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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望愕然的看着董俷,实在不明白这个刚才看上去还好好的家伙,怎么突然傻了?
“兄弟,你认识我家典韦贤弟?”
“啊……不认识,不过神交已久,神交已久。”
没错,的确是神交已久。跨越了一千八百多年的仰慕,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实现的希望。
刘望更加奇怪,“我那典韦贤弟从没有走出过已吾镇,甚至在陈留也是声名不显,你怎么听说过他?”
“啊……这个,这个……”董俷从意淫中清醒过来,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笑道说:“这个嘛……兄台,若我告诉你说,冥冥中有一种缘分存在,不知道你相信否?”
又是缘分!
刘望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缘一说,来自佛家。虽然说自汉明帝以来,佛教已经渐渐的传入了中原,但并不是非常的显赫。刘望走南闯北多年,自然也接触过一些佛教的理念。见董俷反复提起这个因缘的说法,他甚至有种错觉,这个丑丑的家伙,难道是佛教徒?
“算相信吧。”
“呵呵,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反正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很亲切,甚至有一种迫切想要结识的冲动。就好像今天,我和刘兄相遇,不也是一见如故吗?”
在悄然之间,董俷运用的偷换概念的手法,试图把刘望引入歧途。
但显然,刘望对董俷的解释并不满意。不过他也没有再问……这世上的事情千奇百怪,谁又能真正的解释清楚?也许,也许这个家伙真的和典韦,有莫名的因缘也不一定呢。
刘望的性格本来就很直爽,当下哈哈一笑。
“兄弟说的没错。也许今日你我的相遇,就是为了他日你与典韦兄弟的相识呢。”
“是啊,是啊!”
董俷汗颜,连连点头。
远处的篝火旁,不少行商和董俷的手下已经熟悉了,一起喝酒吃肉,唱着民谣。
刘望说:“我看兄弟你的气派,不想个小户人家。这里距离颍川不远,你为何露宿荒野?”
董俷灌了一口酒,笑道:“兄台不是和我一样?俷虽小有身家,但在有些人眼中,却是连狗都不如。与其在那里遭人白眼,受人闲气,倒不如此刻这般的逍遥自在。”
“没错,没错……”刘望鼓掌大笑道:“谁也不比谁差,凭着身家,凭着读了些许书,就自以为了不起。这种人,望亦不屑与之为伍,还不如这荒野中的自在。”
两人越说越觉得投契,刘望突然问道:“兄弟,那你接下来要往何处?”
董俷黯然道:“我原想游历天下,结交英雄豪杰。可谁知道……若是天下名士都如同颍川人这般模样,我倒宁可回家去。说实话,我现在也不知道接下来去哪儿。”
刘望说:“兄弟此言差矣。天下英雄多如牛毛,岂可因一点点小挫折而生沮丧?颍川名士也并非都是你见到的那样,豪门世家固然是眼高过顶,可寒门之中,却同样是藏龙卧虎。再说,名士并非只颍川独有,雒阳、荆州,同样是名士汇聚。兄弟若是不想再去颍川,不妨转道向南,那里的英雄豪杰,不比中原的少。”
董俷眼睛一亮,点点头。
是啊,颍川不容人,还有荆州啊!评书里不是说过,那里一样有很多的名士吗?
最出名的,就是后世中被人传诵多年的武侯诸葛亮。
刘望说:“兄弟若是不嫌弃,不妨和我一同去陈留。我家住在已吾,也算是有些财产。兄弟不是想要认识我那典韦兄弟吗?到时候我与你介绍……估计一个月后,我要往长沙走一趟。到时候我们可以结伴同行,岂不是一桩人间的美事。”
董俷想了想,“兄长的建议甚好,就依兄长所说!”
******
这一夜无事,到天亮时,刘望和董俷各自整顿了车仗人马,而后结伴同行。
刘望今年三十四,自十五岁就开始行商,至今已经快二十年的时间了。二十年中,他走南闯北,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各地的风土人情,堪称的上是见多识广。
董俷和他一路交谈,觉得收获颇丰。
在过颖水的船上,刘望突然从行囊中取出了四五张完整的牛皮,放在了董俷面前。
“兄长这是何意?”
刘望笑道:“我观兄弟非等闲人,他日成就必然不俗。望虽不才,也想为日后谋划。这里有我行商多年,手绘出来的各地山水图……这是雍州河套地区的地图,那里如今为南匈奴所占领。这是江东武陵地区的地图……哦,这里还有我找人记下来的一些对各地风物的感触。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愿能对兄弟有所帮助。”
牛皮上,都是用朱砂绘下的图案和记录。
不但标注了非常准确的地形,而且还有对当地的一些风俗记录。
北至南匈奴王庭,南至武陵群山。西到西域三十六国,东有青扬徐三州地形。
这一套地图,也许是董俷来到这个时代后,所见到的最完整的大汉帝国地形图。
特别是刘望的那些标注,更显得难能可贵。
董俷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的收好,交给董铁装入了行囊。
他起身朝刘望一礼,“兄长厚赐,俷不知该如何感谢。他日若俷有所成就,定不忘兄长今日的这番情意。”
刘望喜出望外,拉着董俷的手,“兄弟莫要客气,一家人,怎说两家话?”
“是,一家人,一家人……哈哈哈!”
董俷和刘望二人相视一笑,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船过颖水,两人有收拾车马。
董俷坐在象龙的背上,和刘望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一行人并不急于休息,而是径自进入了富喜山中。在山路上走了两柱香的时辰,突然有董俷的亲随前来禀报,说是前方山路上发现了一辆被丢弃的车辆。
山路难行,长有车仗在这里损坏。
刘望和董俷都没有太在意,还是一个曾随董俷转战西北的亲随心细,拿来了一卷书简。
“马嵩,我不是说过,不要管这些东西,向前行进吗?”
董俷认得这亲随,正是当初在金城俘获的那个行商。从金城回到临洮后,马嵩原本可以在牧场上担任职务,可谁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死活就是要跟着董俷。
马嵩识字,加上又在郡兵中当过都伯,故而董俷对他也颇为重用。
任命马嵩为他的亲兵队长,虽然他武力不算高,却能非常准确的领会董俷的意图,更能很好的完成董俷安排下来的训练任务。一来二去,倒也成了董俷身边的重要人物。
马嵩恭敬的捧起书简,“主公,您且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内容。”
“有什么可看的?”
董俷拿过来,有董铁立刻举着火把凑上去。就着火光,董俷扫了两眼之后,疑惑的看着马嵩说:“这好像是董仲舒留下来的春秋注疏,虽然难得,可也没什么值得奇怪啊?”
“不,主公请看那些注释!”
“注释?”
董俷再次认真的看了两眼。这一次他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蔡飞白是谁?”
董铁和马嵩是大眼瞪小眼,然后看着董俷,好像是在说:您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兄长,可听说过蔡飞白这个人?”
刘望一怔,从董俷手中接过书简,扫了一眼后,露出了震惊之色,“蔡飞白?难道是他吗?”
“谁?”
刘望郑重的说:“自然是蔡中郎,蔡邕蔡大家。”
古人常以雅号在书卷中留名。若说董俷不知道蔡飞白、蔡中郎是谁,那蔡邕却是百分百知道。头天还在颍川见过,董俷对蔡邕的印象,可是说是非常的好。故而听到刘望说蔡飞白是蔡邕的时候,不禁愣住了,有些不太明白蔡邕为何叫蔡飞白?
刘望解释说:“前些年,皇帝重修鸿都,有工匠用扫白粉的帚在墙上写字。伯喈先生当时从受到了启发,创造了一种名为‘飞白书’的书体。笔画中丝丝露白,似乎是用枯笔书写。伯喈先生非常自得,常以蔡飞白而自称,久而久之,也就流传开了。兄弟,伯喈先生的飞白书可是一绝,在市面上那更是万金难求啊。”
“你是说……”
“这正是伯喈先生的飞白书。我曾有幸看过一次,故而能认得。”
董俷迟疑了片刻,轻声道:“那岂不是说,这车仗、书简,都是伯喈先生所有吗?”
刘望想了想,又命人取来了很多书简,一一审视。
“兄弟,这当时伯喈先生的车仗……天下间没有人能一下子拥有这么多伯喈先生的真迹。”
董俷面颊抽搐了一下,突然大叫一声道:“不好,伯喈先生出事了!”
“此话怎讲?”
“常听人说,伯喈先生爱书如命,若非是出了意外,他断不会把这么多书丢弃。小铁,沿我们来的路探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的痕迹。兄长在这里收拾书简,我再留二十人给你,董铁探查完毕后,听从兄长调遣。其他人,随我往前巡查。”
第一部 少年游
第五十二章 再战黄巾
富喜山口的驿站,烈焰熊熊。
在峡谷中就可以看到冲天的火光。董俷一怔,心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火烧驿站?那不是摆明了和朝廷作对?谁,谁这么大胆?
冲出峡谷之后,远远的就看见在驿站四下围着大约三四百人。
看打扮,好像是郡兵的样子。可按道理说,驿站走水,这些郡兵理应上去救火。可事实上呢,这些人立在原处,非但不去救火,看架势还似乎是要阻止人救火。
不对劲!
董俷一蹙眉,距离还有百步的时候,大喝一声:“兀那官兵,驿站走水,你等为何不去救火,反而站在旁边看热闹?”
早在董俷等人从峡谷中出来的时候,那些官兵打扮的人就注意到他们。
董俷的声音还未落下,就见两匹战马冲出人群。都是顶盔贯甲的将军打扮,冲着董俷喝道:“某乃管城都尉张九,奉命在这里捉拿反贼。尔等闲杂人立刻离开,否则刀枪无眼,平白送了性命!”
听上去倒是那么回事,但是却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都尉?
这家伙的打扮可不是一个都尉能拥有。而且看那些郡兵,显然并没有经过训练,稀稀落落的站在四周,没有一点章法。就算这些郡兵再无能,至少也应该明白,在抓捕人的时候应该列队警备。他们给董俷的感觉,不像是郡兵,更像是一群临时聚集起来的农民。
心中不禁疑虑,马速放慢了一些,可并没有停下来。
就在这时候,从驿站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外面是何方英雄?这些人是贼人,是来杀我老师的贼人……我家老师乃是蔡邕蔡伯喈先生,还望英雄救命!”
喊话的人,听上去年纪并不大。
紧跟着从庭院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蔡邕?董俷心里咯噔一下,马速骤然加快。而对方的首领也有了准备,抬手就要招呼手下拦住董俷。此时双方的距离大约在六十步左右,董俷由于只是来寻找踪迹,所以并没有带上他的擂鼓瓮金锤。眼看着那人就要开口,董俷双脚一换,踩在了双镫之上,身形猛然拔起,双手向背后伸去,大喝一声,两柄投枪飞出。
这一眨眼的时间,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三十步。
投枪飞出,快如闪电,更力有万钧。两个首领还没有喊出话来,就被投枪射穿,栽倒在马下。而这时候,董俷已经冲了过来。一名贼兵反应过来,舞枪冲上前。
董俷看也没看,在马上只是微微一侧身,探手一把抓住了大枪。
“给我拿过来!”
单手猛然发力,那大枪刷的就从贼兵的手中夺了过来。凶猛的力量,让那贼兵忍不住向前冲了几步,正好拦在了象龙的前方。象龙马也不停步,冲过去一下子把贼兵撞飞。落在地上的时候,那贼兵已经是骨断筋折,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一手执枪,董俷冲向贼兵。
“蔡先生莫要惊慌,临洮董俷在此,拦我者死!”
那大枪做棍,抡起来呼呼作响。上前阻拦的贼被,被大枪抽中,哀号声四起。这时候,那成家的二十名亲随也冲了过来,狭长卷刀飞舞,所过之处只见残肢断臂乱飞。
正如董俷所猜测的一样,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郡兵,甚至连最基础的队形都无法保持。
二十一个人,面对着近二十倍的敌手,却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董俷在前,完全当成棍棒使用的大枪舞出一道道残影,抽打的贼兵惨叫不停。而后面的亲兵更凶狠,刀刀致命,人马冲杀过去,只留下遍地的尸体,不见一个活人。
首领先亡,已经让贼兵惊慌。
再被这么一阵凶猛的冲杀,贼兵们早已丧胆。
也不知道是谁先叫喊了一声扭头就跑,一个人跑,其他的人更没有在打下去的意志。几百个人呼啦啦四下逃窜,连兵器也不要了。董俷看也不看那些溃败的贼兵,冲到院子前甩蹬下马,抬手把已经变形的大枪扔在一旁,一把抽出了斩马剑。
“追杀贼兵,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声令下,那二十个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