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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一直未回过家,此次是事态要紧避不得了……求付公子帮忙劝下!”
洛沐赶紧将他扶起来,拽拉着他回自己那上药去了。付未生收回有些僵硬的手,侧过身沉默了半晌,终是敲了门。
“阿随,开门。”
苏随自听见他声音那一刻,便吓得颤抖。原本抵在门上的背离了些距离,却是失神的后退数步,摇头不语。
‘嗙’的一声,门被踹开了。那是付未生第一次在他面前显泛怒意,苏随退至床边错愕的看门口。付未生走进屋内,一眼瞧见他呆滞的模样,心中隐痛却是沉默不语。
苏随回过神,下一瞬竟是跑过去拽紧他的手求道,
“未生!未生!你别生气,我不想回去,我只要你!只要你!”
说完便主动去吻他,付未生拉下他的手,脸也不着痕迹的避开。苏随见势,之前心中那股恐惧更深,急得抱紧他不愿放手。
“你为何要瞒我…”
轻声的问,情伤难掩。苏随抖了下,却是固执的喊,
“那不重要!我不想娶妻!你怎可不信我?”
付未生叹气。
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你爹的病如今是拖延不得了,你要逼自己到何时。”
感觉到抱着自己那双手松动开来,他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开始破碎了。
苏随是独子,家世优好,自小便被熏陶出文雅温润、知书达理的品性,孝道于他更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冬临初,原本因担心父亲的病迫不及待的想回去,却因为家书有要他成亲之意而犹豫却步了。
与书童同行不过一日,无意间竟套出父亲做主定下了自己与尚书千金婚约之事,他明白,若是此番归家定是回来不能了,于是便索性逃回了书院。
然而如今都被那人知道了,他知道了……
苏随心里的忧虑越渐浓郁,侧过头仍是不肯妥协道,
“我会去跟爹说。不娶妻又如何,盈州表亲家才得了对龙凤胎,苏家没我也不会绝后……”
话毕,却见润红了眼眶。几封家书还摆在床头,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想到父亲他已是悄悄哭过了。付未生心里了然,见他这般硬撑只觉心疼不已。一阵沉默后,他终是强撑起一抹微笑,抚过他的面颊,柔声道,
“阿随,你回去吧。”
苏随回过头,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他,颤声问道,
“你…说什么?”
看着付未生带笑的表情,他盛怒之下忽略了那人眼底沉重的痛楚,
“我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明白你,真的……回去吧。”
苏随抬手就扇过去,付未生侧着脸上浮的嘴角也不见落下。
“你说过不放开我的!现在竟然由你亲口叫我回去!?我不回!不回!!”
吼完不久又态度骤变,拉起他的手哄道,
“未生是在生我气对不对?!这样可好?我去求你师父收我留在贺兰山,即便不行,留在仙散派也好…我不会武功,你和小沐可以教我,几位师父心地极好,会应我的……”
说完转身下意识的想去收拾东西,然而那些家书一经入目,他便又呆滞了。随即感觉被人自身后拥住,耳边的话音透着难掩的心酸。
“我没有生气也绝不会怪你,正因我如此在乎你,才不能眼见你怀揣着内疚与我在一起。你心太细,兴许一经承受就会是一辈子,即便强留下来,那样的你就会真正的开心么。”
“回去吧…是我放开你,你要因此恨我,也是应当。”
付未生说完,声音已见哽咽。他将怀里那人转过身面对自己,苏随眼底覆满水雾,少顷竟是痴傻的问道,
“……我回去,就会成亲。我娶了妻,未生还能和我在一起吗?”
付未生笑了,那抹笑里掺杂了太多的情绪,连带认真的回话都已触不见原有的残忍。
“你有你的责任,我亦有我的坚持。我们不能自私到再去伤害第三个人。”
苏随推开他,尽管心中知道答案,还是止不住发狂。
“你滚!!”
见他吼出这句话,付未生凝视着他沉默不语。面上还带着微笑,然已是面具般的存在。当浓浓的爱意在彼此心间化为一把利刃,情有多重,伤就有多痛……
那人走了,苏随颓坐在门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原本灵若清泉的双眼空洞黯然。
答应我,永远别放开我……
我答应你……
夜,静溢凄婉。
付未生合眼而卧,却是心如明镜。自那人悄然进屋,他便已知晓。有只微凉的手轻抚上他的肩,在滑至他的面颊时,他握住那只手睁开了眼。
苏随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他,眼里隐有水光。二人对视半晌,默契的沉默酿生出化不开的痴缠。苏随俯首轻轻的吻他,身体也随之覆了上来。付未生同是轻柔的回应,伸手褪下了二人的衣衫。
至始至终都没有一句话,只闻轻浅的喘息和肢体交缠的窸窣。苏随手扶上他的硬挺,想起身坐上去却被他伸手阻止。微愣间,他看见身下那人曲腿主动缠上他的腰,手滑至他的后臀微向自己用力按了按。
苏随会意之下指间都开始颤抖。付未生浅弯嘴角,却是笑得分外温柔。亦如他们在清溪边彼此动情时那样。他牵过他的手,说:我喜欢你……他拥住他,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他抬起他的下颚,说:我以后,不会再叫你师弟……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那些画面,早就刻进了灵魂,抹不掉,擦不去。
苏随放纵自己在他身体里驰骋,双眼却始终与他对望。付未生默默的承受着他的粗暴,早就熟悉彼此眼神的意义,微颤的指尖抚上他的脸,终究是没有讲出来。
到最后,身心已是痛到目光失了焦距。苏随头埋在他脸侧,沉寂许久,泪落下来。只是那人,没有发现。
清晨醒来,身侧已经是空荡一片。付未生缓缓的坐起身,失神半晌复又躺下。
洛沐站在门外,任泪模糊了视线,却始终没有推门进去。
“阿随走了。”
是他去送的。那人一直面带微笑,很像初来书院时那般温雅的表情,细看却是毫无生气。
‘小沐以后常来看我罢。’
道别时,苏随如是说。洛沐见他转身便走,情急之下喊问出声,苏随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话……
房内许久没有声音,就在洛沐准备重复一次时,终于听到付未生开了口。
“他说了什么。”
“我人走了,至此后,永不相见。”
付未生手覆上双眼,微笑不语。
是人走,心却留下了,不相见……既是你所愿,我必会遵守。
往后的日子,便是在一场又一场的离别中渡过。两个同姓师弟妹不顾恩师阻拦誓要在一起,至此自逐师门,浪迹江湖去了。年后,洛沐与他在仙散门的长亭内浅酌,同是道了离别之意。
付未生微笑把玩着酒杯,问他此去可是回家做官了?洛沐抢了他的酒杯,坦言道,
“我去东面云峰山域游历修行,家族与我早已是无干了。”
付未生眼色黯然,问道,
“真要走?修行在此地陪我也可以…”
“我本就并非仙散门正式弟子,不过挂名进书院所致。”
“待我做了掌门,给你个正式名分。”
洛沐罢手婉拒,片刻后,恰似无意般言道,
“阿随生得一子,如今已是满月了。”
付未生听若未闻,微笑着继续斟酒给自己。洛沐见他那样,心酸不止,便也不再多言。
再没有一种无奈能及留不住身边一个个离去的身影了。春去秋来,一晃十多年过去,师父将仙散派掌门的位置交予他,付未生此时已过而立,却婉拒所有求亲并放出了不娶之言,至此改名号浮穗,淡然处世,闲散而居。
仙散门人都知道,掌门总是微笑示人,却鲜少发自内心。掌门不爱闻外事,整日里的喜好除了奏琴,还是奏琴。
翡风翡纱带着孩子来探望他时,绿绮的羽弦恰好断裂开来。他望着断弦怔住不动,有一瞬间那股被刻意掩埋的伤感钻心入肺,疼得他眼角酸涩。此时忽然听见一声稚嫩的童音唤道,
“付师伯好!”
小女孩一双杏瞳睁得很大,亮闪着流光煞是漂亮。翡纱缓步走近,红着脸摸过那孩子的头笑而不语。身旁的男子干咳几声,同是红着面颊气恼的介绍道,
“那个…大师兄!这是小女素儿!”
付未生微笑着伸出手,小素儿雀跃的靠近他身边。亲抚上小女孩的头,他在心里感叹着,那个人的孩子,想必也有这般大了罢……
然,实则不止。苏门本家小少爷,单名慧字,生性内向、沉默寡言,此时已是年过十二。
苏惠性子清冷,然而却有一人比他更甚,那也是唯一令他不由自主挂心之人,此人便是他的父亲。
父亲生得相当俊美,记忆里却几乎总未主动对自己笑过。父亲处事向来都甚是淡漠,鲜少有话。除却偶尔读信时眼色有过几丝动容,平日里几乎就不见有情绪。正是这样一个薄情寡性之人,却在他十六岁生辰那日,破天荒发了次脾气。
缘由是因管家不慎将茶倒洒在了桌案上,弄脏了父亲的一幅画。苏惠从未见过父亲动怒,虽然那人只是骂了一句‘以后不要这样’,然而那眼底流窜的痛楚却让他有种揪心的难受。
夜已深,父亲依旧坐在书房执笔作画。苏惠躲在窗沿边偷看,父亲画完后,捧着那幅脏染的旧图竟是落下泪来。父亲哭得无声,苏惠看得心痛。待到父亲哭累了睡着,他悄然走近细看那幅重绘的画。
浅淡的笔墨勾勒出一条清溪。两个貌美少年,一人赤足踩在溪水浅处,神态羞涩侧目而视。另一人坐在岸边回望着他,手支下颚微笑不语。
鹅卵石、茅草、蜻蜓……初夏、山野、夕阳……个个细节似活了一般讲述出一段过往的故事。在眼见题款处‘随生未离’四字时,聪明如他又岂会不明白个中道理。那一瞬间,苏惠眼见父亲还挂着泪痕的睡颜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然而当他意识到时,手就差分毫抚上父亲的面颊。
他惊觉自己的感情,吓得仓皇逃离。至此尽管再是思念,也怯于面对父亲。
一年后,开始不断有人上门说亲,其中不乏权贵所托的官媒。苏惠静静的坐在厅间,对于来人的话充耳不闻,一双眼只蓦然追随着坐在正椅上那抹身影。父亲最后只点头示意便起身离开了。管家上前好意解释说,老爷的意思是少爷若不反对,就这么定了。苏惠听完,摔了茶杯就跑了出去。
次年初春,苏府办了一场甚为隆重的婚宴。席间,盈州表亲家的长侄微笑着向他敬酒,苏惠谢过,面上同挂着笑颜,心里却酸苦不已。
新夫人是位温文识礼的千金,待他极好。苏惠心中并不排斥她,反是有些喜欢的,可也仅限于喜欢。他心底浓重的感情在年少情动之初已是撤不回来了,那是个不愿触碰的秘密,他不想伤她。
再之后传出少夫人有孕,苏府上下无不喜气洋洋,独二人例外。父亲寡情已久,自然不为这等事有所动容,苏惠则是因此更加抑郁。他心念着父亲,尽管住在一处朝夕相对,却是强压着自己的感情不得泄露。每每路过书房,看见父亲凝望着那幅画抚出忧伤的琴音,他便自觉快要崩溃了。
这种压抑一直持续到娇妻待产前…
那夜,因为醉酒的关系,苏惠自外面回来径直去了书房。父亲果真还在,果真又在对着那幅画触景伤情。只是这次,他再度看见了那人眼角的温润。他脑海一片混沌,意识到时已是走近抓著了父亲的手,
“爹为何又哭了?”
父亲显然有些受惊,拭过眼角复又变回了以往的淡漠态度。苏惠见他不答,上前抢过那幅画,苏随这次正眼看着他,冷声道,
“还给我。”
苏惠不理,借着酒意却是步步逼近,
“爹,告诉我,‘生’是谁……”
苏随依旧不答,只向他伸手。苏惠气得干脆将画丢向远处,随即按住父亲的手将他撑在墙上吼道,
“爹!你看着我,应应我好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究竟哭过多少次!?是谁令你这般在乎…不是我,不是过逝的娘,一个从未伴在你身边的人!既令你伤心,为何又还要想着他!”
见父亲愣住,目光也变得涣散起来。苏惠只觉心内大伤,头蓦然凑近,痛苦的问道,
“爹……你又在想他了吗…”
父亲嘴唇微张却不见出声。苏惠情难自禁,气恼的吻上他。未见反抗,竟是忘情的深吻起来。
苏随宛如木偶般任由他肆虐自己的唇舌,思绪早已是飘得深远。双眼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地上那幅画。
画里那个人在笑,一如既往的对他微笑,只属于他的,带着宠溺的微笑。他陷在了回忆里,眼底也流窜出淡淡的笑意。
未生…未生……我没有离开,你也没放开过我,对么……
苏惠舔吻到他的泪水,惊骇的放开他,发现父亲的失神,吓得紧张又惶恐的急唤,
“爹!爹?!”
苏随慢慢的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