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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炮来。
「我还是搞不明白。」凤鸣坐在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岩石上,嘴里咬着一条新鲜草根,半歪着脑袋皱眉,「庄濮误会我也罢了,为什么连武谦也不相信我呢 为什么鸿羽不帮忙劝说呢 为什么我和谈信都送过去了,他们却连考虑一下都不愿意 武谦应该不是一个只相信武力的野蛮人啊啊……」
他大大地叹一口气。
不考虑和谈也没什么,但又何必立即把船队后撤到射程之外呢 崔洋只射了几个毫无杀伤力的石头和装信的小瓶子而已,不管怎么说,这样就足以表示他们没有恶意了啊。
再说……船队后撤,摆出一副凶狠的戒备状态也就算了,为什么竟然丢个这样凶狠的战书过来
容虎在岸边捡到漂过来的银瓶,凤鸣接到后还一阵欢呼雀跃,满以为会接到武谦乐观友好的回答,没想到一打开,几乎被里面的血书吓出心脏病。
凤鸣贼子,休想和谈!
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天啊……
有这么严重吗
还是……
同国船队上有其它人冒出顶替武谦写了回信 或者……武谦像庆离一样,被人下了神志昏聩的迷药。
凤鸣这两个对武谦依然抱有期待的假设,却不幸被容虎无情地推翻了。
「第一,属下在同泽曾经见过武谦的字迹,所以可以肯定这是武谦亲笔所书,并非有人冒名顶替 第二,这封信字数虽少,但气势凌厉,中了迷药的人四肢发软,是写不出这样的信来的。反而,属下觉得这封信直接说明了武谦现在对鸣王只有仇恨,再无友情。」容虎以最中肯直接的态度表达自己的观点,「请鸣王放弃对武谦的期待,一心一意备战吧。这一场大战是绝对不能避免的了。」
「唉……」
凤鸣翻个身,趴在岩石上。
不远处,正传来工匠们伐木拉锯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在奏一首欢乐的木匠曲。
十五门弩炮已经完工,现在赶工的是另一个重要的远程武器──抛石机。
抛石机没有牛筋方面的要求,又有足够的取自船身的木料,岛上还有取之不尽的藤蔓充当绳索,所以可制造数量反而不受限制。
罗登当时,给工匠和年轻高手门下达的指令是,「把你们所有的力气都耗在投石机上,有多少造多少,等同国大军来了,砸他们个满堂红!」
这个提议无人不举双手赞同。
众志成城下,奇迹永远会出现。
才几天的工夫,投石机已经赶制出大大小小的一百多门,被容虎安置在高高低低的各个关隘处,对准海面,像一排排高大的卫士时刻防守着惊隼岛。
「少主,」罗登的脸从岩石另一端冒出来,健步朝凤鸣所在的方向走来,「这是你昨天问我要的所有人的名册,上面按少主的要求,每个人都列明了年纪和专长。」
这位老管家老当益壮,体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么多日来,每天从一睁眼就开始忙上忙下,全岛内外的四处忙活,竟然还如此神采奕奕。
凤鸣有时候真怀疑罗登是不是那种遇到刺激就会亢奋的人种。
似乎自从被同国大军追杀那天开始,他就年轻了二十岁似地。
接过罗登送来的名册,凤鸣一边低头翻看,一边不忘地道谢,「罗总管,辛苦你了,现在萧家上下都要你来打点,幸亏他们个个都听你的话。啊,对了!」
他忽然抬起头,疑惑地问:「好像最近都没有见到洛总管啊,他不但没有参加会议,甚至连洛云都没有去看望过几次,他到此怎么了 我问过冉青他们,他们个个脸色都有点古怪,只说不知道。」
罗登脸色一黯,「洛总管最近确实很不对劲,他似乎喝了很多酒。洛云和他似乎也有些矛盾,听秋星说曾听过他们在房里争吵,洛总管一气之下走了,再也没有去看望过洛云。其实……」
他偷瞄凤鸣一眼。
其实,洛云是老主人的骨血,也就是眼前这位少主凤鸣的弟弟。
唉,上一代的孽缘啊。
经过这次被困惊隼岛,罗登觉得自己对这位少主的感觉越来越复杂,除了有像从前那样对老主人的服从和仰慕外,还额外多了一种像看见自己子侄般的,很想好好照顾他的亲切。
隐瞒洛云的真实身分,从前只是一种大家心照不宜的不多事,但现在,每当看见少主信任的眼神时,罗登就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欺骗了他似的内疚感。
以后找个机会向少主坦白吧,不要让少主继续被蒙在鼓里了。
面对着自己的兄弟,却完全不知道,这是多令人难受的一件事。
再说,洛云也是个好孩子,应该在萧家得到自己的地位,罗登相信善良的少主会好好对待这个异母兄弟的。
不过当然,这么爆炸性的消息,绝不适合在大战来临前揭开。
「罗总管。」
「……」
「罗总管!」
忽然冒到眼前的放大的脸,吓了罗登一跳,「啊 啊 少主,你干什么 」
凤鸣打量着他,「你忽然之间发呆了啊,话才说到一半。你刚才说其实,其实什么 」
「哦,属下是想说,其实昨天晚上,洛总管曾经过来找了属下一趟。」罗登打定主意,等这一场仗结束后,再和凤鸣开诚布公。
凤鸣好奇地问:「他昨天来找过你 奇怪,我最近都找不到他啊,害得我老以为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所以他躲着我。对了,他找你干什么 」
罗登也一脸困惑,「他来得很匆忙,浑身带着酒气,丢下两句模模糊糊的话就走了。说什么一切都是他的错,又说洛云是最无辜的……对了,他要求由他继续带领萧家杀手团,负责防卫西岸沿线。洛总管保证,他绝对不会让同国军登上西岸一步。」
凤鸣听得糊里胡涂,不过心情还是好了点,「不错嘛,现在连洛总管都充满斗志了。杀手团一向是他负责的,当然由他继续掌管。不过先说好,洛云伤势未好,绝对不允许让他参战。我昨天去看望他,他又再次要求到箭楼去协助容虎布防,被我严词拒绝了,真想让你看看他当时的臭脸。呵,我还真怀念他那张冷淡的脸啊。」
正聊得高兴,身后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凤鸣回头一看,笑道:「冉虎你来了 听尚侍卫说进展非常顺利,十个里面有八个可以炸成功了,昨天已经开始制作实战使用的炸弹了。怎么样,做了多少个了 有没有遇到别的困难 」
「炸弹已经做了四百多个,没遇到什么困难。」冉虎健步如飞的过来,说话速度比平常快了不不只一倍,「但属下这次过不是禀报炸弹进度的。少主,同国的三桅船队到了!」
「什么 」凤鸣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张大嘴怪叫,「怎么这么忽然 」
「一点也不忽然,我们每天都在等着这一刻到来。」容虎开始也是一惊,但立即冷静下来,「冉虎,你立即通知所有人停工,按照我们之前安排好的数组,各守岗位。」
冉虎回答,「这个已经有尚再思去通知了。」
此刻,四周的伐木拉锯声已经停止,本来努力赶制投石机的众人通通小跑着赶回自己的作战岗位,他们大部分都是经过萧家训练的人手,极有行动力和合作力,动作起来既快速又有条不紊。
全岛顿时充斥着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幸亏弩炮和大部分投石机都已经安放好,而且每一门旁边都准备了大量的巨石和木桩。」罗登这个负责了大部分物料统筹的总管语气里不乏自豪,得知三桅船队到来的片刻错愕后,已经恢复萧家人特有的不惧生死的豪迈,笑道:「如此强弱悬殊的大战,只有当年的大将军卫潜才有胆量面对,现在,多了我们的凤鸣少主。让同国大军来吧!哈,不管是胜是负,这一场仗必会使萧家美名永留。」
凤鸣的想法比他稍多一点,留名当然很好,不过最重要的是留命!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冉虎,希望你和尚侍卫的炸弹,真的十个里面能炸八个。」
冉虎大声应道:「少主放心!不炸你用家法惩治属下!」
凤鸣点点头,站直身子,手往腰旁一放,按在剑柄上。
触手金属的冰冷,使他找到了现在最需要的冷静。
「少主!」
「鸣王!」
得到消息的心腹们纷纷赶到,肃穆等待号令。
「同国的三桅船队已经到了,他们随时会发动进攻。」
面对这么多双对生命充满热忱,对自己满怀信任的眼睛,凤鸣再一次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
这种压力,却也让他更为勇敢。
容恬,你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凤鸣环视这群生死相随的伙伴们一圈,心里洋溢着感动和激情,「各位兄弟,这一战终究难免,虽然同国势大,但我们已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锵地将腰间的宝剑拔出来,剑锋朝天而指,慨然高喝道:「如果同国真要赶尽杀绝,那么,就让我们奋勇一战吧!杀一个不赔,杀两个有赚!」
受到凤鸣斗志的感染,瞬间,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了。
宝剑纷纷出鞘。
「奋战到底!」
「绝不屈服!」
「西雷没有懦夫!」
「萧家个个好汉!」
「杀一个不赔,杀两个有赚!」
「赚他个满堂红啊!」
激昂壮烈的宣告,响彻整个惊隼岛。
决定命运的一战,已近在眼前了!
第七章
单林海上,数量惊人的海盗战船极其罕见地聚集,在大头领贺狄大型主船的带领下乘风破浪,气势十足地朝惊隼岛方向航行。
沿途,不断有接到大头领紧急号令而赶来的战船,加入阵容庞大的船队,像一条气势汹汹,要择人而噬的巨龙。
西雷王以盟友和贵宾的身分,被请上主船,住进视野良好,装饰奢华的上层舱房,按捺着焦灼的心情,养精蓄锐,务求在抵达惊隼岛救援心爱人儿时达到己身的巅峰状态。
至于,成功促成这次求援的功臣子岩,则不得不承受一时情急下,祸从口出的惨痛后果……
「再说一次。」尾随子岩上到甲板,贺狄满脸坏笑地继续纠缠。
「说什么 」
「当然是你上次说的那句喜欢本王子的话。」
「我没说过。」
「啧啧,专使大人又不老实了,明明在舱房眼巴巴地看着本王子,对本王子一字一字,清清楚楚说的──我已经有点喜欢你了。」
察觉甲板上的海盗们个个暗中竖起耳朵偷听,子岩脸红耳赤,要不是现在要靠贺狄领导船队,赶去惊隼岛救援鸣王,他一定会一脚把身边这个沾沾自喜的混蛋踢到海里。
雪白的牙齿咬了半天,狠狠低声吐出两个字,「无赖!」
「对!就是这个,无赖!」贺狄恶劣地清脆一击掌,更为大乐,「本王子就知道你没有忘记,竟然连这么微小的用词细节都记得,来,完整的说一遍,我已经有点喜欢你这个无赖。」
「都愣着干什么 」子岩沉着脸爆发出来的一声低吼,把甲板上所有偷听的人惊得浑身一震,指向桅杆,冷喝道:「风势变了,立即把副帆升起来,继续保持最高船速!」
「是,二头领。」
众人赶紧遵命,手脚麻利地拉绳牵索,合力调整副帆。
子岩盯着他们把事情办好,不理会牛皮糖似地贴着他不放的贺狄,转身疾走离开甲板。
回到舱房,手急眼快地用力门把一关,将跟上来的贺狄挡在门外。
「喂,开门,你把本王子关在门外了。」
「……」
「专使大人 子岩宝贝 」邪恶的,像诱骗猎物离开洞穴般,贴着门缝低低地柔声呼唤,「喜欢无赖的二头领,开门吧。你又高又帅又魅力无穷的无赖来了,开门吧。」
「贺狄,你给我滚!」
子岩双手捏成两个铁拳,站在舱房里,欲哭无泪。
谁想到,情急之下一时冲口而出的一句话,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贺狄这个疯子彷佛迷上了新游戏,每时每刻纠缠不停,不择手段的就是要逼他把那天的话再说一次。
要不是鸣王身陷危险,这样肉麻又丢脸的话,薄脸皮的子岩打死也不会说出口。
光回想当时的情景,已经够尴尬了,混蛋贺狄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