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朔你去歇着吧,我来就好了。”他拍了拍肩上的两只鸟,一只很快地飞走,停在篱笆上面,另一只却不肯动,梅朔走上前伸出右手,它还是一动不动,“给你停就不错了,还挑。”她伸手要来抓,那只也扑腾着飞开。
梅朔翻了个白眼,“就知道缠着人,什么时候养肥了我杀了炖鸟汤喝。”一低头,正对上林绰蹲在地上回过身惊愕的眼神。
“我开玩笑的。”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恶狠狠地瞪了那两只鸟一眼,整天缠着他,食量还越来越大,害她能拿去卖的鱼越来越少,每天打渔的时间也只好不断加长。连带着,陪小绰儿的时间就越来越短。
第 30 章
“齐巡抚,你的信。”
“拿来。”齐鸣接过信打开,气得猛拍自己的脑袋,果然她怎么能忘了告诉梅期,这下她先奔凤阳去了,“给我备马。”
“大人你又要出去?”
“嗯,叫管事都进来,我有事情要交待。”
“是。”那侍从走开几步又退回来,“大人你这次是要上哪里去?”
“凤阳。”
***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书页一张张翻过,“……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梅朔递过一碗水,他凑上前喝完,“我念完了。”
“嗯,乖。”她亲亲他发际,“一个字都没错。”
“那我接下去念什么?”
“不念什么,我开始教你写字。”
“真的?”
“当然是真的。”她把毛笔塞到他手里,包着他的手教他握笔,在桌上空划着比划,横、竖、撇、捺、点、折。
“先写个“一”字给我看看。”她松开手让他自己握着笔,一手给他磨墨。林绰笨拙地抓着笔,学着以前看到她饱墨的样子把毛笔伸到砚台里,像是沾水一样蘸了几下。
梅朔忍不住笑,一手替他按着宣纸,她一松开手,他手里握笔的姿势就已经变了形,握拳头一样四只手指一抓,拇指扣上去,一手自己按着宣纸,重重地在纸上画了一笔。
“一是横着的,不是竖着的。”她好心地提醒他。
他努力地想要写横着的,奈何那个握笔姿势,竖着画方便,横着却别扭,他脑袋越来越偏,身子歪歪斜斜,扭着头,就要靠到她身上来,梅朔终于笑出声来,扣在腰际的手拉着他坐正,“我还是先握着你写好了。”
暖暖的,带着薄茧的手又覆了上来,掰开他紧紧抓着的手指,摆好握笔的姿势,挡着他的手,在宣纸上慢慢地写了一个粗粗的“一”字。墨色不均,因为他刚刚那个奇怪的蘸墨方式,梅朔又拉着他的手,“饱墨是这么做的。下面想写什么?”
“梅朔。”
“嗯?”
“我想,想写你的名字。”
“那个还不行。”
他有些失落地低头,梅朔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连单笔画的字都还不会写,一下子写这么复杂的字,写得出来才怪。”
“可…”
“可是什么?”梅朔看着他半回过来的脸,嘴上不客气,心里却是越发开心,她现在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已经对她完全敞开了心扉,会撒娇,会犟嘴,会说自己想要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写?”
“这么想写?”
“嗯。”
另外拿了张干净的宣纸,她提笔写下来林绰两个字,他凑上来细细看着,“这不是你的名字,是我的。”
“嗯。”
“可是我想学写你的。”
“什么时候你把自己的名字写好了,我就教你写我的。”
“好。”
他埋头照着她的字一横一竖重重地在纸上划着,梅朔拉了拉他手里的笔,“轻点,那纸和你又没仇,都穿到纸背了。”
好不容易,一个干巴巴硬邦邦的“木木”字终于出来了,就像八根木棍搭出来的,一点撇捺的感觉都没有,“好丑。”他自己看着自己的字,一手抓着毛笔,一手抓着宣纸。
“慢慢来,一开始都这样。”她勾着坏笑,看你怎么写那个“绰”字。
果然,林绰手里毛笔根本转不过弯弯,写个横平竖直的林字还能勉强凑合一下,光是那半个丝,他就写不下去,一手紧紧抓着笔,顿在第一个转角,墨点越来越大,宣纸上的墨迹已经沸开,他求救地回头看她,“阿朔。”
她又握上他的手,“你握笔老是不对,所以会转不过来,别抓得太紧。”
他脸上沾上了墨迹,自己却不知道,认真地点头,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带着他慢慢写着自己的名字。
***
天渐渐回暖,春寒也过去了,篱笆边上的凌霄花开始冒出了嫩芽,路上到处都是青草的绿意。梅朔打渔去了,林绰一个人在家,两只鱼鹰都在后院,堂屋里静悄悄的,桌上满是纸张,他终于自己写出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名字,左看右看,虽然怎么看都觉得丑,不过至少他写出来了,就可以学她的名字了。
他看着自己的名字,突然想到,《百家姓》里面有她的姓,他可以照着先写起来。还有“朔”,他好像没有学过,不记得《千字文》上面有没有了。
他站起身,打开柜子翻找那两本已经收起来的书卷,正翻着,一张皮质的硬纸掉出来,他奇怪地捡起来,虽然有不认识的字,却也看懂了,这是,她写的吗?那么下面那个手印就是娘的了。
再无瓜葛,再不相干。白纸黑字刺痛了眼,他伸手擦了擦眼睛,拿着硬纸走到桌前,上面有一个梅字,后面那个不认识的,肯定就是朔了。
手里紧紧抓着笔,写着写着,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娘再也不要他了。他用左手擦去眼泪,不哭,他有阿朔,阿朔…心里喃喃地重复唤着她的名字,他手下越写越用力。
梅朔回来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他在厨房里,看着桌上几张纸上满满地写着歪歪斜斜的字,她摇头轻笑,抽出被压住了半张的宣纸,左边写着他的名字,右边是她的,奇怪了,他怎么会写她的名字了?
梅朔把桌上收拾干净,转身看向厨房,橘色的灶火映着他的脸,照得忽隐忽现,她把那张纸折起来收进了怀里。
***
第二天正午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梅朔怀里揣着盒子,嘴角勾着笑,终于想到欠他的生辰礼物了。
虽然这块石头既不是田黄玉,也不是鸡血石,不过只要是她亲手刻下的,小绰儿肯定都会喜欢的,何况这个,说起来还有一半是出自他的手笔。她脚下步子加快,只想快点见到他。
刚到村口,就见到一辆马车,她正奇怪着,再细看去,车前帘子上,挂着再熟悉不过的青丝结。她猛然睁大眼,转身就跑,没几步肩膀被人抓住,她挥手就劈,身后的女子退开了几步,“老三,一年多没见,你就是这么对我?”
梅朔左右张望,没看到什么人,也不知道梅期有没有带她贴身的护卫过来,“老大,我不回去,求你。”
梅期抿起了和她一样的薄唇,冷冷地看着她,“不可能。”
梅朔眯起了眼,右手握紧了拳,梅期伸手来抓她肩膀,她闪身躲开,挥掌迎上。梅期拧着眉,“老三,你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干什么要和我硬打?”
“我不会回去。”
“还真是和老二一个口气,不过她都好好在家呆着了,你也跑不了。”
“老大,算我求你。你就当我客死异乡,回去说我尸骨无存了。”
梅期恨不得一巴掌煽上去,“我以为老二才会说这种混账话,你也不学好。”她手下动作渐快,“今天我非带你回去不可,梅平,梅继,出来给我架住她。”
***
“林绰,快出来。”门外传来拍门的声音,林绰正在喂着鱼鹰,跑出来开了门,却是于宁,“怎么了?”
“梅朔跟人在村口打起来了,我姐姐让我找你去看看。”
他心口一紧,也顾不上还湿漉漉的手,飞快地跑出去,连于宁都差点追不上。他越跑越快,几次脚下被石头绊倒,差点摇摇晃晃摔下去。突然想起上元节那个晚上,梅朔说她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现在,终于也知道了,这是什么感觉。
就在靠近村口的地方,他远远看到梅朔被两个高大的女人架着拖着进了马车,“阿朔。”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马车很快地离开,他拔腿追上去,那马车越来越远,终于再也看不见,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阿朔。”
双手按在地上,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散尽了,“阿朔。”他只有她,只有她。
于安一手捂着胸口,咳嗽着慢慢走近,刚刚被其中一个女人打了一掌,虽然那人看起来没有用力,她都已经呼吸不畅,梅朔到底是惹到什么人了?脚下突然碰到了什么,她低头看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个硬纸盒,她捡起来,叹着气递给林绰,“好像是梅朔的。”
他颤颤巍巍地打开纸盒,却是一对黑白色的印章,其中一块已经断裂了,他抖着手拿起来,那两块印章,一块上刻着他的名字,一块上刻着她的,那歪歪斜斜的字样,竟是他以为丢了的那张纸,他写下的那两个名字。
“阿朔。”眼泪滴落在印章上面,刻着“梅朔”两个字的印章,已经从中间断裂开来,把那个名字生生断成了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其实不会虐的~~
第 31 章
他把脑袋埋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她的气味,枕巾已经湿透,被子里传来不停地呜咽声。
天已经蒙蒙亮,后院传来两只鱼鹰的叫唤声,林绰掀开了被子,床头放置着一只小木匣子,上面雕着镂空的花纹,他那天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雕的是什么,她还笑他,现在看来,清清楚楚的两只狮子在抢一个花绣球,缝隙间还渗着她那天割破手指的血迹。
他打开了盒子,那盒眉脂和花鈿静静地躺在里面,隐隐约约她的气息还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替他画着眉角,贴着花鈿。
林绰猛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柜子,掏出一块厚厚的灰布,折了几件衣服,把她装碎银的盒子也放进去,又想了想,把床头那只木匣子和那只绸缎小狗一起塞了进去,打了个包裹,虽然有一点点鼓,倒也不重,他把包裹放在床上,推门跑了出去。
***
“你真的想好了?”于安看着眼前眼睛红肿得像是兔子的人,他肯定是哭了一晚上,林绰坚定地点头。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
“不知道,可是我要找她。”他仰起脑袋,“你可以替我照顾家里的鸡,还有鱼鹰吗?”
“当然。”
“谢谢。”
“走吧,一起去你家把它们赶过来,顺便,带你一起去镇上。”
背着包袱,安顿好了家禽,林绰坐在板车上,于安的正君塞了把碎银给他,“自己万事小心。”
“谢谢。”他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像是一不小心就要决堤的样子。
“傻瓜,说起来我还是你们的挂名媒人呢。”
车子驶出去没多远,于安仰起头,“它们怎么跟来了?”
就见两只鱼鹰在半空盘旋,一路跟着不肯离开。林绰挥着手,“小龟,回去,小壳,乖,回去。”他蜷起小指轻吹,那两只鱼鹰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反而飞低了凑到他身前。
走了一半的路,他也没能把它们赶回去,于安摇头,“你就带着吧,反正它们飞高了也不会碍什么事。”
“可是我没有东西喂它们吃。”
“那就让它们自己找食吃。你想要先到哪里去?”
“我去找哥哥。”他抿着唇,于安皱了皱眉,“你要去齐家?”
“嗯。”
***
林影很惊讶林绰会来找他,听说他要大海捞针地找人,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你连带走她的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算是报官也不会有人有办法。”
他叠好衣服收进柜子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大小姐要起来了,我该去伺候她了,你就呆在我房里,最多到外面院子里走走,别出院子知不知道?不然出了什么差错你自己看着办,我可不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