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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推开审批完的报告,龙千帆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后腰,运动过量所导致的困倦乏力,害他一上午都是呈糟老头状窝在皮椅中,完全直不起身来。
看看表,快到午餐时间,伸了个懒腰,又是一阵无以言表的酸软。
门外突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及争执声,龙千帆竖起耳朵,听到他的秘书徒劳地阻止某人乱闯,声音由远而尽,很快虚掩的大门被一脚踢开,一阵黑旋风刮过他面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倾,脸色极端不善,咬牙切齿地说:“把他还给我!”
龙千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到门口不知所措的秘书身上,轻问:“怎么回事?”
婷婷无辜地摇摇头,说:“我拦不住这位先生,保安也拦不住。”
“你出去吧。”龙千帆吩咐了一句,看着婷婷一脸忧色地带上门,漫不经心地取过批完的报告重新翻看,口气凉凉地说,“罗少爷,有何贵干?”
罗华完全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冷静优雅,一拳捶在桌面上,气急败坏地说:“把他还给我!”
龙千帆冷笑:“还?龙家何时‘借’过阁下的东西?”好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囚禁了小弟四年,做的浑帐事擢发难数,现在倒有脸大剌剌地上门来要人?!
罗华气息不稳,双颊浮现出不正常的晕红,威胁虽然狠,却因为主人的虚弱而显得底气不足——
“他去哪里了?!你们把他藏在什么地方?!”
龙千帆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地呼出来,平复了心中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砸下去:“舍弟在哪里,不劳你费心,罗二少爷,人前我让你三分,是卖你大哥的面子,人后你若想玩阴的,请便。”
罗华的脸色刹那间黑成一片,“你不必抬出大哥来压我,龙千帆,那晚你暗算我的帐还没结呢!”
龙千帆不怒反笑,说:“小猫不在你手上了,龙家还有什么顾忌?再不识时务,就不只有‘暗算’这么简单了。”
看着对方阴晴不定的脸色,龙千帆不禁有些迷惑,搞不清这人是抽了什么疯,细算起来小弟于他有杀妻之恨,以他所知晓的罗家一贯对待仇敌的方式,早除之而后快了,怎么会像国产特务片里演的那样,莫名其妙地关上四年,等着后援出现救走?!
“罗二少爷,龙家若有得罪之处,尽管发难,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罗华拧着眉毛,瞪了他好久,口气有些妥协的松动:“至少,让我见他一面。”
龙千帆轻咳了一声,忍住突如其来的笑意,如果换个场景换个对象,他真要以为面前这人对小弟倾心动情才苦苦相追了,冷眼看过去,又一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落地钟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十二点了,两个人还保持着原先的架势,隔着桌子大眼瞪小眼。
秘书小姐的内线打了进来,怯声报告:“经理,有位岳先生找您。”
龙千帆还没回话,罗华已像只被烧了尾巴的兔子一样冲了过去,猛地拉开门,把躲闪不及同时吓得脑袋短路的小猫扯进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龙千帆放下听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拉拉扯扯,这罗二公子显然不懂得拒绝为何物,强势兼死硬,小猫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番肢体语言交谈过后,两个斗鸡一样炸着毛的家伙,谁也没讨了好去,罗华突然身形一顿,脸色煞白,一手捂住侧腹,另一只手还死性不改地抓着小猫的手腕,后者被猛虎到病猫的突变吓了一跳,不自觉地伸手去扶他,颤声问:“你……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罗华忍着疼,半边身体挂在小猫肩上,狠瞪了龙千帆一眼:还不快闪!
龙千帆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罗公子,看清楚是谁的地盘。”
小猫猛地回过神来,一把将身侧的牛皮糖甩在沙发上,一脸懊恼,眼中却流露出些许不忍与牵挂。
“表哥。”俊秀清朗的年轻人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红晕,下意识地远离沙发上的男人,“大哥让我来接你下班。”
龙千帆挑起一边眉毛,龙政泽安的什么心?小猫在这一辈子女中的确身手了得没错,只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也用不着被人鞍前马后护着吧?
小猫瞟了一眼罗华,说:“大哥担心蛇牙的人会对你不利,他截到发给总部的资料,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
龙千帆抽过一支铅笔在手中把玩,视线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小猫咬着下唇,努力板着一张扑克脸,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往旁边那人身上溜,微挑的猫瞳荡漾着五味杂阵的情愫,罗华硬撑着起身,站定在小猫面前,一手勾住他的后颈,低头说:“跟我回去。”
低沉韵魅的声音说不出地蛊惑,小猫胸口一紧,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摇头:“绝不!”
罗华的眼睛眯了起来,黑眸中风雨欲来,突然钳住他的肩头,附耳说了句什么,还没等他作出反应,便一把推开他,扬长而去。
等到小猫消化完留言,对上龙千帆似笑非笑的双眼,俊俏的脸皮立刻充血。
傻小子,还在期待着什么吗?
龙千帆暗中叹了口气,抽出一张表格摊在桌上,抬头说:“填好这张表,国庆之后,给我南下报到去。”
直到下午上班,他才弄明白龙家家长派人贴身看守他的目的何在。
一下午十八通催命电话磨光了他原本库存不多的耐性,最后干脆扯了电话线,把没处理完的文件往档案箱里一丢,提前跷班。
小猫一直窝在办公室一角打游戏,对他越来越阴的脸色无动于衷,见他出门,赶紧追上去,像个专业小跟班一样晃着钥匙圈紧跟在一步之遥,一路上飞鸟绝迹,行人纷纷走避,龙氏以眼杀人再发神威,视野之内中招者无数,今夜该有不少人恶梦连连。
小猫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转头问他:“去哪?”
“随你。”龙千帆脸臭臭地按住太阳穴,小猫拐上车道,捋虎须地问了一句:“不回家睡觉吗?好有力气对付晚上的鸿门宴。”
回答是一掌拍在后脑勺上,小猫缩缩脖子,老实开车。
龙千帆望着两边飞驰而过的建筑,入眼不入心。
一下午的电话,打的人不同,目的倒是一个:游说他去出席叶家的晚宴,那个给了他一半血缘的男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拉他下水,企图先不论,造成的不良影响已成功反映在龙千帆的头部与胃部,活像生吞了一只苍蝇,恶心至极。
抢了个红灯,小猫神情有些兴奋,漂亮的猫瞳闪动着硕鼠当前的凶光,提醒他:“系好安全带,有人来劫你了。”
龙千帆讶异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苗头也没看出来,小猫已把方向盘抡得溜溜转,在宽敞的主干道上玩起极品飞车,一时鸣笛起伏,骂声不绝。
幸好不是下班高峰,龙千帆压下半丝愧疚感,笑问:“你怎么知道是劫我,不是劫你?”
小猫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不用说。”
“不说怎么知道?”龙千帆存了心逗他,“我又没研究过儿童心理学。”
没营养!小猫闭上嘴,心里明白旁边这位由于极度的郁闷导致心里不平衡,想找个人来发泄怨气,这种时候耍嘴皮子是下下之策,干脆不理不睬,留他独自生闷气去,万一积郁成疾蒙主恩召了,倒是大快人心。
一路横冲直闯上了三环,速度才降下来,龙千帆稍稍松了口气,下指示:“去河边吧。”
小猫依言把车开到河岸,沿着碧波荡漾的水流缓缓行驶,看着水边微风拂柳,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表哥,罗华已脱离蛇牙了。”
龙千帆皱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你离开他?”
看着对方点头,忍不住又一掌拍上去:“傻孩子,你以为你对他,只是利用?”
狷丽柔媚的猫眼迷茫地看着他,“难道不是?”
龙千帆卖了个关子:“我不说,你自己清楚。”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记忆中小猫从没像中秋那天,那样伤心流泪的样子,如果只是利用,怎会那么痛苦?
可惜他忘了,死不认帐及睚眦必报是龙家人的优良传统,小猫很快反击回来:“不说我怎么清楚?我又没研究过老年人心理学。”
手指轻敲车窗,没招呼到他后颈上去,有一二没三四,留点力气想晚上的事才是正经。
“国庆节之前,拔掉你身边的蛇牙,大哥的意思。”小猫想起哪出是哪出,和他说话的方式一样,想起哪句说哪句,龙千帆苦笑:“不确定是谁,不好轻易行动。”
“大哥在收集材料。”小猫眼睛亮晶晶地朝他看过来,看得他背后发毛,“你和莫奈的关系?”
“你怀疑莫奈?”龙千帆避重就轻,小猫摇摇头:“我怀疑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龙千帆不语,莫奈的出现与其说是巧合,倒像是经过刻意的安排,而他本人,又是抱着哪种意图接近自己呢?即使成了亲密无间的枕边人,他始终也弄不明白,莫奈想要的是什么。
报复?不像,至少他的所作所为并不能造成自己多大的困扰;私利?不可能,老忘记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王子呢;受人指使?根本不用考虑,理由同上。
一想到种种没影子的假设,龙千帆胸中一阵无名的慌乱,心浮气燥得让自己都感到奇怪。
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念头仅一闪而过,随后龙千帆开始唾弃自己的胡思乱想——又不是十七十八,哪来那么多闲情做春梦?!
由于龙千帆根本不买叶家的帐,身为家长的叶远峰只好找了可信第三方——福瑞楼的老板周纪出头露面,充当和事佬。
晚七点,龙千帆偕伴前来,传统的三件式西装衬出一身风流倜傥,面貌俊美,气质脱俗,温文尔雅的风度,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活脱脱纯真少女春闺梦里的白马王子一只,反观身边这个不为人知的正牌王子,俊朗挺拔,深绿色的眼瞳含着漫不经心的嘲弄,唇角带着邪魅的笑容,眼波流转,勾得一群寂寞又热情的芳心蠢蠢欲动。
两个类型截然不同的美男,狩猎范围已自动划定,且基本不会有交集,一个是造梦少女痴迷,一个是成熟艳妇通杀;一个是在神坛下托许终身的如意良人,一个是出轨爬墙一夜风流的最佳对象。
可见世俗的眼光多么扯,真实情况是:后一个温柔热情、执着不悔,前一个缺心少肺、超级靠不住。
“千帆,来来来!”周纪笑容可掬地招呼过来,“你这孩子好难请啊!我老周还怕面子不够大请不来你这尊小佛爷呢!”
“承蒙周伯伯看得起,小侄怎敢不来?”龙千帆笑如春花绽放,马屁拍得叮当响,周纪胖胖的脸笑成一颗小笼包,目光瞥到一边的莫奈,问:“千帆,这位是……”
龙千帆拉过一心等着看好戏的莫奈,介绍:“莫奈,我的朋友。莫奈,这位是福瑞楼的大老板周纪周伯伯,与我龙家是老交情了。”
“周伯伯,您好。”莫奈调整好五官,摆出一脸诚肯崇敬,周纪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连几声好好好,寒喧了几句,引他们入席。
福瑞楼最好的芙蓉厅,坐定之后,龙千帆眼光一扫,同桌人的身份明了了八九不离十:对面叶远峰正是当年提供精子的花花公子,保养得还好,身体略微发福,更添了成熟魅力,他身边那个浓妆艳抹脸色惨白的是他夫人赵莹,看得出有过美丽的韵华岁月,只是过了保鲜期,水灵娇嫩不再,再加上大规模杀伤性化学武器,一张脸显得有些失真;再过去那位油头粉面的青年应该是赵莹的娘家侄儿赵肖,交际场上打过几个照面,典型的公子哥,而他旁边过去三位妙龄少女大概是叶家夫妇的女儿,或者叶远峰登记注册过的私生女,周纪与女儿周雪坐在自己右手边,左手边是莫奈,身后一圈容貌与身材俱佳的服务员小姐,组成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美人阵,气氛虽不和睦,单这阵势,倒让人值回票价了。
周纪是天生外场人,无论什么场合,气氛一炒就热,龙千帆原本就没有找人麻烦的诚意,莫奈又纯是看热闹来的,一时间大家倒平平和和,话题也一直绕来绕去,谁也不敢轻率地直奔主题,龙千帆也乐得陪他们打太极,推杯过盏,入戏得很。
莫奈杯中的酒一直没动,向服务员要了果汁,抵在唇边,有一口没一口地轻啜,甘当平凡群众演员。
如墨翡般纯澈美丽的眼瞳盛满温柔笑意,定定地粘在龙千帆身上脸上,看他左右逢源、玲珑八面,不知不觉有些痴迷,也不知不觉感染了对方的迟钝,一直没注意到对面的几位叶小姐不住地看着他,一个个羞红了俏脸,只等意中人回眸相望,以慰芳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远峰终于绕到主题上,拐弯抹角地说起膝下无男,后继无人之类的话,龙千帆笑容满面地表示惋惜,心里暗笑那人随处风流播种无数,收获的却都是XX染色体,落得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真应了活该二字。
“千帆啊,这么多年了,叶兄心里也不好过。”周纪苦口婆心,“何况在别人公司做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