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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
我和灵儿、齐敏被这个意外的状况惊呆了,泪流满面:华依姐姐,你是那个女孩儿吗?
那时也是三月,女孩儿在这杏花树下,等啊等啊,等到杏花飞雪,也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知道,她再也等不到那个男孩儿了。
女孩儿痛不欲生,再一次感受到被遗弃的绝望,多少次都想告别人世。老院长对女孩儿说:孩子,既然我们改变不了事实,我们就改变自己吧。让我们去顺应着时世的变化,做一个宽容的人。不要活在对往事的回忆里,也不要去伤害、憎恨你曾经爱过的人,毕竟你们相爱的时光是美好的。
后来,女孩儿没有再恋爱,她把自己毕生所学和所有的精力都给了孤儿院的孩子们。
华依姐姐的故事讲完了,带给我们深深的震撼。华依姐姐的身世,她的爱情悲剧,她历尽沧桑却又宛若赤子般的拳拳爱心都让我们动容。我心里还有隐隐的不甘和遗憾,走过去站在华依姐姐身后,抱着姐姐的双肩,把脸偎依在她的头上:
“姐姐,如果他们没有做体检,会怎么样?”
华依姐姐领会了我的意思,反手抚摸着我的脸,微笑着说:“那会产生另外一个悲剧,会伤害到更多的人。”
“姐姐可曾盼望过奇迹的发生。”我在华依姐姐的耳边低语,声音已是哽咽。
“事实上,奇迹是很少发生的。这样的分手是最好的结局,把爱留在心里,让思念成为爱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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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依姐姐波澜不惊的话语显示了她内心的平静,我很惭愧,我做不到她的境界。
这时,齐敏突然惊叫一声:“纤梦不见了!”
我们如梦方醒,都慌了。纤梦是一个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孩子,她的孤独已经让大家揪心,现在怎么会走失了呢?
“大家不要着急,纤梦自己走不出杏园的。”
华依姐姐制止了慌乱的场面,让护工关了院门。我们搜索了整个杏林,找遍了楼上楼下的房间,都没有找到。恐惧和不安袭击着每一个人的心,齐敏更是脸色惨白,因为一直是她带着纤梦,刚才只不过是想给华依姐姐倒杯茶,纤梦就这样不见了。突然,楼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纤梦,纤梦居然爬上了楼顶?
齐敏一眼望见,抬手一指:“纤——”“梦”字没出口,已被华依姐姐捂住了嘴:“不要惊动她!”
护工们迅速冲进了楼梯,可是已经晚了。纤梦在楼顶根本没有停留,就像一块自由落体的石头一样砸了下来,落下的地方正是抱着小君白的聋哑女护工。我们的心一下子停跳了,魂飞魄散,根本没办法挪动脚步。几乎就是在纤梦落下的同时,华依姐姐推开了护工和小君白,向纤梦敞开了双臂。纤梦重重的砸在华依姐姐的胸口,致命的是,纤梦手里的杏花枝和小手术刀,不偏不倚插进了华依姐姐的颈动脉!
我们的华依姐姐就这样倒在了三月还冰凉的地上,鲜血从她的口中和脖颈的伤口喷涌而出。纤梦伏在姐姐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纤梦一脸,纤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纤梦,纤梦,你的苏醒难道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我冲过去小心的挪开纤梦,用力摁住伤口下方的动脉,让血流减缓。
“灵儿快去打救护。”我的声音嘶哑如裂帛,惊醒了灵儿。
齐敏想拔掉插在华依姐姐脖子上的杏花,我喊道:“不,不要,拔掉会。。。。。。更快。”
齐敏似被我失控的喊声吓住了,满脸的惊恐。华依姐姐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纤梦那重重的一砸,想必伤害了姐姐的肺脏。
“敏,不要自责。”华依姐姐稍稍缓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你听,纤梦在哭,纤梦醒了!”
“是,姐姐。”齐敏也在哭:“纤梦在哭,纤梦醒了。可是。。。。。。姐姐。。。。。。”
“我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好。”华依姐姐伸出手,握住齐敏:“齐敏,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吗?”
“姐姐你说。”齐敏泣不成声。
“答应姐姐,照顾纤梦,把姐姐的研究进行下去。”华依姐姐定定的看着齐敏。我心如刀绞,华依姐姐不仅仅是在担心纤梦,更是担心将来齐敏会变得和从前一样,敏感又神经质。她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纤梦和齐敏能互相照顾彼此都有个精神依托。
齐敏点点头哽咽着说到:“放心吧,姐姐。我会的。”
华依姐姐把头转向我:“晓静,我最担心你了,你太聪明又太脆弱,很容易受到伤害。这个世界上美丽和丑陋是并存的。记住姐姐的话,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轻易的想到死,要好好活着。向前看,不要活在记忆里,好吗?”
我听的惊心动魄,姐姐真的是了解我。我的手摁在姐姐的伤口上不敢移动,任泪水模糊了双眼。姐姐的声音渐渐在变得微弱:
“告诉珍,姐姐对不起她,没有带大小君白。再告诉她,要有勇气承担自己的错误,将来的路要靠自己走,她会明白我的意思。还记得我们和灵儿一起讨论过的红楼梦吗?姐姐真的希望你们能做到袭人的境界,平安、平静、平凡的做一个简单的女人。”
“姐姐,不要再说话了。你养养精神,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姐姐。。。。。。”
天!谁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眼看着华依姐姐一口接着一口的吐着鲜血,吐出自己的生命的精华,而我这个医科大学生却束手无策。耳听着孩子们和工作人员的哭喊,却拉不住华依姐姐渐渐涣散的眼神。
华依姐姐送到医院后没有再回来,在那个满天飞着杏花雪的下午,华依姐姐走完了她三十七岁的生命。送走华依姐姐的那天,杏园飞白,全城哀悼,市里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主持了华依姐姐的追悼会,给了姐姐生前所没有的荣誉。可我知道,华依姐姐是不需要这些虚名的,姐姐也是想做一个平安、平静、平凡的女人的!
后来,齐敏毕了业,就职于杏园,至今未婚。
被华依姐姐用生命之血唤醒的纤梦逐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孩儿。
何珍从孤儿院抱回了小君白,回到了老家。把所有的事儿坦白的告诉了父母,父母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孩子没有改姓,还是叫——华君白。
这是结局吗?我也问过自己,就这样结束吗?
那么灵儿怎么办呢?
第三十章无赖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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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无赖 东方
华依姐姐的意外去世带给了我们浓重的哀伤。齐敏时常在梦中哭醒,深深地自责也让我夜不能寐。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情景,我的手指感觉着华依姐姐越来越微弱的脉搏,听着她临终前的嘱托,看着她渐渐涣散了光彩的瞳孔,那是一双三十七岁而依然清澈无邪的眼睛。我们拉不住她的手,回天乏术。我们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感受到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敬畏。尤其是我,想到自己曾经那么轻率的伤害过自己,和华依姐姐比起来,真的是很自私、很浅薄的行为啊!
那个被华依姐姐用生命唤醒的小女孩儿纤梦,由孤儿院和医学院联合出资送到北京的一所医疗研究机构作进一步的治疗,当然最主要的是心理康复治疗,为期一年。等她康复回来,正是我们毕业实习结束,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齐敏曾经答应过华依姐姐要照顾纤梦,但我们并不是医学院的正式毕业生,不能由医学院分配到杏园去工作。因此,齐敏只能以孤儿院聘请的护工身份进入杏园,而不是一名医生,这不能说不是一种遗憾。然而,齐敏却毫不在意,她甚至想立刻中断学业就职于杏园。但杏园的院长阻止了她,院长说:放弃学业太可惜了,而且杏园需要一位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医师。院长和齐敏约定,等齐敏毕业实习之后,马上聘请齐敏就职杏园,和杏园所有的孩子一起迎接纤梦的康复归来。
我们因为眼看着华依姐姐在我们面前离去而束手无策,所以对外科更加经心,尤其是急救方面。外科手术室那个刘芳护士长也听说过华依姐姐的事儿,她看着我们遗憾的说:“你们是华依老师的学生啊,华依老师是多好的人 啊!”
所有的有声的、无声的谴责压的我们抬不起头。每一个星期天,我们都尽可能躲进附属医院的外科去看病历。
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和灵儿在外科值班室坐着。值班医生石磊中午又喝多了,一个下午不见人影儿。我对这个石磊没有好印象,几天前有一个肠梗阻的病人,看情况应该是立即手术。而那天是石磊也是喝醉了,医嘱写上了“择期手术”,也就是不定期手术。我很奇怪,问他为什么。他含糊的说:病人体质差,不适应立即手术。结果第二天,病人因大面积梗死并发感染败血症而死亡。对这个病号我曾经问诊过,当时她意识清醒,体格健壮,应该能耐受手术的。
家属没有追究责任,因为他们不懂。死在医院的病人死则死矣,没有人追究谁的责任,除了医生自己的良心。在医院,医生就是上帝,上帝会有错吗?
看到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内心就越悲哀,越失望。关于医院那些事儿,不是这个故事的主题,我们不讲也罢!
这一段时间,我和灵儿很少长谈,也很少正视过对方的眼睛。因为一开口我们就想起华依姐姐,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们埋头于一堆病历中,边看边想,和课本上的知识联系着。
这时,手术室的刘芳护士长神色匆匆的走进来:“石磊医生呢?”
我和灵儿对视了一眼,摇摇头。刘芳“嗐”地一跺脚:“糟了,刚由急诊送来个病号,已经进了手术室了。找不见石磊,怎么办呢?”
我和灵儿“哗”的一推病历夹,迅速站起来。我对刘芳说:“我刚才好像看见陈医生了,能不能请他上手术?”
陈医生的手术是有名的漂亮,人却高傲的很,属于那种有本事有脾气的人。
刘芳犹豫了一下:“不是陈医生的班,如果他上手术,将来说起来,怕石磊面子上不好看。”
这么复杂啊!我心里叹道。灵儿说:“不如这样,我们先去看看。刘老师你先去找石医生,找不到呢,就快点请陈医生,晚了只怕连陈医生都走了呢。”
“好。”刘芳走出医办室,又转回头叮嘱我们:“你们只准看,不准动手啊。你们还是学生,连实习生都不是,没有资格上手术的,出了事儿说不清的。”
然而,当我们赶到手术室时,还是被吓住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人,站在无影灯下,左手捂在右臂腋下,鲜血从手指缝中淋漓而下。病人整个右半身的衣裤全被血液湿透了。看到我们进来,他放下左手,叫道:“医生,快点!”
我小心地抬起他的右臂。啊!天哪!一条半尺长的伤口从右肩斜入腋下,皮肉已经外翻,鲜血直冒,不知道伤口有多深。我看的头晕,冷汗“刷”地就冒出来了,手也在哆嗦。灵儿的眼睛也直了,透过淡蓝色的无纺布口罩,我看见她气喘的很急。我们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创面,更不要说处理了。
“快点缝啊,愣什么呢你们?”年轻人吼道。伤疼和恐惧让他失态。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灵儿小心翼翼的问。
“打架。被人砍了一刀,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觉得衣服有点湿,摸了一手血,才知道伤着了。妈的,等我好了,饶不了他小子。”
年轻人咬牙切齿,不知道是疼还是恨,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神态凶狠。哦,打架啊。我心里冷笑一声,定了一下神,从消毒包里拿出一把止血钳照着出血点夹过去,示意灵儿打手术结。
“晓静,刘芳不让我们动手的。”灵儿皱皱眉。
“不动手,看着他出血吗?”我看了看灵儿:“那天,华依姐姐就是。。。。。。”
我说不下去了,灵儿也不说话了。拿起线打了个手术结:“可是,你夹的部位不对吧。看,还在出血呢。”
“灵儿,腋下是血管汇聚的静脉丛啊,忘了吗?这样深的伤口,不知道断了多少条血管呢,快打结。”
当刘芳领着陈医生赶到时,我和灵儿已经结扎了十几处出血点,基本上止住了流血。陈医生赞许的看了我们一眼:“好,处理的不错。将来实习时跟着我。”
我和灵儿心头一阵狂喜。能跟着陈医生实习,多少人都要羡慕死的。
“大夫,怎么你们这里连点麻药都不给上啊?”年轻人疼的受不了了,有点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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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慢悠悠的带上手套:“怎么你也知道疼啊。知道疼还打架,上什么麻药,你长点记性好了。”
话虽如此,陈医生还是示意刘芳给麻醉准备缝合。陈医生既然来了,我们自然退在一旁。灵儿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