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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突然停止攻击,依旧横剑胸前。
薰俷站稳身形,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果然是虎狼之将……在我所见过和你同龄的人之中,以你的武艺最为出众。”
老者深吸一口气,“不过我这英雄楼乃英雄聚会之地,可不是你们争强斗狠的地方。”
“我管你什么英雄楼不英雄楼,有人砍伤我亲人,董某定不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手上见分晓吧,看剑!”
老者说完,再次挺剑刺击。
还是先前的动作,可是速度却好像一下子提升了几倍。
只见流光闪动,绽放剑气千幻。森冷的寒芒直扑而来,把董俷完全笼罩在剑光之中。
薰俷也不甘示弱,大槊上下翻飞,如同巨蟒出洞。
气流自槊头上铜人七窍川流不息,产生出古怪的音符,忽而高,忽而低,扰的人心浮气躁。
但那老者,却好像聋子一样,对历啸声听而不闻。
手中利剑不断的带出一道道风雷声响,把董俷一步步逼到了死角。说起来奇怪,每一次利剑点击在大槊之上,总会有一个很奇特的弧线,生生的将槊头给崩开。
好像打在了空气里一样。半天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薰俷心里那种憋屈地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在被逼入死角之后,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都聚集在了一处,若不发泄出来,势必要让整个人都炸开一样的感受。
“我和你拼了!”
薰俷一脚蹬在墙壁上,双手紧握槊干,扑棱棱一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集中在这一槊之中。直刺而出。说起来奇怪,如此大的力气使出来,大槊却突然变得轻飘飘。
老者的脸色突然一变,手中风雷立刻止息,利剑好像挂上了千百斤的重物。刺击而出。
这是一种古怪地视觉错误,一边轻飘好似无物,而另一边,却是快过了闪电,偏偏看上去非常缓慢。
剑槊明明没有交击,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薰俷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撞破了墙壁。从二楼上摔落楼下。
也幸好楼下有一堆尸体当垫子。否则只这一下,至少也摔掉了董俷的半条性命。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老家伙,使了妖法不成?
殊不知,在董俷摔下楼的同时,老者手中的宝剑喀吧吧碎裂成了一片片,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也呕出了一口鲜血。
“果然是虎狼之将,没想到我居然伤在了这小家伙的手中。”
说话间。老者扔掉了手中的剑柄。走到了破开大洞的墙壁前停住。看着楼下的薰俷。
“校尉大人,还要打吗?”
“都给我住手!”
薰俷一声大喝。楼下所有的战斗立刻停止下来。
英雄楼的侍者已经全部被拿下,不过史阿和董铁二人地战斗,却隐隐占据了上风。
远处,传来一声声号角。
接到通知地羽林军,终于出动了。
而董俷对那号角声却恍若没有听见,拄着大槊站起来,看着那楼上的老人,眼珠子一眨也不眨。
任红昌等人过来,“主公,你没事吧。”
薰俷心中苦涩:我最后一击,明明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巅峰,为何却失败了呢?
这老头,分明已经到了举轻若重的水准……
“老头,你是谁?”
那老者呵呵的笑了,“校尉大人,在下王越,乃这英雄楼的主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王越?
这个名字,在评书中似乎也没有出现。
但是董俷却不止一次的听到了这个名字。
文有三君,武有三绝……
王越、邓展,乃是南北两大剑术宗师。据说王越的剑法脱胎于袁公剑,而邓展地剑术源自于越女剑。除此二人之外,还有枪绝童渊。这三人不习战阵,专攻武艺,论造诣,都已经达到了武道地巅峰。
这里面有多少夸张,有多少吹捧,董俷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心里很失落。
原以为自己至少能和那三国第一战将吕布有一拼之力,不想如今却输给了一个老头。
不管这老头有多厉害,在董俷地心中,也许还是比不得那吕奉先的勇武。
远处,羽林军已经把鸾卫营团团包围,奉车校尉何苗冲出来,看到薰俷,一阵头疼。
“董校尉,你……”
薰俷深吸一口气,“何将军,今日地事情,是有人伤我家眷,我故而反击。错在我一人,与鸾卫营众人无关。我不会为难将军,要拿就拿我一人,让鸾卫营回去吧。”
何苗叹息道:“董校尉,事情缘由,皇上已经听说了……你今日之举虽有抗旨之嫌,但也在情理之中。我敬你是性情中人,也不为难你。带着鸾卫营回去吧,等候皇上发落。只是望你莫要再做出格的事情,否则我和家兄,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多谢何将军!”
薰俷倒是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正要率人离去,突然王越从楼上飞身跳下来,看看董铁,又看看董俷,“校尉大人,若你能脱出牢笼,王某定当登门拜访……别误会,王某只是有事相求与大人。”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一六二章 韩与马(四)
平二年的阳,真是热闹的很。
自董俷进入阳之后,这市井小民可当真是多了很多快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变化不断。
先有一代大师许子将被董俷活活气死,驰名天下的月旦评终于偃旗息鼓。
紧跟着又有皇甫嵩之死,惹得皇甫家的人跳出来要求伸冤,矛头直指那虎狼之将。
此事尚未平息,就有建春门血案,紧跟着雷击嘉德殿,真是热闹非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太史部尚未得出结论,那董家子率一群母老虎冲击英雄楼,射杀百多人不说,董俷亲手杀了卫梓等一干太学院士子,更与那大剑客王越展开了一场激烈对战。
薰俷败了,这并不出人意料。
毕竟王越驰名多年,在剑术上的造诣,又有几人能比拟?
薰俷虽败尤荣,要知道他还没有十六岁,就能震碎王越手中利剑。败是败了,可王越却承认,十年之后的虎狼将,无人能出董俷左右。若说蔡评价还不具备劝慰,可王越这一说,着实让董俷坐实了虎狼之将的名号,在阳城内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击杀太学院士子,也让董俷处于千夫所指。
汉帝恼怒,这董家子怎么是个惹祸精啊?前脚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这后脚又惹出是非。
刘陶在朝堂上弹劾董俷:“董家子未得圣命,擅自出营,属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汉帝没说话,一旁的张让却阴阳怪气的开口:“如此说来,都是那薰家子一人的错了?刘大人,太学院的士子当众羞辱董家子的家眷,连带着还辱骂蔡翁女儿。仗着人多势众。砍伤了薰家子的妾室……皇上,以老奴看,这太学院的人可真威风。”
早在事发之初,张让就秘密收到了价值一千万大钱地礼物,自然话有所指。
汉帝一皱眉,“刘陶,可有此事?”
“啊,这个……”
“皇上,臣以为董俷抗旨,虽与法不容。但与情可悯。若臣遇到这种事情,也断不会容忍。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有什么私怨也是正常,大可真枪真刀的辩驳一场。可是现在。皇上您还没有决断,可臣子的家眷却遭受无妄之灾,实在是可恨。”
何进也站出来大声相应。
汉帝刘宏,是一个极为看重家人的皇帝。而且也极重感情。
闻听这话,不禁连连点头,“那董家子能为一妾室不惜抗命,倒也是个懂情义的人。”
这一句话说的非常动情。
即便是皇帝,也是人,也有感情。
汉帝虽然后宫佳丽众多。可若是说喜欢的女人。生平也只有那个莫名其妙死去的王美人最得他宠爱。之所以喜爱皇子协。固然有协聪慧的缘故,可更多的。却还是因为他是王美人所出。
薰俷能为一妾室而拼命,倒也让汉帝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刘陶地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所有人的目光,向正在半眯着眼睛地袁隗看去。
“太傅,您可有看法?”
袁隗咳嗽一声,“太学院如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干出这样的事情,实乃我士人之中地败类。谏议大夫刘陶主掌太学院,有御下不严之过,当予以重罚才是。”
闭口不谈董俷的事情,而是把矛头直指刘陶。
刹那时,满朝文武都清楚了这位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的老太傅真正想法。
刘陶的脸,由红刹那间变地煞白。
“老臣以为,当关闭太学院,予以整顿之后,再重新开启。原太学院学子,当一一评定。若有不合格者,着令返乡……”
袁隗侃侃而谈,却让刘陶等人心惊肉跳。
而何进和张让却不禁愣住了!
袁隗乃士林首领,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语?难道他……
两人目光不禁疑惑起来。而汉帝的心思,却一下子变得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袁隗是在向何进和张让屈服吗?
如此一来,党人岂不是落了下风,而何进和张让,岂不是占据了上风吗?
做皇上的讲究一个平衡,汉帝好不容易营造出了十常侍、大将军和党人三方的争斗局面,怎可能轻易的就让这平衡失调?眼珠子一转,“太傅所言关系重大,还应仔细商议……不过,刘陶御下不严,罢谏议大夫,逐出阳。太学院学子暂交由太傅处理;董家子之罪,待来日皇叔确认天意之后,再行处置。在此期间,鸾卫营二十里之内,不得人擅自出入。”
满朝文武高呼皇上圣明!
而袁隗则志得意满,一进一退之间,不但了解了汉帝地态度,还得到了太学院。
此事,何进和张让也明白了袁隗地意思。
暗道一声:这老狐狸好算计……不费吹灰之力,却把太学院地士子们连锅端了。
如此一来,非党人则难以在阳立足。
若是再被党人掌握兵权,那可就真的是坏事了!
张让与何进更坚定了拉拢董卓地信念,而袁隗,在不经意间,却转移了矛头,同时更卖了一个好给董家。
谁胜谁败,这一场朝堂上的争斗,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
薰俷不明白,王越说的有事相求,究竟是什么事情?
不过他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事,因为在回到鸾卫营之后,他的心却已经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薰绿没有性命之虞,蔡派人偷偷的通知了他。
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王越在酒楼上施展出的最后一剑所占据。
那一剑,别具风情,是如斯的惊艳。董俷上辈子对武术的理解不深,可这一世,好歹也练了十几年。但,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剑法,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四两拨千斤吗?
以八斤重的三尺青锋,败董俷那力达万钧的一槊。怎么都不可能只是四两拨千斤那么简单。
隐约间,董俷捕捉到了其中的奥妙。
可若是再细想,却又是非常地模糊……
“王双,把我兵器拿过来!”
薰俷想了
却想不出一个道理出来。干脆起身走出营帐,对站王双发令。
—
王双立刻跑走了。
而董俷在帐外站立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身回到中军大帐,写了一封信。
他来到鸾卫营门口,唤来了看守在营外的羽林军都尉。
“烦劳阁下把这封信送到我岳丈家中。一点点心意,莫要推辞。”
薰俷不能出去。可不代表着他不能和家中通信。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那沙摩柯。
万一这家伙压不住火气跑出去闹事的话。以他手下那些五溪蛮人和巨魔士,造成的危险肯定很大。能镇压住沙摩柯的人,除了典韦就是董俷。虽然已经传话过去,可薰俷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让典韦和沙摩柯在一起,蔡府方面就交给成蠡保护。
看着董俷手中的金饼,那都尉眼睛一亮。
“大人放心,小将立刻派人把信送去。”
“那就有劳将军!”
对羽林军的军官,董俷向来都是客客气气。
大家都是武人,也没有太多纠葛。羽林军虽然负责看管鸾卫营。却并不影响他们对董俷的敬佩。大家都是爷们儿。发生那种事情。估计换做自己也会和董俷一样。
都尉立刻去安排人送信,而董俷回到中军大帐地时候。王双已经把大送过来。
就着大帐中的亮光,董俷仔细地观察。
沉甸甸的槊头铜人身上,有一个又一个细小地剑孔,应该是那青锋留下来的痕迹。
要说,这独脚铜人槊的质地可说极为坚硬,那王越手中一把普通的青锋,居然能有如斯威力吗?再观察,在铜人胸口,有一道很奇特地划痕,深有半指,非常明显。
这划痕,乍看是一道直线,可仔细观察,却能看出剑痕带着一个古怪的弧形。
并不是非常明显,而且这弧形若隐若现,很难觉察。董俷盯着那剑痕,暗自心惊。
一把普通的宝剑,会有这种威力?
举轻若重,这一定是黄忠所说过的举轻若重。若非如此的话,还真的难以解释。
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这种在武侠小说里面才能发生地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