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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爱最难熬的一个冬呼啸而至,在如意的劝导下幺妹的精神稍微振作一些,只是教行嬷嬷有次冷着脸来质问道,谁是否是幺妹对那位卿家公子做了些什么事情,卿府上的人秘密派人来追究了,似乎是要将卿鸿的病全部怪罪到幺妹身上。最后当然没有结果,但卿府上的人好像真有意要那幺妹问罪,若把人杀了使之人间蒸那么就能救回卿鸿的话,他们定然不会手软————迷惑诅咒之迷信说法,从来有很多愚昧的人去相信,害人的狐狸精更是该千刀万剐,下地狱去。
“如意,你那个姓怀的,还有消息吗?”
一日幺妹状似无意地问起,手指勾动琵琶丝弦,一曲未终坐长叹,乐声之下语气虚弱。
哦,他对你好,那至少,你跟那个怀瑞之能好好的,一辈子下去……毛帽遮去大半边脸,罗帷绮箔脂粉香也掩饰不了心如死灰,幺妹低头呢喃而出的话语,令如意很心痛。
“如意啊,你还未曾放弃吗,卿鸿已经娶妻了,幺妹也似乎要忘却这一段孽缘,如意你身为幺妹的好姐妹,还这样执着甚至顽固地要幺妹坚持错下去,你居心何在,还是欺诈师真正疯掉了的人是你?”
旁人是极度无法理解如意的想法,甚至想撬开如意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塞了到底是怎么样的怪物。
“人家卿家公子是官,我们幺妹是官奴,服侍他当然是应该的,但痴心想进一步就是大错特错,如意,你要帮着幺妹断情才是真,醒一醒吧,不要再纵容幺妹这样下去!”楼里的人都这样说,责备抱怨着如意,说如意耽误了好姐妹幺妹的前途。
“我不要看着幺妹绝情,一生孤独终老。”
“真有天真的天分,她不是有你这个好姐妹吗,你日后多照顾她就是了,几十年了千叠楼里的官妓一代代下来不都是这样吗?””那这一代就不该这样。“多么淡定武断的回答,前所未闻奇异之论,楼里的人们瞪大眼张大了嘴,见过痴情的,疯癫的执拗的,就没见过一堆怪道理还死性不改的!绞帕子咬手绢兼之狠跺脚,真是的,难道就劝不回头么?
冬雪连绵,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引河之上覆厚冰无裂文,就是楼里那口水井,也将近要冻咽,短日有冷光肃杀。凭栏边顾,雪花轻盈旋扑珠帘过粉墙,轻于柳絮重于霜。
“如意,你需要去见见那个烟柳阁的如师姑娘吗,似乎这位烟柳阁头牌姑娘,也对千叠楼里的如意很敢兴趣,欲邀约一次相见畅谈。”
教行嬷嬷带着数十个丫鬟嬷嬷,亲自来问如意。
这仗势,她能说一句不字码,不过转眸冷冷看嬷嬷一眼,将唇抿成淡淡的桃花色,垂掸了掸去衣裳上黏着的雪,沉住气说道:“嬷嬷觉得如意当跟这位如师姑娘碰面吗?”
“当然,楼里的丫头还说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伤,才互相避锋芒尽量少同时出现在外面,但与别家青楼姑娘相比不同,那个如师姑娘通说是要明年跟如意你一同争夺花魁之名的,早日探清底细做好准备,听老奴一言,未雨绸缪未尝不是更好,”教行嬷嬷脸色很差,因为如意前一阵子犯错被禁足,就暂且将权力搁置,由嬷嬷来连日为楼里大小事情操劳,加上新一批的童妓丫头们不懂事的太多,总闹各种事情出来,层出不穷地,嬷嬷精力有限,真是最近才初次萌生退下去的念头。
“要是如意你多出力,跟那位如师姑娘打好关系,能劝得这位姑娘退出争夺是最好,一切都是为了千叠楼。”
“一切……”如意定住看了嬷嬷良久,“教行嬷嬷……总会是对的。”显然一听就知道是讽刺人的反话。
“安心等候,事情老奴替如意你安排,只是希望到时候在外人面前,你切记,言行举止不要失了我们楼的体面。”嬷嬷转身前被如意叫住了,如意她粉脸含霜,清眸流盼,只是对嬷嬷冷声问道:“教行嬷嬷,楼主上哪里去了?”
【38 霎时天塌】
行嬷嬷鼻子里哼出个音,古怪地看着她。“如意,奴能将楼主大人如何了?”
正常的反应,看起来并无不妥怪异之处。经过幺妹一事,如意才不会再跟王如一样信赖这位老妇人,总不能明说吧,她一直就在怀教行嬷嬷幽禁楼主柳怡宴。
是楼主不欢喜待见你了,天变天改人该顺势而下,如意你最好好好反省,想想自己哪里做得叫楼主大人不满意,彻底悔改过来。
可以说是苦口婆心地对如意说道,其实教行嬷嬷心底还是很欣赏如意的,爱之切期望之高,要求就更高,是见不得如意行差踏错,一失足留恨无边。为了让如意更顺利成长为新一代楼主,有力领导并成千叠楼的绝美招牌,接着嬷嬷没让如意有一刻喘息时间,接连不断地安排楼里十几位经验丰富,各有所长的年长官妓姑娘来教授经验心得。如何侍筵陪酒,恰到好处的逢迎,展示身段才艺,听年长的官妓们平静地徐说真实的经历,更为细致、更为具体。
千叠楼不能让如意无声无息地就去参选明年春的花魁之争,事前造势抑或让如意的名字先记入京都上下人的耳边,是十分需要的。
“知道我们官妓与青楼私妓或许是那些家妓美姬,最大的不同么?”
百合髻多情婉约,芙蓉归云髻衬得人若仙子飘然,瑶台髻更添妩媚,与桃花妆相得益彰,沐浴加用何种香,京都最近都流行哪种衣裳款式,这种衣裳款式又是否适合如意的身形气质,一一道来,内里大有文章,不容小瞧,金边琵琶襟外祅夺目非常,艳丽多彩,适合艳冶柔媚仪态万千的女子,而且根据年纪见长,饰瓒螺髻也要跟着变幻,粉霞锦绶烟罗藕丝缎裙是豆蔻少女的最爱,能衬托出少女嫩得掐出水地肌肤,而窄衣领黑梅萼绵袍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丝雍容孤傲,素来是楼主专有款式,像如意这样的,尚太年轻,还缺乏与之相匹配的气势风度。
“好了,日后青、银、素、蓝就是你用衣主色,辅以色与黛螺,大红一类艳丽张扬的颜色不适合你,全列为禁忌,吩咐贴身照料你起居地丫鬟们注意了。”
以前如意随意穿衣打扮,甚至蓬头垢面,教行嬷嬷都不会插手去管,那是念到如意尚是童妓一名学艺之身,也暂且不会用官妓地苛刻标准严格要求其日常装扮,但世易时移了,嬷嬷三两句,和众楼里服侍过几代官妓的嬷嬷们商量一下出来,就剥夺了如意已经甚是稀少的自由权利。
“还有,”妆奁里面的东西被一件件倒腾出来,几个表情僵硬如僵尸的嬷嬷面无表情地根据教行嬷嬷地吩咐将之分类。“凤形簪花过于招摇,并实属等闲,而金钗无论配至何种花形都金碧辉煌,会起到喧宾夺主的效果,十里认人,百里认衣,银器金器玉器,如意你身形瘦削纤小,以后所用地饰讲究小而巧,轻而别致为好,大致你可向赭师贵篁学习,而绻玉棠绻贵篁,她所用所钟爱的,你大好避忌一下,你和绻她,是不一样的。”
轻烟冉冉。菱镜里面地少女渐渐化成了一个陌生地被珠围翠绕地美人。镜中人朱唇榴齿。地砾灿练。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道理想必处处皆通。如意。虽然过往几年曾经楼里没有一个人看好你。但今时今日。你跟幺妹也是不一样地。”
教行嬷嬷意味深长地说道。一双老眼以最挑剔最不可理喻地标准将如意从头到脚评论一番。半晌过后。微笑地从厚重沉色鲤鱼纹袖管中递出来一支素净淡雅地龙纹玉簪。
今日配送地熏香。乃是国外运送至南江京都地珍品香粉七日霓罗啊。如意姑娘……奴婢等人将以之来为姑娘你沐浴熏。柔顺地声音传来。身边地丫鬟们俯下身为如意整装。低头掐细了嗓子。这样说道。细针密偻地一个心思。
“莫再过分照顾幺妹了。与明月以及‘泠女’胭脂拉紧一些关系才是最好地。老奴也不想看到。以后因为某人地宠信不均。楼里再生事端。”
那一支龙形玉簪。却是教行嬷嬷送给如意。待她盘出师当日用地。
似乎同样款式材质的玉簪,当今楼主柳怡宴也拥有一支。
嬷嬷对如意期望越高,越照顾如意,就越更加反衬出嬷嬷对旁人的冷酷无情,如意扣心自问,她能怪教行嬷嬷吗,但到底还是慢慢地伸出手,接住了这一份意义深远的大礼。将双手宠信拢在袖子里,教行嬷嬷沉吟片刻,看着盛装的如意,终于满意地颔,一张老脸上若昙花乍现一般,浮起稀薄的真正笑意————如意一怔,心往下沉,脱口而出。“依嬷嬷所见,倘若有一日,如意也跟幺妹一样,爱上了楼外面的人,嬷”美髻艳妆下她的瞳仁一缩,握住了玉簪,感受到它质感。“我会让你失望吗?然后你就会挑选另一位来上任楼主之位,即使是违背了前代楼主的意愿?”
前代楼主吗,是菊初南……
不问如意如何又得知前代楼主有何种意愿,教行嬷嬷只是略显阴森地一笑,躬身请如意下楼。“前代楼主的意愿,既是老奴当下的意愿。”
如意有一种错觉,教行嬷嬷似乎急于……要她继承千叠楼的一切。
…………
微妙的区别对待开始出现,被捧上天的滋味,如意不能跟任何人分享,但其实她想说,一点都不好受。
有个机灵的童妓小女孩跑到如意面前,很兴奋地跪下,滔滔不绝地说着奉承的话,希望如意能赏识,在如意慢慢黑的脸色之下,这个童妓别有用心地瞥一眼在如意身边的伊香,居然说也希望留在如意身边当贴身丫鬟————不知道是谁误导这些小女孩们,让她们通通深信,如意赏识一个人,要以其位未来徒儿,就定然会费尽心机调到身侧来教导。
“为什么那个伊香可以?为什么?我可以比她优秀十倍,我可以证明的!”
我才配当你徒弟!不然,调我当幺妹姐姐的丫鬟吧!嘶声裂肺地叫喊,被丫鬟嬷嬷们呵责拖走的小童妓忿然不死心,不顾阻挠,小手在半空中乱挥,属于女童的声音尖锐刺耳,在楼里绕梁久久不绝。
你应当感谢,明月与“泠女”顾胭脂不是这样肤浅之人。
刚才教训过如意让她不要过于宠信一些人,眼下就出问题,恰好印证了这个说法,教训嬷嬷眯眼偷瞄到如意的神情,似乎能清晰地捕捉到那年轻清秀的容颜皮骨之下掩饰不及的震惊错愕,以为如意看此一景以后会学乖收敛兼听话了,隐隐的确有回护之意的教训嬷嬷暗中松一口气,这位刚戾自用的老妇人终于不再叨叨絮絮说个不停,慈悲地留给如意一点点清净空间。
“嬷嬷在隐瞒着些什么……”
想着,身边一旦清净下来,如意就收回去了那示弱的姿态,她是故意,两教训嬷嬷放那个戒心的,虽然……她问那个问题时候,是很认真的。
伊香人个子小,脸蛋性情也讨巧,混在丫鬟里面打听一些外面的事情也算容易,她掂着手中的玉簪,心情很复杂地将它锁到妆奁里面,好像抛却了一个大烦恼,蹲下身子苦笑,就跟伊香说道:“伊香,别怕,刚才吓坏了吗?”
“小姐,伊香是个招人讨厌的小孩。”伊香昂头看她,粉嫩小脸一阵通红,迟一会就小声答道,样子委委屈屈。上次亲眼看到童妓们的竞争,伊香吓得哭了,往后半日里都觉得如意这个可以冷眼待之的小姐好可怕好冷血,温暖美好的形象忽然崩塌了,无所适从的小伊香甚至不敢过于地接近如意。
七日霓罗的香味幽远质冷,混合着芙、月见草和金缕梅,如昨夜下过的一场峨峨雪雨,勾勒谁家的深闺梦里人。你以后会懂的,伊香,她只能这样说道,说给伊香听,念着到何年何月,当伊香都能成长到懂得其中蕴藏的涵义时候,楼里所有的故人当何在。
“我想要知道嬷嬷到底隐瞒着什么。”如意对伊香说道。
“伊香也不清楚。”
“那这些日子丫鬟们都在谈论什么?”
“小姐,丫鬟们聊天说好多好多,伊香记不全……”怯怯带愧色地说道,伊香尽量将自己小闹到记住的东西说出来。“伊香听姐姐们说道,好像是好多天了,都没看到服侍楼主的丫鬟下楼来了,连饭菜也是教行嬷嬷亲自送上去。”
呼吸一滞,如意念着那次楼主问过那个出师的问题后,因为她没有当场好大上来,楼主似乎有点不高兴,但那天楼主表现都很正常,喝酒说笑,隔着面纱看不清楼主的神色,但到底相处了多年啊,如意一点都没有看得出来楼主任何异样……为什么……
金浩小子从外面回来,今日又是大夫来替金禾兮医治双目的日子,他看着如意近日装扮不同一般,又见她神情恍惚,以为她准备做什么呢,趁着大夫在房间里面给爹爹金禾兮换药时候,就走到如意跟前,半天嘟哝:“怎么那个幺妹完了,就轮到你神志不清……娘娘腔,你无恙吧?”不甘不愿地表达关心,金浩小子蹙起好看的浓眉,爽然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