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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爱你的心永不会更变。”炜勖接了话,再次对她表心。
“你说了“不变”?”她仰起小脸,认真地问他。
“是!我说了“不变”。”捧住她小小的脸蛋,他的吻落在她的香唇上。
“那么……”她从怀中掏出手绢,右手在左胸前一抹,包入绢中,仔仔细细收藏妥当,放人他怀中。“你要把我的心好好收藏,要随身携带,别遗漏在别处了。”
她交付她的真心了?炜勖大喜,抱起她连绕了二圈。
“从此、从此,我们的心结合成一,你的心中有我、我的心中有你,我们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是的,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苍海可枯,坚石可烂,此爱此情永远不悔。将咱俩个一起打破,再将你我用水调合,再捏一个你,重塑一个我,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
这天,窗外下起雪花片片,屋里燃着炉火,炜勖用两床棉被裹住紫儿,让她躺在近炉火处看书。他自己则忙着打理那堆从全国各地送来的的商行帐册。
紫儿从书中抬头望着专心工作的他,偶尔眉头皱起、偶尔微启唇角,偶尔……用食指敲敲脑门,那个小动作她看过好多回了,小时候夫子问话,他总要这般敲敲脑门,答案才会出笼,那是他的思考动作,带点稚气的可爱动作。
“在想什么?”炜勖抬眼对上她朱唇轻启的笑容,她的笑真美,他愿一掷千金换得她的笑容常伴。
“送你!”她把手绢递给他。
“给我?”他把帕子靠近鼻尖,淡淡的香,是专属于她的味道。
“打开来看看。”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三条帕子,第一条紫儿在上面绣了她的情,第二条紫儿在里面装了她的心,而这第三条……
他顺着她的意思打开手帖,一条素素净净的帕子,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在里面写了封信给你,有没有看到?”她调皮地朝他挤挤眉。
他偏过头,敲敲脑袋想了一下。“我看到了。”
“说说看,你看到我写什么?”就不信他连这样都能猜到。
“我看到——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他在她脸上读到了诧异,他猜到了?
“不对!”她要赖的近乎无理。
“强辞夺理,我明明收到你的相思,收到你的心事。”折好帕子,连同之前她给的同折一处,细心地放回锦囊中,他要随身携带。
“你说我有什么心事?”再猜出来她真要去撞墙了,在他面前她竟成了透明水晶。
“你想出去玩堆雪人。”
他的话提醒了紫儿那段童年往事。那时他们坐在马车上,天上落下纷飞大雪,她突然想堆雪人,可又不能下车,失望之情堆积在脸上。哪知道,当天投了宿,夜半他把她从温暖被窝中摇醒,带着她到客店外玩了一夜雪,直到天色近明,才趁大人未觉醒前窝回床上假寐。这一段是他们二人共拥的秘密。
“我怎么去?”她把脚抬起,让他看看他亲自上锁的链子。
“只要一个承诺,它就不存在了。”
“承诺?”她挑高了眉头,好笑地看向他。
“承诺我永远不离开。”再度重申他的条文。握住她的手,不知怎地,尽管她就在他身边,他总还是有失去她的危机意识。
“如果我不呢?”
“那你只好坐在屋内欣赏雪景,要不我让伯端、仲端在外面帮你堆一个雪人可好?”他想出折衷办法。
“你欺负我。”捶着他的胸膛,她不依。
“我只想保有你”她任她捶打,这微微的痛觉让他有紫儿真实存在的感受。
“人生有很多事不能勉强,谁能留住谁一辈子?”她也想留,但天不让她留、命不让她留,她又能拿谁奈何?
“我就能留住你一辈子,不!不只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把你留住。”他语气坚然地说。
“不谈这个,你来看看这首诗。”不想兜着这无解的问题转,紫儿转移话题。
“你念给我听。”他喜欢听她清脆的银铃嗓音。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倚遍阑干,只是无晴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你在暗喻什么?”他敏感地望向她。
“没有暗喻,我是提醒你,莫让深闺梦里人,柔肠寸断愁千缕。”趁着人还在,她想拉拢他和那个贤淑温婉的女子。
“我该把这个提醒当成善意还是讽刺?”她在指嫣含?她始终没办法不把她放在对立的地位上?
“我话说出去了,听者能否有心有意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他不善的语气引得她反弹。
“曹紫苹,为什么我们说话老要弄得不欢而散?以前你不会这样子。”她淡淡的尖酸更加引发了他的怒意。
“我没提醒过你吗?我不当曹紫苹已经很久了,是你硬逼我承认自己没变。”
架都是这样吵出来的,—句不善口吻,一个冷漠表情,原本是无心却成了有意。
“这几天我们不是相处的很愉快吗?”炜勖告诉自己要忍着,不要破坏这些日子的美好。
“你在对一个囚犯谈“愉快”?我觉得很好笑。”她违心之余,后悔自己干嘛扯出这个让人不快的话题,既然所剩时间已不多,她何苦还把它浪费在争执上?
“够了!我不要和你吵,这几天我就托人帮媚娘找个好对象,至于嫣含,不管你能不能容得下她,她都是我们这个家的一分子了,再也不会更改。”他一甩袖怒道。
“为什么送走的人是媚娘不是嫣含?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不如人是吗?那么你应该送走的人是我不是旁人。再提醒你,我可是罪臣之后!”她也和他赌上了气。
她处处针对嫣含,莫非……
“你想争的是名位?你想当正妻,不愿为妾?”
气死她了,她哪有要争什么,就算要争她能拿什么去争,离下次朔月不过短短二十天,她现在能争、能要的不过是一坏黄土、一块净地罢了。
她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对他大喊:“把你的正妻、小妾位置留给别人,我通通不要!”扭身往里跑,忘了脚上的链锁,大步一扯不但扯出彻心疼痛,还连人向前笔直摔下。
幸而炜勖眼明手快,一把捞住她下坠的身子,牢牢抱住她,他的心被她的固执撞得好疼,谁来教教他,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长叹一声,他把脸埋入她的颈窝,在她耳边轻喃:“不管我身边有多少个女人,我要你牢牢记住,你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妻子……”
他的话她收到了,方才无聊的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柔笑意,她转过脸面对他。
“勖哥哥,在世间我不当你的妻、不当你的妾,我只要当你心中的小紫儿,等我死了以后,把我埋在梅园,请你在碑上刻着“爱妻曹紫苹之墓”,我就心满意足。”一点点酸、一点点涩、一点点痛……她的爱情注定比别人辛苦。
“不!我不会让你死。”捧住她的脸,他拒绝不祥念头侵上他的心。
“你好傻……生死哪能由人作主……这样好了,我们来预约下辈子再成夫妻。到时你要牢牢记住——待结个,他生知己……”贴上他的心窝,听着他的心跳,曾经以为这是专属她一人的窝巢,谁知,她竟是无缘与他共老……
紫儿的话让他隐隐为忧,待结个,他生知己……莫非他们此生无缘结成知己?
※※※※※※※
媚娘领着嫣含和小容往梅园走。一路上嫣含心情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媚娘,我们别去了吧!”她停住莲步轻声哀求。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替你讨回公道,从你进门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炜勖不但没有和你圆房,还搬进梅园和那个狐狸精夜夜春宵,太让人生气了,我非要教教那个不要脸的烂婊子,告诉她什么叫先来后到、什么叫尊重。”这话是假嫣含之名替自己申援的,躲在“夫人”这张王牌之后发阴箭,还怕不百发百中?
“再等等……也许……炜勖只是太忙……”
“再忙少爷也该把你这个正牌妻摆在第一位。小姐,我们不能老是屈居下风,你这样会一辈子被人压死死的。”小容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小容说得对,夫人,不是我说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那个女人没把你看在眼里,就是看准了你太善良好欺侮了。今天,有我帮你撑腰,看看那个贱女人以后还敢不敢嚣张。”媚娘不由分说地拉着嫣含,硬把她带往梅园。
嫣含无奈只好跟着她们两人往前走。
“夫人、媚夫人!”伯端和仲端互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底。看媚娘怒气冲冲而来,紫姑娘恐怕难以招架。
“两位大哥,我们今天一道来探望住在这里的妹妹,不知道方便否?”嫣含被两人一推,不得不硬着脖子出声。
“紫姑娘旧伤未愈,尚不适合见客。”伯端婉拒。
紫姑娘?她不会刚好是那个传说已死的紫儿吧!要真是这样,那自己是连半分胜算都没有了。一声紫姑娘引发了媚娘强烈的危机意识。
“她受伤了?那……那我们下回再来造访,麻烦你们帮我代为传达慰问之意。”欠欠身,嫣含松了一口气就要往回走。
媚娘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将离的脚步。“是少爷要夫人多到梅园来陪紫姑娘聊聊天,少爷怕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闷,怎么我们的好心意看进你眼里成了驴肝肺?”她咄咄逼人,一步步靠向伯端。
“伯端不敢!”他连连后退,刻意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不敢就闪远一点,你不见这天寒地冻的,夫人可不像你们这些练过武的莽夫,要是受寒了可怎么办?”她闪过伯端,一把推开房门走进去。
伯端见阻止不了,闪了身跑出梅园去找主子。
她们走入房内,房里的仆妇、丫头纷纷放下手中的针线,举头望向她们。
“夫人来了,你们不会问安请好吗?这房里的奴婢怎和主子一样没家教!”媚娘一吆喝,众人全站起身对着嫣含行礼,然后退居一旁。
紫儿没对她的声音做出反应,自顾自地绣着手边的紫苑,几近完成的紫苑花正栩栩如生地迎风摇曳。
“你有没有教养?见到夫人不会起身问好吗?”她走近紫儿身旁,一抽手夺下她手中的绣布,刷地!细针划过紫儿的指端,留下一道血痕。
“我是不太有教养,可……我的教养还不容许我跑到别人房中大吼大叫。”她淡淡地回了句,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你不要以为自己现在受宠就无法无天,要知道,这个家当家作主的人可是夫人。”她把嫣含推了出来。
哼!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戏码不新鲜。“等你成了真正当家作主的,再来对我吼叫吧!”她拿起新布重新描绘图案。
紫儿的话惹来仆妇、丫头们一阵窃笑,素日里大伙儿对这个颐指气使的小妾,早气恨得牙痒痒,只盼她哪天失了势才叫人抚手称快。今日,紫儿的不留情面确实叫人大快人心。
“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媚娘激动的冲上前,眼见一巴掌就要甩上紫儿的脸颊。
紫儿瞬间出手,抓住她甩来的巴掌,使了几分力量,她便痛得鸡猫子喊叫。松开手,紫儿问:“我哪里不要脸了,请赐教!”紫儿抬起头来,正眼对上媚娘三人。
“你是……你是……”乍然看到她的脸,嫣含吓得语不成句、连连后退,一张小脸变得毫无血色。
“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害怕,小容在这里。”她用手环住小姐发抖的身子。
“她是那天……闯入新房……”她艰难地一字一字说出。
小容串起小姐的意思,指着紫儿的脸问:“天!你是那个冒充小姐嫁入曲府的女刺客?”
“女刺客?就是你废去老爷一只手臂?天!炜勖怎能收一个杀手在房里?要是她哪天发起狂来,我们的性命都要不保了。”
她的话教紫儿脸上青红交替,憋住气,她不准自己动怒。
媚娘见紫儿没还口,更加猖狂地拉高袖子,把刚刚被紫儿捏出的青紫手印现出来给大家看。
“人家是有武功的侠女呢!咱们跟她斗哪斗得赢,她连老爷的手都敢像切豆腐一样切下来,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笨女人还挨她挨得那么近!现在是人家心情好,要是哪一天她心情不好,把你们的四肢像削甘蔗皮一样一根根切下来,到时再哭天喊地就来不及了。”这番话在她看见紫儿脚上的镣铐后,更加肆无忌惮地大放大鸣。
紫儿怒眼一瞠,断了她的话。
“紫姑娘……请问你……为什么要伤害老爷?”一个当年受曲怀天救命恩的丫头大着胆子问她。
“是啊!老爷是个大好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旁边的几个仆人义愤填膺地说。这府上哪个人不是因着老爷而重生的,她的行为使得众怒难平啊!
“她不只伤老爷,还伤少夫人,在少爷大婚那天她弄昏了我家小姐,李代桃僵嫁进曲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