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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骨被撞裂,刚动完手术,现在在加护病房观察,还没脱离险境。”一想到他身上插好几根管子的可怜模样,她就悲从中来,鼻子又开始泛酸。跟陈淑美一起来的贵妇,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还好,那就表示还没死嘛!真是的,差点吓死我。”
雪峰脸色倏地沉下,不客气地质问。“你是谁?”她说这什么风凉话!
“我是……”柳美珠正想好好山口我介绍一番,却被陈淑美拦下,担心她越说越糟。
“呃,她是那个撞倒永璇的学生家长。”
“什么我儿子撞倒的?明明是她儿子挡在我儿子前面,为了不让我儿子超前,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柳美珠气焰嚣张地颠倒是非,一副声音大就会赢的模样!
“你说什么?”雪峰脸色冷如冰,一步步逼近柳美珠。“你有胆再说一次试试—”
永璇受重伤她已经够难受的了,没想到还没去找元凶算帐,人家倒先找上门来耀武扬威,还妄想扭曲事实真相。这是什么情况?看她好欺负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身材比雪峰魁梧壮硕的柳美珠,竟被她的气势给逼得”步步后退。
“事实。”我告诉你什么叫做事实上雪峰将心中的担忧和不安都化为言语,发泄在这个脑满肠肥、盛气凌人的无知女人身上。“你儿子在众目睽睽下撞伤人,这就是事实!而你做人母亲的,不仅不懂得礼貌还妄想颠倒是非黑白,难怪教出来的儿子都跟你一样霸道!这也是事实。”雪峰怒气冲冲地说完后,心里仍余怒未消。
事件的发生经过,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这肥女人的小孩无法超越永璇,于是伸手一把将他推倒,这就已经很让人气愤;但最让她生气的是,那个小孩不但没有反悔之意,还一脸得意地看着满脸血迹的永璇,那副死不认错的嚣张嘴脸就跟他母亲一个样!
“我霸道又怎么样?大不了给你钱嘛!”柳美珠是标准的暴发户,习惯用钱摆平事情,她认为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你以为你赔得起一条人命吗?”雪峰的声音更冷。就是有这种狂妄自大、草菅人命的人存在,难怪社会上贪赃枉法的事件层出不穷;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存在,根本不顾别人的生死!
“你儿子又还没死,紧张什么?”柳美珠不以为意地回道。雪峰气得口不择言。“如果我儿子救不活,我要你全家陪葬!”如果永璇有什么闪失,她真的会跟他们拚命。柳美珠的态度真是欺人太甚,她不是来登门认错,根本是来给人下马威的!
“雪峰,别乱说棨武喝斥阻止。他不是担心她惹出事端,而是担心她伤了自己。
“就、就是说啊……”雪峰狂乱的眼神,让柳美珠虽然貂皮大衣加身,但仍泛起阵阵寒意;误以为棨武在为自己撑腰,音量也跟着加大。“我告诉你,我先生的大嫂的叔叔的姊夫的妹婿是市议员,你如果太嚣张,我会让你很难看!”一个非常遥远的关系,亏她还背得挺清楚的!
柳美珠意犹未尽、不知死活地继续批评。“一个未婚生子的女人,态度还敢这么嚣张!人家说有什么母亲就有什么孩子,我看你那个杂种儿子的品德也好不到哪儿去!“哈哈……”末了还得意地哈哈大笑,可是没几秒就结束在一声声呆嚎声中。
“啊……痛……”原来她的手被棨武反转拽住,痛苦难耐。
“会痛吗?我还以为禽兽是没有痛觉的。”看到雪峰受伤的神情,他更恼火地将她的手扭得更紧,几乎有一把扭断的态势。竟敢当他的面侮辱雪峰,真的是不要命了!
“痛……快断了……痛……”柳美珠痛哭失声,不复见刚才嚣张的气焰。
“我不屑打女人,不过在我眼里你根本不算女人,你甚至连人都称不上!”他鄙夷地一把推开她,故意羞辱她。
柳美珠跌坐在地,狼狈地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挣扎地爬起,气得脸上的肉一抖一抖地。“你竟敢这样对待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先生的大嫂的……”
“闭嘴!”
她还想继续牵出自己“源远流长”的雄厚关系,却被棨武一个喝令吓住,只得吶吶地闭上嘴。
“你应该不知道我的背景吧?”等她安静后,他才皮笑肉不笑地说出足以吓死她的答案。“我是谈学圣的儿子。至于谈学圣是谁,应该不需要我多介绍吧?”他父亲是党政界的大老,在政坛和民间都拥有非常好的风评与人脉关系,是各党派皆急欲拉拢的合作对象。
棨武从不拿背景压人,所以没人知道他的身世,但是对于柳美珠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这倒是非常好用又省事的招式。
柳美珠当场楞住了,连雪峰都被他的家世背景吓到。原来他的背景这么惊人,难怪他不随便带人回家——
柳美珠楞了好几秒才有所反应,但脸上冷汗直冒,声音直发抖。“原来是谈公子!失敬……失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呵……请不要见怪……”喉咙突然干涩地挤不出笑声,发出的嗓音像是粗嘎的鸭叫。
政界里没人不知道谈学圣这号大人物,甚至有人谣传他才是地下总统,因为他的话比总统还有效用。要是惹恼了他,就别想在台湾混下去!!
“对了,我还要跟你补充一件事;你刚才口中所骂的杂种,正是敞人在下我的儿子,也就是谈学圣的长孙,照你这么一说,原来我跟我父亲都是杂种喽!唉,竟然没人敢跟我们说,只有你最诚实,实在是值得嘉奖哪!”棨武虽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却让人觉得阴森得可怕。
“啊……对不起……都是我胡说八道,我该打、真是该打……”柳美珠诚惶诚恐地猛打自己耳光,只要能让全家安稳,就算打成猪头也无所谓。
“我还要你跟我太太道歉,如果她不肯原谅你,你就看着办吧!”将这有眼无珠的暴发户恶整得差不多时,他把决定权留给雪峰。
“谈太太,对不起,都是我那个笨儿子的错,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也请你一并忘了我刚才所说的那些浑话,我都是胡说八道的。请你原谅我!”柳美珠的变脸速度连川剧都比不上,果然是能屈能伸。
“如果每个人做错事都只要道个歉就能了事,那就用不着法律和警察了!”雪峰很清楚今天若不是架武搬出他爸爸的名号,柳美珠绝不会轻易认错。柳美珠是典型的遇强则弱、遇弱则强,仗势欺人的恶霸。她相信过去一定有很多人都被柳美珠欺压得无法翻身,这种人不给她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怎行?
“你是说,要叫警察……来抓我儿子……去关——”柳美珠这下子惊吓不小,脸上的浓妆也自动剥落好几层……
“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子是不用被关,但是父母可就逃不过管教不周的连带责任了!”雪峰对法律专业知识也不是很清楚,但要唬唬人倒还可以,尤其是这种没常识的人——
想到自己会受儿子牵连而入狱,柳美珠吓得哭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雪峰的脚不放,苦苦哀求。“不……我不要被关……你饶了我吧!”
她本来以为只要拿出平常那一套就能平安无事,哪知今天会踢到一个大铁板——
跟谈学圣的势力一比,她那远到天边的远亲,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柳美珠这前倨后恭的天大差异,连陈淑美都看得当场傻眼。她平日仗着是学生家长会会长的头衔,四处耀武扬威;因为夫家有点钱又有点势,没人敢当面顶撞她,以至于她越来越嚣张跋扈。今天看她罪有应得的卑屈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可惜没带相机出来拍照留念
“你最好祈祷我儿子没事,否则你要有心理准备!”雪峰一腿踢开她,冷冷地撂下狠话后,就挽着棨武的手离开,不再看那名让人作呕的女人。
“谈太……”这时的柳美珠哭得脸上的妆都花了,连围观路人的嘲笑都不在乎,哪还有威风可耍!
陈淑美不想落井下石,但也不想陪柳美珠在这里丢脸,准备走为上策。就在她转身打算偷溜时,不料裤管竟被人抓住。
柳美珠将陈淑美的腿当作是救命浮木,紧紧地抱住不放。“陈老师,你认识谈太太,对不对?妳一定要救救我……”
“我也没办法……别抱我……救命啊……”可怜的陈淑美腿上仿佛绑了近百斤的猪肉,动弹不得……
第九章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父亲是谈学圣。”当棨武的车正好停在雪峰住家大门前时,一直佯装假寐的雪峰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打破车内原本的沉默,话语中隐含几许控诉的意味。
一个口口声声说要跟她结婚的人,竟然连最基本的身世都没有跟她坦白,实在让人怀疑他的诚意何在。
“我从来不将自己的身世挂在嘴边。”他不疾不徐地说明。“我父亲也不希望我养成仗势欺人的个性,所以我连上大学的费用都是自己打工赚的。”
“你不是说打算娶我为妻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一对永璇安危的担忧,让她焦虑难安,说出的话也显得咄咄逼人。
他微侧头瞅她一眼,不客气的反问:“你曾认真考虑过我们的婚事吗?”面对她的质询,他的语气也不再温和。现在的他心里也有不满,当她在质问他的同时,为什么没想过自己也瞒着他关于永璇的身世?
之前说到婚事时,她都闪烁其词、三缄其口,如今却又以未婚妻的身分来责怪他的不是,她又是什么心态?
“有啊……”她答得很心虚。不是她不愿意给他正面答复,而是她没有安全感也放不下身段嘛!
其实早在阿芳来访之后,她的心意就倾向与他团圆,所以她的态度开始软化,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尝试着释放出善意;只是他从那时候起,就没再提及婚事或是未来的事,教她怎么说的出口。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明永璇的事?”轮到他提出质问。
“什、什么事?”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瞬间浇熄她的火气,还让她微微发颤。
他终于发现了吗?!
“还想装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永璇是我的儿子?”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几个月看尽她的冷脸,他都无怨言,因为那是他应受的。但她不该隐瞒永璇的身世,剥夺他们父子相认的机会,还让永璇因单亲子女的身分而饱受同学欺负,永璇应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棨武的暴怒让她突然慌乱起来,无法顺利开口为自己解释。
然而她的无言却让他误以为是心虚。原来她真的不打算告诉他!他深锁眉头难受地说:“妳要怎么报复我都没关系,可是为什么要将永璇拖下水?孩子是无辜的,你不应该剥夺他享有正常家庭生活的权利,让他受尽排挤和欺负!”
“我没……”他的指控对她并不公平,但她还没机会为自己辩解,就被他痛苦的低语声给打断。他有气无力地叹道:“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不愿让我们骨肉重逢?”现在他心中已完全被负面想法笼罩,情绪非常低落。先前还以为她的态度已有软化迹象,原来是他太过乐观;面对她无穷无尽的仇恨,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打击。是否该放弃这段感情?他突然萌生退意。
不要再折磨自己,也让她自由。
“棨武?”这是历经八年后,她首次喊他的名,意味着她态度的软化。
但……会不会太迟?
从刚才开始,她陆续感觉到来自于他的痛苦和……疏离?没错,她觉得他的心正在远离……
“对不起,我觉得很疲倦,想回去休息了”他不着痕迹地下达逐客令,他现在不只身体疲累了心情更是沉重,他想要结束的并不是只有这几个月的付出,而是长达八年的相思和等待。
雪峰撇开尊严开口道:“你……要不要留下来休息?!”
他突来的冷漠让她害怕,怕再不开口留住,就要失去他了!
”不了—你也赶快进去休息吧,我明天早上再来接你。”他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甚至将脸撇窗外,没。看她一眼上全不复见先前的温柔和体贴。
他的冷然让她没有勇气再开口。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将车停妥,陪她上楼,更何况她都开口邀请他了——
“进去吧!”这次的催促多了些许不耐。既然无心于他,就不要给他希望!
雪峰只得依言下车,才关上车门,他便迫不及待地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她,独自站在冷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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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永璇出院的日子,一大早,雪峰便到医院打包,而谈棨武则去办理出院手续。也许是小孩子的复原能力强吧!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已能活蹦乱跳地在医院里四处“趴趴走”,俨然成为其它住院病患眼中的开心果。
随着永璇的身体逐渐康复,雪峰的表情不再愁容满面,但因为棨武明显的疏离,眉间还是带有几分轻愁。
永璇在加护病房观察的情形良好,完全脱离险境,隔天即转往普通病房,这条小命总算是平安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