、故公主的肖像,也是小女画的白描,由陈大人上色定稿呢。前天,小女还帮着……”
头疼,特疼,快裂开了。
“行,行,行,行了,我知道你画的好了。这样,你去趟赵州,去看看,赵州桥被肋尼给毁成什么样子了?再有,你穿内官的服装出去,不可着女装!明白了吗?”
“明白,…”
“行,行,行,行了,你去,把赵州桥的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给朕画个图稿出来,另外,把工部梁九也一同带过去,叫他做个烫样出来,一并拿给朕瞧瞧。”
“是,遵旨!”听声音,看神情,这小‘姑娘’还挺高兴!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好多人都过来开导皇上,按温体仁的话说:
“安济桥虽为当地神桥,但不过是隋朝的旧桥,肋尼的毁坏行为,虽然很可气,但因为发现的早,没造成太大的损耗,吾皇还是勿要动怒才是!”
他们那里知晓赵州桥在小朱心中的地位啊?
当然,也有替肋尼说话的,那便是洪承畴。洪承畴前两天提请国家为全面打大仗做准备,更早还提出借着修葺全国水陆两道的机会,盘查被豪门大户兼并的土地情况,最近就一直往小朱身边跑。听说肋尼的事儿之后,洪承畴说的倒是简洁:
“未动豪族,先磔番夷,实有避重就轻之嫌,何况肋尼一死,倒给了那些豪族一个口实,一旦水道疏通的工程中断,臣借机盘查的工作,也只好停下来了。”
他说的话,小朱暂时当他放屁。因为小朱的心中有一个想法,再怎么努力,皇帝这种现象,是早晚要走下神坛的。既然左右都是完蛋,索性借着说话还好使的时候,赶紧把‘国宝法’给搞出来。但小朱也没当面卷洪承畴的面子。
“御审未开,情况未明,肋尼死活,朕再琢磨琢磨吧!”
还有帮皇上翻找资料的。陈子龙的朋友们,都是搞修史,这门很有风险行业的行为艺术家。他们倒是借着这机会,翻找典籍,帮小朱摸清了赵州桥的来龙去脉。
(大家都知道,不废话了。)
最近的一次修缮行为,是万历二十五年(1597)修的,看来,现在动手维护还不算晚,无论如何,小朱都一定要保护好这座伟大的桥。
而且,就在赵州桥北五里的清水河上,还有一座永通桥,完全是照搬赵州桥的形制,当地人叫小石桥。
满朝文武,虽说对皇上因为一座桥而大动肝火不以为然之外,倒是挺高兴小朱要用极刑处置肋尼的动议。并且,由熊明遇出面起哄,在早朝上向小朱请示:
“皇上,御理审案,向有规仪,肋尼此獠,要先爬刀山,再下火海,自毁容颜之后,方可以得入刑堂!”
就是说,皇上是不应该审案子的,一旦皇上亲自审案的情况出现,那么作为被审者,就要先滚钉板,再进一次油锅,毁容之后,如果还有命的话,才可以获得被皇上审问的光荣资格。
先前的那名犯妇,就受过类似的折磨,但熊明遇的提案,显然是最极品、最变态、最凶残的酷刑。
“呃,这未免,呃,肋尼还能自辨吗?”
“自辨?事实俱在,他有什么可辨的?”
得,这么一看,估计熊明遇他们已经都想好了,就是叫肋尼在皇上面前遭遍罪之后,就直接咔嚓了事。什么御审,不过就是过场罢了。
“可是,未审先定罪,未免,未免。”
“哦,皇上,臣想过了,吾皇开恩御审,自然不能荒废法度,陪审票决的人选,臣不才,愿为吾皇分忧。”
话音一落,朝班之中,立刻出来好多人,
“臣亦愿当陪审之人。”
“臣亦毛遂自荐。”
“臣也愿意。”
很快的,由皇帝主审,81名大臣组成大陪审团,温体仁负责庭计,熊廷弼负责监票的最高法庭,就正式筹建完毕。
哦,对了,刀山、火海这些东东,由堪称行家里手的内廷负责。太监们的身心都不是很健康,真给他们法定的,折磨人的权力时,他们的创意就发挥的淋漓尽致。
小朱估计,就算肋尼身体上能承受,心理上也会死掉的。
这一天,范西礼因为要去南洋做生意,向皇上来辞行,他们俩就在文华殿正殿坐着聊了会子天。但根据小朱的推算,范西礼显然推迟了自己的行程,因为他已经递交旁听的申请了。
正聊咖啡的问题呢,小朱派过去画图的孙茂霖,一迈步,就进了文华殿。他今天刚刚到京,因为知道皇上对这事儿很重视,所以一点没敢耽搁,直接就过来了,加上他的身份特殊,宫里一般没人太拦他。他把图纸和烫样全带来了。
“皇上,图样在此,请您过目。”
小朱也没防着范西礼,当他面就打开看了。看的时候,范西礼也凑到近前。肋尼的事儿他是很‘上心’的,在此时此刻,他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犹太人在东方出了大事儿啦,他可太高兴了。
当看到孙茂霖专门画的,肋尼搞破坏的那部分时,范西礼又来劲了。
“精品,真是神奇的杰作,真是伟大的艺术作品,这样的杰作,即使是一片划痕,都是对伟大的艺术品的一种亵渎,太可惜了。”
小朱抬头看了这孙子一眼,心想:
‘你个小丫挺的,不会跑我这来公报私仇的吧?’
“皇帝陛下,犹太人实在是很可恶的,您一定要记住,即便陪审团宣布肋尼无罪,您也要杀了他,他们很邪恶!他们是魔鬼!”
外国人嘛,有话直说,是他们的优点,但这么说,实在有些过了。小朱摆摆手,
“损毁文物,不论如何都要受到惩罚,但杀不杀的,还要参照国法考虑的。”
“是,人的生命高于一切,但这是对于善良的人的,而对于丑恶的魔鬼,我们要以眼还眼。”
以眼还眼,这句话直到小朱十天后坐在御案前的时候,还在琢磨着。御用法庭的地址,在武英殿前的小广场,小朱一个人坐在最高处。左边是熊明遇为首的大陪审团;右边,是温体仁记录的座位;温体仁后面,是闻讯而来的旁听者。有臣工,有勋贵,有太监宫女,还有带着面纱的阿萝她们。
其中,就有如同过圣诞节一般高兴的费力、范西礼和他们那些欧洲老乡们。负责维持法庭秩序的,是高起潜为首的内廷武监。
当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肋尼,被架到法庭的时候,中国人只是矜持的摇摇头,摆摆手。而那些红毛鬼子,却跺着脚叫起好来!甚至,还有人吹起口哨来,惹得高起潜哗啦一声,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大片刀。一旁负责唱号的曹化淳,赶紧一把拉住他,以便维持秩序。
肋尼确实挺惨的,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整地方了。如果不是小朱之前问过一句‘那还能说话自辩吗?’小朱估计,他还会更惨。
不过肋尼倒是显示出犹太人的本事来,尽管被折腾的十条命丢了九条半,但他居然还是有力气为自己辩护。
他抗辩的主要内容:
他拆桥,不是为了毁桥,而是为了研究结构。
中国人的建筑,一直以木材为主。石头的材料,一直是简单构件。为了更好的为大明服务,他肋尼,自然要寻找到符合中国人审美观点的石材建筑模式。而赵州桥恰恰可以证明,中国人已经掌握了一种,不同于西方的,对石材的运用方法,这样的方法,完全可以结合西方的石材建筑方法,来达到一个新的高峰。
为什么叫新的高峰呢?因为东西方对石材的运用,是不相同的。就拿赵州桥来说吧,拱形的桥洞,看着同闻名西方的罗马圆拱,似乎很相近,但建筑时的手法,却完全是两个方向。举个例子:
用左手做一个‘OK’的手势,然后把食指和拇指构成的圆圈,对着自己的眼睛,就等于是从正上方,观察一座西方穹顶的搭建方法,是由大到小,一个又一个的圆圈,搭积木一样搭上去的。
而用右手,做一个刀掌的姿势,就是拇指弯曲,四指笔直并拢。然后把手心对着自己,四指微微弯曲,就等于从正下方,观察赵州桥的内部构造。是几条弧线平行固定出来的。
西方通过将两块石头的接触面打磨光滑,然后填充高强度的黏合剂,用来搭建穹顶。而东方,则是通过铆榫这样的木匠工艺,而达到结合两块石材的目的。如果两种技法充分结合,那么将是建筑史上的奇迹啊!
“大皇帝陛下,肋尼真的没想对文物进行破坏,肋尼只是想了解构造啊!肋尼知道,这是贵国隋朝时期的杰作精品,确实是文物,肋尼的行为,对文物是造成了损失,但肋尼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请大皇帝陛下,开恩饶了肋尼吧。”
嗡,议论声响了起来。文武百官之前是因为出于对外国人的歧视和蔑视,才赞同皇上杀了肋尼的,但他们都不是坏人,听到肋尼的解释后,很多人其实都心软了。只是因为之前大家把口风都放出去了,不杀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呢?
费力究竟是天主教徒,对于肋尼的印象,原本就不怎么样,这时候,他亢奋的站起来,大声地冲小朱喊着。
“大皇帝陛下,犹太人最会的,就是花言巧语,坑蒙拐骗,您不要被他蒙蔽了,杀了他!”
一群红毛鬼子立刻鼓起掌来。
小朱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正一手OK,一手刀掌的互相比较呢,所以费力的一嗓子,把小朱吓的一哆嗦。这个时候,察言观色知道皇上可能不想杀肋尼的内廷人员,立刻跳了出来帮小朱找台阶下了。比如曹化淳。
“大胆!皇上在此,你竟敢惊驾!来人,把他绑了!”
“行行,算啦,算啦!”
“皇上,小臣不是因为惊架抓人,乃是这个费力,竟然替主上断案,实在不该啊!”
大家看明白这两个台阶了吗?惊驾这个台阶,是告诉大家,皇上为什么被惊着了?还不是认为肋尼的辩词是正确的!既然正确,也就不会杀肋尼了。
那么‘替主上断案’这个台阶,就是告诉大家,如果皇上杀了肋尼,就等于是采用了外国番夷的主意,这可大不妙啊!于是,
“肋尼既然并非有意,那倒是有情可原了。”
“是啊,不知者,不为过嘛!”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肋尼也受了刑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