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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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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岚细细地打量著他的侧脸,暗自和赵燕君比较著,依然看出轮廓上又七八分的相像。

当时,齐岚并没有多想,只当两人都是俊美的人物,不过是有著一副好相貌。 

    第五章

从王府到皇宫,一路安然无事。不出齐岚的预料,总管太监果然是领著他们到了清和殿,他让陈三留守在外面,然後独自进了书房。

清和殿内,齐越正在看奏摺,他似乎已等了许久,看到齐岚进来时略微松了口气。

「皇兄。」齐岚温和一笑,走到了他的面前。

齐越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说出话来。

齐岚见状,当下必知不妙。他脸上虽不动神色,心里已计算出种种可能。

「皇兄今日召唤臣弟进宫,是有什麽事?」

齐越仍是没有说话,他眉头紧促,表情有些疲倦。

齐岚微微一笑,语气和缓地说道:「难不成是出了什麽大事?有什麽可以用得上臣弟的,皇兄尽管开口就是了。」

齐越不禁叹了口气,声音疲惫地说道:「不用你做什麽,只要看看这个就行了。」

说罢,齐越指著桌子上的一份奏摺,旁边还有几本册子。齐岚心里困惑,便赶紧拿起来看。

待到他一一看过之後,已是脸色苍白,神色凝重而又焦急,他忙道:「皇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丞相大人几十年来秉公执政,功不可数,一片忠心日月可证,岂会……」

未等齐岚说完,齐越已是沈下了脸色,他道:「你的意思是说,朕冤枉他了?」

齐岚心头一怔,一时没能接上话。

齐越重重地拍了一记桌子,愤怒道:「赵相勾结敌国,十几年来藉著夏国的势力运筹帷幄,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心腹,以巩固势力以权谋私。」

见齐岚僵在原地不答话,齐越语调一转,越发气愤道:「他今日是叛国,明日恐怕就要朕的这个皇位了。」

齐岚脑子里一片空白,实在觉得荒唐之极。他已从原先的紧张急切中平静下来,看著齐越愤怒的样子,心里更觉得可笑。

「先前的那次战役,我朝十万精兵,竟然敌不过夏国的三万轻骑,领军的人是谁?正是丞相大人的好门生。」齐越越说越激动,人已从桌子後面走出来。

齐岚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所以,皇兄认为燕君是真的弃城而逃,还是遵从了丞相大人的指示?」

一时语塞,齐越愣在了那里。片刻,他立刻反应过来,指著桌上的东西又道:「不管如何,如今是证据确凿。今日我叫你来是告诉你一声,明日一早,华迟就会领著圣旨去相府拿人。」

齐岚闻言大笑,笑得齐越心中一慌。

「皇兄不怕臣弟通风报信?」

齐越冷著脸,没有答话。

齐岚冷冷一笑,语带嘲讽道:「从燕君的事情开始,这就是皇兄布下的一个局吧。什麽随军监督,根本就是为了今天埋下伏笔。」

说到这里,齐岚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都好像是唇齿里挤出来的。

「皇兄,你好狠啊。」

齐越一怔,下意识地唤了一句「阿岚」,却见齐岚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

「当年的情谊,皇兄恐怕已经不记得了吧。」

听到这话,齐越忽然激动起来,不顾身分地指著齐岚,神色愤然道:「我不记得?恐怕是你们不记得了吧。自从当年铲除了二皇子之後,你们哪个与我再像儿时一般亲近?朝廷里连一个能够信任的人都没有,政务之外更是冷冷清清。

「你们三个倒是感情更深,唯独把我排斥在外。锦离躲我躲得远远的,燕君事事恭维谦逊,看似亲近,实则却已生疏。还有你,阿岚,我们是同胞兄弟,可是,这麽多年来可有帮过我?」

齐岚无奈一笑,苦涩道:「我们帮得还不够多吗,当初为了刺杀二哥……」

「是啊,他是你们的二哥,是我为了坐稳位子,逼著你们杀了你们的二哥。」

齐岚知道他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只是如今也没有力气辩解。齐越是什麽样的人,他这个做弟弟的难道不清楚吗?

「锦离留在冀州,是因为那里是兰陵王府的封地,燕君事事恭维谦逊,是知道君臣有别。」

齐越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转过了头。

「皇兄,自古帝王多寂寞,站在这个俯视众生的位子上,哪里是寻常人能够平视的。」

「你们不是寻常人!」齐越忽然说道。

齐岚淡淡一笑,摇摇头,他道:「我们都是寻常人,所以,分量都敌不过皇位。」

说罢,齐岚又看向了那张奏摺,落笔正是华迟的名字。

「皇兄,恭喜您得到一个能臣,能够在这麽时间内掌握了如此完备的证据,华大人果然不简单。皇兄信任他,往後在朝中慢慢地也能有一批心腹之人。」

说到这里,齐岚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麽,又道:「丞相大人的这个案子能牵连起多少老臣子,不过,说来也是,空出了位置才能让年轻有为的青年良将站上来。」

齐越心头一震,知道自己的算计全部都被齐岚点明。

「总之,这件事我只是知会你一声,如今已是证据确凿,不要妄图动什麽手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藉著外出寻药的藉口,派了乘风到处去找燕君。」

齐岚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笑著看向齐越,目光里有著太过浓烈的意味,令齐越根本不想面对。

「难道皇上不想知道燕君的生死?我总以为,当时您没能狠心到底的。」

说罢,不等齐越反应过来,齐岚已拱手行礼。「臣弟身体微恙,恳求回府歇息。」

齐越知道两人之间已无话可说,便挥挥手让他走了。齐岚刚走到门口,齐越忽然又叫住了他。

「如果真找到他了,就当作我不知道吧。」齐越的声音疲惫而又无力,凝著浓浓的倦意,就好像是一时老了十岁。

齐岚没有转头,应了一声「嗯」,便离开了书房。

 

离开书房不远,齐岚就看到陈三蹲在地上摆弄几个盆栽。

「这花不错啊。」感觉到齐岚走到了自己身旁,陈三便说道。

齐岚只是粗略瞟了一眼而已,并不敢细看。

「嗯,燕君从老远的地方弄来的,听说是往西域的那块地方,那时候皇兄喜欢这些东西。」

「是吗,赵大人真是有心了。」

齐岚淡淡一笑,不再多语。

陈三看在眼里,多少能猜到刚才在书房里的事情与赵燕君有关,认识齐岚已有近半年,他也知道只有这麽几个朋友能让他露出如此悲伤的神情。

回王府的路上,齐岚仍旧没有讲话,他就这样坐在车上,整个人就好像是大病了一场,浑身都没有力道。

陈三看著他如此模样,心里觉得有些闷,少了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实在是无趣。

「看样子王爷似乎心情不太好,要不然,咱们回去小喝几杯?」

齐岚一愣,转头看向陈三,只见那人笑嘻嘻地看著自己。脑中顿时忽闪那日情景,不也是从陈三让自己坐下来喝几杯开始。

「酒会误事。」齐岚眉头微蹙,表情僵硬地说道,怎麽看都让人觉得不自然。

陈三见状,更是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齐岚以为他是想到了那天的事情,心里有些忐忑,耳根微微一红,倒是一时想不到那些烦心事。

不出三日,老丞相的事情已经京城皆知了,再联系起当初赵燕君的事情,百姓们评论之馀也不免叹息,这一次赵府也算是完了。

各种流言蜚语流传在街头巷尾,全部都是直指赵丞相的,齐岚不禁猜测,多半是有人暗中部属,而那个人除了华迟之外还能是谁呢?

正如齐岚所料,老丞相的事情全部交由了华迟负责,就连几位老臣也只能给他打副手而已。齐越对他的信任,如此也可见一斑了。

一旦完成使命,於华迟而言显然是一笔功绩,齐越也更有理由升官放权,往後的步步高升已能预料。比起华迟的得意,齐岚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与赵相虽无交情,却因为赵燕君而有了联系,毕竟是好友的爷爷,齐岚哪能看开?更何况,赵相乃是一代忠良,只是在位子上坐的久了,又见齐越年轻冲动,平日里多加干涉,始终不肯放出权力。

齐岚心里烦闷,又因齐越的寡情而感到心凉,这样的结果并非没有猜到,只是一直不敢给予肯定。年少时的种种事情仍是历历在目,但没有想到二十多年的感情始终赶不上王权,到底还是让他苦涩痛楚的。

自从那日之後,齐岚几乎没有走出过院子,终日待在书房,手里虽然捧著书,心神却是恍惚。

府里的下人们多少猜到其中缘故,更加不敢妄加打扰,生怕是惹得王爷心烦。

惹齐岚心烦是不可怕的,他是决然不会迁怒下人,只会把所有东西都往肚子里咽,反而是府里的下人们见了为他难受。

当然,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陈三,除了每日两次药之外,就连三餐也交由他来负责送。齐岚问他怎麽不是侍女送进来的,那人便说是侍女让他帮忙。

陈三此人向来是能说会道的,随便什麽事由他说来就变得特别有趣味,再者,他现在也不像原来那样整日摆出恭维的样子,确实让齐岚看得顺眼不少。

每次送饭送药,陈三也不多待,一边看著齐岚吃饭喝药,一边与他閒聊。

渐渐的,齐岚也忘记了那夜的事情,面对陈三时不会感到不自在,倒是慢慢觉得这人著实有趣,只是太过随性,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齐岚不是圣人,尽管他一直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总有搁不住的时候。身边没了昔日好友,胸中的苦闷无人诉说,堵得他心里更加难受。午夜梦回,总觉得赵燕君已不在人间,噩梦连连更让他终日难安。

这一夜,给齐岚送来饭菜的人是原先的侍女,看到来人不是陈三,齐岚不禁心里咯!一下。

「陈三呢?」齐岚也不著急,待到饭菜都摆好时才问道。

「在院子里面斗蛐蛐呢。」说到这里,侍女不由得笑了起来,脆生生地说,「那小子还说王爷最近烦闷不爱见人,奴婢瞧著王爷挺好的。」

王府里面规矩不多,往常,齐岚也会像这样和身边的下人们轻松谈话。

「是吗?他什麽时候说的?」

侍女想了想,娇俏地笑著,回答说,「就是前几天,他说王爷不想见人,往後饭菜都由他送来就行了。」

闻言,齐岚嘴角浮出了笑意,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麽。只是觉得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思绪也从官场上的事而转到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家夥身上。

想起那天陈三在马车上提议说喝个几杯,齐岚不禁心头一动,命人送来一罈好酒。然後,齐岚亲自拿著酒罈,几天来第一次走出了院子。

齐岚走进偏院的时候,里面还是没有亮灯。幸好又是一个月色明亮的夜晚,并不显得院子里特别昏暗。

陈三已经折腾够了那几只蛐蛐。他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百无聊赖地摆弄著那些小家夥。

「王爷,您怎麽来了?」看到齐岚来了,陈三也不像从前那样立马站起来行礼数,他仍旧是趴在那里,笑著看向齐岚。

「喝几杯,你说的。」

齐岚把酒罈放在桌上,陈三立马坐直身体,抱著酒罈细细闻著,果然是一罈好酒。

好不容易从房里找到两个杯子,陈三刚要替齐岚斟上,齐岚却摇了摇头。

「你喝就好,我不喝。」

陈三心里知道他是想著那夜的事情,只是并不点破,他笑道:「一个人喝有什麽意思,更何况,王爷总不能乾坐著吧。」

齐岚反应也快,立马答说,「平日里你不也是一个人喝的。」

陈三摇摇头,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一样,往常是没人陪我喝。可是,一旦尝过和人对饮的味道,就觉得一个人太无趣了。」

齐岚知道,也许陈三是没有别的意思的,但是,听到他的耳朵里就变了味道,总觉得陈三是在若有所指。发现自己脸上有些不自在,齐岚只能在心里暗笑自己太过敏感。

事实上,并非齐岚敏感,陈三确实打著这个意思。倒不是想著借酒灌醉齐岚,只是觉得这个人喝过几杯後,整个人都能生动起来。

陈三毕竟是个外人,齐岚对他还是有些戒心的,只是赵相的事情如今已人尽皆知,以他和赵燕君的关系,谁会猜不到他是在为什麽事而烦忧。

齐岚说得含糊,并没有道出原委,只是聊起了少年时与赵燕君和姚锦离之间的趣事,但却只字未提齐越。

虽说是趣事,如今也已物是人非了,言语间不禁是惆怅和苦涩,眼眸里凝著浓浓的痛楚。

陈三只管听,也不插话,一杯杯酒喝下肚,却未见丝毫醉意。看著齐岚的这般模样,陈三心里其实是欢喜的,一来是没想到这个人第一次走出乌龟壳是来找自己,二来也是觉得会愁会忧才像个活人。

原先齐岚的样子对陈三来说,就跟刚开始昏睡时没有区别。没有情绪的人,只是一个活死人而已。

「这酒真不错,不比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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