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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于1930年代的罗马大学是标准的法西斯风格,庞大、白色和具压迫感;夏天时可以看到学生们坐在外面草地,或者栖息于巨大的阶梯上;但在冷飕飕的冬天里,只见匆匆路过的学子们,不见驻留闲聊的年轻人。
“它应该快下课了。”
“她一定会经过这里吗?”
“会,她离开学校必定从大门出来。”
面对罗马大学大门的大学路对面,三个男人在车上等待著。
“你会如此疯狂迷恋她,她一定很美,会比爱莲更美吗?”沙利叶好奇地问。
“当然,她比爱莲更美十倍……不,百倍!”
真有那么美的女人,那还算是人吗?
“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爱莲。”
“是没有,我在高中时,父亲就替我安排了爱莲作未婚妻,但是……”路希说得漫不经心,兀自把美丽的脸庞贴在车窗上望住大学门口,期待能早点看到豆芽的倩影。“我并不太喜欢她。”
“为什么?她不够美、不够温柔体贴吗?”
“不是她不够美、不够温柔,事实上,她说她从十岁起就开始被教导成为我的妻子,而她也确实是路希·菲尔斯完美的妻子,一个……”路希顿了一下。“温柔美丽的洋娃娃……”
“洋娃娃?”沙利叶淡淡一哂。“说得好!”
“……我不喜欢洋娃娃,所以,倘若不是父亲要求我和她交往,我也不会和她交往;倘若不是父亲要求我和她结婚,我更不可能会和她结婚……”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如果不是你父亲要你和她上床,你也不会和她上床吧?”
“父亲说他想要抱孙子,所以……”
“上帝,居然有这种男人!”沙利叶呻吟。“你知道有多少男人为爱莲神魂颠倒吗?你竟然……算了,反正爱莲也死了。那么,你爱这个卡露蜜?”
“疯狂地!”
这么爱?
这可麻烦了,倘若那个女孩子没什么不良企图,也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狡诈之徒,那还好办,若是正好相反的话……
“啊~~她出来了!”
闻言,沙利叶和罗弗寇连忙学路希一样把脸贴到车窗上,三张脸三片扁柿子。
“哪一个?哪一个?”
“最右边,绑著一根长辫子,背著一个绿色大提包的那个。”
雨个男人顿时目瞪口呆地张大嘴。
“黑……黑色外套,咖啡色长裤?”
“没错,就是她!”
唰一下,两个男人额头上全布满了黑线条。
“确……确实是她?”
“是她呀!”
冷汗滴落。
“你……没看错?”
“就算她烧成灰,我也不会看错!”
脸色开始发青。
“上帝!”
“她真美,不是吗?”
美?
他的眼睛有毛病吗?
“瞧她娇小玲珑的身材多迷人啊!”
娇小?
那根本是几根骨头撑著一颗人头嘛!
“不过我最爱她的眼睛……”
请问她的眼睛在哪里?
“……如翡翠一般的新绿……”
原来他有色盲!
“……宛若月光般银亮的发丝……”
非常严重的色盲!
“……完美的五官……”
再加上乱视!
“……你们瞧她全身都在散发光芒……”
还有散光!
“我真是爱死她了!”
两个男人面面相颅。
他的审美观有问题?
“路。”
“嗯?”
“你……觉得你自己长得如何?”
“很不错吧!我想,不过男人好看没什么用,不是吗?”
“那么琪娜呢?”
“琪娜?啊~~我表妹?呃……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她那一副尊容实在令人不敢领教!”
很好,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
“爱莲?”
“她很美,但还是比不上卡露蜜+”
原来,他审美观上的问题只出在卡露蜜身上!
“卡露蜜才是世界第一美女?”
“正确!”路希衷心赞同。“你们不是要和她谈谈吗?”
“呃……”沙利叶勉强勾了一下嘴角,“再考虑一下,我认为我们最好对她的背景多了解一点再去和她谈,或许比较容易说服她。”
“嗯,有道理,那么你们可以直接向律师索取报告书,我相信他一定请人去调查过了。”
“好,那我们走吧!”
罗弗寇始终无言,因为,他实在找不出话来。
那个女孩子是美女?
那他就是茱莉亚·罗勃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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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希又窝在他的专属大沙发上“欣赏”他的灾难百态,罗弗寇则忙著客串女佣为他收拾“办公室”。
“你为什么要看那种东西?”
“她不相信我。”
“所以?”
路希不语,罗弗寇摇摇头。
“这些女装要收拾到宅邸去吗?或是要留在这里?如果要留在这里,我们得另外再隔一间更衣室出来,你知道,这些女装实在太多了!”
“随便。”路希没精打彩地叹气。“或者把它们统统堆在我身上,看看能不能闷死我算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罗弗寇啼笑皆非地放下满手衣服,到吧台去倒了一杯酒给他,“哪,Montepulciano,你最喜欢的。”再安抚地搔搔他的金发。“别再烦恼了,无论如何,我们会替你想办法搞定,你也知道,沙什么都不行,就是人际方面最厉害,没什么人是他搞不定的!”
路希沉默片刻。
“说的也是。”一口饮尽酒,放下。“那他呢?”
“到律师那儿去了。”
话刚说完,沙利叶即捧著两封厚厚的牛皮纸袋一头撞进来。“拿到了、拿到了!”
“那,赶快,一起看!”
“哇,好厚一叠!”
“不是‘前科累累’,就是记录太详尽。”
“看了就知道咩!”
“那要从哪边开始?啊~~这边、这边……”
“我看看……呃……啊~~原来她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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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与恶魔1 正文 第5章
章节字数:11431 更新时间:2006…09…29 17:54
如果说富士比也有世上最悲惨人物的排行榜,大概没有人会反对将她——康豆芽列入名单之一。
天知道究竟是父母养不起她只好随地乱丢“垃圾”,或者是要湮灭出轨的证据,小豆芽一出生即被扔在垃圾堆里自生自灭。
其实,若是这样直接完蛋大吉倒也省事,偏偏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小娃娃却在临上天堂的前一刻,被路过翻垃圾的乞丐婆给捡了去,想说抱著她去乞讨说不定能多要到几个钱。
结果真被乞丐婆料准了,确实是多要到了不少钱,但全给乞丐婆买酒喝去了,没几毛钱用在小豆芽身上,两天才给她喝一瓶奶,每天“上工”前换一次尿布,这样都没饿死、烂死,也算是奇迹一件了。
不过,酒虽然不是毒药,喝多了还是会死人的,四岁那年,小豆芽还没饿死、烂死,乞丐婆就先泡在酒瓶里醉到地狱里去了!
于是小无名氏被送进了孤儿院,不但终于有了户口,还得到了名字——康豆芽,健康的豆芽是也,虽然她一点也不健康,不过总比院里其他那些康青椒、康冬瓜或康萝卜好。
管他是青菜或豆腐,有得吃、有得住就行了。
但也许是连上天都看不得她过好日子,她在孤儿院里的日子也不好混,因为其他院童们都特别喜欢欺负她,不时集体围殴她,或者抢她的食物、恶作剧整她,要是大家一起吵起架来,“代表”大家挨骂受罚的肯定是小豆芽,因为保母老师也不喜欢她。
“是谁先动手的?”
“豆芽!是豆芽!”
“不是我!不是我啊!”
“大家都说是你,那就是你!不听话的小孩要惩罚,走!”
于是小豆芽一次又一次被关进黑漆漆的禁闭室里孵豆芽——为了省电费,顺便省饭钱、水费——不准吃饭、不准洗澡。
这样两年下来,小小的豆芽逐渐领略到怨恨这两个字的意义,怨欺负她的院童,也怨冤枉她的保母老师,更怨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由于小孩子不懂得隐藏自己的心事,心里所想的全表现在眼底,这样坦白的反应自然会为她招来更恶劣的后果。
“你这是什么眼神?恨我吗?”
“……没有,老师。”
“你以为闭上眼,我就看不出来了吗?你这孩子真是忘恩负义,也不想想是谁给你吃穿住,是谁照顾你、教导你,不感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恨起我们来了,真是没良心,太可恶了!”
结果,院童们更喜欢欺负她,保母老师们也愈加讨厌她了。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样人见人厌的小豆芽居然也有人要领养,八岁那年,正准备移民到义大利的徐家挑中了她带回家,可惜欢天喜地不到三个月,她就明白自己不过是换个火坑,掉进另一种地狱里去了。
原来是徐家男主人有虐待狂,由于好几次差点把自己的妻女虐待死了,在移民前夕,他决定领养个不可爱的孩子带到义大利去尽情虐待个够。如此一来,既可以随时兴起就动手“玩”两下,也不用战战兢兢地顾虑下手太狠,反正是没人要的垃圾生命,就算不幸死了,他也不痛不痒。
有钱人总以为只要有钱,什么事不能干。
“不要叫我爸爸,我不是你爸爸,那不过是户口名簿上的记录而已,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要叫什么?”
“叫伯伯。”
“……伯伯。”
“对,你听苦,只要你乖乖听话,伯伯会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还会给你许多许多零用钱,也会让你去念书;但是如果你敢随便乱讲话的话,我就要把你关起来,让你永远不能再到外面去,也不能和任何人说话!”
“乱讲什么话?”
这话问得太多余,当天晚上她就很清楚的了解到徐家“伯伯”不准她乱讲的是什么话。
她可以在徐家拥有一席容身之地,但得乖乖逆来顺受各种非人凌虐,而且不允许反抗,更不允许多话,不幸重伤被送到外科诊所,还得推说是她脑筋有问题,喜欢自己虐待自己。
由于当时尚年幼,也因为徐家男主人恐吓在先,所以起初她不懂得要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怨恨的意念继续在心里发酵。
不过,小孩子终究会长大、会学习,会开始懂得要保护自己。
小豆芽不再只懂得怨恨,她开始会动脑筋,十四岁那年,小豆芽决定和徐家主人摊牌交换条件——
“除非伯伯答应我两个条件,否则,我就要把伯伯虐待我的事说出去!”
“你以为人家会相信你还是我?”
“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就算我再怎么会虐待自己,也没办法在自己背上留下那些伤痕吧?医生伯伯不说话是不想多事,因为他和伯伯你是好朋友,但如果我去找警察呢?”
“……什么条件?”
“请伯伯替我在银行里存一笔费用,一笔足够我念完大学的费用,在高中毕业之前,伯伯爱如何折磨我都请随意,但高中毕业之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家了。”
依据过去的经验,就算她能即刻离开这个家,其他地方不一定会更好,但如果她继续忍耐到高中毕业即可换来未来独立的本钱,她愿意再多受一点苦,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可以。”
“好,那我们说定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下来,她已经深刻的了解到人只能靠自己,决心要自己开创自己的未来,不想一辈子被人家欺负下去。
除了她自己,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她依靠。
然而,即使是如此渺小的愿望,上天也要刁难,她甫升高五(注),徐家主人便因为脑血管破裂暴毙,换言之,徐家不需要她了,这时她才发现徐家男主人根本没有遵守诺言为她在银行存下半毛钱,而徐家女主人也不打算再为她付出任何费用,甚至准备将她扔回台湾去自己吃自己。
照常理来讲,来自台湾的华侨回到台湾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对于成长于义大利的豆芽而言,义大利才是此刻的她最熟悉的环境。
事实上,她连中国话都讲不太轮转了,一旦回到台湾之后,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所以只好自动滚出徐家,再也不花徐家半毛钱,甚至把名字也改回原来的姓氏,这样徐家女主人该没有理由把她扔回台湾去了吧?
横竖还有十几年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