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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告诉我,在我刚恢复意识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现在七天了,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救回我的凌了……你就那么残忍,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他?”
“他说过不愿意让你看到他毒发时候的样子,你何必……”
“好,你不说是吗?”悲靺冷冷的笑着。
“阿——————阿——————”悲靺发狂的动用全身的内力要冲破被点的穴道,这种相当于自残的行为使鲜血不断从悲靺口中溢出。
“放了我,让我去找凌——”悲伤的呐喊让山林都为之颤抖。
“放了我,咳,求你放了我,让我……让我去找他……”
“疯了,你们都疯了……”老者无奈的轻点一下,解开了悲靺的穴。
用剑撑着身体,悲靺蹒跚着毫无目的的离去,他的直觉告诉他,靳凌还在这座山里,他,他一定能找到他……
又是蝴蝶兰的香味,凌,你化成蝴蝶,去过你自由的日子,你厌倦我了,不要我了是吗?要不然,你怎么舍得丢下我,留我自己一个人在一个没有你的世界上。
站在那片开满蝴蝶兰的草地上,风轻轻的吹过,花儿微微的向南面轻点着脑袋。
“谢谢,谢谢你们告诉我……”悲靺向南面的山谷断崖走去,强烈的预感告诉他,他的靳凌就在那儿,在那儿等他。
好不容易撑到断崖,断崖边上的一块破石碑上刻着三个血红的字——“绝情崖”。悲靺走到崖边,脚踢到的石子滚落山崖,听不到丝毫着地的响声,山谷望不到底,层层的云雾遮盖着视线……
“不会的……这不可能……”当悲靺看到落在崖边的一把熟悉的佩剑时,整个人呆在那里。
悲靺颤抖的拾起那把剑,拔出——上面赫然刻着的“悲”字以及明显的修补过的断痕……
是他送给靳凌的佩剑……
“不————不————凌————”
声音已经沙哑得连悲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喊些什么,干涸破裂苍白的嘴唇与流淌的已经凝结的血块形成了苍凉的鲜明对比。跪倒在崖边,悲靺轻轻的抚着剑上的断痕,“凌,你逃不掉的,你以为死亡可以分开我们吗?我不会让你自己在那个世界受苦的!”
悲靺一挥剑,砰的一声巨响,绝情崖的“绝”字被他一剑削落。
“看见了吗?凌,这里是情崖,不是绝情崖,只属于我们的情崖……”
纵身一跳,悲靺随着靳凌坠下万丈深渊……
18END
风快速的从身边掠过,悲靺张开双臂——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急速的坠落和即将面临的死亡能带给他如此愉悦的感觉,只要能见到靳凌,付出任何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凌……凌…………
悲靺的心不断呐喊着……
忽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出现在悲靺身旁,一阵巨大的拉力将他扯住,悲靺非常神奇地像石头一样被抛回绝情崖顶。
砰的一声撞向崖上的百年树木,悲靺被反弹后倒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看来刚才的冲击又使他的身体进一步受到伤害。
“为……为什么要救我……”不甘心的抬头看向站在他前面的老者,“混蛋……你眼睁睁的看着凌救我……却没有阻止他……现在我要去找凌……你也不要阻止我……”悲靺挣扎着要站起来。
“啪”
一个耳光将刚撑起半个身子的悲靺重新打回地上。
悲靺盯着眼前的老者,不甘心的尝试重新站起来。
“啪”
又一个耳光向悲靺打来。
就这样,如同机械般的两人重复着上面的动作,直到悲靺无力再爬起来为止。
悲靺颓废地翻身躺在地上,看向远处蔚蓝的天空,现在已经是晚春了,一直绵绵不断的细雨终于停止,难得今天的天气如此怡人,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蝴蝶兰的清香。
“凌——我的凌啊————”
双手捂着眼睛,看不到悲靺脸上的表情。他不愿意被别人看到这样的他,即使在面对支离破碎的家人的尸体的时候也没有露出这种神情的他。
“听我说完几句话,如果你仍然决定要去死,我不会再阻止你。”沉默了很久的老者说道,“其实一直到最后的时刻,我都没有告诉靳凌这个救你的方法。可是当我看到他因为没有办法救你而选择和你一起死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才……”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靳凌救了你是事实,他身上的毒即使当时马上有解药也不能保证能完全解掉,更何况已经过了将近八日,我看他是凶多吉少……”
泪透过悲靺的指缝不断溢出,不过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人只要活着,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现在你身体里面流的是他的血,你的命是他给你的,他既然愿意把自己的生命给你,就是不想你死,想你继续活下去!活下去你明白吗?”一向冷静的老者也激动起来。
“只要他一天不同意你死,你就得代替他活下去。况且你身上背负那么多的责任,你要是死了,谁来扛?是失去儿子的靳凌的爹?还是你娇弱的妹妹?或者是跟你出生入死多年的朋友?”
“你欠他的太多了,等你还完了这些债,再考虑要不要死吧……”
离开悲靺,老者留给他一个安静的空间,他也算是过来人了,当然知道这情字伤人,但这个世界不能只为了爱情打转,现实终究是现实,给这个年轻人一点时间接受这个残酷的结果吧……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只是见到太阳不断的升起又不断的落下,悲靺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没有间断过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和靳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相遇、欢笑、悲伤、恐惧……排山倒海一般的涌来。
“让我再想一下吧……凌……以后这些——以前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就要锁在我记忆的深处了,我害怕我再想起来,会没办法按照你的意愿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害怕我会逃避那些我应该背负的责任,我害怕我等不及要去找你……”
悲靺撑起身体,往山下走去……
*****
在山下找到不见了多时的爱马,这颇有灵性的马儿一直忠心的守在山下等待主人回来。悲靺翻身上马,扯着马缰再次回首看向苍慧山。
“凌,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会活下去,不过那只是行尸走肉而已,你将我的心带到了绝情崖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我动心动情的事情了……”
双腿夹紧马肚,马儿像黑色的箭疾驰而去,留在原地的,依旧是阵阵的蝴蝶花香……
*****
“这么做你就满意了?”老者回首看向面色苍白憔悴的年轻人。
“咳——咳——”一阵骇人的咳嗽之后,年轻人轻轻的说道,“谢谢你前辈,只要他能活下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者看向年轻人瘦弱的背影,发出让人察觉不到的叹息,难道,这个结果就是你想要的吗?现在就连他这个老头子,都没办法确定了……
【七年后】
物转星移,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七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世界改变很多,也能让一个人改变很多。
姑且不说别的,现在的人们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天下第一庄——悲魔山庄。
这的确是一个奇迹。
悲魔山庄的前身是以义盗起家,势力不断壮大,甚至一度威胁到朝廷,前朝皇帝试之为眼中钉,曾两次派兵剿灭,欲除之而后快,可惜均已失败告终。
粉碎了第二次剿灭后,悲魔寨却奇怪的消失过一段时间,江湖上却多了一个实力强劲以经商为主的凌羽山庄,快速的垄断陆运、内河航运和海运,在皇朝的大都和各个有名的商业城市都有分支,拥有一系列的客栈、酒访、赌场、布庄,以惊人的速度吞并各种对手,独霸一方,成为乱世中的神话。
当时的皇帝昏庸无能,一心只会搜刮鱼肉百姓,面对关外虎视眈眈的各个外族部落的入侵却苟且求和,不断打压抗战派和饥民起义,一时间民不聊生。
这些就是改朝换代的前奏。各地政权蠢蠢欲动,谁能拉拢实力强劲的凌羽山庄,谁就能借农民起义的势坐上皇帝的宝座。
凌羽山庄的人一直没有明确表态,最后时刻却决定拥护有名的“疯皇子”——前朝皇帝的第四个儿子为帝,一时间起义力量席卷全国,幕后指挥就是凌羽山庄的庄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人们只知道他的名字——悲靺。
半年的内战,四王子成功夺取政权,改朝换代。在登基大典上众人都幻想着新皇帝出丑的样子。谁知大典上的新皇帝不但仪表堂堂,而且言行举止非常自然的流露出王者的风范。不容他人置疑的威严给那些曾经怀疑新政权的人一个下马威。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改变了满目苍痍的旧况,第五年已经国库充实、兵马强壮,迅速荡平了关外各族,版图得到扩张,人民安居乐业。
于是这次轰动的农民起义后建立了皇朝最强盛的奇迹,也是人们最津津乐道的百年盛世。
局势稳定之后,凌羽山庄更名为悲魔山庄,毫不忌讳的向外人宣告它过去的历史。而“凌羽”这个名字依旧保留,成为庄主的起居室的名字。
新政权建立后的悲魔山庄的庄主竟然拒绝介绍朝廷的任何册封,人们对此也猜测不断。有人说是皇帝害怕悲魔山庄实力过分膨胀,威胁悲靺不许接受册封;有人说是因为悲靺无心参与政事不愿入朝为官……
但是无论怎样,悲魔山庄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庄,而庄主悲靺则是人们公认的民间帝王。新皇帝也乐意把生产和流通的商业交给悲魔山庄打理。即使庄主悲靺没有一官半职,但是无论是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还是朝廷里边的权势,都可以用举足轻重来形容。
不过由于庄主悲靺深居简出,不到必要场合绝不露面的奇怪行径,更是增添了他的神秘感,听说了庄主年纪尚轻却未有妻室,各路人马“蜂拥而起”差点把悲魔山庄的门槛踏破。
可惜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女子能得到庄主的垂青。朋友、客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山庄的第二把交椅——楚青凡也只能苦笑着摇头,连悲靺的妹妹悲怜,也就是楚青凡的妻子,也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于是民间又开始猜测悲靺的情史,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和茶馆说书人讲得最多的篇目。
有的聪明人自然会想到悲魔山庄的代名——“凌羽”,因为“凌羽”这个名字并没有由于悲魔山庄的复名而消失,反倒成为了庄主起居室的名字,于是人们就猜测庄主之前一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而那个幸运的能让如此杰出的英雄牵挂的女人的名字里面一定有一个“凌”字或者“羽”字……
19
七年了……
悲靺驻足在精致华丽的楼阁上向下俯瞰,仆人、奴婢们在偌大的庄园中穿梭忙碌。无论是谁,只要是有事业心的人,能拥有今天的成就,大概没有一个会像悲靺那样郁郁寡欢的。
七年的时间,悲靺也曾经想把记忆中的靳凌埋藏在心中最深的角落,但是事与愿违,越是想遗忘的却往往无法割舍。在悲怜和青凡面前,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悲靺平时没有表情的脸才会微微的挂上一丝不仔细看就完全察觉不到的笑容,可是始终是那么勉强的微笑。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悲靺才会有一点近于人情的表现。其他的时间,他总是忙于家国大事,似乎用工作和忙碌来麻痹自己是他继续生活的唯一动力。
凌羽居除了悲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进去,即使是打扫的工作,也由他亲自动手。悲怜知道,哥哥的凌羽居,和当年在悲魔山庄里的魔居是完全一样的。唯一多出来的,就是那幅靳凌的画像。
悲靺听说檀香山上有位擅长丹青的高僧,隐居了多年已不再为人作画。也不知道悲靺是用了什么方法,求得大师再次动笔,在他的描述中画下了靳凌的肖像。神奇的是画像中的人,那眉目,那神态,活脱脱的是靳凌的再版,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靳凌的人画的。
画像上的字是悲靺题的诗,依旧是以前他送给靳凌的那首诗:
妙手写徽真,水剪双眸点绛唇。疑是昔年窥宋玉,东邻;只露墙头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谁记当年翠黛颦?尽道有些堪恨处,无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好一句“任是无情也动人”!画图上的靳凌依旧眉目含情的微笑着,可是时时在画前凝视他的人却被折磨得心力憔悴……
画下摆设的是当年在绝情崖边靳凌掉落的佩剑,剑上依旧清晰可见的断痕像毒针一般刺进悲靺的心中,时时刻刻无声地责备着他当年是如何地对不起靳凌,时时刻刻让疯狂的想念缠绕着悲靺,甚至无法入眠。
剑旁是那株当年靳凌亲手种下的蝴蝶兰,悲怜只知道,中毒失踪后的悲靺满身是伤的回来的时候,手上就抱着这株和他一样奄奄一息的蝴蝶兰。那是悲靺从苍慧山回来后不顾身体情况快马加鞭赶回已经废弃的悲魔山庄的魔居里找回来的。
那之后的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