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手,我向他保证,我一定替他照顾好谢地。谢天说过,长兄为父。那现在谢地叫我嫂子,我就是长嫂为母了。
从前住的那个院子要拆迁了,我看见张家阿婆抱着老梨树掉眼泪,那棵梨树太大了,她带不走了。妈妈把拆迁的钱拿出来,给我盘了一个水果店。
6.
我联系到谢天在广州认识的水果批发商,开始在这个遥远的北方小城卖南方的水果,生意出奇的好。有钱了,我又开始带着谢天四处看医生,总觉得,不甘心。南京,上海,北京,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期待奇迹吧。奇迹,天啦,想不到我们连说一句话,吃一顿饭,牵着手在街上走走都成了需要期待的奇迹。
水果店的生意越来越好,而谢天却不见好。那天张家阿婆突然过来,堆满脸的笑,像个大波斯菊。她说:“姜绚啊,晚上到阿婆家吃饭,阿婆请客,你妈妈也过来呢。”我说:“好啊。”晚上去的时候,才知道是相亲。
我和我妈大吵了一架。我说:“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了。”妈妈只是叹气。我心里难过死了。我说:“妈,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一这件事,我永远也不会变。”
谢地也知道相亲的事情了,在巷子里堵到那个男孩子,把他暴打了一顿。他和谢天一样坏脾气。他如我所愿,考上最好的高中。我觉得谢地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跟在谢天后面跑的跟屁虫了。
7.
好像一转眼,谢地就大学毕业了,他没有留在外面,而是回来老家,和我一起卖水果。要是谢天知道,谢地读了大学还是卖水果,一定要气炸了吧。我的水果店已经发展成水果连锁卖场了,我每天南来北往地飞,偶尔想起第一次我和谢天坐火车的情景,觉得又好笑,又难过。我妈最近好像心情也不错,老是神神叨叨的,早出晚归。除了谢天,一切都好。我经常摸着谢天的脸想,如果当初我们有这么好,也就不用背井离乡,为了几百块钱被人拍到脑死亡。
快中秋节了,本来应该是忙到像陀螺一样转的日子,谢地却突然要请我去看电影。说真的,活了二十四年了,我还没去过电影院呢。以前和谢天在一起的时候,看过露天电影。谢地说:“是一部爱情电影的续集。”
电影院里那么黑,谢地伸手过来牵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他让我坐在最前排,然后他就先去卫生间了。他去了好久都没回来。
音乐响起来,电影开始了,是黑白灰的老电影,里面的人全画成漫画的样子。一颗好大的梨树,两个小男孩子伸长了竹竿敲啊敲,一个小女孩子捧着一帽子的梨,哭啊哭。暗黑的巷子,三个背着书包疯跑的孩子。往南的火车,哭泣的人群。我的眼泪刷地落下来,往事一幕一幕在电影中闪过,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曾这样走过。
眼泪落在白纱裙(3)
电影的结局,是男孩子向女孩子求婚,他抱着玫瑰,拿着话筒唱歌给女孩子听,唱着唱着,画面就暗下去,灯光亮起来,是谢地,抱着玫瑰,唱着歌,朝我走过来。掌声响起来,经久而热烈,回头看,我妈,张家阿婆,大院里所有的邻居,亲戚,我们的老师,同学,他们全来了,笑笑地看着我。谢地抱着花举到我的面前说:“姜绚,让我替我哥照顾你,好吗?”
8.
我问谢天:“我该怎么办?”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就那样看着我。就算是植物,也要开花,也要结果啊。可是我的谢天,你醒醒啊,我该怎么办。我妈也哭,总要有个结果的。
去影楼拍婚纱照的那天,我的眼泪一直流不停,化妆的女孩子说:“今天是您最幸福的日子啊,您怎么能哭呢,妆都被冲掉了。”摄影师举着相机好脾气地喊:“帅哥看这里,美女看那里,帅哥美女,近一些,再近一些。”
拍完一组照片,已经是中午了,我去更衣室看手机,一长串的未接电话,全是医院打来的。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我心惊肉跳。我赶紧给医院打过去。医生说:“是姜小姐吗,很高兴地告诉您哦,奇迹发生了,您的先生苏醒了。”医生把电话递给谢天,真的是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却很兴奋,他说:“姜绚,你在哪里啊。”影楼的工作人员过来喊:“小姐,您的先生已经换好衣服了,在外面等得急了。”
影楼真的很贴心,中午提供甜点,还有水果沙拉,给我的那一种,叫水果捞。服务生说:“里面什么样的水果都有啊。”可是我捞啊捞啊,却都没有看见梨。我问服务生:“为什么里面没有梨呢。”服务生说:“因为梨是不可以切开吃的,那样是分梨,不吉利。”她又说:“眼泪是不能掉在婚纱上的,也不吉利。”可是婚纱的裙摆那么大那么大,眼泪该怎么逃呢?
林家明就像是一个亡命天涯的剑客,而我则是剑客相依为命的女人。
爱我的人请举手(1)
1.
今天在学校门口又看见林家明了,他穿得好奇怪,米字旗花头巾,面口袋仔裤,缀满铁片铁钉铁链的战靴,还背着一把吉他,跨在一辆彩色的破机车上,车头上贴着“no kiss”。他说:“顾炎,今天我们乐队有演出呢,你去吗?”好多同学走过的时候都远远地朝我们看,我怕被老师看见,便赶紧爬上他的车说:“快点走,快点走。”我看见沈落也挤在人群里朝我们看,本来今天我们约好放学之后一起去图书馆的,我来不及下车解释,林家明就加大了油门。
林家明的那个破机车害怕交通警察呢,不敢从市区走,便绕去我们学校后面的小路,五月末了,路两边的紫薇树全都开满了花,很久都没有修剪过了,林家明开得又特别快,一蓬一蓬的紫薇花不停地刮过我头上的安全盔,我只好低下头,靠在他的背上,我看见身后,好长的一条路,落满了花瓣。
其实他们乐队哪有什么演出,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破吉他破鼓破贝司,根本没有酒吧肯接受他们。林家明把车一直开到很远的乡下,有一大片池塘,长满了蒿草,我们就坐在河边一个废弃了的小棚子里,应该是看鱼人留下的。林家明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说:“你说啊,这里也没有人会听见。”林家明说:“那可不一定,也许蒿草里就藏着许多人呢,你把耳朵凑过来,只对你一个人讲哦。”我刚把耳朵凑过去,林家明的吻就落下来,我一闪,被他吻到耳朵。林家明又想过来吻我,忽然发现蒿草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居然真的有人。吓得林家明扑通一脚踩进了池塘。
2.
林家明又和别人打架了,我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躺在烂尾楼的中央,头顶呼哧呼哧地流着血,我吓坏了,赶紧想把他的外套撕下来帮他止血,可他的外套是皮的,上面还打满铁钉,我就撕自己的白衬衫。
我也不敢打急救电话,害怕警察会过来,就给沈落打电话,我还没说我在哪里,他就说:“我马上就来。”只隔了一分钟他就出现了,好像一直在等我召唤一样。一路上他就背着林家明朝前跑,真不知道他瘦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到诊所之后他又先回去帮我借钱。
沈落走的时候,林家明还没有醒过来,我说:“你先走吧,我陪着他。” 林家明打过镇定剂了,睡得特别安静,我把他的脸抱在怀里,这是我们认识那么久,我第一次靠这么近的看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他。这也是我第一次呆在林家明的小窝里过夜,周围好像已经拆迁了,就剩下这一栋,笼罩在月光里,像是个孤岛,而林家明就像是一个亡命天涯的剑客,而我则是剑客相依为命的女人。
3.
林家明受伤之后就只能每天窝在家里玩电脑游戏,有一次林家明突然打电话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我关了灯,把音响开的很小声,点循环键,听阿哲的《白月光》。林家明在电话那头急急地说:“不好啦,我的电脑出问题了。”我说:“怎么了?”林家明说:“小企鹅让我输入用户名和密码,输入用户名的时候没有问题,可是输入密码的时候,我明明输入的是数字,可显示出来的却是星星。”好奇怪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让林家明等一下,我打电话问沈落。
那么晚了,沈落好像还没睡,电话响了一声他就接听了,就像是一直握着听筒在等我的电话一样。我说:“我的电脑中毒啦,输入的密码全变成了星星。”沈落说:“没关系的,那个星星其实就是你的密码,因为怕别人看见,所以显示出来的样子就是星星呢。”
林家明是真的在等我的电话,我一拨过去他就急急地问:“知道为什么了吗?”我说:“你笨蛋啦,那个星星就是你的密码。”林家明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为什么,但聊天室已经打开了,他好像真的很急呢,连谢谢都没有说就挂断了电话,这个笨蛋急着跟谁聊天呢。其实我觉得自己也笨蛋呢,居然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还跑去问沈落,真是搞笑,奇怪的是沈落居然没有笑我。
爱我的人请举手(2)
音响里依然在唱阿哲的《白月光》,我才想起来,好像刚刚林家明的电话那头也在唱这首歌呢,看窗外,月华如练,真的是很好的月光呢。
4.
林家明好像也不是很笨蛋呢,他还知道给自己的小企鹅设定自动登录呢,免得每次都要输人一长串该死的星星。林家明又好像很笨蛋呢,因为我轻易地就看见了小企鹅里面的聊天记录,一个叫“月光星子”的女孩儿,周末晚七点在青春剧场后面的湖边见面。难怪林家明忘记密码会那么急呢。
那天我也去了,老远的就看见林家明站在巷子口抽烟,可是等了很久那个叫“月光星子”的女孩儿都没有出现,林家明好像很急的样子,来回地走,又跑去路边的小店打电话。然后我的身后就响起一阵熟悉的和弦,原来我身后另一面墙的背面居然藏着另一个人,我追过去,一个背影闪一下,我就知道是沈落了。
我在回学校的路上等到沈落,我说:“你为什么跟着我。”他不说话。我又说:“你是不是一直都跟着我,在河边的那个小棚子里,还有烂尾楼。”沈落还是不说话。我就把书包狠狠朝他砸下去,忘记了书包里还有便当盒呢,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他哭了,过了好久才说:“顾炎,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开始撕自己的白衬衫。
5.
林家明终于在学校门口堵到我了,他说:“你为什么躲着我?”我说:“你知道。”他说:“我不知道。”我要走,他就过来拉着我,有同学把老师叫过来了,我看见好几个男生还有老师把他往训导处拖,他还不停地回头问我:“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林家明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但是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来学校找过我。沈落还是会偷偷跟着我,我一回头,他就躲起来了,我就装做不知道,因为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什么错,可是我不喜欢他。
有好几次,我偷偷跑去林家明住的地方看他,可是那里已经全都拆迁完了,只剩了一片废墟,还有轰隆隆的机器响,人去夕阳斜,我蹲在废墟里一直哭到月亮亮起来,小岛不见了,剑客和他的女人该去哪里相依为命呢?沈落又跟着我,我说:“你出来吧。”他说:“我不是想跟着你呢?”我说:“那你想干嘛?”他说:“我想告诉你……”我说:“告诉我你喜欢我是吗?他说:“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其实那个叫月光星子的女孩子是我,我只是想知道林家明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不是,那我喜欢你。”
沈落一直在自责。其实我一点也不怪他,因为林家明是真的不喜欢我,不管“月光星子”是沈落,还是此刻头顶的月光星子,或是另一个人,都不重要了。
6.
林家明终于有了他的第一场演出,海报一直贴到了我们学校的橱窗。我赶到酒吧的时候,他正抱着吉他站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唱: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路太长/追不回原谅/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你的捆绑/无法释放……摇滚版的《白月光》,可是下面却没有人在听他唱歌,我听得出他的寂寞,可他依然在唱。
我跟着节奏拼命地挥手,人山人海的酒吧,那么突兀,有人在骂神经病,可我不在乎。林家明也看见我了,换一个方向,朝着我喊:“爱我的人请举手。”满场的嘘声,只有我高举的双手。林家明又喊:“举手的人请离开。”满场的人轰然大笑,只有我愣在那里,尴尬地举着双手。音乐嘎然而止,林家明放下吉他,举起双手,走到我的身边,拉起我的手走出酒吧。
酒吧里响起满场的掌声,我看见沈落了,躲在人群里鼓掌,他又偷偷跟着我。沈落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林家明并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