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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好像不知道一件事……”姜总管对那些花摇头叹气了。
“什么事?”
“遥九府从来不种花,也从来没出现过任何花的踪迹。”
“为什么?”
“因为爷不准!”
天晴地朗。
宽阔的林地里,吆喝声、纷踏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显然,追逐猎物之战充分展现了这群人马昂杨的斗志。
渐渐地,这阵壮大的声势开始四散,转而各自去追寻猎物。
日,偏中。
宁静的山林、宁静的——小湖!
凭着记忆与宣觉,一身黑衣、斜背长弓的男人,驱策胯下骏马转进了一条几乎被杂草烟没的小径。没多久,在弯过了一堵树墙后,一处隐密的山湖仙境就出现在眼前——
枝树峥嵘环卫在四周,而就在绿柳成荫中,一面平静如镜的小湖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圈……
看到眼前的景致,一向酷漠、不在人前露出喜怒哀乐神色的俊健男人,此时脸上也不由出现了一丝笑意。
下马,他稳步牵着马儿走近小湖。他决定他和马儿需要休息,而这里是最佳场所。
到了湖畔,他放任马儿去喝水,而就在他卸下身上弓箭的同时,他突然听到了水声……
黑衣男人——东街遥,机警地凝神眯眼,很快地,他找到了这阵原本不该有的水声的来源——
不远处,贴着湖面下的一抹黑影在浮动,然后,黑影再次冲破水面,制造出轻微的水声和水花。
那是一颗头。不是鱼头,是人头。
黑发浸着水贴伏在那颗头颅上,似乎造成那颗头颅主人的极大困扰。那颗头颅用力左右甩晃了两下,水珠顺势飞溅开,接着一只玉白皓腕从水里伸出,看样子是在拨开遮住了脸蛋的发丝。
而那脸蛋是背向着东衡遥这个方向的。
看得出来,那丝绸似雪的纤肩、细手,是属于女人所有,不过此刻,东衡遥没有惊遇春色无边的感觉,他倒只有种被打扰到的憎烦。
溢出一声轻脆的笑声,女人再度往湖里沉。显然她还没玩够,也显然还没发现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独享的空间。
东衡遥轻哼一声。
突然地,似乎察觉到了这一声响的出现,那沉下的影子以最快的速度又浮了上来。
冒出头,水中人迅速面向声源发出的地方,一边抹开了脸上的水——
看清了水中人的脸,东衡遥原本冷酷的眼墓地一锐。
而湖里戏水的人,当然更对岸边的男人不陌生。
“是你!”绝对惊喜的一句,那张清逸绝俏的脸庞出现了灿烂的笑。
是她!
东衡遥怎么会不记得眼前那张脸。那张——该死的脸!
三天前,城外湖畔,就是这个大胆的女人将他迷昏。而他直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这女人是用了什么手法将他迷昏的。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耍诡计,到最后还能全身而退的,她是第一个。
找了她三天,没想到她现在自动游到他掌心来。很好!
好极了!
东衡遥邪戾着一双眼看着水里的女人。
“是我!我好像还欠你一笔债,上次的十两银子你似乎没拿走。”他慢慢的、低低的说,可是声音里却带着令人背脊泛凉的寒意。
三天前,和她的记忆仍强烈的存印在他的脑际,而不管他相不相信,他再次睁开眼睛回复意识已经是在遥九府里。
据他的车夫告诉他,当他发现不对劲终于决定探进马车里,他似乎已经失去知觉地躺在里面,而那个卖花女也不见踪影。
奇特的花烙出现在她的眉心。
想起他的记忆,所以他相信他没错看在她眉间曾出现过奇特的花形印记。不过,此刻他却在她肌肤上找不到一丝那种花形印记。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竟会对那样的烙记特别敏感,仿佛,久远久远前他在哪里见过;还有,那一双眼睛和那一种香气,也似乎都曾在他被封尘的旧忆中留过印记。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竟然能撩动他这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感觉?
似乎没将他的冷眉冷眼、冷言冷语当回事,水中美人慢慢滑移到他前面——水面下的娇躯显然一丝未缕。虽然这一池碧绿湖水的透视性稍差,不过这幅若隐若现的画面反而制造出撩人的效果。
东衡遥一向不是正人。所以此刻,他当然不会眼观鼻、鼻现心地当君子。
“不对!是二十两!”当然没错过他的视线,她仍灿着笑颜,不过却是狡黠的。
世间的男人啊!好像都难抵美人关。看来她当初选择女儿身的好处又可增列一项——除了可以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现在或许还可以用上美人计。
不过,她可得先克服让人靠太近会窒息的毛病。尤其这男人,他无形中散发的浑恶之气,已经扰得她清净的灵躯稍脱了一下轨。所以,美人计啊……稍慢好了!
东衡遥闲闲地坐在地上,一副很有时间跟她耗的表现。
“二十两?”他扯扯嘴:“行!只要你说得出理由。”
出水芙蓉!
看着在水里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东衡遥不得不承认这溢美之词,实在很适合形容此刻的她——
邻邻波光随着荡动拍滑过诱人的香肩,阳光在她雪似的肌肤上泛出一层金色光泽。佳人娇媚浑然、清灵天成……
东衡遥黑瞳里募地进出两小簇奇异的光焰。
他突然发现,他很想知道这株出水芙蓉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接收到从他身上源源散射出来的热浊气息了。她贬了一下眼,同时感受到他更沉也更烈的眸光。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从未有过的燥热感掠过了她的身子。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一个区区凡人的眼光怎么会造成她这么奇怪的反应?不会是她这副才用了几个月的肉身凡体的反应吧?
或者,问题出在这个凡人身上?
他们今天的相见真的是偶然。她只不过是因为发现了这处没混浊人气的好地方,才挑在这里玩了起来,没想到他竟自动送上门来,打乱了原本她已经想好接近他身边的下一步……
水眸清灵灵的一转,她的身子在湖中沉了一沉。
“你丢了我的花就是理由。”她给他理由。
他紧凝着她的举动。“那么,你弄昏了我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这男人,光是视线就足以让凡间的男男女女误以为堕入冰极寒窟。可惜,她偏不类属凡间的男男女女。
“我?爷可真是抬举小女子。”她迎视他的烈的视线,漾开清艳浅笑。“小女子不过是个小小的卖花人,怎么敢在爷面前耍花招?更何况小女子若果真要在爷面前耍花招,又怎能瞒得过爷的眼睛?您说是吗?”
一番话,不但适时棒了捧东衡遥,又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她可真是高招啊!
只不过,她碰上的人是东衡遥。
东衡遥对她眯起了眼,眼中危险的光点浮动。
“为什么,我却觉得你不止是个单纯的卖花女?”总归她这两次的表现,他有理由怀疑她的身分和企图。他的声音硬冷了下来:“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他慢慢站了起来,一种充满风暴的压迫感立刻形成。
如果她只是为了要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么她是成功了!如果不是,她又想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卖花女不但在他面前神态自若,还能对他玩把戏。而这一次在湖边的相遇是偶然,或者又是她的精心设计?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反而必须佩服起她的未卜先知、神通广大,因为连他自己也是直到方才,才临时起意到这他已经许久不曾来的地方。
“我?我是什么人?”她弯了弯菱形的朱艳红唇,身子开始缓缓向后飘移。“好吧!我承认我不是卖花女,其实……”她的闪亮眼睛一眨;“我说我什么人也不是,你相信吗?”
他注意到她似有潜逃的企图。他募地邪邪勾唇,突然大步朝湖边一棵柳树走去。
“你以为,在你没有说清楚你是谁之前,你在我面前还能逃得了?”在目标处停步,东衡遥弯身,一手便将放在树下石头上的东西勾起。
那是一袭姑娘家的白衫裙和贴身衣物。
她的!
东衡遥轻而易举掌握她的弱点。
一种清似芙叶的幽香立刻盈进他的鼻间,他随即明白清香自何处。
湖里,那一堆衣物的主人倒没料到这男人竟能聪明地拿她的蔽体物当“人质”——喝!果然恶霸!
如果她是平常姑娘,是不是该大惊失色,然后乖乖投降?
她灵眸摺摺地与岸上那狡猾的男人对视。
“我只数到三,过来!”东街遥多的是时间跟她玩——
他突然对这株清灵灵的水芙蓉产生了极大的兴致。
接收到他眼神,语气透露出不怀好意的邪气,她竟有了捉弄人的念头。呵!乖乖投降?别忘了,她当然不是平常姑娘:
“你真的要数?”她笑盈盈地。
“—……”锐眸一瞬,东街遥没错过她又向后滑开的动作。
她当真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吗?哼!
“二……”东衡遥向湖水跨近了一步。
“有人来找你了。”她突然指了指他身后。
东衡遥也听到后面一群人马杂沓朝湖这边而来的动静。
不过他紧盯着水里人的坚决目光依然不变。
“三。”他吐出终结的数字。
“再见!”
而就在东衡遥祭出最后一字寒音的同时,水里的人影也奉送了两字上岸。接着,在他的注视下,人影迅速向下沉潜……
东衡遥看见了——
那小女人钻下了水。只见,湖面上漾起阵阵水波。
东衡遥气定神闲地站着未动.而他的视线扫掠过湖面——他站的位置足够一览无遗整座小湖。
想躲?他就不信她能在水里躲多久。
日头,已略略偏西。微风,拂掠过已归平静的湖面。
时间,过了半刻。
东衡遥凝视着小湖的眼神已逐渐变得犀利严酷。
而身后,大队人马经过了多次错误的尝试,终于找到了明确的路径。数匹遥九府的人马陆续出现在湖边,很快地,他们当然也看到了站在湖岸的东街遥。
“爷!您在这里!我们可终于找到您了!”领头的护卫赶紧放出信号。
没看四周渐渐聚来的众人一眼,东衡遥突然沉声下了一道命令——
“你们立刻用最短的时间,把水里的女人给我找出来!”
没敢对东衡遥的命令质疑,即使惊讶这湖里什么时候掉进了一个女人,又跟爷有啥关系,所有人还是问也没问地立刻加入水里搜寻的行列。
很快地,陆续追着信号过来这里的人,也跟着跳进湖中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搜索。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救的是什么人,他们只知道,那是个女人。
东街遥不敢署信,那小女人竟然真的能躲在水里近一刻之久——他确信,不管她从哪个地方上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么既然她还没上岸,就表示她现在还在水里。
那女人,该不会为了躲他而不惜做出笨事吧?
东衡遥一想到那女人可能已沉尸彻底的画面,一向酷漠无情的心竟掠过一种类似紧张的陌生反应。
该死!
他倏地下颚绷紧。而他手中一直握住的东西在这时也骚动了他……
“爷!我们已经找遍了……水里没有人。”湖里上来的护卫一个一个上来报告,而且答案都是一样。
东衡造阴沉地看着那女人消失的湖。
就如同上次一样,她肯定又耍了什么把戏。
她最好祈祷,她不会被他抓到!
空气里,淡淡的清荷香仿佛在预告他们会再见……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一阵娇净吟哦散漫在这翠叶粉莲竟妍的千顷荷湖中。
此时薰风吹过,于是就真见翻飞起的大片叶浪,仿佛也正跟着低婉吟和。
叶浪轻摆过,只见,就在这直比人高的花叶迷宫间,一双晶莹赛雪的玉足闲闲哉哉地半浸在水中轻摆。再向前,这一幅美丽的景象立刻呈现眼前——
一色轻纱白衫的绝俏少女,正把裙摆拉高至小腿间,一双纤足就这么伸进水里嬉晃。
少女口中精懒吟语,而在她的座下,宽大如蒲团的荷叶也应和般地轻摇。
荷叶?!
没错,别怀疑!让少女安稳端坐其上的既不是椅子,也不是穿梭水面的小舟,却正是货真价实的翠绿荷叶。
风偶袭来,绿叶摆。而少女却宛如灵雀地安于其上,仿佛,她拥有完全掌控它们的力量;仿佛,她就是它们的主人……
“主人,您的任务是不是快完成了?”突然,一种似音似律的声音传自荷香间。
“主人,您似乎很高兴!”唧唧哝哝的高频声就只有她们的主人听得到。
“……”争先恐后的精灵声音在一片荷间喧闹开来。
立时,只见碧波翻滚千层浪。连穿梭在湖上的舟客们仿佛也都感受到了源自荷叶间的不寻常热烈气动。
而身为她们的主人——也就是如今拥有凡间少女形貌体态的荷花神,依旧意度悠闲。
“嗯哼!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