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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自杀了。”
这宗绑架案,死了两个人,毁了另外两个,最后没有任何一方得到好处。
她心下恻然。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晓得老夫人会如此担心余少爷的原因。”恕仪温
柔说。“余少爷此后抵抗力一直很差,尤其呼吸道更容易受到感染,只要一个
不小心,真的会有丧命的危险。”
想起自己的失职,她不禁又潸然泪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从来不敢奢想将来能和他发生什么故事,只要给她留在他身旁的机会,日
日瞧着那张清瘦却俊雅的脸庞,她于愿足矣。
而今,因为她的疏忽,这个微薄的心愿也显得如此遥不可及……
* * *
这回余克俭躺在加护病房的时间缩短了,三天之后就迁回普通病房。
此次发病,主要还是疲劳过度引发了支气管炎,医生担心会再度并发成肺炎,
才将他送进加护病房观察。
他这一生,似乎都和“肺炎”脱离不了关系了。
她不知道伍大少是如何说服老夫人,她终究没有被调走,只是老夫人已经对
她产生戒心,现在俭园里多调来一位中年厨娘,她不允许单独出现在余克俭身
旁。
终于有一天,厨娘临时有事没办法来送饭,她央求了好久,才争取到放风的
机会。
来到病房外,巡房的医生刚好走出来,她连忙追了上去。
“医生,余先生的情况还好吗?他……还撑得下去吧?”她的身上几乎嗅得
出恐惧的味道。
主治大夫扫了眼她手上的提篮,认出她是余家的菲佣之一。
“你放心,余先生不是得了绝症,有‘三年’、‘五年’的期限,他只是身
体比较不健康而已。”医生宽慰道。
“我知道他每发病一次,健康就恶化一分。”她黯然。
“余先生器官的耗损率确实比正常人高,所以你们更要替他好好保养。”他
尽量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只要平时照顾得宜,他仍然有机会看见自己白发苍
苍的模样。”
“只要”、“仍然”、“有机会”,这几个字眼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她深呼吸了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你。”
医生安慰地拍拍她才离去。
站在病房门口,她反而迟疑了。他醒着吗?她该说些什么呢?
推开门的那一刻,花亮的光线从另一侧的窗户外射进来,圈住病床上的男子。
他看起来如此的不真实,成束的阳光凝成一条白亮之路,他仿佛就要踏上光晕,
飘飘然升天而去……
不!她放下食篮,火速奔到窗户前,刷的一把将百叶窗放下!
室内恢复怡人的光度,床上的形影终于落实了,不再如梦幻泡影……她松了
一口气。
突兀的动作吵醒了假寐中的他,余克俭睁开眼瞳。
“嗨。”他的声音与笑容仍然虚弱。
“嗨。”她勉强挤出一个笑。
“看你一副惊吓的模样,发生了什么事?”
衣丝碧用力摇摇头,强迫自己笑得更美丽。
“我替你送午饭来了,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哦!保证比医院伙食好上几十倍。”
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招呼,将菜式一一从食篮里拿出来,再替他把病床摇高一
点。“看护小姐上哪儿去了?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在房间里?”
“我赶她走了,省得一天到在我耳边唠叨。”他撇了一下唇角。
她笑了,毫不意外。即使病弱的躺在床上,他的意志力仍然惊人,那位临时
看护绝对拗不赢他的。
“来,喝一口参汤。”她坐在床沿,舀起一小匙金黄色的汤汁,送近他唇畔。
“我自己来。”他接过小汤碗,自己慢慢喝了起来。“你上哪儿去了?我好
几天没见到你了。”
“我……”衣丝碧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已经被明令不得接近他。
她一迟疑,余克俭立刻了然。
“等我出院之后,我会和奶奶谈一谈。”他淡淡说。
“老夫人没有错怪我,你会病倒,真的是我的错。”她垂下头,眼角又出现
可疑的水光。
喝参汤的动作停了两秒。
“我的身体不健康,不是任何人的错。”他立即转移话题。“自力工会的事
有结果了吗?”
她摇摇头,仍然一脸颓丧。
“我以为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他极为讶异。
“不是他们进行得不顺利,而是……后续的部分我已经退出,没有再插手了。”
“为什么?”他知道她有多重视这次的外劳福利运动。
“那不重要了。”她低声。
“衣丝碧,抬起头!看着我!”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沉肃。
她愣愣遵从他的指示。
“做事要有始有终!你待会儿就到李律师的事务所报到!”他命令道。
他连病重之中,都不肯放弃驱策她!衣丝碧不知从哪儿激起了一股倔气。
“不要!”
“为什么?”余克俭的眼腈眨了一下,这绝对不是他预料中的答案。
她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任何事,都比不上你重要!”
话声一出,两个人都愣住。
哦!老天爷,太丢脸了!衣丝碧羞赧地掩住整张脸。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居
然把它宣之于口……
虽然他们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着一种温暖却嗳昧的氛围,已非一天两天的事
了,可是……直接表白还是很羞人啊,他还躺在病床上呢!
难得余克俭也有尴尬的时候。
“你自己想清楚,我不希望你日后回想起来,觉得错过施展抱负的机会。”
他清了清喉咙。
“我不会的。”
后续的事已经有其他人接手,她可以放心了,至于那虚名,她并不是那么在
意。
“那就好。”他不再强迫她。
“我去组自力会的事,对你这么重要吗?”
“不。”他摇摇头。“工会的事只对你重要,我并不在乎
“那你为何不断帮助我,还不准我中途而废?”
他偏首望着她,眼底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湖泊。
“我只是在想,或许我可以留一些什么给你。”
留一些什么给你……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这句话。
第一次,她不懂个中含意,现在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长。
送给她满船的鱼,总有吃完的一天,不如教会她钓——这是他唯一能留给她
的,
不必担心她花用殆尽,无以为继。
灼烫的泪流了下来。
她趴在他的腿上,无声而激烈地啜泣。
余克俭抚着她耸颤的背心,轻声叹息。
“你明白吗?”
衣丝碧吸了吸鼻子,重新坐直身。
“如果你真的想留些什么给我,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她直接望进他服底。他的眼中有一池秋水,她的眼底也有。他眸中的秋水深
不可测,她眸中的秋波却浅荡温柔,深映在其中的,只有他的形象。
只有他而已。坚定不移。
“请你,把自己留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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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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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 章
“我和小强的战争正式开打。”进入病房的那一刻,她宣布。
“我以为你们已经达成和平协议。”病人盯住膝上一份文件,头也不抬。
“和平协议在他昨天半夜偷溜进我的房间宣告结束。”
“他得到应有的制裁了吧?”
“当然!我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她得意极了。
“坏蛋已经得到惩罚,那也就够了。”文件翻往下一页。
“你居然为那种坏东西说话?”她瞠圆了水眸。
“毕竟俭园也是他的家。”
“谁说的!”抗议。
“我说的。小强比你更早来到俭园。”他漫不经心的说。
“唔……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的房间总是我自己的吧?你希望他将来也
半夜摸上你的床吗?”
房里的第三者终于决定他受够了。
“慢慢慢!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伍太少当机立断,介入战局。
“小强。”衣丝碧回答得理所当然。
“谁是小强?”伍大少转头问她的主子。
“蟑螂。”他在文件底端签上自己的大名,解决掉一份,再拿起下一份。
“蟑螂?”伍大少一脸茫然。
“对。”
“那种有两根长长的触须,巧克力色,会在地上爬来爬去的昆虫?”
“对。”他仍然头也不抬。
“你是说,你们两个人说了半天,只是在讲蟑螂?伍大少重复确认。
“对。”他终于抬起头,怪异地瞄好友一眼。“我的句型有如此复杂,需要
你一再确认吗?”
“废话!这种奇怪的话题,衣丝碧开始得没头没脑也就算了,你还能接得如
此之顺?”
“我习惯了。”
“习惯?”伍大少再度变鹦鹉。
“我已经训练有素。”他丝毫不以为意。
伍大少拍了下额头。
“完了完了,你真的越变越诡异了。”一定是被这个俏菲佣影响的,听说菲
律宾人懂得放降头……不对,降头应该是泰国人的绝活,那菲律宾人会放什么?
余克俭低头埋入另一份合约,嘴角藏着隐约的笑。
长期接受她突如其来的“考验”,他早就能对答如流,现在的程度已经进步
到她起一个头,他就能毫无困难地接下去。
伍大少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最后定在衣丝碧身上。
他们两人看似各做各自的事,一个专心阅读文件,一个帮忙整理病房里的水
果和花卉,然而,隐隐间似有条无形的丝,串连着彼此……
老余的性子宁定深沉,小菲佣是年轻气盛;老余的外形阴柔,骨子里却刚硬
强势,俏菲佣是表面上强硬不屈,骨于里却柔顺依赖。
老余柔的地方,她硬;老余硬的地方,她柔。这两个人搭配在一起,竟有一
种刚柔并济的调和感。
“变漂亮了。”
余克俭朝他没头没脑的评论,丢出一记问号的眼神。
伍大少微微一笑,朝她的方向点了点头。
她正专心地剪掉花卉的雌雄蕊,避免花粉让他过敏,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变
成两个男人的谈话焦点。
变漂亮吗?余克俭放低了文件,正眼打量她。
一年前初见时,她只有那张腔长得清丽端秀,身子骨却瘦巴巴的,不时带着
谨慎退缩的表情,仿佛永远在提防每个人;而现在,她的双颊丰腴了,嫣红的
唇畔总是含着一抹淡雅的笑意,眼瞳里透出安详的光彩。
是变漂亮了!
他笑而不语,把签好的文件交还给老友。
两个男人互望一眼,交流着唯有哥儿们才懂的心思。
“那就多保重了。”伍大少耸耸肩,提起公事包,离开病房。
衣丝碧正好从浴室里装满水枪,走了出来。
“伍先生走了吗?”听说他最近很忙,好一阵子没到大宅子去了,恕仪的小
朋友挺想念他的。
“他还得回他自己的公司呢!我有一些私人的股份想处理掉,才特地托他帮
忙跑一趟。”
她轻哦一声,继续专心地替花束与盆景喷水。
变漂亮了?他坐在床上,细细看着她。
清晨十点,太阳尚未发挥到咬人的温度,凭窗而立的她浸淫在淡金色光圈里,
仿如一个端洁俊秀的仙子……
“你……你干嘛这样瞧着我?”衣丝碧的脸颊飘上一朵玫瑰。
他向她勾勾手指。
她愣愣地走近。
他再勾勾手。
她更靠近一点,站在他床沿。
一只大手突然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勾下来。
吻来得如此突然。衣丝碧仍张着眼睛,眨了两眨。
他的眼睛也是张开的。
她愣了一下,脑中只浮起一个念头:闭上眼睛是不是比较好?
那就闭上好了。
闭了两秒钟,她偷偷张开来。呃?他的眼睛还是张着的。
那,她应该闭起来,或是张开?
渐次的,他的眸底沁出浅浅凉凉的笑意。
她的俏颜涨得通红。正打算挣开他,抗议一番。他又有了动作。
他环抱住她的腰,按在她后脑的手施加更大的力道,于是,跌扑在他身上的
娇躯,也贴得更紧实了。
他的舌探入她的唇内,这回,他闭上了眼。
而她,随即。
他的吻,他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药味,和一种说不出的、很男人的感觉。
手底下的胸膛虽然如她记忆中的瘦,却摸到了令人意外的肌肉线条,衣丝碧
不禁感到得意。当他精神健旺的时候,她每天早上会约他一起去爬山,下午一
起出门散散步,还鼓励他订购几样简单的运动器材,两人一起谈谈笑笑地做运
动,久而久之竟然也培养出一些“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