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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又皱起了眉头：“你是玄家的孩子吗？现在玄家会有你这样的人出现？不要把任何事都当作游戏来对待，知道吗？”
“叔公不也是玄家的人吗？怎么在礼节烦琐、规矩繁多的玄家会有叔公这样的人出现呢？”皓轩反问，又继续说，“对我来说，做事情就如同做游戏，事情有一定的规律，游戏也有游戏的规则，把事情当作游戏来对待会让自己心情放松许多，事情成功的几率也会高很多倍不是吗？”
叔公听了皓轩的话没有马上说话，静静的想着自己的事，脸上的乖戾和倔强渐渐的淡去，皓轩好奇他的变化——难道，他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是抵御外界侵扰的伪装而已？
“叔公，您把我叫回来有事……”皓轩忍不住问。
“你刚才说我违背了茶道的精神，你懂茶道吗？”叔公忽然开口问。
“哦？不，我对日式茶道不是很懂。”皓轩愣了一下才说，“只是听说日式茶道讲究茶禅合一，既然是和禅合二为一，就应该要讲究一个‘定’字，达到禅定的境界才是真正的茶道不是吗？禅定的境界要心静如水，要忘我，而叔公刚才似乎达不到这种境界，换句话说，叔公刚才是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在弄茶道，所以我说您违背了茶道的精神……其实，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子？”叔公忽然对皓轩说。
“啊？什么？”皓轩一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不知该怎样回答他的话。
“我是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样的性格和玄家的人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和很多人都不同，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怎么会是中规中矩的东焕的儿子？在刻板的玄家他能容忍这样的你吗？”叔公又说。他现在对皓轩也很感兴趣了，就象当初皓轩来之前对他感兴趣一样。他隐隐的感到他们两个人是同一种人。
皓轩不好意思的笑了：“原来您是说的这个。说真的，我的性格实在不适合玄家，和您一样，我也是玄家的一个叛逆呢。原来以为自己是玄家第一个叛逆，昨天才知道您在这方面是我的前辈了。前阵子，我也被我爸给赶出去了，这几天才刚回来。”
“是这样？我就说嘛，到我这里来的玄家的人没有一个人象你这样，刚才的你顶撞起我来还真是很欠揍知道吗？说起来，我也算是玄家辈分最高的人了，让你这个小子顶撞的我火气直冒呢。”叔公笑着向皓轩瞪眼睛说。
“您不只是冒冒火气而已吧？您不是都叫我‘滚’了吗？”皓轩这次回到这里感觉对叔公的印象好了很多，也感觉亲切了很多。
“是啊，当时还想在你的身后踢上一脚，直接把你踢出去呢。”叔公笑着说。
“这么说，我还要多谢您脚下留情了？”皓轩也跟着笑了起来。
叔公笑了一会儿又说：“你让我对现在的玄家有了一点改观，这么多年没有谁能让我改变呢，你却做到了。怎么说？感觉玄家也开始有了活力和生气了。”
“那么，叔公您是不是也该对玄家抱有希望呢？毕竟玄氏经营了几代人到今天风风雨雨的很不容易，叔公就不想采纳我哥刚才的提议吗？”皓轩趁机给叔公敲边鼓。
“……”叔公沉默着没有说话。
“您要是觉得我说错了，就当我没说好了。反正我从一开始就认为您不会帮我哥的。”皓轩见他不说话就又说。
“你的哥哥也是不错的孩子，很有想法、也很有礼貌——这点比你要强很多。但是，他的提议……事前我没有答应东宇什么，也不想答应他什么，那件事我还要再想想，还要再想想……”叔公犹豫的说。
“过去的事让您这么困绕吗？就算是时间也没法冲洗掉过去在您心中的伤痕吗？”皓轩忽然开口问道。
“哦？你知道我的过去？”叔公不由得愣了。
“我并不知道，只是在猜测而已。”皓轩如实的说。他就是猜测而已，他认为在叔公的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很让他心痛的事，会是什么事呢？皓轩真的是很好奇……
“你认为时间可以冲洗掉我的过去吗？”叔公问。他的声音里有着很复杂的情绪。
“我不知道，但是我认为任何事情在时间面前都不具有什么力量，时间应该可以淡化很多的事情，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皓轩说。
“是吗？那么，爱情呢？在时间面前爱情也不具有什么力量吗？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改变吗？”叔公的话冲口而出，却忽然发现自己是在和一个家族中的后辈在说话，说完这话他又愣住了。
皓轩也愣住了，他猜到叔公过去一定有些事情发生，却没有想到是和爱情有关的，听着白发苍苍的叔公说出这些话，他也很惊讶。但是，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现在的叔公是老了，可是当年也年轻过，怎么就不能有他的爱情呢？
爱情？在时间面前，爱情也会淡化、会改变吗？会吗？皓轩也在心里问着自己，对若熙的爱，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的淡化吗？就这样在一边看着她，注视着她，直到自己在心里把她渐渐的淡忘掉……能吗？
“你怎么不说话了？从进来这里开始你不是一直都很能说的吗？”叔公渐渐不那么尴尬了。
“我……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爱情使人忘记时间，时间使人忘记爱情。在时间面前，爱情也是可以淡化、改变的吧？”皓轩犹豫着说出他的想法。是他的想法吗？也不尽然吧？他心里并不是很认同这句话呢。
“你这样认为？”叔公望着皓轩，但是皓轩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他低着头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时间并不能改变伤痛，时间只能让我习惯伤痛而已。”叔公叹了口气说，“已经习惯了，象每天都要呼吸到的空气一样习惯了伤痛呢。你走吧，我要自己好好想想，想一些需要思考的事情。”
“是。”皓轩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他没有想到，谈到最后会谈到这样一个话题，这个话题让他自己也很不舒服，叔公一定更不舒服吧？
“哎——等一下，还不知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呢。”叔公又叫住他问。
“我叫皓轩，玄皓轩。”皓轩回头说。
“我要是有孙子的话，也应该和你差不多年纪吧？”叔公淡淡的笑着说，“皓轩啊，你——能叫我一声爷爷吗？”
“……是……爷爷……”皓轩愣了片刻才叫出口。从叔公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淡淡的落寞和孤寂，他——其实只是个孤独的老人不是吗？
设计部的例会还在开着，皓月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了。所有的人都在认真的听她讲这次开发的综合商业城的设计方案，连部长都在认真的倾听，因为这个方案的成败关系着这次新开发项目能否正常起步。
但是，皓月却发现皓轩从会议之初就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摆弄着什么。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用在会议上，这让皓月非常的生气。上午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只知道是总经理给他请的假，大哥现在也变了，告诉过他不让他插手设计部的事，但是他好象没有放在心上一样。还有二哥，他这现在算是什么态度？难道公司的会议在他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就算是真的不想听，哪怕做做样子也好啊，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他是玄家二少的身份，他怎么就不能做出个样子来，就不能不让外人指指点点吗？
“这个方案目前就是这样，大家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提出来供公司参考，如果认为方案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皓月在做着会议的结束语，通常会开到这样也就可以结束了，但是这次她又看着皓轩问：“玄皓轩，你对这个方案有什么看法吗？也可以说来听听。”
“哦？什么？”皓轩听到自己被点了名，才抬起头来。
他从叔公的家里出来就赶回了公司，本想找哥哥说说情况的，但是皓哲回了公司之后就去了工地，所以他就回了设计部，正赶上部里开例会。整个会议中他一直在聚精会神的玩着手机中的游戏，没怎么认真的听会议的内容。这种会议不都是这样吗？部长或是总监讲一下设计方案，再假惺惺的问问大家有什么意见，其实有意见也不会被采纳的，设计方案不都是早已在公司上层内定了吗？走形式的会议在皓轩来说就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皓月见他一脸的茫然不由更加的脸色阴沉，她忍着没有发作：“你说说对这个方案的看法吧。”
“是，总监。”皓轩按她给自己规定的语言答应着，然后又说，“不过，总监确定是在问我吗？这种大型工程项目的设计方案哪里轮得到我这种小人物插言？公司怎样来定，我们就怎样来做不就好了吗？”皓轩边说着，还不忘边低头关注一下手机里这一局游戏的结果，看到分数很高，他不由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皓岳被他噎的没有话说。事实就如皓轩所说，历来这样的设计方案从没有因员工的意见而更改过，皓轩就算有好的见解，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这种话没有谁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没有必要说出来，说出来只会让公司的上层们很尴尬。皓月又看了看其他人，看到人人表情木然，整个会议室中气氛都怪怪的，皓月的心中更加生气了。
“如果你真的有好的见解，不妨说来听听，如果真有独到的地方，不见得就不会被采纳。就怕你根本指不出什么有见地的东西来。皓月俏脸含霜的说。
“……”皓轩还在关心着自己的游戏，没有接皓月的话。坐在他身边的赫京忙在悄悄的踢了他一下。
“啊——”皓轩被踢的一痛，瞪了赫京一眼才反应过来还在开会，再看妹妹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又马上将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才说：“我的见解不是用来‘说来听听’的，如果只是为了应付会议形式，我不如不说的好，散会吧，时间也不是这样子用来浪费的。”
“玄皓轩！你也太自大了。”皓月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以为自己是谁啊？设计界的巨子吗？设计大师吗？世界顶级的设计师也不象他这么自以为是吧？“怎么？你以为你的建议就一定要被采纳吗？别把自己太当成个人物了。”皓月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怎么见到他那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呢？
“是啊，我说了也一定不会被采纳的，所以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做人真的是很难啊。”皓轩现在很喜欢看到皓月气急败坏的样子，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还做到了总监的位置，怎么就这么的心浮气躁呢？想到“心浮气躁”，皓轩就又想起了他的叔公，在这里开这样的会还不如在那个静谧的小院里陪着那个有点顽固的老人有意思呢。
“我问到你都是多余！散会！”皓月狠狠的瞪了一眼皓轩，宣布了散会。她和他，根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所有的人都散去了，若熙看了看皓轩也没有说什么，和其他的同事一起离开了会议室。皓轩继续玩着他的游戏，仿佛刚才和上司的风波根本就没发生一样。
赫京也没有回办公室，他好奇的问皓轩：“你妹妹很针对你啊，怎么回事？”
“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八卦？”皓轩没有抬头，继续玩着游戏说。
赫京摇了摇头：“在公司里整天对着的是很枯燥的工作，适当的八卦一下不是不那么无聊吗？说来听听吧。”
“呵！又是‘说来听听’，真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在写字间做事的人真的是很无聊啊？”皓轩放下了手中的游戏，“我妹妹是不是也是被写字间的古怪气氛给变成现在这样的？害人不浅的地方啊真是。”
看他不打算说给自己听，赫京又换了话题：“那么，你是不是真的对设计方案有自己的看法呢？有具体的修改意见吗？”
“我是不是让你很好奇啊？为什么整天象个专业的记者一样对我刨根问底？我说赫京啊，你干脆改行算了，这个行业很不适合你，去媒体发展一下吧？”皓轩坏坏的笑着说。
“呵！你的嘴比任何一个政府要员还要紧，什么话在你这里都套不出来呢，我这么失败，怎么能做什么媒体工作？你在取笑我是吗？对你的前辈这样取笑很失礼知道吗？快道歉！看我会不会接受。”赫京学着皓轩那种懒散的语气说。
“懒得理你了，自己在这里对着镜子装前辈吧。”皓轩笑着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还边说，“记得学好的前辈的样子再在我这里卖弄知道吗？我等着向‘前辈’你学习呢。”
“啊？哎哟！真是的，你小子，给我小心点！”赫京拿皓轩没有办法，他想打听的事在皓轩这里没有一次成功过，但是他还是冲着皓轩的背影喊着：“我说，记得躲着点总监，会找你的麻烦的，被她罚去加班可别叫我陪着你——”
皓轩向他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的走了，他要去找一下哥，给他说说叔公的事。
第十一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