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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烦闷夜意中,骤起密集的鼓声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咚咚咚,咚咚咚,一声声一锤锤击打在人心口。
爱凤和苏嬷嬷都有一霎那的茫然,爱凤踉跄后退,似哭似笑,面如死灰。
外面有声音,“这位大人,这里是不许进去的……大人……”
黑色刺青,莫测的容颜,以蓝色绳巧巧束住微卷的黑,还有那宽大可以容得下多一人的长袍子。一个男人出现在苏嬷嬷与爱凤面前,他低头,把身边的人推出来,还给苏嬷嬷。
“…
…………
…………
正大嘉明殿里,忙碌的宫人在内侍总管指挥下整齐有序地捧上碟碟色香俱全的佳肴珍馐,侍酒的宫女为席上的官员使们添了一杯又一杯,笑声不断。
见老皇帝坐在上面,瞥见其脸色有些微不寻常的红,早被太医叮嘱过千万遍的秦少监连忙使眼色给一旁的小宫人,让人不着痕迹地换下老皇帝身边过旺的烛火,往铜炉里点燃凝神静心的香,酒气重味的菜肴通通搬远远地,老皇帝面前只摆着精细卖相一流的饮子素菜羹汤。
秦少监垂着手到皇帝那儿。
老皇帝抬头问道:“殿外秩序谁在维持?”
少监回忆一下,报了个总侍卫大人的名字。
老皇帝令人明日至隆宫领赏。
原本跟皇太后两祖孙靠头温馨地谈着话,片刻回头,皇太子殿下沉默地拿象牙白箸沾了点菜进口,咀嚼几口,好像想起些什么,且含笑对皇帝说道:“父王,芸儿没能出席今夜筵席。”
若是普通筵席骄横的芸公主自当一位无聊,但今夜款待各国使的筵席一直下来多有事故,跌宕起伏更胜无知愚民口中传诵的野史小说,就不知道负责记录史实的史官们该怎么样记录这夜特殊的筵席。又见天色沉沉蔼蔼,似雷电风雨欲来,更会为这夜宴胡添怪神一说,飞来一笔。
“她定在鸾宫定打闹整夜。”皇太子殿下
帝闲聊。
老皇帝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又是鼓声,皇太子殿下亲口问到了,老皇帝沉吟片刻,想来宴进行到此,也是时候,就下令让丽景轩乐师重新击奏。很轻地咳几下,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老皇帝眯眼逡巡看宽敞大殿内,也察觉了空气中漂浮着的湿意,侧耳已经听到厚重乌黑的云层贴着宫殿飞翘的屋脊滑行,丝丝络络顺着每一片精致黄瓦流走,留下一半沉重,打湿一半冰冷,是这种时候,夏雨欲打芭蕉,没有连排成串的八角宫灯烛火孜孜不倦地燃烧,嘉明大殿此时该是阴寒无比,从每一个地砖缝隙间不止溢出的寒气,可教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了穿明黄色衮冕服,玉冠玉带,本国储君日后全天下权力最大的那个十九岁皇太子,侧过脸跟老皇帝细语说话,神色谨然,脸上微微带点笑,不动声色间,令人如沐春风。
如一块上好美玉,是李氏皇室与乐正氏一族共同认可的,或许老皇帝觉得乐正氏皇后还能有什么优点用处,那就只能是她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历史时空亘古不变换,变幻的是人心,一些宫中资历深的老人看着大殿内,又望殿外阴沉沉的黑色,云殿翠轩,雨丝风片,心头微微一震,竟有油然而生的感叹茫昧。
一道奇异炙热的视线望过来,老皇帝微微浑浊的双目一扫疲色,闭阖间有寒意十足的精光,那一道怨恨到极致的视线,却是来自坐于老皇帝身边凤冠霞帔的皇后。
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夜晚,也像现在这样,压抑沉闷,乌云蔽天。
论传来传去的所谓事实上,今夜该用怨毒目光注视人的,该是痛失爱妃的南江皇帝,如今却的掉转颠倒过来。
皇后她在坐在老皇帝身侧,惦记旧事同时,待会儿那个戏班子女伶爱凤,同时要**一个绝对不期望愿意看到的丫头,岂可忘记,凤冠垂珠之下轻轻侧颈一瞥,浸渍数十年足够苦仇远远都能令人心寒足颤的怨毒视线,全投到殿上那至冷血无情的夫君身上。
那厢听到鼓声,京都府尹徐大人过一阵懵,忽而惊出一身冷汗。
“听闻是皇上有意安排皇太子殿下的大婚,欲希望指一位适龄女子成为皇太子殿下侧妃。”
“可有这种事,皇太后皇后娘娘代表的乐正氏一族怕不甘心吧?”有官员在席下窸窸窣窣地交谈,表情诡谲。“迫于先前那个找不到源头的流言,他们都退一步,挑了内阁大学士的女儿坐皇太子正妃的位置,说是族内很多怨言,乐正氏一族的人横行惯了,哪里习惯被别人威胁其可怕的地位,那个第二天就给送上去说挑几个乐正氏女人成为皇太子侧妃的明黄折子被压住了,皇上这次竟然真的跟乐正氏较真……”
“要说皇上替皇太子挑一个怎么样的女人,都是没话说的,可唯就怕乐正氏咽不下这口气,千方百计阻挠,”刚好说着,眼角余光不小心瞧到殿前凤座之上的皇后娘娘隐秘且阴狠的一瞥,某个官员浑身打颤,哆嗦一会,手中的箸子都拿不好。“拿捏不准,估计我们皇上开口一天后,恶毒批评那个可怜女子无德无能的折子像雪花一样漫天飞。”
京都府尹徐大人听得魂飞天外,不知所思时候,旁边一个官员用嗟叹的口气幽幽说一句。
“原来刚才皇上给那位胡旋舞女赐婚还有这种用心……”
“什么?”
那个官员意味深长地笑一下,竟然轻拍了一下京都府尹徐大人,直直地看着他。“大人,若是那位女伶一朝飞上枝头,你就是她最大的恩人了,未来可在朝上庇佑你不少。”
徐大人睁圆了眼睛,吹着胡子也是哆嗦。“这位,你的意思是指……?”
“时间,契机,运气,该都聚集到那位幸运的女伶身上了,皇上还能给皇太子殿下指派谁做侧妃,要有背景的,再大背景也拼不过乐正氏,皇上指不定只会弄一个没背景又美艳聪慧的女人,你说这样的女子世间还有多少位,还要是皇室认可,”说到这里,谁都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说……?!“哎呀,听闻那位女伶在宫里一段时间,很得人心,连带着,慧眼如炬香皇上盛赞举荐这位女伶的你京都府尹大人,也要步步高升了。”
“呃,不当不当。”徐大人面上没什么表示,还是不确定的事情不要先自己盼起来,小心后头大失所望。但细细分析这位官员的话,又绝非无道理,精明谨慎如徐大人,笑眯眯跟一旁官员们打岔同时,一颗心还是不由轻飘飘地往上浮,又看玉阶之后于老皇帝谈笑轻松的皇太子殿下,传闻中,不正是这位皇太子殿下很是欣赏那位戏班女伶……
所谓传闻流言,不过为隐晦目的造势的手段,卑劣隐蔽,却能让一些敏锐的人嗅出光明大道来。
刚好此时鼓声嘎然而止,众奏乐的乐师满头大汗地低吼,结束这次恢弘雄壮的鼓乐。
“人来了……”
出来几个低眉顺眼的宫女,由她们带着,后面领出了两个佳人身姿绰约多逸态。
…………
…………
帷帽沉默垂下的素淡轻纱幽幽飘飞,如雪如霜,如梦似幻,再没有任何语言,大殿轰天的暖和景象,给这魅丽绝伦一幕夺去所有声响。
恰好年轻的皇太子殿下投过去目光,四目相接,两位被繁锦织绣包裹住的美丽人儿中,他只看到轻纱之下其中一双清澈如夜空的黑眸,“赭师师傅,如意不懂,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站在你的面前的,是一个你很恨很恨的人……你该怎么办?”
这便是可能成为我侧妃的女子了?皇太子望入那瞳眸深处,见之空灵冰冷。支持作,支持泡
【114 琴合】
赭师师傅,如意想问一个问题。”
几年前,千叠楼里,看着积压在檐上的皑皑白雪,听雪堆从沉色枯瘦的枝桠上扑簌簌死落下来,如意一边把抖冻得通红的十指手掌放进面前盛满冰水的木盆中,一边嗞嗞地咬压根抽气,还不忘问着身边的赭师流岚师傅。
楼里的教行嬷嬷教导童妓们要学会微笑对人,说即使天崩地裂,沧海变幻桑田,官妓的微笑都是如一的美丽凛然不可犯。
那年大冬天,小鼻子也跟着冻坏了,通红通红像一颗嫩樱桃儿,如意偏了偏头,问出一句时候,眸中的光是清新的,纯挚的。
“对么?”她裹着厚厚的棉衣,乌还是那个丫头样式的双怀髻子,手再抖,也不从冰水中抽出来,咬着牙关,喀喀喀抖着牙齿,朝赭师流岚磕磕碰碰说完,犹自傻笑。
坐在赭师另一手边的幺妹,从裹过头顶的大厚棉衣里露出个小头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模样脸上就写着她准备怎么能逃过这手浸冰水的可怕修炼。
赭师流岚淡淡的神色,柔声吩咐着:“幺妹你把手伸进去,马上……不然为师只好陪你坐在这里到你修炼完毕为止。”幺妹旋即拉长了苦瓜脸,让赭师流岚陪伴幺妹修炼,实在算罢,要是“病西施”赭师流岚在这里冰天雪地廊子坐上久一点时间,明天估计红雀大街震撼消息第一个就是千叠楼那位娇弱似柳,命薄如纸的病西施熬不住冬雪严寒,一夜间撒手人寰。
教训好幺妹,赭师缓缓转过清丽无暇的脸来,朝如意颔,带着清淡温暖的微笑。
“教行嬷嬷教与你们的皆是正确之道,千叠楼的官妓,说做起来难也是难,易也是容易的,不过是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做恰当的事,说恰当的话与摆恰当的姿态。”赭师慢条斯理地解释,眼看一句话毕,她温柔地拿出一方帕子,照顾让如意可以把双手从木盆里取出来了。一边悉心地替如意给冻惨了的双手拭去水珠,握在手心捂着,暖着,赭师流岚她脸色也不太好,犹一边继续说道:“笑也看时候,但毕竟,大多数时间,微笑是我们这些弱女子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句弱女子若是出自绻玉棠的口中,那定当是三分意味,七分的假意,若出自“玉啼”鱼牵机,倒更似了一句害人夜不能寐的箴言。此时从这时流岚口中流出来,最是自然,多一份不多,少一分不少的舒服。天道轮回,她们这个有着美丽光华的女子,其实根本无自保能力。
“要是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你很恨很恨的人呢?”当时的如意莫名地有此一问,脱口而出,等到一个答案。
“那么。”赭师流岚浅微淡笑。“是这样地恨?”
“家仇恩怨。或是这人是个作恶多端地恶人。残害……”说至此处如意嗓音巍巍抖一下。却是一阵冷风呼啸。已经感觉不到自己一双手了。“你地亲人朋友?”
“若这样……。”如意布上好几个消不去地厚茧地双手静静地躺在她手掌。赭师流岚抚胸轻咳。
手指头大小地雪花幽幽从天而降。
“你没有办法。”
…………
…………
珍珠帘开明月正满,踏月华而至,垂下来的帷帽轻纱,很好地掩饰去两位穿着游云重锦华丽衣裳年轻女子的容颜,隔云端的侧脸线条如玉,内敛不自持。乍看无异于一般平淡,没有过多的修饰,叮当作响的环佩镯钗,浅色摸胸,提花千态繁复瑰丽的束腰封,只是裹着一匹流光溢彩的华美重锦,高髻红唇,一个身影丰盈成熟,一个是娉婷娟好。
精昌国女使摩娅不屑地看着,以眸中复杂难辨的心态,以及极其挑剔的眼神,把出来的两位将于殿前献艺的南江女子自上而下好好打量一番,不放过任何细节轻微之处,悠悠半晌过去,不甘不愿地移开视线,她小声咒骂几句。
原本堆列在彩金青锦装饰着的平台上数百架的大鼓让乐师们架下了去,平台一时空旷,铺垫着择茧丝清水煮拣丝线红蓝染的红线毯,彩丝茸茸香拂拂,线软花虚不胜物,美人踏上献艺来,倩影如烟。
有人问到:“哪一个才是蓝采班的女伶?”
京都府尹徐大人这下吞吞吐吐,没能一下子回答,傻眼看那两位女子。“老夫也不晓得了。”
大殿之上闲等不得喧哗,何况不过区区两个献艺的小女子,见不得两个帷帽轻纱遮盖容颜的女子交头说话,听不出声音来分辨,就是见过爱凤的一些官员都一头雾水,凭直觉猜想那位身形稍显丰润的女子该是正主子。
“爱凤姑娘琴艺一流,今夜筵席上定然是抚琴一歌,待会儿看是谁操琴便可知晓了。”
台上高高架起了黑木架子,刚好围住一个大圆,架木上垂悬下千缕万条的透雕锦绫,内衬加一层朱红丹赤用色的纱布,两位佳人被带着走上去,紫衣宫女们紧张地顿一下步伐,抬袖卷起一边角的垂纱锦绫,却见里面一隅点燃一支不知名的大香,轻烟袅袅上扬,一张黑檀绿把手的高椅子,旁边一踩脚矮榻,稍微出乎人们意料的是,一边却摆上的了其乐器却不是爱凤素来拿手的五十弦古色大瑟,而是……一把品相大良以整块紫檀做背料的五弦大琵琶。
“小小不入流的民间戏班子杂艺女伶儿,南江这真是……寻不到别的好艺术家了吗。”
北辰那个小老头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