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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月喜欢这个小姑娘。
听说水荷是因为家里遭逢巨变,所以才会进来府里当下女。可就算她没说家里是怎样的情形,春月也猜得到她一定出身教养良好之家,光看她从容优雅的仪态就知道,这可不是她们这些粗里粗气的贫穷人家学得来的。幸好,她的态度好,自然地让人喜欢。
而且很奇怪的,她总觉得水荷除了模样生得好看外,她身上好像还有一种令人打心底感到舒服自在的气氛;有时站在她身边,春月就真的有旁着一株清馨沁香的水荷的错觉。
水荷!人美名也美。而且好像真的人如其名!
这时,春月的肚皮突然响起了咕噜咕噜声。
“唉!别管妖怪不妖怪了,现在不赶快把这里先扫完,我们两个会先当饿鬼。”春月加快了扫地的动作。
这一地的落叶,至少还得让她的肚子再空上半个时辰。
突然,春月的竹帚被一只细雪似的手握住。她转头就看到了那张笑起来颊畔有着浅浅小涡的脸。
“这里让我来好了,你先去吃早饭。”水荷对她说。
春月也很想当欺负菜鸟的大姐头,只可惜她不是这块料。
“什么你扫地我吃饭?”瞠起眼,春月抢回自己的家伙。“我们一起做不是更快?”瞄了她细瘦纤弱似的身子一眼,春月突然摇头:“不对!我看你先去吃饭,我来好了!等你吃饱饭再过来帮忙。”
水荷对她露齿一笑:“我还不饿。春月,你别看我这样子,我最厉害的就是扫地。我们来打赌,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把这里扫得一干二净了。”
春月可不信。这地方,就连她这孔武有力的打扫高手都要花上些时间了,更何况是水荷这看来像从不曾做过粗活的姑娘?
见春月一脸怀疑,水荷不知何时竟已将她的竹帚转到自己手中。
“要是怕对不起我,你可以吃快一点。”盯一眼春月的肚子。
春月突然觉得肚子好像饿得更厉害了。她用手压了一下肚子,一咬牙。
“好!我很快就回来。”
“你还是慢慢吃好了。”水荷笑眯眯地目送春月的背影逃似地奔走。
呼!总算把她弄走了。
春月一走,水荷立刻如释重负地拖着两把竹帚,捡了个廊下舒服的长椅坐下。
脸上浮现一抹轻松,就在她的额间眉心,似隐似现地闪出形若花瓣的红印同时,她的纤指朝空中一勾圈,接着指尖朝地点了一点,凡人眼中神奇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只见,一团小旋风被那纤指召来似,开始在地上打转,然后带动了那满地的落叶。
看着在那风动之下,满地的叶子慢慢被清理成一堆,指使出这一切的人……不!不是人,应该称她为“荷花神”。
而现在,她有个名字,叫——水荷!
荷花神——水荷,就是这么完成她的工作。她这样不是偷懒,她只不过是用了点技巧而已。反正只要能完成,怎么做就是她的事了。就像她这回的任务,不是吗?
轻松地托着香腮,她清澈水灵的眼闪烁出狡笑。
看来她这孤女的角色扮演得不差,她是成功混进遥九府里来了。之前扮成卖花女,这回变成下女,为了任务,她这花神的牺牲可真是够大了。不过,她和那男人的梁子也似乎结大了。
他竟然还记得她。不但记得,而且还是狠狠地记得。
想到昨天才进来的第一件差事就是侍候那烂醉回府的东衡遥,她就忍不住弯了唇角——在醉到那种几乎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还能认出她,看来那男人可真是意志惊人,而且,有仇必报。
前两次,她几乎把他耍着玩想必是让他察觉,所以他记下了。果然,以他昨夜对于再次见到她出现的反应看来,她可以预料到,她在这里的下女之路一定会很坎可……
她怕吗?当然不!
呵呵!只要她花神随便一弹指,就可以解决的区区凡间男人,她会怕?
该要怕的人是他吧!
看吧!今晨她不过是一指间就能把整个遥九府弄得人仰马翻,那么要令那男人投降,当然也在她的指掌间。
突地,她的眸光微微一炽,眉心的瓣型红印也在瞬间隐去的同时,刮旋在地上那阵早已为她清理好大半落叶的风,跟着逸散于无形……
“水荷、水荷……呼!快快!姜总管在叫你。”此时,那一头突然传来了春月的声音,接着她的人影才出现。
春月似乎才匆匆吃了一点饭就跑回来,她一下子来到水荷面前。不过,她首先对一地叶子被清成两堆、干净的区域感到惊奇。
“天哪!你还真的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把地扫好啦!”
石板子地上还简直沾不到一点尘呢!她佩服了。
“哪里!你过奖了。”水荷自然不会告诉她,她不过是动手指头而已。“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
“还没来,我是……啊!差点忘了!就是这件事,”春月回过神,急忙推着水荷:“姜总管在找你,他要你到‘尘封楼’!”
“姜总管要我到‘尘封楼’?”水荷还没完全进入状况。
“昨夜是你被留下来服侍爷的吧?”春月说。
“嗯,是我。”
她的漆眸募地耀上一点趣然。
春月点点头:“那就对啦!姜总管刚才在问昨夜被他点到留在爷屋里照顾爷的人是谁,我记得是你。”她在推水荷去之前突然有些好奇紧张地问:“喂,水荷,姜总管为什么突然要你到爷住的‘尘封楼’去?你该不会昨夜不小心对爷做了什么事,被姜总管发现了?”
她对她眨眼。“说不定,是我把爷照顾得太好了,爷对我印象深刻,所以现在特别召见我呢!”水荷别有深意地笑笑,然后朝“刑场”的方向走去。
看来,那男人已经醒了。而且,没把昨夜的事当作梦。
尘封楼——遥九府当家主子东衡遥寝居之处。而同样,布在两层气势慑人黑楼外的园子,依然只见青翠树影,独独不驻红妍粉娇。
清秀的人影经过楼外护卫的通报后,获准进入楼内。
独自在厅内的姜总管,上上下下对站在面前的下女打量了好几眼。
“没错!我记得昨夜留下的人是你。”姜总管终于点点头。昨夜一阵忙乱,没想到他一指竟点到个新来的。
这个叫水荷的小姑娘,他其实一开始就对她出奇水灵的气质特别印象深刻,甚至有一种让她当下女简直是糟蹋了她的感觉。不过既然她来了,总不能请她当小姐吧?可他忍不住要苦下老脸了——想不到在昨夜他忙中有错,竟然让才来第一天,完全还没受过训练的她去服侍醉了酒的爷。而今天爷才一清醒过来,开口就问昨夜是谁留在他房里的事。
姜总管可得拦在让这小姑娘进去请罪之前,问她究竟昨夜是不是闯了什么祸?因为他那主子的脸色实在难看极了。
咳!姜总管只感到头大。
“你,昨夜照顾爷的时候,爷有没有什么异状?”他问了她。
“总管所说的异状是指什么?”水荷浅笑盈盈。
“例如,爷他是不是醒来过?或着你自己先睡着了,让醒来要什么东西的爷唤不到人?”姜总管怀疑地看着她。
“他有醒来要水,不过一下子就又睡过去了。”她回应他的怀疑。 “我确定我一'奇書網整理提供'直看着他没睡着。”她只是没说出他们已经见过两次面,并且两次的下场都是很……愉快的事而已。“就这样?总管没事了吧?”
突然,她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流波动。
她眯起了灵亮剔透的眼睛,可依旧面不改色。
异动来自身后。这是那男人的气势把这空间的强势易动。
还有那一双直射向她的凌厉眼睛——
若是凡人被这一双猎豹似的眼睛盯上,肯定要先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总管正要开口,一个让人听不出情绪的低震声响起。
“想走吗?”声音传自帘后。
“爷!”听出是谁,姜总管立刻对那方向一恭身。至于水荷,眼睛眨了一眨,终于决定跟着做。
她可得记着,她现在是他的下人,而且还得仰他鼻息。
“爷起身啦?可要小婢去替您端茶来?”她记起工作守则。
冷冽的无形暗箭源源不绝向她射去。
“京城真的不大,你认为呢?”语音渐渐染上恶意。
“是不大。”当然听得出他的含意,水荷决心扮演称职的下人。“爷真的不要茶?那爷用早膳了没?”
姜总管忍不住在旁边小声提醒她:“爷用过了。”
水荷灵晶地一转眸。“这样?既然爷不需要用到小婢,那小婢告退了。”她干脆要走人。
一响冷哼,有效地阻止她的动作。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珠帘一动,高硕、气势迫人的男人长脚随意一跨,便矗在小女婢面前。
东衡遥,即使全身散发出慵慵懒懒的气息,却无法让人感到放松。因为他那双紧盯着眼前几乎已在他掌握中的小女婢的眸子,简直就跟猎豹狩到猎物的犀酷精光没两样。即使他不在这么近的距离,她也感觉得到。
赫!好一个气势强盛到连她身遭空气都无法控制而跟着骚动的男人。
嗯……似乎她的灵气又受到了些影响。
“爷留下小婢还有事吗?”离他远一些好了。她不着痕迹地向后移开了他一点。
精眸一锐,东衡遥并没忽略两人间距离加大了些微的感觉。
猛地,他出手扣住她的肩。而她只是一挑眉,看着他。
“说说看,你还想怎么从我手中溜走?”他坏邪地一勾“迷昏我?还是再钻进水里?”捉住了眼前这小女人,兴起来让他死也把她一起带下地狱的强欲。
昨夜也并不是他的幻觉。
他的掌间收缩,几乎可以一手将她捏碎。明明就在他眼前,就在他的掌握下,为什么他依然有种她还是随时能无声无息化作风去的感觉?
不!她逃不了!
第一次,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从他的马车里消失;第二次,她又弄了一套把戏,竟活生生自他眼前、水里失去踪迹……
她竟然敢!
至于他非捉住她不可的原因,是不是只为了她胆敢挑战他的举动?其实他很明白,那不全是。
他东衡遥决定要一个女人需要多久的时间?答案是——
一瞬间。就如同他决定要她一样。
他要她!
就在第一次见面,她追讨着他要钱的时候。她灵敏慧洁的眼睛,毫不惊怯面对他的神情,也或许是她身上的什么勾动他尘封已久的记忆跟心……
不管她的来去无踪是怎么办到的,这回她自动再掉进他手里,他倒要看看她的本事究竟有多大。
水荷?她的名字?她这次换了另一个身分了?
淡淡荷花香从他手中的小女人身上,又再次往他的鼻间、他的胸腔钻进,沉淀……
心念一动,东衡遥黑锐的眼睛倏然危险地一眯,他屏住了气息——
“你……”他另一只大掌也攫住了她的肩。冷森森、邪沉沉地,他凝着她依然灿烂似狡黠的眸子。“姜总管,你出去!”毫无预警地,他看也没看便直接对姜总管下达命令。
精明的姜总管早嗅出爷和这新来的下女之间有着不寻常的诡异气氛,尤其是爷对她的举动及最后那一句充满暧昧的话……呵呵!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总有机会知道的嘛!
姜总管甚至没让笑意到达嘴角前,便已恭了恭身退下。
感受到东衡遥浑身进散出的邪浊之气,水荷想也知道这男人没安好心。
她才轻轻一动,握在她肩上的指也在同时突然松开。
“我想,我们得来确定一件事。”放开她的肩,东衡遥的手却只是顺势滑下。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她的。“你身上的香,或许就是你能从我手中逃离的把戏。”轻轻地,他的声音不带一丝热度。而他的手,就在此时找到系在她腰际上的结……
就在那衣上的结要被扯开之际,一只细若无骨的小手突地搭在他的腕上。
“别忙了!我干脆向你自首好了。”明白他的意图,她总算彻底清楚,这男人果真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
呵!虽然这副人间的女儿身不过是她荷花神结化出来的形体,可好歹她现在的身分也是个姑娘家,总不能随随便便让一个男人脱衣服吧?若再按照现今人间世俗的腐教,要被一个男人看光身子,她岂不是得嫁给他了?
东衡遥暂停手。“说!”他的指仍在那结上。
或许,要查看她身上是否藏有他猜疑中的迷香只是个借口。是她的凝脂细质、是她的盈袖暗香,勾引了上回她在水面下一丝未缕的记忆,也勾引了他的蠢动。而他,一向是要做什么,没人阻挡得了他。
“其实你之前猜得没错……”她直视进他炯深的眸底,依然不畏不怯。“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东衡遥渐渐敛去浓烈的情欲,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冷静。他回视她。
“我想……”水荷突然对他绽出了一抹嫣然的笑:“要你忘了之前的我!”她说。
只一怔,几乎立即地,东衡遥莫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