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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她做的很好,至少对他而言是。
当他有心事的时候,他会上她的店里。有时他会和她分享,有时就只是静静喝着闷酒。
她虽然常常很聒噪、很爱闹他,缠着他喝各种稀奇古怪的调酒,但在适当的时候,她却总懂得他的情绪,不多话、不刺探。当他想说的时候,她会专心的聆听,适时提出她的见解。
这么多年来,她是唯一可以与他对谈的人,所以,他越来越常到她的店里采……
“这个星期三晚上你不在店里。”石震宇喝了口威士忌,不悦的皱眉看她。
“星期三?”秋晨讶异。“你来过?”
“嗯。”那天晚上,没见到她,不知怎地,有种奇怪的失落。一样的灯光、一样的位置、一样的酒,但就是好像少了什么。
“对不起,那天我有个朋友找我。她最近在跟她老公闹离婚,我怕她做傻事,一直陪着她……”说起好朋友的婚姻,她就有很多感慨。
“他们会走到这一步,还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还记得他们两个婚前爱的死去活来,而且还是经过重重阻碍才在一起的。我那个朋友说,她至今还深深爱着那个男的,而她相信他也爱她。只是越是相爱,却越是在相处的时候互相伤害。”
她叹了口气。
“如果我将来结婚的话,我不会选择那个我最爱的男人。”这是她的结论。
“你会想结婚吗?”石震宇挑眉。因为秋晨给他的感觉是很独立、坚强,甚至有时强悍到不需要男人保护的样子。
秋晨呵呵的笑着。“当然啊!我也跟所有的女人一样渴望婚姻,只不过我比较实际,不会对婚姻有什么过于浪漫的看法。有个人作伴,一起面对生老病死,应该是一种很安逸美好的感觉吧!”
“但为什么你不找个你最爱的人呢?”
“因为爱,常常伴随而来的是猜疑、妒忌,想时时刻刻见到对方,将对方绑在身边;没看到对方的时候,又会有强烈的失落感。在乎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样子,害怕相爱的感觉会有消失的一天。这些情绪起伏太大了,我不想让自己过这种日子。”
“什么是你理想中的婚姻?”
“理想的婚姻应该是双方都能体谅对方,是朋友也是家人,在一起很舒服,分开也不会太难过。你知道对方会是当你有急难的时候,第一个冲向你的伙伴。嗯!应该是这样的吧!”
“你跟我所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石震宇摇摇头。他不认为自己能了解她。该说他太传统,或是她太独特?“不以爱情为考量,那么,你理想中的婚姻以什么为基础?钱吗?”
“基本的经济稳定当然是很重要的考量。但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生活的配合度,价值观是否一致,还有对方的家人好不好相处也很重要,我一直想有一个家,很多的孩子……”
他知道秋晨跟他一样是个孤儿。说来他比她幸运,至少还有爷爷。而秋晨是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他心里涌起一股怜惜,可是他知道秋晨绝对不会需要他的怜悯,她是这么坚强、勇敢……
“你很理智。”他不得不佩服她。
“那你呢?”
对她的问题,他僵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要结婚?”
他想过,当然想过。石震宇的个性是那种什么事都经过详细计划、认真执行的人。一个妻子,几个小孩,当然也在他的人生计划里。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想好了……他想起那个女孩,那个他呵护了几乎一辈子的女孩。
从他突然温柔的眼神,秋晨知道他在想谁。
是“冰兰”吧?那个他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女孩……
挂在门上的风铃响起,表示有客人来了。
秋晨扬起头,对着进门的人轻快的说:
“欢迎光临——”秋晨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进来的不是什么客人,而是她请的酒保。
“嗨!阿晨!”
进入店内的是一个面容苍白俊美而睡眼惺忪的男子。
他蓄着一头及肩长发,穿着白衬衫、泛白的牛仔裤,有种颓废的味道。
虽说是秋晨店里的员工,可是这家伙比老板还要大牌。常请假不说了,上班时间更是随性。要不是因为秋晨跟他舅是多年的老朋友,可没有一个老板会受的了这种员工。
“阿贵!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几点了?都快打烊了!”秋晨瞪他一眼。
“喔。”
就算被骂,阿贵也只是喔的一声,根本不放在心上。
“你要气死我啊!?”
阿贵走进吧台,秋晨龇牙咧嘴,一拳打在他肩上。
他抓住秋晨的手,百般无奈的说:“没办法,还不都要怪阿文,没叫我起床……”
“你指望那家伙叫你?呵!”
石震宇微微皱眉看着秋晨被阿贵握住的手。从他一进门,他就夺走秋晨所有的注意,而他们之间的谈话,熟稔的气氛更不是他能插进的。他感觉……怪怪的,胸口闷闷的,不是很舒服……
“走了。”石震宇突然开口打断吧台后的两人。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留下酒钱,还有简短的两个字。
“今天这么早?”秋晨挣开与阿贵的纠缠,看着他,语气里透着失望。
石震宇没有解释什么,一贯严肃的脸孔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对了!”秋晨想到什么,唤住他。“你上次说要我帮你挑一件送冰兰的毕业礼物……”
他转回身。“冰兰”两个字软化了他脸上的线条,就连他的眼神也从刚刚的严酷变成温柔。
秋晨把他的转变看在眼里,心里隐隐的发酸……
“还是去Julia的店里好吗?”她问。
“好。星期五下午我来接你。”
“没问题。”
秋晨看着他离去,开门,消失在视线之外……
是“冰兰”促成了他们相遇。
五年前,他就是为了帮“冰兰”准备生日礼物,而在Julai的店里遇见她。五年来,每次当他要为那个女孩买礼物,总是来询问她的意见。
不是只负责出钱,轻率的把问题丢给她,而是就算有她的帮忙,他还是坚持跟她一起挑选每一样礼物。
由他的举动轻易可以看出他对那女孩的用心……
多么令人羡慕!秋晨总忍不住想,女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这样一个人关心着她、爱着她……
“甭看啦!人都走了。”
阿贵突然出声,吓了秋晨一跳。
转过头,却来不及掩饰脸上慌乱的红晕。
“什么嘛!?”她力图镇定的挤出微笑。
一反刚才的慵懒散漫,阿贵的眼里透着洞悉人事的光芒,嘴角扬起一抹让人感觉刺眼的浅笑。
“你喜欢那颗又冷又硬的石头,对吧?”
秋晨的笑僵在嘴边……
第二章
“欢迎光临!”
每次我总用这句话迎接他。
他在相同的时间走进来,在相同的位置落坐,点相同的酒。
“那女孩”走他最常谈的话题。从第一次见面,帮他挑选送给女孩的鞋,我就知道“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至于我嘛,我是他的朋友,是无条件帮他挑给女孩礼物的人,是提供他建议、帮助他了解'奇+书+网'女孩心理的人,是酒馆的女主人。
每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都有王子与公主。在灰姑娘变成公主,与王子在皇家舞会里翩翩起舞的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默默守在一旁,促成一切发生的——神仙教母的心情
——摘自“小酒馆心情记事”
Autumn
“磐石”货运公司,是近年来崛起的新兴物流公司。
它原本只是一群卡车司机所组成的货运行,但由于其主事者独到的眼光,积极争取与连锁超商和各大卖场的结盟合作机会,因而这几年以几十倍的成长迅速扩大当中,很快就超越了一些老字号的货运公司,往市场龙头的宝座迈进。
虽然如今它的市值已经逾亿,而且在全省各个地方都有分支机构,但它的总部还是设在十年前草创的地方———个位于市郊的老旧建筑物。
星期六下午,“磐石”货运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大货车进进出出,电话传真机铃铃的响。在这里工作的员工很早就认命了,做这一行可不像一般坐办公桌吹冷气的上班族一样,更别提什么周休二日了!
石震宇走进办公室,原本还传来一些笑闹声的办公室,一下就因为他的进入而变的一片死寂。
几个刚交完货,正跟办公室的两朵花聊天打屁的司机,一看见他,也立刻立正站好。
不是因为石震宇是个严格苛刻的老板,事实上,他是个算得上公平而且慷慨的上司。只是光看他冰封般的酷脸,和总是抿得死紧,像是从没有笑过的双唇,就不由得令人心生敬畏。
“老……老板好……”
石震宇感觉到周遭气氛的改变。
他知道他的员工怕他。他不是故意造成这种印象,但一直以来,他的长相、他的身形,一直给人一种比实际年龄老成严肃的感觉。因此他身边的人也就不自觉地对他产生距离感,他们敬他,甚至不太敢跟他说话。
身为一个老板,这对他而言是好的,至少他的员工不敢打混偷懒。但身为一个男人,就连由他带大的冰兰都怕他,对他而言,就是一种烦恼。
在所有人之中,只有两个例外,一个是秋晨,一个是他的爷爷。
石震宇对员工们点点头,星期六的下午,他不想他的存在造成员工更多的压力,于是他走进办公室,从桌上拿了几叠财务报表,打算回家看。
石震宇的家就在公司的旁边,对他而言,在哪里办公并没有差别,家里的书房反而静一些。
他从侧门走进石家的小花园。石家是一栋古老典雅的日式建筑,家里的人口很简单,只有石震宇、他的爷爷石镇堂和冰兰。
走过客厅,只见石镇堂正对着石家祖先的神主牌位捻香祈祷。
说到这石家的老爷爷,个性古怪,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嗜好就是种花,再采就是成天对着死去的老伴和儿子、媳妇的牌位喃喃自语。
说也奇怪,石震宇一进门,石镇堂的嗓门便突然提高了。
“……老伴,我真没用。阿宇都三十几岁了,还没结婚生子。我们石家三代单传,阿荣跟阿珍死的早,只留下阿宇一个孩子。
阿宇是不错啦,从小就懂事。阿荣、阿珍走的时候,他还只有十几岁,刚上大学。别人家的孩子上大学都是由你玩四年,我们家阿宇因为我身体不好,没办法赚钱,就一个人负担家计,去跟人家学开货车。不但要养我这个老头,还要照顾小冰兰。
阿宇是很乖啦,可是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整天就忙着赚钱,到现在还不把冰兰娶进门。人家冰兰也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真不知道阿宇在磨菇什么……
“爷爷,够了!”
石震宇听老人家碎碎念,刚开始还勉强忍住,后来越听越受不了,脸也越来越绿。他哪里不知道老头子的意思,这些年明示、暗示都不下数百回了。可是话一扯到冰兰,他就无法忍受。
石镇堂转头瞪孙子一眼。
“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孝了,我跟你奶奶、爸爸、妈妈说话,你插什么嘴?再说我有说错吗?你也不想想你已经三十好几了……”
石震宇揉揉隐隐泛疼的太阳穴。
他错了,根本就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
“爷爷,”他疲倦的开口。“我知道你想我早点结婚,可是——”
“知道?”石镇堂怒道。“知道你还不赶快?你知不知道我看你这样有多着急?冰兰那么好的女孩子,长得漂亮,个性又温驯听话,万一被人家给抢去了……枉费我们石家把她养这么大,做人家的老婆可就亏大了!”
石震宇闻盲深锁眉头。
“爷爷,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我们收留冰兰、照顾冰兰,是出于自愿,并不是要她报答我们,或是嫁进我们石家。”
“是‘你’没有这种想法!”石镇堂反驳。“我早就把冰兰当成我的孙媳妇。除了冰兰,我不要别的女人当我们石家的媳妇。”
“爷爷!”老头子专断的想法让石震宇大为反感。“这种事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哼!你敢说你不喜欢小冰兰!?”
“我——”石震宇说不出话来了,黝黑的脸泛起微红。
祖孙俩也算相依为命多年,石震宇的心事,石镇堂哪里看不出来。见震宇有所动摇,他继续卯足劲说服孙子。
“你就别再拖时间了,早点把冰兰娶进门。这桩婚事我想冰兰她父母也默许的,否则当年他们过世的时候,就不会把冰兰托给我们石家照顾了。”
石震宇不是不想结婚,事实上,随着年龄渐长,他越来越渴望有自己的家庭,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只是,他没有爷爷那样的乐观。
“冰兰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石震宇这么说算是松口了。
“她会怎么想?冰兰这女孩子最乖了,只要你说出口,她绝对不会反对。这么多年来,她哪次不是听你的?”
石震宇沉默了。他担心的正是冰兰的听话。他有把握冰兰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