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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赵俊被他姐带去纽约了。”
听到这个消息,好半天,我都发不出声。
“李天?!”
“……,我知道了。”无奈地苦笑,这一次,我们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唉……,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别为难自个儿。”
“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转过头,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人家说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等候的人。曾经也有一个男人在黑暗的夜空中为我点燃了一盏灯,让我不至于迷失方向,永远记得回家的路。
而现在,什么都失去了……
19
赵俊
“张宏,你和那个二外的妹妹怎么样了?”我把啤酒递给张宏和白奇,随意地摊在椅子上。
阑桂坊 ,三里屯这片儿算的上是最贵的酒吧,不过在我看来也是最俗气的。
“咳!还以为真是个冰美人呢!”张宏抽出一根烟点燃,“上个礼拜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我只是开玩笑地说‘你要怎么谢我’,结果当天晚上就跟我回家了。”说着,难得和气的男人也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她要是再清高一点,或者一开始就他妈这么俗好了,也不至于,不至于现在……”
看着他失望难过的样子,我不忍心地一掌拍向他的头,“行了!小妞要不这样,能搞得你现在七上八下的吗?!也算有点本事了!”
张宏听了我的话,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赵俊,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张宏问的这个问题。有人说,爱情是极富戏剧性的,是有关生和死的一出戏。
但我记得曾经看过一份调查报告,它说‘爱的感觉同人脑中的多巴宁化学成分,以及与多巴宁紧密相关的新肾上腺素有关联。这两种化学成分能够让人精神亢奋,精力集中,爆发巨大的能量。’也就是说爱情只是一个化学反应而已,而且这个化学反应还不知道能维持多长的时间。
想起爸妈的婚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们虽然是由上级领导介绍的,但是却是自由恋爱结的婚。婚后没几年,感情就磨淡了。随着爸的官衔越来越高,他在外面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妈也一样,在我的记忆中,她的身边就曾出现过两位‘叔叔’。小时候,我问哥:他俩为什么不离婚呢?哥告诉我:爸妈是为了给我们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这句话,现在想来非常可笑!有的时候,欺骗的谎言比任何武器都还要伤人。从我会独立思考开始,‘信任’这个单词就在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回到家,无意间瞥见桌上的钥匙。
是那个男孩留的吧?挺懂事的小孩。
拿起钥匙,我倒在了沙发上,记起和那个男孩第一次见面时,感觉非常特别。明明长得清雅俊秀,偏偏在耳朵上扎了两个耳眼,一对红宝石的耳锭看着像两滴鲜血一样诡异。穿着卡其色的休闲服,脚上却套了一双粗犷的军靴,为他阴柔的气质平添了几分阳刚。
李天,一个矛盾却也和谐的男孩。
无可否认,我被他深深吸引住,迷人的身体,琥珀色的眼眸。只是可惜,他是一个男人。
男人,玩玩就好了。因为我将来一定会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像哥那样。
人生,财富和权势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东西没有一个‘价’?!
Amicus Plato,Amicus Aristotle,sed Magis Amicus VERITAS。(与柏拉图为友,与亚里士多德为友,更要与真理为友)。
这句非常著名的话便是哈佛的校训,我是作为visiting research来到这里的。其实,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并不比其他人优秀,只是比他们有更多的机会而已。
我选的是国际贸易法方面的课程,指导老师是一位台湾人,他自谕为Henry Steiner门下的弟子,所以对于Human Rights Program更感兴趣。只是不知道他的‘兴趣’是因为理想还是金钱和权利。
来到这里之前,我是天之骄子,世界就是围绕着我在转;来到这里之后,我才明白,自个儿他妈的什么也不是!
哈佛法学院,‘超级律师的摇篮’,这里有最博学的教授,最聪明的法学生,最好的教导潜力,但这里没有理想和真情。冷酷,傲慢,自以为是,敝帚自珍,被视为理所当然,谦虚,仁慈,则是笨蛋的特质,很令人讽刺,不过更令人讽刺的是我的指导老师在听说我是高干子弟后,那轻蔑的眼神中还夹杂了一股恨意。他说中国的腐败都是由于我们引起的,他说我们没有给民众自由,任意践踏人权,在每一次的presentation之后,他总是要倨傲挑拌地问我一句:你听懂了吗?
这样的侮辱,我从未受过!
“李天,如果是在国内,我早就把他拿去填海了!”
“……,你也说了,那是在‘国内’。”
“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想怎样?”
“……”我沉默了,想起以前有一个女工程师得罪了一个朋友,结果他叫人半路把那个女的拦了,几个流氓在她身上撒了尿,威胁了几句,他说这是‘教训’。但我和哥都为他这种行为不耻,从此以后和他的来往也少了。“我不知道。”
“赵俊,你是学法律的,‘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他的歧视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你不可能去强迫他改正过来,你没有这个权利。更何况你也说了,这种傲慢和偏见在法学院是很正常的。”
“可我吞不下,为什么要以我的身份就否定我的一切?!我作出的努力没有任何人看到!”以前上大学时也是一样,我想跟他们做朋友,但是由于生活习惯和消费差异,有时候我能从他们眼中看到一股愤愤不平的怨恨,这种恨意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全身都凉了。所以我扬言,不跟那些所谓的‘补助’学生交往,结果得到的是‘纨绔子弟’,‘太子爷’的蔑称。
我的身边只剩下那些酒肉朋友,还有以我哥马首是瞻,对我这个二少爷只有忍让的哥们儿。
男人不该计较这些的,可我的心里真的很空荡……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也许是习惯和生活态度的问题。赵俊,你从来没有去包容过别人吧?这个世界很大,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就像没有两片树叶是相同的,也没有两个人的思想是一致的。他的观点和行为,你必须认同它们的存在,但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中国人常说‘忍’字头上一把刀,现在刚开始有人违逆你,马上接受是很难,多几次就好了。”
“你他妈是让我做龟孙子了!”
“是你向我吐苦水的,这只是我的建议而已。人当然有底线,他伤了你的人格和自尊,你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回击!但现在的情形,只是伤了你大少爷的骄傲而已!多磨磨吧,这也是人生的经验,生活就是因为这样才值得人们去品味。
行了,我下了。想不通,下次就不要跟我说这个话题。”
“你这人良心摆哪儿去了?!”
下了线,我抽出一根烟,点燃。
来这里不过几个月,但我却看到了许多比在国内更加露骨,残忍,贪婪的故事。一年纪的新生都是自由主义的崇拜者,号召用法律来澄清天下,但到了三年级,四年级呢,理想与现实之间,他们绝大多数选择了后者——大型律师事务所。
哥也是这样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哥身边的同学少了,最多的还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他仍然意气风发,仍然是我最敬佩和妒忌的大哥,但他却更加冷漠和麻木了。我也不再和哥讨论自己的‘理想’,因为在他眼里我只看见‘可笑’两个字。
也许,我真的很可笑……
‘社会契约的目的是保障契约各方的生存。刑事犯罪的死刑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看待。为了不成为谋杀的受害者,每个人就必须同意,一旦他自己成了谋杀犯,他就得偿命。这远不再是放弃生命了,而是他认为这是使生命更安全的方法;我们可以假定契约各方没人自愿上绞架。’——社会契约论
当年我在法国攻读Jurisprudence时,社会契约论是必读的一本书,甚至是研究。教授也问过我:中国为什么不取消死刑,法国没有死刑,社会治安也比中国好。
我告诉他,中国现在是不可能取消死刑的,至于他说法国比中国治安好的问题,我认为这跟社会制度和结构有关系。中国目前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像美国最富和最穷的占了人口的很大比例,而中产阶级少,社会相对不安定;而法国,他们的税收制度让中产阶级占了人口的绝大多数,社会福利制度健全,人们生活安定,当然犯罪率就少了,这跟死刑不死刑是两回事。
今天我再次跟人辩解这个问题,还是一个接受了国家免费大学教育,聚家迁到台湾,最后来到美国留学的华人。
也许是发泄吧,我从历史,文化,风俗,政治,经济,社会结构,最后到统计学,骂了这个白痴一顿。靠!中国提出‘人命关天’这个词的时候,他妈的欧洲还在原始社会时期,北美,一片荒地儿而已!
大概是没料到我的英文能一下子说得这么溜,毕竟我拒绝参加negotiation workshop时就是以语言做的借口,那位一向自以为凌驾于大陆学生之上的‘老师’完全傻住了,而周围的同学,意外地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我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里,的确是以实力说话的地方。
也就是因为这次演讲,我交到了法学院的第一位朋友——Allen; 他对中国非常有兴趣,不过在他眼中看到的也只是中国这片市场和大把的钞票而已。
现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金钱和权势比什么‘理想’都还要实际!
“李天,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我可是一直忍着的,今天是实在忍不下去了,他妈的侮辱我们的国家和民族!”
“很棒!我是说你做得很棒!”
“真的?!”不知为什么,此时我的行为受到别人的认可和赞扬,不是很高兴,反而有点鼻酸,这是第一次,这是我的生命中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成就’,在压抑了那么久后,重新找到了一丝信心……
“赵俊,你今天真的很了不起,你在那样的环境中为自己的国家辩护,很勇敢,值得我们为你骄傲!”
“别捧我了!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拍我的马屁了?!”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没有了赵家,我赵俊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但是以后我和那个王八蛋估计水火不容了。”
“你怕了?”
“省省吧,我什么时候怕过?!”‘怕’字,从出生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写?!
“其实我从很早以前就想说了,世界上让我们去‘忍’的事不多,更多的是让我们不要去‘太在意’。那个混蛋老师,你当他不存在好了,干嘛要放在心上?你活得自信潇洒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击,不要让不相干的人事影响了自己的情绪,‘亲者痛,仇者快’这句话懂吧?”
“你会为我痛吗?”
“会。因为你一不爽就缠着我说半天,大半夜还打骚扰电话,最怕你对我喊‘郁闷’,因为我会比你更郁闷!”
“他妈的!”
“你丫现在要是在我旁边,我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假设不成立,你自个儿幻想去吧!”
……
很喜欢和李天这么聊天,该沉默的时候,他从不废话,需要他的理解时,他又总是能用几句话就让我茅塞顿开,看清前方的道路。渐渐地,这段‘时间’占据了我心中的某个位置,成为了一个习惯。
我习惯了遇到问题去征求他的意见,去依赖他,我在乎他的想法,不太看重别人的眼光,因为我总感觉身边有一个人与自己在一起,就算全世界都站在了对立方,我也不再是孤单的。
至于那位‘老师’……
哼!
我赵俊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李天说的没错,法律讲究‘证据’,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我会撒下天罗地网,让你永世翻不了身!
在波士顿呆了两年多,我失去了自信,然后一点一滴地又重建了信心;本来就有裂痕的理想打破成了碎片,但最后我决定尝试着把它一片一片拼凑起来。我不想像哥和姐那样随波逐流,我等待自己破茧而出的那一刻。
人生最低谷的时期,有一个人陪我走了过来,只有他没有嘲笑我的‘理想’和‘天真’,用他独特的方式鼓励着我。
未来,我看见了希望……
回国前,我跟爸妈介绍的未婚妻罗文雅分了手,这个女人,以前看着什么都好。不知为什么,现在看着就跟张白纸一样,我都够烦了,她还能给我添乱。哥说我们分手最大的原因是无法沟通,我说的,她不知道,她说的,我也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