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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教练把练习场的大门在紧随其后的记者球迷们面前毫不留情的关上,他的脾气因面临冠军赛沉重的压力而显得异常暴躁,立刻回过头对秦舞阳不容分说地咆哮起来。“为什么迟到了?别以为打赢几场球就可以为所欲为,球队该遵守的规定还是要遵守,就算你现在大受欢迎也一样,没有特别待遇,听见了吗?”
严新这番话其实也是有意说给全部的球员听,免得让人有话说,说他给秦舞阳特别的待遇。
秦舞阳耸耸肩说:“我不是故意迟到,只是早上睡过了头。”
“睡过头?”严新听了不禁火冒三丈。“为什么睡过头?我已经严重警告过你们,这几天除了正常的训练,不许熬夜,不许出去疯,不许喝酒,更不许纵欲,你难道还明知故犯吗?”
秦舞阳当然不可能承认昨晚确实在床上耗尽精力,只好面无表情的盯著手中的篮球,耐心等教练发泄完,他感觉身后有道冷冷的视线盯住他,不用猜,也知道是周凌了。
他其实无意和周凌抢单颂怜,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严重脱轨,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该怎么向周凌解释才能得到他的谅解,实在是一个很头痛的难题。
严新调出战马队的录影资料,用慢动作播放,开始布置如何打好这一战的计划,秦舞阳的精神无法完全集中在录影带上,他脑中所想的是如何让晚上的计划天衣无缝。
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察觉周凌的反应,也没有意识到,在球场上被他抢走风采,情场上又被他抢走心仪女子的周凌,已被愤怒和嫉妒严重吞噬了。
下午五点,严新正打算将部署好的“作战计划”实际演练一遍时,秦舞阳走向他,深吸一口气说:“教练,我现在有事必须请假。”
严新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怒问:“请什么假,现在有什么事比四天后的冠军赛还重要?”
“这个我无法做比较──”他坚持地说。“晚上的假我非请不可,无论如何,请教练原谅。”
秦舞阳的态度让严新起了疑心,当下虽然准了他的假,但在他走后,立即叫来周凌,细细盘问。
周凌冷著脸,有意无意地说:“这种恋爱中的反应,教练难道看不出来吗?”
“和谁谈恋爱?”严新吃了一惊。
“据我所知,他目前和一个脱衣女郎走得很近。”周凌完全不加修饰,脱口而出,他一点也不在乎这会对秦舞阳造成什么伤害。
严新的脸色陡然发青了,他压底声音警告周凌。“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我可不希望在冠军赛之前让媒体知道,否则一旦披露出来,我们就完了。”
“完蛋的人是秦舞阳,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周凌冷冷地说。
“我还需要秦舞阳替我们拿到这一季的冠军,你总不想让球队白白支付秦舞阳的年薪吧──”严新顿了顿,眼光锐利的盯著他,郑重的警告。“秦舞阳是不是和脱衣女郎在一起,这件事我一定会仔细调查清楚,而你呢,我劝你还是做好心理上的调适,刚开始虽然希望你和他能联手打下一片江山,但是不能否认的,他的实力高出你太多了,所有的焦点都会集中在他身上,你必须坦然接受这个事实,也要有容人的肚量,千万别想揭他疮疤或对他做人身攻击,否则,你不只害了他,也会害了你自己,这个道理不必我明说你也应该清楚吧?”
周凌木然的点点头,严新只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没有看见他的痛苦,秦舞阳的存在,对他的威胁日益巨大,属于他的优越和强势,似乎都在秦舞阳出现的那一刻起拱手让出了,他万分后悔自己引狼入室!
原来已经和他谈妥,正准备拍摄的一支运动饮料广告,厂商居然紧急叫停,传言厂商高层正酝酿换下他,高价签下秦舞阳来拍摄。他甚至还听说,几家知名的运动鞋厂商,已有找秦舞阳拍摄广告的计划和行动。
如果这些传言一旦成真,才窜红两个月的明星球员梦就会正式宣告结束了。
在周凌心里,秦舞阳就像只毒蝎,已在他身上狠狠咬了几大口,他要是再不反击,岂不是只能等死?
这不是周凌的性格,他在单颂怜手中惨跌了一次,怎么能又在秦舞阳身边称臣,当秦舞阳和单颂怜两人联手起来,他怎能不自卫,不去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地位!
他才二十三岁,手中又握有攻退敌人的优越条件,再不挥兵巩固自己的江山,难道还等敌人攻城略地?
得不到想要的女人,不能连江山也一并奉送了!
秦舞阳确定父亲已汇进五万美金之后,立刻买了一套铁灰色的西装和一瓶金色的染发剂,六点半左右就进了凯悦饭店,为了给颂怜一个有钱人的错觉,所以他以杰克丹尼尔的名字订了一间总统套房。
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的确非常豪华宽敞,他进浴室将头发染成金色,然后努力吹到使每根头发都立起来,再换上西装、戴上墨镜,站在镜子前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直到确定能唬住颂怜为止。
他点了一套丰盛的法国菜,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单颂怜。
颂怜在八点整准时到了。
他坐在床沿,看著略显紧张的她,穿著一件密不透风的长外套,黑缎似的长发直泄而下,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他以低沉的、硬装出来的国语腔调说──
“你.随时.可.以.开.始。”
颂怜紧张得拚命吸气,她没想到,想看她跳脱衣舞的“有钱人”竟会这么年轻,看起来像男性时尚杂志中的模特儿,她本来还以为,会是一个顶著啤酒肚的怪怪中年老外。
她又深吸口气,轻轻问:“需要音乐吗?”
“如果.你.有.准.备.更好,我.要.看.最.不一样.的.中国舞。”
颂怜直到现在才完完全全松懈下来,眼前这个高大金发的男人,从头到尾似乎就真的只想看她跳舞,什么话都不多说,或许,他真的对中国舞蹈有相当浓厚的兴趣。
如果他的意图真的这么单纯,那么,她将会竭尽所能,跳一场别开生面的歌舞,满足他视觉上的享受。
她拿出一片CD,远远的递给他,微笑著说:“这是我自备的音乐片,到目前为止还没派上用场过,你是第一个听,也是第一个看我跳仿唐舞的。”
秦舞阳慢慢的接过来,转身放进音响,再回头,颂怜已脱下长外套,露出色彩缤纷的长袖纱云衣,罩在半透明的紧身绣花衣外,她独特的舞衣令他惊艳,看上去轻盈、柔曼、飘逸极了。
她一扬手,高高翘起小指头,随著柔美的笙乐曳袖而起,她的舞姿柔曼婉畅,将长袖轻纱舞得低回翻飞,令人目眩,柔软的腰肢恍若无骨,转了又转,旋转出如朵朵娇媚的莲花,有种虚无缥缈之感,美得夺魂摄魄。
沉浸在歌舞中的颂怜,十分浑然忘我,眼波动人的流转著,随著清越的琵琶声悠然停止,她缓缓放下扬在空中的脚尖,眼神梦幻惘然,久久,才回过神来看他一眼,突然变得有些羞涩,柔柔地说:“这是我最喜欢跳的仿唐舞,不知道你看完之后满意吗?”
秦舞阳神为之夺,为她曼妙的舞姿倾倒,听见她开口说话,这才回到现实来。
“太棒了!”他忘了修饰语气,猛然发出原音来,当他看见颂怜脸色微变,立刻发现自己的失误,略显慌乱的站了起来,拿出一张支票丢在床上,生硬地说了句:“再见──”
他谨慎地、僵硬地从发呆的颂怜身旁走过去,正要开门的时候,颂怜忽然间冲到他面前,高高抬起手,刷地一下,用力摘下他的墨镜,仰头看他,面容冰封,眼神如冰。
“果然是你!”她的声音掺揉著酸甜苦辣,分不清的滋味。“你这么做,什么意思?”
“不这样,你会平白无故拿我的钱吗?”秦舞阳苦涩地笑了笑,她的表情好像他做了一件qi書網…奇书不可原谅的错事。
“但是我不想和你交易,我不要你变成我的客人。”她冷漠地、坚持地说。
颂怜不领情的反应令他有些恼怒。
“早知道,我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想这个办法了,简直是自讨没趣。”
颂怜圆睁了大眼,他会这么做,会付她那么多钱,就是为了帮她度过难关,她应该是要感激他才对的,但是,强烈的自卑感在作祟,因为心里太在乎他、太爱他,所以不要他的同情和怜悯。
这是她必须坚持的,一定要坚持的!
“就算你很有钱,也不要来同情我。”她咬咬嘴唇,倔强地说。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秦舞阳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忍耐地说。“就算我有钱,也要看人花的吧!因为是你,我才肯花这笔钱,如果把钱平白无故送给你,你会怎么想?”
“无功不受禄,怎么能白白拿你的钱。”
“那么用这种方式给你,又有什么不对?这是你正正当当赚到的。”他说得理直气壮。
颂怜觉得心灰意冷,她会觉得自卑,就是因为秦舞阳说不出那句话。“我是因为爱你才帮你!”
她要的不是单纯的怜悯呀!
她用力咬住下唇,转过身穿上长外套,拾起床上的那张支票收进皮包里,高高仰起头,努力忍住澎湃的情绪,脸上装饰出一朵虚伪的笑容来,很职业地说:“你是我接的第一个客人,谢谢你,你人真好,一点也不为难我,下次有机会,请再找我为你服务,再见。”
秦舞阳愤怒地大喊:“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她高高地抬著头走出去,看也不看他。
秦舞阳浑身都僵了,怎么会弄成这样?明明他的一番好意,为什么会弄到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他真的不了解她,不了解她为什么钻牛角尖,非要曲解他的用心,非要和他玩猜心的游戏不可。
他感到异常烦躁,倒了一杯香槟一口气喝光它,焦渴的感觉仍然存在,他脱下西装外套,把自己狠狠抛在巨大的双人床上,心情简直烦透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他的情绪搅得这么乱过。
他才刚刚躺下没多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下,他抬头一望,发现颂怜亭亭地站著,她扬起手中的支票,轻轻对他说:“支票开错了,你多写一个零。”
他猛地跳起来,忍耐且压抑地。“我愿意写几个零都随我高兴。”
“你都是这样挥霍你的钱吗?”颂怜冷静地看著他,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才知道你的同情心这么强烈,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大贵人,你平时都这样接济落难的人吗?”
她不愠不火,冷冷淡淡的语气,让秦舞阳怒气陡生。
“我不是从事慈善事业的人,就算再有钱也不会是这种花法。”
“既然如此,为什么肯花大钱帮我?”她的语气挑战似的。“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哪……”
秦舞阳迅速抬起头,爆发的喊:“为什么、为什么,你老是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钻牛角尖呢?”他愈来愈激动,声音愈来愈高昂。“那是因为在乎你,才想帮你呀!”
她的睫毛闪了闪,心中的迷障似乎就要冲破了,她心跳加快,颤抖地听见他声嘶力竭的喊出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女孩子的一切,这么在乎她过得好不好,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好了,为什么我会这么在乎你?处心积虑想帮你度过难关,却惹来你的诸多不悦?为什么?”
“因为你爱我──”她飞快地投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踮起脚尖,频频吻著他的胸膛、脖子、下巴,急切、热烈地低喊。“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颂怜热情的反应令他错愕,一时之间,还无法从激愤的情绪中回复过来,他注视著那双充满光采的眼睛,心动得无以复加,她蜻蜒点水般的细吻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撩拨和挑逗,他血脉贲张,情不自禁地亢奋起来,他疯狂地梭巡她的唇,疯狂的卸下她那一身让他惊艳的五色云纱衣──
“那个是我爷爷!”
秦舞阳指了指海关的出口,颂怜一看见脸色红润,眉笑眼开的秦爷爷从海关神采奕奕地走出来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的表情像要下地狱,可是你爷爷的表情却像要上天堂。”颂怜戳了戳他的手臂笑说。
“你形容得真贴切。”
秦舞阳拉著她的手跑过去,她跟著他羞涩地唤了声:“爷爷!”
秦爷爷盯著秦舞阳那头金发,差点认不出他来,瞪著眼睛骂道:“把头发染成金色的干什么?难看死了!我看你是打从心眼里就想当洋鬼子了──”
“停一下、停一下……”秦舞阳截断爷爷的轰炸,忙把颂怜往前一推。“她叫单颂怜。”
“哇──”秦爷爷大叫一声,表情一百八十度转变,颂怜的模样比他想像的还漂亮,不禁笑逐颜开。“你就是单颂怜吗?我逼舞阳来台湾还真是对呀!”
颂怜笑出声,笑容既甜蜜又羞怯。
秦舞阳接过秦爷爷手中的行李,故意说:“爷爷,别把她捧太高了,当心她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