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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中,一名婢女颤抖着抱紧托盘跪下,一边喊王爷恕罪一边战战兢兢的去拾碎落一地的茶瓷。她身旁站立的男子眼见她因慌忙的动作被割得满手是血也未出声阻止。待婢女捡完残瓷碎片退下后,那男子才缓缓的朝他走近几步,琥珀色的长袖轻渺荡漾,腰间的麒麟玉挂絮处系着两颗银质扣饰发出细微清脆的玎玲。他轻笑间未待慕矽丞说话,却是先言道,
“我知道候爷为何急着找我了。”
慕矽丞本还带笑的面容,却因眼前之人这句‘候爷’难得的皱了眉。
“晏…”
“候爷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原来欠你一句‘对不住’欠了这么多年。”
男子丝毫没有让话的意思,继笑道,
“我当年恶作剧搁在你身上的药却被你用在了你师弟身上,怪我怪我,真是对不住了。”
“晏琉!”
男子说完便转身离去了,慕矽丞想追,却在眼见一个披斗篷的男人紧随其后跟上那人之时放弃了。
夜华寄相思,隐变匿江湖
之后好几日里,凤笑阳见慕矽丞一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以为这人是因为坦诚了过往的罪孽开始良心发现了才会如此,于是倒也没在言语上过多酸讽于他。不过呆在王府的日子尽管逍遥散漫,做什么都有下人动手,但整日无所事事越发使他觉得无聊,每次想溜跑出去又会被白英喝止,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硬要说外面就不安全了,白英起先是真的不知道,后来却渐变成了欲言又止。
第四日晚,凤笑阳再也坐不住硬是决定要出去。运气不好的是他刚走出房门就正巧看见慕矽丞与白英站在庭院台阶处说着什么。
慕矽丞见凤笑阳出来便收了话尾,只说了句,‘我自己去就好。’
白英说,“侯爷既知他性情已非昔日,还是不去为妙,眼下陨王爷之事要紧…”
话未说完但见慕矽丞摆了摆手,轻笑着朝斜对面喊道,
“小凤仔!当你师伯我们是瞎子么?”
本已偷偷溜到院门边的凤笑阳回过头来满脸黑线,道,
“你们谈正经事与我何干…”
还有那称呼怎么回事!
慕矽丞笑哼了两声,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凤笑阳本想懒得理他,但见白英一脸正经的神色便不好执拗,走近臭着张脸下颚一甩,挑衅的看着那人以眼神暗示: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慕矽丞显然并未与他计较,而是从怀里摸出两块偏小的满月形腰牌,各递给了他与白英。凤笑阳正纳闷,就听白英解释道,
“侯爷知道你安宁的极限就是今日了,你若是想外出游逛,命我陪着你。”
凤笑阳错愕半天,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看着一脸微笑的慕矽丞,张嘴动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想借此向我忏悔啊?”
慕矽丞顿时黑了脸,有股欲掐死他的冲动,心道:我对不起谁也没对不起你!就算要忏悔也是对芳儿不是对你!!
随后又想,混小子这话的意思八成已是把苏芳看成自己的人了,才会厚脸皮至此,当下只是嘲弄的瞥了他一眼。白英也是尴尬着欲笑不能,只把凤笑阳拉过身边小声问道,“你还想去不了?”凤笑阳收好那腰牌又见慕矽丞未予反驳,心底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哼哼两声抬脚就要走。谁知二人刚要走出院门外却又被唤住了,
“等等!”
慕矽丞似是想到了重要的事,快步走近冲他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凤笑阳一脸莫名其妙,
“刚过十八!”
“你身上有没什么胎记之类…”
“没有!”
凤笑阳想也没想张口就答,顺手摸了下包里,低头咕隆道,“忘看看身上银子够不了。”慕矽丞听他说‘没有’,才稍微松口气,同时见白英以手势配以眼神安慰道,“年岁不符已可排除,侯爷务须多虑。”当下便点点头,尽自回去了。
凤笑阳抬头冲那人背影哼了一声,随即拽着白英就往外跑。
二人出了王府便一路慢摇晃至热闹的街区。易安夜市确如白英所说十分热闹,即使是寒天腊月依旧满街星火葱茏,景宵繁华。沿路两旁店摊齐设,贩有各类衣帽扇帐,盆景花卉、糕点果品,以及玉佩手镯、雕牌等平安饰物,想之不全却应有尽有。伴随着街上嬉闹的孩子、情投意合的男女、老人、官人、车马喧哗…真阙如诗中所说,千灯照碧云,红袖客纷纷。
凤笑阳与白英人手拿着一块热和的胡麻饼并肩慢行于街心,前者啃得不亦乐乎,后者看了半天手里的饼子依旧不肯咬下。凤笑阳一把抓过他手里那块,白了他一眼笑道,
“跟你家侯爷久了,尝不惯这类平民小吃嘛?”
白英想解释自己只是不喜欢芝麻,但见凤笑阳已经咬了几大口,便还是将话吞了回去。谁知凤笑阳最后未将那饼吃完,而是用手扮开呈两小块,接着无视白英惊愣的目光中甩手往夜空一抛,白鹰刹时展翅飞跃而上精准的衔住并飞远了。
“你…”
凤笑阳裂嘴直笑,这半月来他闲得无聊老早就开始逗弄那只白鹰,并给它取了个异于主人的小名叫‘小小白’,也难怪白英眼见自己驯养的鹰会配合别人的指令而惊讶了。
不过得意的神情并未维持多久,他脑袋上便被一小块异物砸中。凤笑阳摸摸头展指一看,正是自己方才丢出去的饼碎,小小白重新落停于白英的肩上顺带扑腾了下翅膀。白英见面前那人一副窘怒的神情,只得无比同情道,
“它只吃肉…”
“跟你主人一样挑食!”
他说罢拍拍头,望着街边几家连挨着卖装饰品的摊子又恢复了兴致。白英心里只觉这少年当真挺有活力的,自跟随他们离了云山,一路上就与自家主子吵吵闹闹嬉骂不断,那好动外向的性子活像只猴子。
不过有一件事除外…只要一提及他就会立马有所不同,比如现在自凤笑阳身后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挂坠饰物,小指头那般大的半透明亮瓶里装着一粒淡白的米。
摊位前的老者与凤笑阳对视半晌,轻咳了两声示意,凤笑阳有些兴奋的问道,
“老先生,这么小…你真能刻字在上面么?”
老者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定作双倍价钱!’
白英望了一眼摆放在深色绒布上的其他小瓶,里面的米还真刻有墨字,正欲询问却见凤笑阳已付了银钱,还笑着嘱咐,
“两个字不一样哦!老先生可要记好。”
“行了,小哥明日这个时辰来取罢。”
老人说完也不再理他,白英下意识一把拉过凤笑阳问,
“你现在便把钱付了?明日他不认帐怎么办?”
却见他眨眨眼自信道,“小白多虑了,我见人也不少,有分寸的。”
白英放开他,想起他嘱咐老人那句话,一时戏弄心起便问道,
“哪两个字?芳?还是凤?”
随即果真见凤笑阳红了脸,撇过头亦不再说话,最后竟直接转身往回走了。白英看他那副别扭的背影,心下也是应证了自己的猜想。
二人逛了一晚,在回王府的路上一路无话,白英心知他是被自己戳破想师父的心事而故意闷着不吭声,于是倒也没在多逗他。在拐过溪河小桥时,眼见僻静处几名大汉与另几位衣饰怪异的武林人士配刀带剑的立在路边,正对着两三名年轻男子吆喝着要他们脱衣露臂。
凤笑阳本就有心事,便也没太注意而是埋头闷声继续走着,白英不动声色的将那块满月形腰牌别在腰间显眼处,随后故意走在凤笑阳外围处,借势拦下那些人审视的目光。二人走过那些人身边,白英明显感觉到其中几人气场有动荡,最后却似是被人劝住了。
等走过那段路他才松了口气,拍拍凤笑阳的肩提醒道,
“这几日还是先别出来了。”
凤笑阳自顾着想苏芳根本没意识到先前那幕诡异的气氛,抬头只道,
“不成,我得取那米坠子。”
白英还想再劝他,却见王府门口有侍卫提着灯笼寻声而来。看清领头的是自己麾下的人,他赶紧跑过去问出何事了,那侍卫紧张的讲了半天也没把话说清楚,凤笑阳同是跟过去,正纳闷间却见王府大门开了,一行人自里面走出来,领头之人正是那日在亭中所见的华贵男子。
只见其上了那辆挂着麒麟纹琉色风铃的马车,身后那披斗篷的男子紧随其后坐上了前座,然后便就此驾车带着一行人趁夜离去。马车经过他们面前时,凤笑阳借机看清了那高大男子的脸,之前本就觉眼熟,现下尽管那人面容伴随着车速快影一掠而过,却让他彻底明白了眼熟的原因。
“真像…小白,那人真像…”
凤笑阳抬手想拍身旁之人,却拍了个空,回头一看哪里还有白英的影子。意识到状况不对,他赶紧也跟着跑进了王府内,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状况愣住了。
慕矽丞单手滴着血,神色抑郁的看着门外,白英情急之下撕了半块衣料替他先行包着伤口,一边还不忘嘱咐下人取药箱,四王爷和七王爷站在旁边同是一副表情凝重的模样。
“哎!矽丞你何必…老九他是真变了,你看他以往哪会做出这等不符礼节之事…”
“四哥你先别说了。”
晏崇甩开折扇要看慕矽丞的伤,却被其一把反逮住手腕逼问道,
“阿崇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为什么连你也瞒我?”
晏崇面无表情说,“不管你信不信,这事是我在猜,晏琉却没认,你要我如何说。”
“呃…”
凤笑阳直觉自己出现得不是时候,因为在场几人听见脚步声此时全将目光均聚集到了他身上,本想说的话也都各自咽了回去。
慕矽丞松了手,转身回了自己别院,白英也跟了过去。凤笑阳看着两位王爷,一时找不到理想的话茬只得厚着脸皮问了句,
“方才走的是…”
“九王爷晏琉。”
晏崇的面瘫表情几乎已成就出一种出神入化的装酷新风格,凤笑阳见他回答完,弯身又去捡那扇子,只觉脑门飘出几道黑线,
同在心底说:你既然还要这扇子方才干吗扔出去啊…
晏玖走近拍拍凤笑阳的肩,严肃道,
“小师侄,这几日别惹你师伯啊,他很难得怒成这样。”
“他有什么可气的,六叔这事没完晏琉自然也不会离开易城,小师侄你一会告诉他,别什么都冲我们发火,兄弟不带这么当的。”
凤笑阳被这二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小师侄’弄得黑线满头,只得点头答应。等送走那二人回到别院时,见慕矽丞房里还亮着灯,他犹豫了会还是敲门进去了。
白英正在收拾残卷的纱布,凤笑阳见慕矽丞的手已是包好,遂走近意思意思的问了下,伤得如何。慕矽丞早已恢复本来的情绪,遂轻笑道,“小伤罢了,师伯虽不及你师父医术高明,比你倒是绰绰有余。”
凤笑阳见他这时还不忘讽刺自己,原本有的那么一点关切之情顿时飞散一空,冷哼了一声随即离开了。
雨夜遭掳手,错分两路人
次日晚,尽管白英千叮万嘱,凤笑阳依旧趁他与慕矽丞去了陨王处偷偷的溜出了王府。眼看天下起了小雨,夜市里许多摊贩相继提早收了铺位,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并带施展轻功穿越于四散躲雨的人流中,竟也未察觉自己很快吸引了路上不少有心人的目光。
米坠挂饰的老店主等了一阵,眼看雨势落大本也准备收摊,正在整理工具当口,却见昨日那少年顶着雨赶来了,遂不耐烦的转身自刚收拾好的木匣子里又取了那坠子出来交给他。凤笑阳腼腆的笑笑,接过那坠子细细的看着小晶瓶里米粒上那个袖珍的‘芳’字,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上浮,仿佛苏芳冷冷的眼色映入了眼帘一般。
尽管不知那人会不会收,他还是很宝贝的将两个坠子收好。走了几步似又觉得不够,于是取了刻‘芳’字那个坠链挂在了颈上,才又奔入了雨中。
原本热闹的街头此时已是伞若花海,穿过溪河桥人影渐少,淅淅沥沥的雨声似要穿透夜的孤寂。凤笑阳脱了外衣盖住头一路飞奔,尽管冷风拂面,他怀揣着那坠链心却是暖暖的一片,一阵胡思乱想下也没注意到自己被盯了梢,紧跟其后的原本由二人变为了四人,眼看着昏暗的前路站了一名壮汉挡住去路。凤笑阳纳闷之下停了脚步,此刻怕是再迟钝也意识到自己被堵了。
空寂的小路本有几个躲雨的路人,一见此处状况不妙也赶紧快步遁走了去。凤笑阳侧过头余光瞥见身后四人,虽然满心莫名其妙还是强逼自己说话态度保持客气,
“诸位找我有事?似乎我与你们不相识吧?”
站在他前面那壮汉抬手用力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渍,鼻翼至嘴角处一条诺大的刀疤怎么看怎么刺眼,那人见凤笑阳说话,回以一个自觉颠倒众生的笑容道,
“小哥不必害怕,脱了上衣让我们瞧瞧你臂膀便好。”
那汉子说完,身后那四人也随之逼近了些。凤笑阳闻言额间布满黑线,心道:大冷天遇见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