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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小心防范!”刘天禄‘无声’的嘶喊着,一见身边小校都捂着双耳在拼命恢复,刘天禄索性去牵马,但因为尘土混杂着硝烟,被气浪震的四散飞扬,犹如下了一场浓雾,所以视线非常差。
刘天禄心中很着急,这个时候如果对方过来野战,自己甭说抵挡了,能看清谁是谁都困难。于是,刘天禄努力辨了辨方向,随后举着穆刀向着城墙的方向迈进,沿途不断的拉住乱跑的兵丁,带领他们一起走。逐渐的,刘天禄身边聚集起人来。大家的听力,也稍稍恢复了一些。
“赶紧纠集弟兄,小心敌兵趁乱来袭!”
刘天禄奋力的凑近亲随的耳边,大声吼着。亲随耳朵里正在涓涓的冒着血,刘天禄很担心他的军令是否传达清楚了。
“放心吧,将军,一多半的弟兄都过来了。”
亲随同样凑近刘天禄的耳朵怒吼,刘天禄对于这句不太合拍的回答,感到有些担心,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拍了拍亲随的肩膀,就把他推走了。随后,刘天禄又冲着四名碰到的士兵传达同样的军令。
不知不觉间,刘天禄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随后,刘天禄身边的一名小校忽然毫无先兆的倒了下去,一支羽箭钉在他的前额上,兀自颤动。
刘天禄和身边的人立刻本能的举起盾牌,半跪在地上,一阵噗噗噗的震动,敌人的羽箭如雨般落了下来。
膝盖,接近大地的膝盖,明显感觉到震动。是敌人的马队,正在全速驰来。
‘好快!’刘天禄心中暗叹,还不等刘天禄叹完,一道罡风猛地袭来,紧接着,刘天禄整个身体,被卷了起来,因为视线不好,对方骑兵的路线也不是很精确,以至于很多明军,直接就同马蹄裹在了一起。只一个瞬间,刘天禄浑身上下就是十几处的咔嚓声,骨折的声音。
马上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头冲下的跌下来,那滋味可不好受。但总归要比刘天禄他们强。
刘天禄用屁股勉强稳定身躯,用肩膀及时的顶在了敌兵的上腹部,一把狼牙棒正刺在他的后背上,因为力道消减大半,只是牙刺扎进了他的身体内。密密麻麻的剧痛,叫刘天禄清醒了不少。刘天禄张嘴。
刘天禄张开嘴,用他现在最完整的武器,伸着脖子,一口咬向敌兵的咽喉。但没咬准,咬在对方的下巴处。
“啊”对方惨呼一声,一记肘锤砸在刘天禄后脑,接着翻滚起来,试图甩开刘天禄。
刘天禄浑身疼的直抽抽,但忽然高兴的发现,头盔还没掉落,对方的双脚也被断裂的缰绳缠绊在一块。于是刘天禄用两个肩膀固定好身子,突然松口。
“哎”敌将幸福的呻吟出声,但随即中断。因为刘天禄正在用脑袋不停的撞着他的面门。
吭,吭,吭……,十几下之后,刘天禄头下的面孔,已经变成了烂西瓜。刘天禄这才心甘情愿的昏厥过去。
敌人的反应是很快,发觉刘天禄营盘内的弹药仓忽然自爆后,立刻神速的整队出击,并且在最初阶段占了很大便宜,因为明军听不清,看不明,很多人还被气浪震的七荤八素,五迷三道的。但不论是刘天禄,还是辽东军,对于战场的敏感度是出色的。所以,提前组织的防备,在最初的混乱之后,变得有序起来。敌军驰骋冲杀的速度,被逐渐延缓。往来肆虐的效果,也越来越弱。
当后金兵退回城里之后,战场上的情况虽然惨烈,但损失还算可以接受。
杜明刚好带着祖大春的一支队伍过来查看情况了,眼见如此,既不敢恋战,也不敢乱跑,连忙带着人步行探察,救护伤员。
“将军快来,刘将军伤重昏迷,与敌将纠缠不清,医官不敢分开。所以让小的们来叫将军。”
一边小步的往刘天禄那边跑,杜明一边听着小兵的汇报。等他们来到跟前,杜明吓的一哆嗦。只见刘天禄的身体,奇奇怪怪的弯转着,就好像,就好像绞丝玉镯一般。
“天禄,天禄,医官,这骨头得断了多少啊?”
“回将军,怕是有多少算多少啊!”
“来来来,大家都搭把手。”
没有杜明在,任谁也不敢乱动,不仅仅因为杜明的地位和刘天禄差不多,还因为他们俩是哥们,出了事儿也好说。好不容易,大家就像扒甘蔗一般,把刘天禄给拆了出来。医官连忙上下左右的按压查看,直到刘天禄疼的哼了两声,杜明才大喘了一口气。
“赶紧送下去医治,谁是前营都司?”
“小侄祖泽润。”
“好,泽润啊,你现在暂代刘天禄的职务。”
正忙活呢,又是一声炸响,吓得大家都抱着脑袋一猫腰,
“他娘的,怎么回事?”杜明真有点急了。
“将军,好像是少帅那边开打了!”
“什么?”杜明连忙直起腰往那边看。果然,吴三桂指挥的南门争夺战,再次开打。
吴三桂派过来询问刘天禄这边什么情况的小兵,被后金突袭的骑兵给杀了,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吴三桂连忙做出决断,提前攻城。
战场的形势就是这样,随时都会出现变化,面对变化,而情报不明,这个时候如何能够迅速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断,是考校一个将领是否合格的标准之一。无疑,吴三桂的反应,确实很出色。这个时候,只有猛攻南门,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就是围魏救赵。
又一次的攻城战开始了,这次除了人数上多一些,似乎同前75次没啥两样。但这只是双方士兵的一厢情愿,对于双方将领来说,对方在琢磨什么,大家心底都很门清。后金这边,是希望迁陵前狠揍一顿,这样,就是我们迁陵,你们不敢拦截。吴三桂这边刚好相反,是汉军允许后金迁陵。
早前的计划是由曹文耀和吴三桂同时强攻,但主攻点却不在他们这边,真正的主攻,恰恰是刚才出乱子的刘天禄这边。
现在情况有变,吴三桂一面按计划提前总攻,一面,派遣一队的人马,去找祖大春,要他做好主攻着力点的准备。同时,他还加派整整一营的人马,去东南阵营那边接应接应,顺便把情况摸透了。真正的主攻时间,并不急于此时,所以,只要情况不变,主攻点还可以按计划进行。
“杜明回来没有?”
“没有。”
“再找一队人去催。”
吴三桂急于找到杜明,因为杜明是先前约定好的主攻标志。随着战事进展,杜明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是主攻点。
“三桂,天禄那边没什么事儿,要不要停下来?”杜明终于昏头昏脑的跑过来了,随后昏头昏脑的问着吴三桂。
“不用,早晚是打,提前个三天半日都无所谓,天禄那边还能打吗?”
“哦,天禄不行了,我刚才让润泽暂代了。还有,你刚才派去找我的那一营人马,我给留在那边了。”
“好,一会待我四道炮响,由东门强攻。一定要突进城里,巷战夺门。今夜,咱们城楼把酒!”
城墙上下,不断纷飞的是鲜血和断肢,双方士兵的拼杀,都是短促而有效,毫无花哨。除了咽喉,就是心窝。因为双方争斗多年,甚至很多基层军官都互相熟识。所以,这样的拼杀,残酷且沉默。偶尔遇到面熟的人,大家最多最多,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先把刀插入对方的身体,然后抱歉地笑一笑。
横亘在对垒间的各种障碍越来越多,但大家没有慌乱了脚步,舞动起生命中最后的舞步,直奔那最后的结束冲去。谁也不会轻易认输,因为‘我们’的笑容,‘你’虽然理解,但‘你’不会在乎。笑容是什么?是妻儿与父母。
“放炮!”
随着吴三桂的一声令下,南门这边四尊光启炮,玩命似的响了四次。十六发炮弹,连环飞出,准确的落在了城楼之上。巍峨高扬的飞脊被打掉了整整一半。主攻的时候到了。
“大明军威!”杜明和祖润泽并马冲出,前方是什么结果,没人可以预测,因此,他们两个人携手长啸,并肩冲出。
“万世永昌!”
数万兵卒,奇声高喊,整齐划一,声震云霄。
辽东军是朝廷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和代价,真正用心血打造的。所以辽东军中的光启炮数量是最多的,而且弹丸也以开花弹为主。为了主攻,吴三桂下了血本,把大多数的光启炮全给了刘天禄这边,这就是刘天禄为什么跟一暴发户似的,搞什么浮筏炸墙的把戏。火药厚啊!
没成想,火药堆积有问题,五大药仓,自爆了一个。损失非常惨重,但好在药仓和药仓之间的距离足够,其余四个没事儿,所以,一见杜明和组润泽双双冲出,炮兵都司立刻一举令旗,‘放!’
轰,这声音非常整齐,无数颗炮弹,划出完美的弧线,扑上了沈阳城头。并且,辽东军的野性作风,也体现在炮弹上面。校炮兵特意将延迟引线(竹制)给磨短了一部分,这样一来,开花弹将将够到城头上的时候,整个炮弹就炸裂开来。远处一望,还以为是城头在放烟火。只不过,这样的烟火,每一团都可以在顷刻间覆盖方圆十米范围。
十米,应该是十步左右,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君子一怒,流血千里。而娘娘弹一怒呢?
答案是夺命三尺三。意思就是,在地上三尺三的空间里,不再拥有生命的气息。
杜明和祖润泽,比赛谁更愿意早死一般,跳下马,跃过壕沟,登上云梯,蹬蹬的就往上爬,迎头而落的,是羽箭、飞蝗、热火油。滚木、擂石、转火轮。
此时,另外三处的强攻,也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吴三桂、曹文耀、祖大春,都已经亲自参与了战斗。这不仅仅是辽东军的传统,也是大明的传统,这还是当年徐达、常遇春留下来的传统。所以,明军多名将,明军也多惨胜。这点其实有利有弊。
但不论怎么说,有了将军的表率作用,底下士卒的冲锋陷阵,就显得更加无畏。
东门,这个巨大的城门,曾经那般的坚固,在明军的心头,甚至都产生了心理阴影,大家都认为,这个门是不会开的了。
但即便这样,他们也还是选择了最坚固的东门做主力进攻。因为他们相信,即便东门永远不开,也一定会吸引敌军主力的,只要其他的几个门出现松动,他们的牺牲就不会白费。
但是,再坚固的建筑,也抵挡不住炮火的轰击。就如同再强壮的人,也抵挡不住子弹的射击一样。
“东门开啦!”
不知是谁的一嗓子,尖细的不像男人,却极端的具有穿透力,迅速在对阵双方的阵脚中传播着。
东门门洞里,再次扮演了绞肉机的角色。双方士兵在狭小的空间内,来不及做什么动作,就被身后的人流推挤着,向前向前,相撞、压瘪,然后死去。
“润泽,门上有火油孔道,快去堵上!”
完善的城墙,其实应该是空心的,起码在门洞上方,应该挖空。里面一般都蹲着人,旁边摆着油箱和水箱,箱子下面有四条孔道,出口一般四个,门的左右两侧、门洞里的前后。专门用来救火或者放火。敌人放火烧门,士兵就打开水箱救火。敌人如果拥进门洞,则打开油箱,然后点火。
现在门洞中的情境,不是鏖战而是拥堵,大家简直在拼力气。所以,门洞上方的军卒一时间有些踌躇,底下可还有为数众多的友军呢。再说一旦放火,他们是必死的,因为浓烟上窜,根本不及逃命,就全憋死了。所以门洞中的士兵,都是抽签抽出来的。
祖润泽在嘶声喧嚣的战场上,捕捉到了杜明的军令。于是,祖润泽连忙带上几个亲随,先扔了几个石灰弹,直接把门洞里里外外,变成模糊不清的世界,随后连蹿带跳的从城内侧往下爬。城内侧已经有明军的身影了,但这些先进来的人,命运只有一个,死。因为人数对比太悬殊了。祖润泽顾不上许多,再次仍了几个石灰包,借着迷雾的掩护,顺着城墙爬到一半的高度,随后跨过栏杆,沿着栈道摸索行进。这期间,不断有箭羽向他们飞来。
栈道的中间,一个小小的石洞,这是障眼法,小洞后面是个广阔的空间,然后小洞下面的一小段城墙很薄,很薄。不这么干,那些水箱怎么送进去?等放好人员和箱子,再重新砌好,让外表看不出来就是。
祖润泽,端着转轮铳,来到小洞前,用满语高喊:
“怎么还不点火?”声音回荡在里面,震的墙壁微微颤动。
“下面全是人,怎么点?”
“外面的是奸细!”正在祖润泽感觉妙计成功的时节,远远的传来一声呐喊。
随即,里面突。突。突,就是三箭射出。
“你娘的。。。”祖润泽骂骂咧咧的回头寻找,他想看看是谁敢叫破他的好事儿?但一回身,祖润泽吓的差点尿了。只见三个人并排,凌空飞来,手中钢刀直奔祖润泽的面门而来。
这三个人是被下面用床弩射上来的,但祖润泽不知道,他还以为是对方会妖法,可以御风飞翔呢!所以,祖润泽把眼睛一闭,心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