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桑熙说得对,女官姐姐。我们这些乐子进宫来不容易,怕一辈子就这一次了,姐姐可不给那个可怜的绻胭脂一个机会呢?”倪素素上前,轻轻接过话笑道,“何况这也符合规矩,上头要来问,姐姐也容易交代。断不算包庇作弊。”
经倪素素一句话提醒了。女官才想起来,按明面规矩。戴着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的如意好像的确该上筛选,话都说世事难料。事后若有变故,她没按规矩办事,明白会担着罪——从来戴罪羔羊是就这样出来的。
那怎么可以?!
“好吧,我帮忙问问,不保证一定行。”
女官脸色一变,若有所悟,最后点了头,犹豫地说道。
“太好了,桑熙替她多谢女官姐姐!”
桑熙破涕而笑,诚恳万分地说道。
看手抱名册地女官离开,也看着桑熙表演完毕,倪素素半眯起眼儿。“桑熙妹妹,你蛊惑人心的功力倒精湛不少。”她眼波流转,很意味深长地瞟桑熙一眼。
“你真胡闹,我和止水是疯了,才配合你。”
“宫中日子漫长,我为姐姐们寻些乐趣,又有什么不好。”
“那绻胭脂都得如斯地步了,你最后还要这般羞辱她,还没玩够?”青容止水冷冷说道,“小心京都教坊向你报复。”
“那样才有趣。”
桑熙兴奋地大声说道,转身回看两位同样心肠歹毒的同伴。女雪歌偷着给如意带去糕点,一边说着,小脸上满上仰慕之色。
如意在牙雕一事上暗中帮手,没有介意殿宫女们的刻薄对待,其豁达心胸和叫人惊奇的智慧以能力,都让小宫女崇拜不已。谁都了解暴人库是个怎么样的苦地方,小宫女却清楚知道,如意在里面待过一个月,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平安走出暴人库的人。
“绻胭脂”出宫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出色的官妓。对于这一点,小宫女雪歌没有怀疑过。
又是一日训练,如意早累得慌,她一阵痛苦考虑后,谢过雪歌,就没了矜持,从身边的桌子上取软糕放嘴里,使劲儿嚼着。听到小宫女地话,她狠狠地咳了几下。
“我见过几次……怀大人与你同行。”
弱如蚊蚋一句,换来如意有浓重询问意味的一眼,说话的雪歌脸庞刷一下涨红了。“没没没!我,我就说,我,我没任何意思,不过……”,这般语无伦次的急着解释,让如意暗叹,又一个给怀瑞之大奸人毒到的无知少女。
【52 鸣翼(下)】
她与怀瑞之的关系,实在没必要矫情解释,一个螳螂一个蝉。
“怀大人是官,而胭脂将来是官妓,大人寻着一个日后给他唱曲解闷的人儿,也看着胭脂可怜而已,云泥有别,哪儿有什么关系,雪歌你与其胡思乱猜,不如……”青釉镂孔灯旁,如意从容地阖上了眼。话于其尾似陷烟子排渲,缕缕如陷云霞婆娑光影,不如什么?雪歌直愣愣盯着如意,只发觉这双清亮眸子如一泓茫茫秋水,荆衣素面,浅笑盈盈,更胜千般奢丽。
魅香浮动,触到之处均是可入画的娆。
“雪歌也是可人儿,若爱慕怀大人,何不舍女儿矜持放手一试?”如意笑道,“求幸福总不能靠天。”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肚子里强力诽谤着某人。
雪歌羞得大喊,“莫再这样说,羞死人,雪歌绝没有那种意思。”她羞恼如意一句点破,顿感方寸大乱。
瞧雪歌险些撞上台上烛灯陶盘,手足无措小女儿家模样,如意促狭一笑,手捻着软糕一块,戏谑道:“哦,那又是哪种意思,胭脂洗耳恭听。”
她说,曾经有一日,她笨手笨脚打破了娘娘的东西,正给处罚,是路过的怀瑞之大人替她笑着向盛怒中的娘娘求情,当时一言一句,情景仍历历在目。
“胭脂你刚刚来殿里的时候,雪歌曾偷偷给在殿外等你地怀大人送一次伞。大人音容依旧。却已经把雪歌忘记了。”
说话间,含羞的雪歌正坐在一旁,七彩丝线齐堆双膝,绣起一只别样的香囊。
从自己发髻上抽出一挽青丝,用锋利的剪子铰了,在绣盒中挑一根粗细恰好的绣针,将发丝穿过针孔,指尖疾绕数圈。不多时,以发丝与丝线缠成股,结成绵密的袋底。眼看她一针一丝地穿刺而过,渐渐有了形状。
如意看她手下穿针引丝。如将心萦系。繁复地手法极见巧思。接二连三编出数个花结串在一处。举手间。一个香囊已经完工。上面柔软地发丝以繁琐回旋地结扣手法紧紧相缠。花样中又有虚实之分。雪歌屏息凝神。挑开放香料地枇杷蒲木盒。里面颗颗或岱青或粉黄翠红地香球。透出摄人香气。谨慎地选了一颗木樨香。把幽香泠泠地香球丢进去精密镂空地网眼。不大不小恰好兜在囊里。
为谁而绣。不言而喻。
雪歌地女红绣工在此殿最优。一针一线在她手中恍然有骄魂。即使放眼整个后宫她地绣工也不逊色于他人。老妃子就曾要求如意按着雪歌绣出了傲枝含珠凤凰图来制作凤钗。那图上张翅凤凰。千针万线凤羽生魅。明艳不可直视。
如意暗叹。同样是针线。怎么到了她和到别人手上。差别就这般大呢。
说起怀瑞之大人把她忘记了。这时候雪歌脸色黯然。兀自失落。
他招惹地人多。忘记地人最多。好像一个游戏花丛中地人。满目活色生香。娇艳欲滴。谁会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亲吻过抚摸过角落一朵?
“胭脂你比初见的时候。活泼不少,说出来你别生气,一开始雪歌害怕,真没胆跟你说话。”
香囊珍而珍重地收入怀中,雪歌一边说道:“胭脂你也试试和殿里的姐姐们接触,多说话,时日长了,姐姐们总会发现你的好的。”
这个道理如意也懂,当初千叠楼里,幺妹这个姐妹不就给如意这样软泡硬磨回来的么,连着后面地明月,甚至是鱼牵机,赭师流岚两位师傅,寥寥几个交心挚友慈师,如意在千叠楼里的成就,就只剩下这点。
至于楼主……
如意看雪歌绣出的香囊,上了心,请雪歌指导她那糟糕的绣工,半夜烛影里,两个丁香般的少女依偎在一起,簌簌低语,彩线如虹经腕,氤氲叠纬笼纱。
“此言差矣。”
倜傥少年嗖一声打开纸扇,扇面描墨莲数朵,朵朵清雅。“人各有爱,好似他人爱高山流水,盛世之声,我偏喜听阁中哀怨愁苦,路边死骨冤诉。趋之逐之,弃之恶之,一念之差,丽景轩的美艳宫娥,甚至是那些青涩可爱地乐子们自然才艺非凡,舞得歌得比你好百倍千倍,我却只站在这里。”
怀瑞之吊儿郎当地夺过她手中的白鹤绣品,啧啧说道:“这棉花倒绣得趣致。”
飘渺悠扬的乐声从丽景轩飘传到暴人库,刚刚给苏嬷嬷冷不防抽几下,如意疼得龇牙裂齿。
“还给我。”
一袭墨袍,衬得怀瑞之俊朗,面容如玉。“我明日不能来看你了,你好自为之。”他又露出稚气十足的微笑,明明是这样轻佻之人,这笑减了他在如意心中奸猾多疑的印象,望着可爱清爽不少。“我出宫一趟,去见几个传闻中绝世无双的大美人,知道你不屑问的了,我自己交待也好,明日我去地就是你地千叠楼,哈哈。”
“……你你你要去千叠楼一趟?!”如意感到意外地出声来。
“要我替你带口信么?我倒也很好奇,是怎么样的可爱师傅,能教出你这种傻丫头。”怀瑞之脸上写着你求我吧地可恶神情。
怀瑞之要进千叠楼,如意第一个念头是这轻佻少年胆敢亵渎楼里的师傅们,转念一想,千叠楼里地几位贵篁雍容聪慧的人儿,哪里轮到一个毛头小子打扰,定能叫人服帖。一旦想起楼里的人们来,思念就压抑不住了,舍不得要归心似箭,如意对能自由出入宫的怀瑞之不禁多几分艳羡。
咬着发丝,从头上拿下簪花,如意托怀瑞之交给楼里的人。这簪花是她进宫后才作的,上面几枝银雕春末桃花,栩栩如生,是如意对着宫中桃树花朵雕饰而成,所有她作的饰物都有记号,楼里的人自会分辨,也能得晓她一直安好,她最希望的是叫担心她的幺妹和师傅们放
“丫头你送我簪花,那本公子是否要回送你一样儿定情物?”
少年似笑非笑打趣说道,接过这精致簪花。
怀瑞之总叫如意丫头,但其实他也不过年长如意几岁,这声丫头听起来,亲昵味道重些许。南江国情人定情爱互赠信物,明知如意是哪个意思,怀瑞之在这种时候还要开口调戏如意一番,不可谓不可恶。“大人帮奴婢捎信,奴婢自当感激不尽。”听眼前身著蓝绸夹衣的少女这样说,怀瑞之脸庞上异色一闪而过,笑两声,说道:“你恭恭敬敬跟我说话的样子不讨趣,我还是较欣赏当初在书房台桌下面躲着的小宫女模样的你。”
当时的如意,沾着血,不驯如同骄傲的小兽。
“帮你也行,”怀瑞之存心气气如意。“你给我什么谢礼呢?你若要以身相许,我怀瑞之不介意吃亏一点。”他说完哈哈大笑,饶有兴致地盯看如意的脸色变幻。
“爱慕大人的女子多如繁星,大人何必拿奴婢开玩笑。”
“你舞技拙劣,绣艺拙劣,想不到连板冷脸说话的能力也拙劣,有意思。”他索然把玩手中簪花,好似在把玩一支毛笔,神情难测,“一直就想追问丫头你了,”定眼瞧如意。
当如意以为他要提及中储宫一事的时候,他肃然说道:“你这丫头,对我是否存在什么误会?”
“我没有婚约在身,也无相恋之人,对那些身边女子也是怜爱居多,点到即止,未曾悖德做过逾礼坏人名节之事,交往也无不妥之处,怎么你这丫头不是躲我如蛇蝎,就是总用看无耻之徒的目光来看我?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怪怀瑞之要郁闷费解,如意第一次见他是在京都府尹徐大人的夜宴之上,如意装成女伶爱凤,怀瑞之那次给如意留下了不一般印象,如意早先入为主,断定他是好色之徒,这种观念一直延续到现在。
怀瑞之只想第一次见这“绻胭脂”丫头是在那次书房,他好歹也是出手相救,日后的相处,他也似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表现,怎么就给这丫头百般嫌弃。
即使他再少年老成,参透世事,也猜不到这个问题的真确答案,那欲求一解答的姿态,把他的俊脸渲染出几丝少年不识愁的迷茫憨愣。
如意哑口无言,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可能存在某种偏见。
但回头一想到雪歌怯弱的脸,她又摇摇头。
吊儿郎当的少年是无心也好,有意也罢,他在无形中的确伤了很多人的心,如意不能对他改观。
“小心我以外的所有人。”
临走之前,怀瑞之郑重交代,呼出的气在她的耳边,暧昧得旖旎。
然后回殿起的如意发现,殿里有人在等她。
默默一礼,接过女官送来的暗绿仿缎上襦和青花缎二十一褶小裙,对镜无言,额间的金色虞美人似微微有了烫人的温度,灼灼刺目,昭示着某种征兆。
半个月后开始乐子的筛选,怀瑞之要提醒她的,是这个吗?
苏嬷嬷脸色一凛,如意兀自揪紧了衣角,无意识抓住腕间金腕轮。
嬷嬷这样冷冷地说道。
“瑞宁宫那一位向你下最后通牒了。”
【53 临楼】
从各方面反应看,得到的结论是南江国上下正轰轰烈烈地摆出官民一心,喜迎皇太后六旬万寿的姿态。
后宫琐屑事轮不到外面的人谈论。
与如意有过一面之缘的京都府尹徐大人此时焦头烂额,国字型的胖脸浸透了苦恼,峻急,怨艾种种情绪。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擦去胖脸上的油光,听着属下的报告,在位子上不舒服地挪了挪,大腹便便的肚子在台下挪动,他咕噜噜又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上那么一口,啪一声,甩碎了寻常人家一个月生活的钱才能买到的描金白釉茶盖儿。
“钱钱钱,这些事都拖下去欠着,就是钱!我从哪儿要这么多钱来?”
这样怒道,他神色萎靡,把脾气发在无能的属下身上。
万寿盛典,各国使者都聚集了在南江国京都,京都里自红雀大街为中轴线,一共一十一条南北向的大街和一十四条东西向的大街,包括外郭城、宫城、皇城,京都九大门,皇宫里那两个握着最高权力的老女人说了,要铺红挂彩,修葺一新,大红彩灯从外郭城各大城门为头,一直要铺陈至皇城,还有,那些贫困下民和小街小巷里的流氓乞丐全数赶出京都,不许在大街上出现,为了叫进京来的使者们看到南江国的繁荣强大,皇太后与皇后下了死命令,别说是京都,就是南江各地方官员也是要严格办好这事,事关官员们的头上乌纱,他们一个个从软香酒肉中脱出来,睁着惺忪眼睛打起精神认真办事。
为官多年,京都府尹徐大人自有他为官之道,京都府尹本来就是一个难坐稳的位置,京都豪门大家,势力鱼龙混杂,绞杀争夺之下这个京都府尹要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