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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生静的气,心里却因为清醒看到这段感情的致命缺陷而有说不出的怅然,在态度上自然也就显得不那么起劲。
“今天我没有处置张子东,你觉得受委屈了么?”
静的目光炯炯,盯在路苍身上。
“怎么会?我又不是女人,男人没有及时出来袒护我就要大发脾气。”
把进宫的礼服脱下,路苍随手披上了放在一边的便袍,在静对面的椅上坐下。
“苍……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我有我的难处……”
静走了过来,把手搭在路苍的肩上道。
“我知道。”
路苍的语气很平和,但听在静的耳中却更觉得他是在赌气。
“不,我知道你在生气……”
静用手抚摸着路苍的颈项,腿也轻轻地蹭上他的臀部,这是以往每次得罪路苍他都会摆出的姿态。
“我真的没有。”路苍一把挥开他的手:“还有,上床不能解决问题,今天我们已经做了太多次了,我身体真的吃不消,你今天回宫去睡吧。”
“你看,你在生气吧!我还会不知道你么,看你和那个刘仲棠谈得那么起劲,我就知道你一定生气了,一副成心要我吃醋的样子。”
静一脸哄人的笑容,路苍本来没有什么,被他这么一说却差点炸了起来。
“我警告你,轩辕静!你是皇帝是你家的事,不过请你不要把你那些后宫莺莺燕燕的逻辑套用在我身上。你当我什么人啊,你没袒护我,我就另找个男人好让你吃醋?!你他妈的在放什么狗屁!”
他像一只被烧到尾巴的狗,气冲冲地对静吠叫着,心里委屈得要死——自己整天闷在这劳什子侯爷府已经快要疯了,现在居然还被静想成会像小女人一样呕气的男人,他简直替自己不值到了极点。
静听他这种口气,马上知道冤枉了他,连忙一把抱住路苍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和后宫那些女人纠缠得久了,竟把我们心胸宽大的小苍苍也想成那种人了,实在是对不住,苍苍快原谅我。”
静本来是骄傲不可一世的人,可和路苍相恋这半年来偶尔也会扯下高贵的面具跟他道个歉什么,让路苍想呕气也呕不起来,只好偷偷在背地里为静的改变偷笑。
“再好的夫妻也要吵架,我是看你太可爱了才逗逗你的嘛。”
看路苍脸色稍霁,静居然又调侃起他来了,似乎浑忘自己冤枉他的罪行。
“算了算了,懒得和你烦。下次不许再把我当成你后宫那些女人了,今天好累,我要先睡了。”
把床上一躺,路苍摆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下一刻却被静压在了身下。
“真的不要了啊……我今天……今天真的好不舒服!”
路苍挣扎着,想抓住静到处乱摸的手。
“不舒服,什么地方不舒服?”
静当他还在为自己前面冤枉他而生气,一边问他一边仍然用力挑逗着他身下的躯体。
路苍努力避开静凑过来的唇,道:
“……肚子……我肚子痛……今天真的不要了……”
“怎么会?”
可是看路苍苍白的脸似乎真有那么回事,静也只好停下手来看着他。
“昨天……昨天没有洗澡就睡觉了……”
路苍的声音轻轻的,脸也红了起来。
“啊——是那个留在里面,结果肚子痛么?”
静恍然大悟,看路苍在自己怀里含羞点了点头。
“算了,那今天就光睡觉算了!”
静有点失望,站起身来脱了外套,又回到床上抱住路苍,两个人贴得紧紧的,就这样睡了过去。
本来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第二天接踵而来的事情却真正让两人的感情受到了一次严峻的考验。
和平常一样,路苍从床上醒来的时候静已去了早朝,用过早膳之后挨下来的整整一天就要靠他自己想办法打发了。
想起已许久没有和曹信他们这些老兄弟见面了,路苍便吩咐小桑备了马匹,和他一起出了内城奔赴曹信他们所住的府第。
静很有心计的给了路苍昔日的兄弟们分封了京师守备以及其他一些相关的的职衔,让他们集居在靠近城门的一处大院中,既便于管理,又使他们和路苍保持有相当的距离。
虽然在非战时期京师守备是个肥美的差使,但平时琐事并不少,举凡市井斗殴、环境整治等都归由这个部门管理,曹信们整天忙于操劳这些,也就无暇顾及在路苍面前咬点关于静的小耳朵了。
到了曹信他们住的地方,已是近中午的时刻了。因为衙门后面就是曹信他们住的地方,所以路苍昔日的兄弟们都齐集在后院用午膳呢。
顺着看门小厮指给的方向,路苍在颇具诗意的荷花厅中找到了正热热闹闹团成一桌吃饭的众兄弟们。
“哎呀,多时不见,兄弟们怎么都风雅起来了,还悬在荷花亭边吃饭哪?”
看到久违的兄弟们,路苍根本止不住自己心头的欣喜之情,离得老远就大声招呼道。
“天,竟是大哥到了吗?”
曹信是第一个看到路苍的,他一阵风般得卷出了亭子,也不管自己还是满嘴的油就一把抱住了路苍。
众兄弟也一齐涌了出来,大家抱在一起笑啊、闹啊,好久才算平静下来。
“大哥还没吃饭吧?快过来一起用,大家也坐下,好好和大哥聚聚。”
军师刘措算是里面比较冷静的一个,提醒大家从过于冲动的情况中平静下来。
一众人坐定,自有人给路苍取了碗筷,大家一起边吃边说将起来。
“大家过得可好?”
乌七八糟的话题扯了一大堆,路苍才想起这句该在一开始就问的话。
本来以为众兄弟一定都哈哈笑着说好的,岂知众人却一下子静默下来,场面的气氛冷得骇人。
“怎么?”路苍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你们过得不好么?”
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七寨主葛清似乎忍不住了:“大哥,你不知道……”
却被一旁的刘措揽住了话头:“清弟!大哥已经够烦了,你不要…”
路苍忙伸手阻止刘措再说下去,他急切地盯着葛清道:“清弟,快给我说下去。你们是怎么了?”
呆在静的身边是自己的决定,必须忍受由此而来的种种不愉快那是自己活该——然而要是因此连累兄弟们不开心,路苍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刘措还想阻止葛清,一边的曹信却也忍不住了:“大哥,我知道你的处境也很难,可是我真的实在是憋不住了!”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快告诉我呀!这样藏头露尾的可真要把我急死了!”路苍一把揪住曹信,急得眼睛也红了。
“还不是新任的京师总督!”一边的葛清狠狠撂下一句。
“是啊是啊,他根本都不把我们当人看,每天强迫兄弟们六个时辰巡更,京师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就要罚俸,对我们张口就骂,动不动就要责打。这些我们都能忍,可是他动不动就在我们面前侮辱大哥我们实在是受不了!”
别的兄弟看来也是积怨已久,纷纷插上嘴来。
有人侮辱自己也就算了,可是以路苍的脾气怎么看得下去有人这样欺负自己的弟兄。
“前两天,他还说曹大哥监管我们不利,罚了曹大哥二十大板呢!”葛清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道。
“什么!”路苍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揪住曹信:“竟有人敢打你么!快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大哥!我皮粗肉厚…”
“哎呦…”曹信嘴上虽硬,被路苍强卷起裤管触到伤口却忍不住痛叫起来——他结实的大腿上遍布着淤血的条纹,有的地方已破了皮,殷红的鲜血看在路苍心里简直要让他眼睛中也喷出血来。
“他妈的!这是谁做的。快,小清,带我去见那个什么京师总督!”
看了兄弟身上的伤,路苍真比自己受了伤还痛心,悍匪的气息又回到了他身上,他整个人仿佛又是当年那个终日刀头噬血为生的男人。
“大哥,你冷静一些。那京师总督……那京师总督是张子东啊!大哥你去只有自取其辱啊!”刘措一把拖住冲动的路苍。
他也心痛兄弟们所受的折磨,可是知道路苍的敏感地位,他怎么肯让自己的大哥去受那该死的张子东的羞辱。
“什么!”听到那三个字,路苍惊得坐倒在了椅上。
本来还想去问那京师总督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的手下,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问而明——兄弟们受这些苦楚都是在代己受过,张子东分明是把对自己的不满宣泄在他们身上。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啊!
大家明明在露苍山都过得好好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自己却偏要他们跟自己来了同安,害他们丧失了自由,在心理变态的男人手下做事…
“他妈的!”
恨意让路苍做不了更深的思考:“以牙还牙,以血换血!今天我要让姓张的知道我路苍的兄弟不是白打的,以前我让着他那是我当他是条光会叫的狗,既然这条狗也会咬人…哼!莫怪我把他的狗头也拧下来!”
下了决心,他也不再犹疑:“兄弟们,你们快收拾收拾,大家一起往南方找个地方先躲一躲,我去解决了这该死的张小狗就来和大家会合!这狗娘养的什么侯,老子不做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一把撕开了自己身上绣着精致花卉图样的官服扔在地上。
拔出腰中七尺青锋剑,他的眼中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野性光芒。
“大哥!好!我早就受不了你被那该死的皇帝老儿压着了!看你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我都快不认识大哥了。今天我总算知道,大哥还是大哥,还是咱大家的好当家!大哥既豁了出去,我等兄弟怎么能苟且一边,自然要跟着大哥一起去找那张小狗算帐,再一起南下。管他什么皇帝,管他什么侯爷,哪里及得上我们跟着大哥,想撒野就撒野、想扁人就扁人来得痛快呢!”
曹信大笑起来,也一把扒下了自己身上的官袍,众兄弟忙纷纷效仿。顿时整个后院仿佛变成了当年的露苍山寨,而那个倒霉的张子东就是他们瞄准的对象了。
当下众人集合了所有兄弟,拿刀的那刀,举剑的举剑,气势汹汹的跟在路苍身后出了门,往那张子东的府邸去了。
张氏世代都是大同的显宦,张子东虽然此时位居的职衔并不高,住的宅子却是在高官云集的内城之中,离路苍的侯爷府不远。
“张小狗!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冲进了客厅,路苍一脚踏上中间的太师椅,又一剑扫倒了众多陈列的摆饰,狂吼着要张子东出来。
“大中午的,那头猪在哪里吠吠啊!”
张子东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张家在大同世代显赫,静也完全没有因他和路苍不和而冷落过他,他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皇帝的男宠放在眼里。
“原来是路侯爷啊!这么吵吵,我还当我们后院的猪叫春呢。”
张子东装模作样的摇着扇子,从后院踱了出来。
他明明学富五车,也是状元出身,可是一看到路苍说出来的话却也和最低俗的市井小民吵架没什么两样。
“张子东,你他妈的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的兄弟,你活得不耐烦了你!”路苍一看到那张酷似张妃的脸,就打心底里厌恶起来,用剑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
“你他妈的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就卖个屁眼给皇帝捅捅吗!你倒神气起来了,快趁陛下没发现给我滚吧!你以为陛下会胡乱护着你么?你做梦。陛下一代明君,根本不可能为你这小小男宠得罪我张氏满门权贵……”
“还有,你的好日子也不长啦,陛下宠男人从来没有超过一年的,我劝你还是快点滚回你的侯爷府,先学学在床上怎么叫的陛下高兴,多赏你点银两吧你!”
张子东拼命用言语刻薄着路苍,眼看着那张俊朗的面孔被自己气得通红,扭曲起来。
选择了呆在静的身边,路苍早有了面对他人冷言冷语的觉悟—可是在被当着自己兄弟的面侮辱,路苍是怎么也咽不下这口腌臢气的。
他飞身跃到张子东身前,挥剑就向那张仍不停吐出脏字的嘴巴斩去。张子东忙闪身一躲,剑恰好削在他的顶上,把他的官帽打了下来。
“我呸!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兄弟们,给我上!”路苍一脚把那帽子踩了个稀巴烂,手一挥,示意众人上去痛揍他一顿。
众兄弟对张子东积怨已久,顿时争先恐后的涌了上去,围着张子东就是一顿暴打。那张子东文人一个,哪里禁得住这么多野蛮汉子的围攻,顿时杀猪般痛叫起来。
又有那闻讯来劝的张家族人也被圈起来一起痛打,顿时鬼哭狼嚎,整个张府闹成一片。
“打!给我痛痛快快的打!”
看着不可一世的张子东一脸眼泪鼻涕求饶的模样,路苍真觉得在同安受的无数闲气有了发泄的地方——他兴奋的让兄弟们继续打,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