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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如果退了,只怕治下百姓更看不起我等……早先那雷神之说,虽然搅得人心惶惶,但并非没有挽救地余地。可如果不战自退,我等威信颜面,将荡然无存。”
马腾脸色一变,虽然对不高兴,却不得不承认,郭宪说的有几分道理。
郭宪说:“其实武都被占了,又有什么了不得?粮道被劫,听上去地确是大事。可我军中如今尚有存粮,可供六万大军十日之用。我们消耗存粮大,难道临洮董家子消耗的粮草就少吗?若是一年前,我或许会有些顾忌,可现在……莫要忘记了,当初我们把临洮囤积的粮草搬了个干干净净。薰家子现在,恐怕比我们更头疼。”
马腾等人闻听,不绝精神一振。
不错,我们缺粮,难道临洮就不缺粮?
郭宪见众人的精神头起来了,眼中的冷芒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杀了董家子,就算董家余孽的人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董家子一死,别说陇西武都,整个凉州都会立刻稳定下来。包括那河西四郡,主公想要得到,也不是难事……当然,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于我们能不能把董家子杀死在这临洮城中。”
马腾地眼睛顿时闪亮。
倒真是应了那么一句老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郭宪一句话,正说到了马腾地心坎上。只要杀了董家子,那么凉州就唾手可得。
听上去的确是很诱惑。
马腾生在武威,但却被陈到打得连老家都保不住,心里本来就不太舒服。
不错,杀了董家子,不但可以控制凉州,夺回武威……只怕整个河西都能掌控手中。
马腾决心一下,挥拳起身,厉声道:“我意已决,三日之内,必须攻破临洮。临战退缩着,就地可杀……我明日亲自督战,诸将当勇往向前,杀董家子者,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马腾一席话,令早先还低迷地士气,一下子振奋起来。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临洮上空的喊杀声,从清早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薰俷奔走于城头之上,一手执大盾,一手持金瓜,不停的呼喊,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大盾重八十斤,在董俷地手中,混若无物。
手臂扬起,蓬的将一个刚爬上城头的敌将砸翻。手中金瓜倒提,一探一提,就听敌将惨叫一声,那锋利地倒钩把敌将的盔甲撕裂,在肚子上掏开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
肠子顺着伤口流出来,眼见着就活不成了。
薰俷挑起那敌将城下甩去,十几个顺着云梯往城头上攀爬的敌军士卒,随之被砸翻在地上。
马腾想要拼命吗?
薰俷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两日来,马腾军昼夜不停的攻击。摆出了拼命的架势。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他不怕在这里拼光了人马?
正思忖间,轰隆一声巨响。把薰俷吓了一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远处有人叫喊:“破城了。破城了……快挡住他们!”
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董俷怒吼一声,把拦在身前的十几个敌军砸的骨断筋折。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城墙拐角处,四丈高的城墙塌了一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敌军如同潮水一样,向缺口涌去。不断地试图从缺口冲入临洮城中。
“甘贲。给你一百个人,堵住那该死的缺口!”
薰俷一声令下。只见距离缺口不远处,挥舞月牙戟青锋矛地甘贲大吼一声,朝着缺口就冲了上去。这家伙果然如同一头老虎一样,矛戟翻飞,无人可以抵挡。
“是好汉的,随我冲!”
一群铁甲军随着甘贲就冲上前,守住那缺口,把敌军挡在外面。
薰俷这边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又是什么地方塌了?
这临洮城,原本是很牢固地。只是在牛辅死后,临洮城破,造成了多处损毁。后来继任的临洮令,也懒得耗费钱粮收拾,就由着他去。
薰俷占领临洮后,虽做了简单的修缮,可是有不少地方,还是不甚牢固。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一名小校从马道冲上了城头。
身上全都是血,脸上也沾满了血污,分不清那些是敌人的血,那些是自己的血。
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就是他身上的牛皮镶钉筩袖铠和掌中地横刀。
那是典型地董家军装备。
小校翻身下马,匍匐在董俷跟前。
“启禀董侯,临洮南墙坍塌,不过华将军已经将敌军击退,正在设法堵住缺口。华将军说,请主公不必担心,只要他尚有一口气在,定不会令半个敌人进入南城。”
薰俷松了一口气,抬脚把一个敌将踹下了城楼。
“你叫什么名字?”
“卑下名向宠……”
“很好,向宠你立刻回去告诉华将军,临洮危险,我欲与临洮共存亡。不过只是守,怕是无法守住……我将出城与贼兵决一死战。我不在城中,临洮大小事宜,由他接手。”
向宠闻听一怔,抬头向董俷看去。
不过董俷说完就转身叫过了阎温,把金瓜交给阎温,令他主持守城之事。
而后有亲兵牵过战马,董俷一手执大盾,一手拎大锤。右手锤被毁,但是左手锤还在。
薰俷翻身跨坐上了狮鬃兽,从马道上冲了城头。
城头下,有一百铁甲军整装待发。
薰俷咧嘴大笑,“男子汉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方为英雄。只恨董某未能死于异族人之手,却要连累的兄弟们与我一起受苦……今日,我欲杀国贼,谁敢随我出征?”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
城头上,阎温叩首三下,厉声喝道:“主公尚不俱死,我等有何惜此身!”
“杀国贼,杀国贼!”
随着一阵呼喊声响彻苍穹,临洮城门缓缓开启。
薰俷催马冲出城去,在城头下大笑道:“我欲诛杀国贼,看谁敢阻拦我地去路!”
狮鬃兽一声暴嘶,声如巨兽咆哮。
只见一员敌将,催马挺枪,朝着董俷扑了过来。
“董家余孽,李俊在此,还不下马受死?”
薰俷把大盾执在左手中,护住了半边身子。狮鬃兽风一般的冲向敌将,右手执擂鼓瓮金锤,二马照面,扬锤挂着一股劲风呼的就落下。同时大盾轻轻一动,李俊地大枪正刺在大盾上,只听砰的一声,就好像扎在了一块万斤巨石上,大枪脱手飞出。
没等李俊明白过来,董俷已经冲到了他跟前。
大锤噗的砸在了李俊的脑袋上,打得李俊是脑浆迸裂……一百名铁甲军,跟随在董俷身后,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所向睥睨,无人可挡。
正应了董俷的那一句话:谁敢阻挡?
马腾军中,无人能抵挡董俷三锤,往往是一个照面,连人带马被砸的血肉模糊。
城头上,阎温振臂高呼:“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向宠只看的是热血沸腾,甚至忘记了董俷要他传话的事情,翻身上马,拖刀就要出城与董俷并肩作战。何止是向宠,那堵住缺口,抵挡住敌军的甘贲,同样是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子。
“牵马来!”
自有人将他那匹从夏侯博手中抢来的卷毛嘶风兽牵过来。
甘贲跨上战马,带着士兵就杀出了城门。这一个又一个的人杀出,看似飞蛾扑火。
可是却把临洮城士卒的士气,激发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步。
所有的士兵,都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身受重伤的人,抱住敌军往城下就跳。
走不动的,用牙齿,用指甲,把敌军咬死,抓死,一起倒在血泊中。
骑军纷纷上马,杀出了临洮。
自有临洮百姓冲上城头,捡起兵器,嘶声的吼叫着,和冲上城头的马腾军纠缠在一起。
阎温现在只恨,自己早年未能好好习武。
能在董侯麾下效力,死有何妨?两头雪鬼跟在阎温手边,撕咬抓挠,浑身是血。
说实话,董俷的金瓜有点沉。
可是阎温此刻也爆发出所有的潜力,挥舞着金瓜,连续击杀对手。
正如李儒所说的那样,阎温的才华不高,资质平庸。可此人却有郭解之刚烈,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被董俷这一阵凶猛的冲杀,站在远处观战的马腾和郭宪,不由得脸色苍白。
“好一个虎狼将,好一个武功侯!”
马腾抓紧了大枪,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
郭宪虽然敬佩,却保持头脑的冷静。一把抓着了马腾的马缰绳,“主公,此时不宜出击!”
“幼简,为大将者,若不能和董侯这样的人物交手,实乃……”
“主公,你并非大将,而是我等的主公!”
郭宪厉声吼叫,挥动令旗,中军将士立刻朝着董俷扑去,喊杀声在疆场上空回荡不息。
“就算董侯是霸王临世,难不成还能翻转战局?”
郭宪说着,大声喊道:“杀董家子者,封列侯,赏万金,扬名立万,就在今朝!”
列侯,万金?
出来混,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名扬天下吗?
所有人都不禁为之心动,纷纷向战场中杀去。刹那间,箭矢如雨,刀枪并举,在阳光下闪烁寒光。
薰俷带领人马,左冲右突,也已经记不住杀了多少人。
胯下狮鬃兽也中了几支冷箭,不过阿丑机灵,对于危险总有一种超强的预感,虽然中箭,却并不严重。这当真是要感谢董俷早年始终不愿把阿丑圈养,使其保持着那种野性。董俷大盾阻挡住了大部分的冷箭袭击,可是身后的铁甲军,却越发的少了。
敌军越来越多,董俷手里的大锤也越来越重。
抡起盾牌,把一名敌将连人带马砸倒在地上,董俷一个不留神,被利矢贯穿了肩膀。
手中大锤拿捏不稳,蓬的掉在了地上。
贾文和,你***怎么还没有动静?再不出手,老子这条命可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三0二章 陇西大会师(二)
临洮西南三十里;有一个名叫望曲谷的地方。
许多年以前;恩……应该有差不多近二百年以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著名的战役。
战役的规模并不大;四百汉军在这里绝杀了三千多豪羌。
在东汉的历史上;这种程度的胜利;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之所以能留下名来;却是因为指挥汉军的人。
伏波将军马援之子马防;是这次战役的指挥。
如果不是因为马防这个人的存在;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场战斗。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对这场战斗留有印象的人已经不算太多了……除了临洮本地的老人;恐怕连马腾都不知道;他的祖先曾在这里取得胜利。
但是;有一个人却记忆的非常深刻。
我记得;望曲谷与河湟相连……由于临洮路险;车仗无法快速行进;于是马防就带着一支人马;由河湟从一条小路杀至临洮;奇袭豪羌后军;而后大获全胜……恩;根据河湟志记载;这条小路连接羌道;绕白龙江而过;出望曲谷;就是临洮。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蔡。
蔡曾负责编纂《两汉纪》;曾阅读过两汉交接前后一百年中所留下的各种资料。
这条河湟小路;甚至连久生长于河湟的腾子驹都没有听说过;听闻蔡说这件事的时候;也不禁两眼发直。真的有这么一条小路存在吗?
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呢?
兴平元年三月;一支人马自河湟小道无声无息的抵达望曲谷。
为首地将领;跳下马身高八尺有余。身穿黄金甲;头戴黄金帅字盔;披黑色麒麟战袍;胯下一匹黄骠马;掌中擎着一杆沉甸甸;足有八十二斤重的象鼻古月刀。
双目炯炯有神;生的鼻直口阔;天庭饱满。
颌下一部黑髯;随风而动。马背上挂着三壶箭;金丝缠绕的神臂宝雕弓斜插弓囊。
这员大将。端的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壶中的箭矢。比之普通的箭矢至少要长一寸有余;箭头下方。
有两个不起眼的倒钩。
在他身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头戴遮鼻亮银盔;身穿虎头亮银甲;披白色战袍;掌中也是一杆大刀。
这青年的脸上;有一道非常明显地疤痕;从耳根子一路到嘴角。破坏了他的形象。
老师。除了这峡谷;就是临洮了!
中年将领捻髯一笑。一别多年;昔年地懵懂少年;如今已经扬威塞外。真不可思议。
青年也笑了;是啊;不晓得董侯见到我们;会是什么表情?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两骑从前面跑来。
马上端坐两员小将;一个手持双刀;一个马挂八宝亮银锤。
两员小将来到中年将领面前;在马上插手道:黄将军;临洮正在血战;我等应尽快出兵;否则的话;只怕主公未必能撑得住。据探马回报;那马腾已经猛攻两日了。
中年将领闻听;神色淡定。
传我将领;三军准备出击!
薰俷从如今全身是血;劈手从一名敌将手里抢过一杆马槊;劈砸扫挑;势如猛虎一般。
视线出现了一些模糊;那几十斤重地马槊;如今却好像重有千斤一般。
他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杀了多少人。
反正自从大锤脱手之后;董俷至少已经换了四五把兵器;除了左手的那面大盾之外。
一声奇异的锐啸声;从空中传来。
薰俷把一个使枪的敌将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