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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厅里面，郑老夫人正坐在高位上面，崔夫人坐在她的身边，夏初坐在她们的下首正在应对着自己的母亲和奶奶对于自己的盘问，夏初正在向她们讲解自己是如何遇见了一个叫做南华道长的神仙，然后又是如何的被神仙收为徒弟，郑晟走进屋，刚刚听到夏初正在讲述自己是怎么和秦王殿下见了面，又是怎么用有帝王之气来忽悠秦王殿下的。郑先生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没说话走到自己母亲的身边说道，“母亲大人一路劳累，还是早点用膳休息……”
郑先生还没有说完，郑老夫人已经叫道，“我不累！”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拉住了夏初的手说道，“可苦了蓉儿了，离家这么久，都瘦成这样了，还做了这么多了不起的事情，真是的，受了不少苦了！”
看到被自己母亲拉住嘘寒问暖的女儿，郑先生不禁心里面有些烦闷，崔氏在旁边用手拉了拉夏初的袖子，夏初嘟了嘟嘴，站了起来对着郑晟叫了一声爹爹。
“岂有此理！”郑晟黑着脸说道，“你自己说自己像什么话，郑家居然出了你这样子的女儿，逃婚，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办？我看你还是马上把你的什么酒楼的卖出去关掉，然后乖乖地呆在家里面，给我好好读读《女诫》，让你母亲好好教育一下你，不知道你还嫁不嫁得出去……”
这个时候刘氏带着郑筱走了进来，郑思悦和郑思睿跟在她们的后面，郑晓进来了之后看到的首先不是正厅中间一大桌子冒着香味的酒席，而是自己的姐姐，于是小小高声叫着蓉姐姐跳着扑到了夏初的怀抱里面，这就大大的冲淡了本来已经剑拔弩张的气氛，让郑晟转过脸去狠狠瞪了一眼刘氏。夏初一边微笑着抱着郑筱，一边抚摸着她的头，而郑老夫人则对这自己的儿子说道，“好了好了，现在这种情况下，人能够平安无事就是最好了，何况现在蓉儿的身份也不一样了。”
对的，身份却是不一样了，虽然郑先生很不想承认，但是很明显，现在郑小姐的身份和重要性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胜过了荥阳郑氏这个名号的，更何况自己家只是荥阳郑氏的一房而已，但是郑先生还是整了整脸色，很是严肃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假道术，以色事君，非正途也。”
这句话说得似乎已经有点刻薄了，山东的世家们的教育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正统的儒家教育，虽然很明显当代的李唐王朝以老子传人自居，同时还拨擢道士的地位，但是正统的儒家门第还是看不上这种关系，虽然很多人还是很热心于并且虔诚地祈祷过神佛的保佑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些能够接受自己的老婆老妈求神拜佛的人能够理解并且容忍自己的君王也去像自己的黄脸婆和老妈子一样拜倒在那群群神棍脚下。如果把宗教往具体的方向上说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土地缴税，僧侣道士免税等种种问题，并不只是单纯的是不是神仙报应，佛道道教的逻辑是不是成立的问题，所以，所以郑晟在自己的女儿成为了所谓的有道之士之后对于自己的女儿抱有的是更大的担心，因为例子太多了，当然都是下场不好的例子，最典型的就是汉代的巫蛊案的楚服种种，郑先生对于从汉代学来的巫蛊以及外戚这有很大的戒心。
“嗯嗯！”夏初装作唯唯诺诺地说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这个道理我是懂的，父亲大人！”
郑晟以及郑老夫人、崔夫人、刘氏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倒是站在门口的郑思悦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郑筱拉着自己姐姐的手说道，“姐姐，这是你写的吗？”
好吧，这也是郑先生想要问的，如果夏初对于事情能够认识到了这样子的深度的话，那么郑先生觉得自己大概也就不会担心自己的女儿了，不过他是要语重心长的说道，“蓉儿，崔家的那个，也就是你的表哥还是很不错的，那些随便在你面前乱说话的下人你母亲都已经责罚过了，他们说的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还是想一想，最起码，崔家还没有悔婚，你还是能够嫁过去的。”
“当然不是姐姐写的，是一个叫做诗仙的人写的。”夏初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脸颊，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倒是不知道崔家的人是不是在意我逃过啊！”郑先生一阵语塞，看向自己的夫人，崔夫人的脸色也颇为不好，郑晟甩了甩袖子，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说道，“别以为你自己做的就对了，出来了不久，性子倒是变得越来越不好了，你在这个样子，不要说崔家了，就是一般的白丁家里面都不敢要你的。”对于世家子弟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极毒的话了，但是夏初已经在心里面补充说恐怕这个朝代里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这个时代精神的男的大约都是不敢要我的，不过她不太敢说出来，这个结论已经过于惊世骇俗了，夏初已经开始着手写《河东狮吼》的评书段子了，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本书寄托了她的一点点的理想和一些属于她自己的时代精神。当然，这个时候的郑先生大约也是听不进去夏初急着表示自己不想嫁人的志向的。
“还是先吃饭吧！看看菜都凉了！”最好还是郑老夫人打破了屋里面奇怪的宁静，郑先生多多少少被自己女儿一切都无所谓的表情给气到了。啊，抱有固执的理念的人就是麻烦，夏初是这样子想的，好在郑老夫人在这个家里面还是有绝对权威的，郑晟哼哼哈哈了一下就招呼自己的儿子女儿老婆坐下吃饭了，刚刚才坐下，郑思悦就说到，“父亲大人，尚书仆射裴大人、封大人都要来看您，您……”
“嗯？”虽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别人很看得起了，但是郑晟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被这么看得起，马上就有人上门来通报说要来看自己，“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秦王府，裴府和封府的人都来递了帖子就走了，说什么我们刚刚到长安，今天就不打扰了。”郑思悦一脸无辜的拿出了三封拜帖递给了自己的父亲，郑晟接了过来，对着自己的儿女和妻妾说道，“你们吃吧。”
郑思悦接着说道，“亲王府的帖子是秦王妃请母亲大人明天过府一叙。”
正在看着拜帖的郑晟马上就没有接着看下去的性子了，他看向了自己的大女儿，很显然这都是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情，不然自己一个小小的少卿而已，那里当得起两位尚书仆射，一位亲王妃对于自己夫人的邀请。而此刻，夏初正在给自己的奶奶、母亲、妹妹介绍自己做的菜，桌子上的人都在大快朵颐，郑晟看向自己的夫人，崔氏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忧色。
郑思悦一边挑着菜，一边对着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大人放心，王妃娘娘最是和蔼平易不过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没什么事情，事情大着呢！郑晟心里面想着，把拜帖揣进了怀里，挑了一口菜，然后马上就被这个味道给惊住了。夏初咳了一下，说道，“怎么样？父亲大人，我的厨艺不错吧？要不然我怎么能够开一家酒楼呢？”
郑晟看向自己的女儿，神色有些复杂，郑筱高兴地叫道，“姐姐好棒，好好吃哦。”
刘氏低声喝道，“小小，吃饭不准讲话。”
第二十六章 如是我闻
郑晟原想把自己的女儿关在家里面好好教训一顿的，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能力管住自己的女儿，而自己的大儿子在某种程度上讲已经被自己的女儿管住了。而且自己以后注定了会为了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好不容易鸡飞狗跳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之后郑家的大院才算是打理出来了一个模样，而郑晟又不得不陪着自己的夫人和母亲一起好好“审问”自己的女儿，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其结果就是自己一家人都被夏初的言语给吓住了，郑晟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当初在信里面并没有夸大其词，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已经没有了管教自己女儿的资格了。
“那你怎么办？想过以后的事情吗？是准备修行还是再嫁人啊？”郑晟虽然嘴巴上面不说，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维持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的，“你崔家表哥实际上人品和学识都是不错的，你真的不考虑吗？些下人们胡乱说的话你也信吗？我就不信崔巆是这么管教自己儿子的！”郑晟还想要做最后的努力，连带着崔夫人和郑老夫人都牵了进来，一力主张说蓉儿不要随随便便便要出家不嫁什么的，不要不孝顺，总是就是不想要自己的女儿抱有单身主义的想法以及可能，成仙的事情是多么飘渺的一件事情啊！
好吧，夏初想必还是能够理解自己的也许上生理上的亲人的想法的，人类的配对作为中国人传统的顽固的思想是如此的坚固让她想起了笛卡尔来，笛卡尔说每当到了一段时间，就要把自己以前认为非常正确毋庸置疑的东西从脑子里面拿出来审视一番，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的有无比正确的基础。然后夏初又想起了尼采的重估一切的价值和上帝已死的言论。如果真的是在现代说自己将要保持一辈子单身的话，夏初想象自己在现代的妈妈大约不会有什么意见，她巴不得自己的女儿是波伏娃第二。不过在有些问题上面还是有很多头痛的东西，夏初的父亲是一定不允许的，哪怕有一票子科学家都没有老婆，不过也不是没有妥协的地方。如果是夏初的弟弟要当牛顿或者是卡文迪许，不对，应该是过这种生活的话，夏初的爸爸大约就要开始抓狂了……经过了几千年的进化，夏初觉得中国人的思想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托言于自己是一个修真之人只不过是夏初的一个借口，兴致勃勃到古代找老公这种兴趣夏初完全没有，她也对于思想和知识和自己甚至于没有十分之一重叠的古代人不感冒。嫁给一个男权主义者，而且还是天生的男权主义者真是一个悲剧啊，夏小姐是这样子想的。当然说给自己的父母奶奶听当然不是这样子说出去的。
“母亲大人，我不出嫁不就可以有时间多陪陪你和爹，还有奶奶了吗？”这一句母亲大人叫得夏初自己都有点起鸡皮了，“何况嫁给别人也就只不过是住在深闺大阁里面，所谓的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什么的又有什么意思？遇见了一二三房的小妾吵来吵去，女人们勾心斗角，丈夫又专心经营想要升官，当着官夫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带发修行，最起码一天可以到处跑着玩啊！”
“你就知道玩！”崔夫人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脑袋，“这可怎么行？爹娘要是没有了，你一个人岂不寂寞得很吗？听话还是嫁人好了，有了孩子也是福气，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以后小小学你，人家就要说郑家的姑娘都嫁不出去了……”
“哼！胡言乱语，”郑晟在旁边冷哼了几声，“等到你师傅出现了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不想不能出嫁是不是他拿来吓你的。”
“阿弥陀佛！怎么可以让女孩子一辈子不嫁人呢？”郑老太太也皱起了眉头。
“奶奶，尼姑就是不嫁人的，”夏初接道，“我出家也可以帮你们祈福的，保佑你们长命百岁。”
“胡说八道！”老太太叫道，“你要是能够嫁个好人家，我少活几年都没关系！”然后就是一帮子人马上又劝老夫人不要动气。
“不孝啊不孝！”郑晟摇着头说道，但是郑蓉儿出嫁的事情郑家大概是不会再提了。
而在听说了夏初见过了皇上秦王秦王妃之后，郑蓉儿的弟弟妹妹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郑筱就羡慕的问道，“姐姐，秦王到底长的怎么样？听说秦王很好看的。”
“一般吧！”夏初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李世民回答道，“也不是特别的帅，还留着胡子，还不如他的手下帅。”
“但是听说秦王打仗特别厉害，那一定很威武的。”郑筱的眼睛里面露出一种崇拜来。
“这个倒是！”夏初感觉稍稍有点郁闷，“这个倒可以用《世说新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