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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为什么,在董面前却不自觉地总是处于下风,这让他心里好生不自在。
索性不回答,看着董。
董也不再开口,为自己满上一盅青梅酒。
曹操说:“操不过凡夫俗子,又有何德何能,点评天下人?不过,袁绍雄霸冀州,手中猛将谋士如云,兵精粮足,当算得上一号人物吧。”
“当真?”
曹操一笑,却不开口。
董说:“那袁绍终不过纨绔子,总有百万雄兵,又怎入得你曹阿瞒的法眼?孟德欺我,当罚一杯。”
“荆州刘表,温文尔雅,气度宏远。据荆襄九郡,又是汉室宗亲,当为人杰。”
“刘表徒有虚名。非英雄也……孟德当再罚一杯。”
曹操连饮两盅,不觉酒劲上头。面带酒色,诸多烦恼俱抛在了脑后,突然引颈高歌。
歌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曹操刚开始放歌的一刹那,董并没有在意。可是渐渐的,却不禁呆愣住了。
何故?
这首歌,董极为熟悉。虽不能背的琅琅上口。可是印象却是非常地深刻。
短歌行。居然是短歌行!
演义当中,曹操与赤壁时。于长江之上横槊赋诗。言辞之间,尽显其文才风度。董依稀记得,曹操此生最大地愿望,就是效仿冠军侯,学那周公。
时至今日,黑厮的依旧未变,曹操……始终是曹操。
要说讲起来地话,曹操这些年做了不少的诗词,其中不泛董耳熟能详的词句。比如当年曹操平定青州,于东莱郡和孔融饮酒之余,曾登阳丘山。
在山上做赋一首,就叫做《阳丘山》。
可是董却听出来,那是后世流传已久的《观沧海》。只不过首句东临碣石,改作了东临阳丘。余者地意思,大致相同。至少在董看,是差不多。
可没想到……
《短歌行》是乐府旧体,属于《相和歌…平调曲》。
在后世中,曾有评论说短歌行之中,常常以人生夭寿为主题,来抒发感怀。
前世记忆里面,山村里地大学生似乎也时常因怀才不遇而产生许多的感怀。每每醉酒,总是会疯疯癫癫地跑到山上吼叫……当然,那只是吼叫,而不是歌。因为在后世,祖宗流传下来的许多好东西都已经失传,而人们早已不敬鬼神,不敬祖先……
那位大学生曾对董说过,他所吼的,就是短歌行。
董忍不住随曹操的短歌行而唱和道:“白日何短短,百年苦亦满。
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
麻姑垂两鬓,一半已成霜。天公见玉女,大笑亿千场。
我欲揽六龙,回车挂扶桑。北斗酌美酒,劝龙各一殇。
富贵非所愿,与人驻颜光。”
曹操所歌,为古体诗。而董所唱,却是新体五言句。
不过当年董盗《情思》之后,就有人开始不断丰富诗词的韵律。加上董身边有蔡邕蔡琰父女这种音律大家,所以这五言句,已经渐渐的成熟了。
曹操和董歌罢,相视大笑不停。
“西平,适才你问我天下人谁可入我法眼?”
“正是!”
“西平,可知龙之变化否?”
董心里咯噔一下,强作笑颜道:“愿闻其详。”
曹操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藏芥隐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仲春,龙乘时而变化,犹如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天下英雄,唯操与鄙夫。想当年,董听评书时,袁大师讲这一段,总是令人热血沸腾。
可是如今从曹操口中说出这些话语来,却比那袁大师更强数百倍。任后人如何模仿,即便是一字不差,声音相和。可黑厮终归是黑厮,凡俗之辈,岂能模仿?
董可不会像刘备那样,闻惊雷而恐惧。
大笑着,举杯道:“黑厮与我,所见略同。天下英雄,唯你我二人哉!”
酒不知不觉中,已尽。
董和曹操并肩向山下走去,一路谈笑风生。
山口处,许褚曹彭已经等的不耐烦。可是看二人模样,却不由得目瞪口呆。
自有裴元绍牵马过来,董翻身上马。
“孟德,已荥阳为界,自新郑至旋门关,不兴兵戈之事。若同意,十万兵马尽数还与你。若不同意,你我就再兴刀兵,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负今日美酒。”
曹操也已经跨上绝影,闻听大笑点头。
“就依西平所言,新郑至旋门关,不兴兵戈之事,你我之间,来年再论输赢。”
“告辞!”
曹操在马上一拱手,也不赘言,催马向远方而去。
看着曹操的背影,董突然大声道:“此生能与孟德为敌,足矣,足矣远方,传来了笑声。
董也不觉放声大笑,那苍劲地,雄浑的,完全不同地笑声,和在一起,回荡苍穹。
第四卷终
第一部 少年游
第四二二章 五蛮
壶头山,高峰孤耸,素壁千寻。
山中有一溪流,名为(man溪,流经宛陵县后,注入酉水,滚滚东逝去。
溪周遭,有松覆盖,山中景色秀美,虬龙蟠曲,翠染碧空。远观去,尽显奇险清幽。
所谓五溪蛮,指的是世代居住于此的山民土著。
其中包括了雄溪、溪、辰溪、酉溪、武溪,大都居于山中,凭借山中险要关隘,大寇郡县。汉室自光武之后,屡次兴兵,于周遭郡县造成很大的危害,直至中平年间方有所缓解。
仲春时节,溪葱郁。
沙摩柯带着长子沙,沿着溪信马由缰,观赏着周遭的风景,眉头却紧锁,似有心事。
已到了而立之年的沙摩柯,在八年前回到五溪蛮,从老蛮王手中接过了蛮王之职后,一直按照董所要求的那样,不断吞并周遭弱小蛮族,将五溪蛮的地盘扩大,渐渐与山越相连。
内有胡昭相佐,外有武陵太守周昕帮忙。
董又通过西川张松的路子,源源不断的把各种装备送到沙摩柯的手里,使沙摩柯实力倍增。这五溪蛮,素来不缺勇武之士,如今又有了首领,所以发展起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要说,沙摩柯应该很高兴。
他老子几代人未曾完成的愿望,如今被他所实现。西起酉阳,东至南郡云梦泽;南从洞庭,北到夷陵,大半个荆襄的山野被沙摩柯所掌控着,成为名副其实的武陵大蛮王。在南方,如今有三大王之说。沙摩柯就是其中之
而另外的两大王,分别是合并了番苗的山越王奚尼。主要以古越人为主,也有许多在战乱时躲入山中的汉民。这一支人马,主要是分布在潘阳、乐安、海昏一带地区(今江西省境内),又与丹阳、会稽、新都一带的山越宗部勾连。依靠山中自产铜铁。与孙策反复地抗争。
还有一王,是在益州建宁(今云南晋宁)一带的南蛮王孟丹。纠合三十六洞小蛮王,势力极为庞大。三大蛮王,在建安三年时于武陵辰阳会盟,相互扶持,造就了好大的一番声势。
不管是刘表孙策,还是刘璋,对三大王都束手无策。
而三大王之中,又以沙摩柯的底子最为雄厚。隐隐已经成为了南荒诸蛮地首领,号沙蛮
可是沙摩柯并不开心!
在一块奇石旁甩蹬下马。沙摩柯蹲在溪边。
沙已快十岁了,生地多似于甘夫人,相貌倒也俊俏。比之沙摩柯那般高大雄猛的体魄,沙就显得有些单薄瘦弱。不过却莫要小看了这小家伙,单薄地身躯内。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自幼习练五禽引导术。加之有胡昭甘玉娘的引导,颇为沉静。小小年纪已有大将之风。
这两年来,甘夫人为沙摩柯又生下了三个孩子,其中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沙摩柯却独爱长子,时时带在身旁,一方面是方便他向胡昭学习,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他早通事务。
沙非常懂事,看沙摩柯在溪边发呆,就知道父亲又在想大伯和二伯了……
“爹爹,为何闷闷不乐?”沙明知故问。
沙摩柯叹了口气,“整日在这山里,好不痛快。昨夜我又梦到了大哥和二哥,梦到与他二人纵横驰骋于疆场,斩将夺旗,又是何等的快意?九儿,你不知道,当年你爹爹我,和你大……”
沙的小名叫做九儿,却是因他出生之日,恰逢重阳。
连忙制止住了沙摩柯的唠叨,“爹爹,我知道,当年你和大伯父二伯父他们,一起纵横南北,所向无敌……连娘亲都是那时候和你认识的,这些话你已经和我说过无数次了。”
“是吗?我说过很多次了吗?”
沙摩柯挠着乱蓬蓬的赤发,呵呵地笑了两声,伸手放在沙的脑袋上,把他地黑发揉乱。“爹爹真想再和你大伯父他们在一起,喝酒吃肉,多快活的日子?以前在西域,我总想着要做点事,可真的回来了,做了这一番事业,却又觉得,还是呆在你二伯父身边的日子舒服……呵呵,整日里什么事情都不必操心,该杀人的时候杀人,该喝酒地时候喝酒,简单快活。”
对于自家老子,沙也是很无语。
沙摩柯天生地暴躁性情,虽说经过许多年的磨练,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可说实话,他真地不是一个合格的蛮王。如果不是胡昭和甘夫人在旁边看顾着,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于沙摩柯和甘夫人口中时常念叨的大伯父二伯父,沙的印象并不深刻。
毕竟,他离开西域的时候,也不过一两岁的年纪。但是从胡昭,还有一些被捉拿住的汉民口中,沙倒是听了不少关于两位伯父的事情。特别是二伯父,竟是赫赫有名的虎狼之将。
有时候,沙也非常的期盼,想要去拜见一下这两位伯
只可惜山高路远,想要过去的话,却要费上一番的周折。所以,倒也理解沙摩柯的心情。
“爹爹,孩儿听人说,雒阳大战……二伯父胜了?”
“这有甚好奇怪,你二伯父的本事厉害,曹吉利虽然也是人杰,可终还是有一些差距。”
“那倒不一定!”沙说:“若非袁绍愚蠢,二伯父虽围困了联军十几万人马,想要吃下去,恐怕也不容易。只是不知道二伯父用了什么招数,居然诈的曹操上当……若是再拖延一个月的时间,只怕二伯父也未必能讨得便宜。最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和曹操两败俱伤。”
沙摩柯奇怪的看了一眼沙,突然笑道:“又是那胡孔明说的酒话?”
“哪里是酒话,老师说的没错。这一次二伯父能得胜。真的是运气……如果不是三关守将临阵倒戈,说不定二伯父现在已经退回关中了。不过老师说,有时候这运气,也是一种本事。”
“呵呵呵。你这家伙。倒也懂得尊师重道!”
沙摩柯说完,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后,“好了,我们出来时间也够久了,若再不回去,怕是你娘亲又要着急。没想到,和你这小家伙说一会儿话,这心里地郁闷到减轻不少。”
沙挠挠头,笑了起来。
父子二人跨上战马。朝着溪驻营行去。
才往回走不多远,就见一将迎面疾驰而来。此人大概在五旬左右的年纪。生的矮胖,体形臃肿。面容总是带着一抹很和善的笑意,令人忍不住心生亲切之感觉,跳下马是气喘吁吁。
“周胖子,你当真该减肥了才是!”
沙摩柯一见此人。笑呵呵地打趣道。这周胖子名叫周朝。要说起来历,却是个反贼地身份。
这家伙原本是太平道信徒。中平四年时,长沙人区星造反,周朝和另一信徒郭石,随区星一同造反。不过仅持续了月余,就有孙坚领兵前来平叛,五十天中斩杀了区星,太平道大败。
周朝别看长的憨,心眼儿可不少。
在区星第一战大胜孙坚地时候,他就劝说区星:“孙坚少有勇武之名,怎可能轻易败北?他麾下程普黄盖,皆为勇猛武将,并且在西凉和羌人交锋,用兵不差,此败必然有诈,将军需谨慎。”
他是好意,可区星当时已经被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在区星的眼中,官军不过是乌合之众,怎能抵挡他大军兵锋?故而怒斥周朝,险些把他杀了。
幸好郭石站出来,为周朝求情,区星这才算是免了周朝的死罪。
但私下里,郭石却偷偷的问:“令先,你先前所说孙坚是诈败,可是真的?”
郭石是个武将,提枪上马,搏杀两阵还算可以。但若说用脑子,却比不得读过书,识得字的周朝。周朝冷笑:“当然,区星终究不是成大事的人,留在他身边,迟早会有性命之险。那孙坚是一头老虎,岂是区星所能匹敌?茂真,我欲离开长沙,遁入武陵山避难,你意下又如何?”
周朝和郭石地交情非常好,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