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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前的村子里也很多都是这样的啊,相亲的时候第一眼就看不顺眼,但是结婚后每个都好的跟什么一样,像那个阿雀跟他老公就是,老光头跟他老婆也是……还有那个……”阿茶屈指数着自己认识的幸福夫妻。
“你根本一点也不明白!”海渊觉得自己不停地在解释,但依然无法跟阿茶沟通。这老家伙脑袋里简直灌满了水泥,硬梆梆,连根筋都无法弯一下!
“不明白什么啦!”阿茶说:“啊看到就给他爱下去,两个人只要有决心,铁杵都能磨成细细的针啦!”他讲起在电视上学的成语,用来教训这个不懂得珍惜的少年人。
“我又不喜欢女的,所以就算他全部切掉,连头都切掉也一样,我都不会喜欢他!”海渊终于受不了,低声怒吼出来。
“哈?”阿茶呆了呆。“你说什么?”
“你不喜欢女的……”阿茶想了想。“那我泽方就不用切了啊……如果你早说的话,我们家泽方也不用跳楼了说……”阿茶脑筋还是在那里转不过来。
“问题是你们家泽方打心里就是女的,他虽然外表是男的,但心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女人,讲话声音嗲,走路会摇屁股的那种,你懂不懂!”
“你说你……不喜欢女的……”阿茶又呆了呆,很努力在理解海渊说话的内容。
发觉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海渊跟着脸色变了,闭紧了双唇。
阿茶自顾自地继续讲:“你不喜欢女的,所以就是喜欢男的,然后我们家泽方是女的,所以你不会尬意(喜欢)泽方?不对啊,泽方明明有那根,我小时候帮他洗澡每天都有洗到的啊,他怎么会是女的?,哩咧公虾密(你在说什么),偶都搞不懂啦!”
阿茶觉得自己脑袋快被搞爆炸了。
不慎讲出了自己的事情,海渊意识到自己只对同性有感觉这件事被阿茶发觉以后,脸色坏得像什么似地,无论阿茶再碎碎念什么,他都不肯回应。
“但是你喜欢男的喔——啊你跟你妈说了没?”阿茶自言自语了半天,跟着又转过来问海渊。“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有点不好讲啦,不过你还是趁早讲一讲的好,这种事情憋在心里面会憋出毛病的,我也不想你跟我家泽方一样,也因为这种男的女的的问题,弄到想不开这样。”
“总之,一切都是命啦!”阿茶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生作女的不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喜欢男人了。泽方生作女人也好,那样他也可以开开心心找个男人生孩子,当人家老婆。然后他也不会喜欢你,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总之,一切都是命啦!”
阿茶又叹了口气。“好了好了,我们也别再讲这些事情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泽方跟他妈去了也好,至少他妈会好好照顾他,啊我们就打平算了,这样谁都不欠谁。”
于是乎今夜的长谈,就结束在阿茶的长吁短叹里。
海渊开始觉得头疼,为什么事情会如此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结束?
这个神奇的阿茶到底有着颗什么样的脑袋?
怎么电波只要传送到他那里,就会突然断讯,紧接着又被翻译成另一种完全不同,只有阿茶自己理解得成的意思出现。
“唉。”阿茶连三叹气。“老天爷,你不要这么玩人啦!我有心脏病咧,会死人的!”
海渊第一次对一个人,觉得这么使不上力。
***
活了一把年纪,都吃到五十九岁了,对于人生的聚散无常阿茶也看得很开。
确定泽方真的走了不再回来以后,阿茶躲在家里头足不出户伤心个几天,星期二大早就振作精神,决定不浪费孙子留给他的这个身体。他告诉自己从今以后要代替孙子好好话下去,以弥补孙子这么早离开人世的遗憾。
凌晨四点,他先将客厅里摆着的罐头篮跟礼盒篮能拆的拆能收的收,什么燕窝罐头、鲍鱼罐头、水蜜桃罐头、可乐沙士的都拿进冰箱摆好,跟着开始人扫除,把家里的桌子、椅子、地板、天花板全部洗过一遍。
接着又去冲了个澡,象征除旧布新,一切都要有新的开始。
隔壁的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哭的,阿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听着邻居的动静。
跟着看看时钟,也九点多了,肚子有些饿,阿茶于是走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几份咸粥回来,带到惠美家,按了按电铃。
来开门的是海渊,他只穿了条深色牛仔裤,还跑出内裤裤头,上半身什么也没穿,露出两块胸肌。
阿茶看了一眼,不禁觉得现在年轻人真是要不得,内裤露那么大一截,这样有穿简直跟没穿一样。
海渊一脸疲惫精神不好还有起床气,两个黑黑的眼圈挂在眼眶下方,语气颇差地问道:“一大早吵什么吵,不用睡觉吗?”
“不早了,看看现在都几点!”阿茶用他孙子留给他的一点二视力,清清楚楚地看到腕上的老旧手表时针指在十点。“我带早餐来给你们吃,你们还没吃吧!”
海渊瞪着阿茶,半晌不说话。
“咸粥,”阿茶将手上的早餐提高了点,让海渊闻一闻香味。“好吃喔!”
两个人在门口僵了几分钟,海渊不打算让阿茶进来,阿茶也不打算离开,最后海渊实在是太困了,说了声:“随便你!”以后,就转过身直接上楼睡觉。
阿茶笑嘻嘻地跟在海渊身后进屋,大喊着:“惠美我给你送饭来了。”
“她正在房间里喂小孩。”海渊说。
“没关系,我直接拿上二楼给她。你要不要先拿一碗走?”阿茶问着前面的海渊。
海渊不想理他,爬上二楼就走进自己卧室盖上棉被继续睡觉。
照顾刚出生的婴儿真是有够累的,为了让母亲生产完能够好好休息,他每天晚上隔几个小时就会在弟弟哭肚子饿之前爬起来先替他泡牛奶换尿布,跟着再摇一摇把他摇睡着。
但今天凌晨,隔壁这个老人家居然三四点就起来东敲敲西打打也不知干些什么,他们全家都被搞醒了,而弟弟也哭得特别大声,不管怎么摇都不肯继续睡。
海渊被阿茶搞得火气很大,半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
阿茶耸了耸肩,海渊不吃饭也没关系,他年轻力壮的少吃点不会怎样,但惠美可就不同了,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惠美跟惠美的小婴儿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是他崭新人生第一个伟大的目标。
惠美带着倦容躺在床上拿着奶瓶,怀里的婴儿暂时停止哭泣,用力地吸吮着奶嘴。
“哎呦,你怎用泡的奶粉给小孩喝,人家不是说要喝母奶小孩才会长得好,也才会比较有抵抗力?”阿茶将早点放在惠美的化妆台上。
惠美怀里的婴儿听见阿茶的声音,本来吸吮的动作停了停,脸一皱,又是要开始哭的模样。
“哦哦哦——”惠美连忙轻轻拍拍儿子。“不哭哦,小扬不哭哦——”
婴孩还是嘤嘤啜泣着。
“我身体不是太好,没有奶水可以给孩子喝,小渊小时候也是喝冲泡的奶粉长大的。”惠美疲累地说着。
“唉呦喂啊,身体不好还跑去弄我的丧礼,你真是不要命了,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小孩想想啊!”阿茶先小心地把孩子抱过来。
惠美还一副不太放心让他抱的模样。
“放心啦,我一个儿子一个孙子都是自己带大的,跟你养小孩的经验差不多啦!”阿茶抱过小婴儿,把倒好的咸粥拿给惠美吃后,就逗起小婴儿来。
阿茶想,海渊是不是也因为小时候没有喝母乳,长大才这么阴阳怪气的还爱发脾气。他扮鬼脸给小婴儿看,边猜测着。
惠美笑了笑。“泽方,我叫海渊陪你去看医生好不好?”她有些担心泽方这孩子胡言乱语的情形。
惠美问了之前的医生,医生的回答是,泽方因为内疚自己害死了爷爷,所以把自己想象成爷爷,用来减低心里的愧疚感。这样的病需要长期看心理医生来治疗,惠美想,阿茶生前那么照顾她,如今他去了,她也应该好好地照顾阿茶的孙子。
婴孩到了阿茶的怀里,被他不停扮弄,戳鼻孔,挤眉弄眼的鬼脸逗得都笑了,阿茶见小孩笑了,就更起劲地逗他,一大一小在惠美吃饭的空暇玩得还挺开心的。
“啊,我去帮你找个奶妈好了。”阿茶突然抬起头来对着惠美说:“一屋子都是大男人,不好照顾你,等一下我就去打电话,你没有人顾着真的不行。”
“不用了泽方。”惠美吓了一跳。这孩子讲话的语气,真的和他爷爷一模一样,总是爱替别人烦恼操心。
“要啦要啦!”阿茶又低下头去逗小孩。“啊不然就算是我送给这小家伙的礼物,你看他笑得多开心,看样子我很得他的缘,他都不哭了。”
小婴儿咯咯地笑着。
楼下电铃突然响了起来。
“有人来了啊!”阿茶回头看了一下,“我去开门,你慢慢把粥吃完嘿,慢慢来就好。”
“麻烦你了!”惠美虚弱地说着。”
当阿茶抱着小婴儿正下楼梯时,惠美隔壁房间的海渊也爬起床来,“砰——”地声用力打开门。那脸色不是阿茶想说,简直就是一脸大便,活像有人欠他几百万不想还一样。
海渊见阿茶抱着他弟弟,伸出了手,将孩子抱回来。
海渊走在前头先去应门,阿茶则跟在后头。
还没睡醒的海渊,身上依旧是一条露内裤裤头的牛仔裤,上半身赤裸着,背肌一丸一丸。
阿茶伸手戳了戳,换来海渊回头瞪他一眼。
“还挺硬的,”阿茶试过之后说:“汉草每卖呦(体格不错呦)!”不过阿茶挺得意的是,泽方虽然没这么大块肌,但也不是那种软趴趴走路会抖动的。他孙子的身体也是照顾得不错。
海渊不理会阿茶,走过店里陈列着的空面包架,把铁门打开来。
门外站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理平头戴眼镜,身材壮硕魁梧,穿了套白色短袖运动服,皮肤晒成古铜色。
“怎么又是你!”海渊脸色暗上加暗,对着门外那名青年说:“我不是说要不让我请假,要不让我休学吗?你还来?”
“但是这学期都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为什么不把这学期读完呢?这样真的很可惜。”门外青年脸色凝重地讲着:“老师也是为了你好,才会来找你。老师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求学是很重要的,还是希望你不要轻易就办休学。”
“你是他老师喔!”站在后头的阿茶把海渊挤开,恭恭敬敬地将海渊的导师请入门。“进来坐、进来坐,别站在外面讲话。”
“夏泽方,你身体好一点了吗?”青年见着阿茶,惊喜地道:“我知道你没有事情真的很高兴,你爷爷的事是意外,千万别太自责知道吗?”
“蛤?”阿茶指着眼前的青年,看着海渊,意思是他不太明白这个人说什么。
“他也是你的班导师,夏泽方。”海渊在念泽方名字的时候特别用力。
“喔喔喔——”阿茶点头,连忙招呼对方入座。“老师请坐。我没有事情,现在很好很好,灰常的好。”
“如果你身体真的已经没什么大碍,也就一起回来上学吧!”青年拍了拍阿茶的肩膀。“你功课那么好,这几个礼拜的进度一定可以很快就赶上的,如果有问题的话,就来找老师好了。”
“不是啦老师,我不是我孙子泽方,我不能去上学啦!”阿茶吓了一跳,连忙倒退两步。原本在楼上休息的惠美听见吵闹的声音,起身下楼见到儿子跟儿子同学的级任班导师,有些意外地连忙向前。
“蔡老师你好!”惠美朝对方点了个头。
“叶太太你好。”蔡同也很有礼貌地回应。
“妈你下来做什么?”海渊说。
抱在他怀里的弟弟含着自己的手指,口水流得满脸都是,海渊瞧见,去抽了张面纸帮弟弟擦脸以后,又回来。
“蔡老师不好意思,这孩子就是不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才怎么也不肯去上学。其实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我会叫他明天去学校上课的,你先请回吧!”惠美很不好意思地朝蔡同鞠了个躬。
这个老师很尽责,常常为了海渊请假去打工没上课的事情来找家长谈,但偏偏海渊就是脾气硬,决定了的事情,连她也劝不动。
他们三个人在一旁讲着上课不上课的事情时,阿茶拿着叶家柜台旁边的电话,打到他朋友的手机上面。
“喂?”电话拨通了。
‘瞎郎(谁啊)?’
“老王,我阿茶啦。”
‘喀嚓——’电话立刻被对方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