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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下船了?”路耕竹吓了一跳,心中涌上一股不舍。她好不容易才和他成为朋友,没想到他们的缘分这么浅。
“嗯。”大卫兴奋的点点头,开心得像个孩子。“约克郡那边的圣路易修道院已说好愿收我为实习神父,只等我去报到。”这可是他用两年的海上生活换得的成果。
“你说了半天,我还是弄不清你为什么会上海女号来。”她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越听越迷糊。
“抱歉,是我不对,我吧话题扯远了。”大卫有礼的道歉,完美的教养表露无遗。“我本是柴克男爵的次子,全名是大卫.戴维斯。会上这条船完全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
原来他是贵族之后,难怪气质与其它人不同。
“正如你所听到的,我原本的志愿是当神父,而且也已完成神学院的教育,只等着分配实习。”只是没想到他父亲居然反对。“这时候我父亲说话了,他柴克男爵的孩子绝不能跑去当神父,应该像个男子汉般从军。”
奇怪的观念,不过英国的传统就是这样。次子由于无法继承爵位,所以大多以从军的方式养活自己,幸运的人或许还能由母系那边取得信托基金或继承一笔财富,不幸一点的就必须样样靠自己,说起来还真不公平。
“我和父亲争吵了许久,最后父亲提出一个条件,说是只要我通过这个考验还能坚持当神父的信念,就允许我将后半生贡献给天主。”话一说完,他顺道做了个祈祷礼,在额间、两胸前及心口正中央点上最虔诚的敬意,动作优美得仿若正吟唱诗篇,充满了宁静的气息。
“这个条件就是跑船?”路耕竹猜想。
大卫点头。
“可是,就算跑船真的能磨练一个人好了,那也不必非得挑上海女号啊。怎么说它都是艘海盗船,伸大可选择商船或渔船……”
“我说过了,这不是一艘海盗船。”大卫厉声说道,但在路耕竹不信任的目光下只得改口承认。“好吧,这是一艘海盗船。”谁要它是挂黑旗呢。“但至少它是一艘有格调的海盗船,还有最优秀的船长。”
“最优秀的船长?!”路耕竹直觉的反驳,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我和你有不同意见。”也不想想她为什么会落魄至此,要不是维阴斯那个变态家伙,她哪会沦落为偷衣贼。
“我明白你的感觉,但你能不能从另一个角度看他?”
恐怕很难,毕竟她要面对的是失身的危险。
“不能!”路耕竹赌气地回迈。要不是她以前当过童子军,一天到晚收帐篷,搞不好此刻还在和帆布奋战哩。“我这一双眼睛从没看过那么无理的人,你知道刚刚他还用脚踢乱我们辛辛苦苦折好的帆吗?”还一副街头老顽童恶霸样,简直无耻到家。
“我知道。”大卫不禁失笑,这的确是维阴斯的典型行为。在他尚未遭遇家变以前,他就是这般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在乎他人眼光。
“不过,船长这么任性是有原因的,你想不想了解?”
路耕竹很想回答“不”,但深埋在她心中的渴望迫使她不由自主的点头。她想不想了解他?当然想了!过去她翻遍他的档案,怎么也找不出他的身家历史,就连美国中央情报局也探不到他的底,最大的成就也仅仅在于知道他是出身于英国古老贵族,属拥王派。至于下文,则是NO。无论是国际刑警组织或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皆惨遭滑铁卢,就彷佛被人刻意隐瞒,要他自地球上消失一样难寻芳踪。
如今,有机会能探知他的过去当然是最好不过。但她也很怕她急于了解的人只不过是和二十世纪的鲁维阴有着相同面孔,骨子里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自从三年前惊鸿一瞥之后,她一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甚至产生一种荒谬的使命感,直觉的感到他堕落的人生将因她而有所不同。现在看来即将改变的人才是她,她有预感她一向光明的人生将因鲁维阴这个空有一副男人外表、实则像个小男孩的罪犯而改变。
“我要说的这件事是个秘密,你能保证绝不泄漏吗?”
“我发誓。”保密防谍是身为警察的基本守则,这点她有把握。
“咱们的船长其实出身贵族,他本身是个伯爵。索特伯爵,这个封号你不陌生吧?”大卫的眼中陡地升起一抹强烈的光芒,似乎非常景仰这个崇高的封号。
路耕竹只能非常遗憾的摇头,因为她确实没听过这号人物,二十世纪的历史课木并未提到过他。
“这也难怪。”原本还晶灿灿的眼神条地黯淡无光,搞得路耕竹一头雾水。“自从查理一世被被克伦威尔处死之后,所有原先拥护王室的贵族个个成了过街老鼠,谁也不敢承认自己认识这些保皇党。”
这她知道。据记载,那段时期甚至有些保皇人士被迫离开家园,只为了躲避克伦威尔的迫害。难道……鲁维阴就是其中之一?
“船长也是保皇党的成员?”怎么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忠贞之士啊。
“不完全是。”大卫解释,试着将剧情简单化。“应该说他是受了盛名之累。你要知道,船长极受仕女们的欢迎,甚至有不少的未婚少女连续参加几个社交季还不愿意出嫁,目的就是为了船长。在查理一世尚未问斩前,维阴斯.鲁德尔曾是全英国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传说光是每天收到的情诗、邀请卡就不下数百张。”
难怪他必须在十一、二岁前就破身。每天赴宴三场,一年加起来也要一千零九十场,那还不包括零头在内,光拉裤子就来不及了,哪来的时间修养自己?路耕竹不是滋味的想,其实最恨的还是那些让他来不及扣上裤头的女人。
“也因此他遭受到最强烈的排挤,那些原本就嫉妒他的贵族少爷们更是乘机渲染他和查理的交情,将老伯爵的保皇行为全归咎到他头上。”
原来如此。对英国历史有些基本了解的路耕竹不难体会鲁维阴的痛苦。查理一世是个不得人缘的国王,甚至可说是个暴君。他拒绝召开议会,置英国的传统和人民的权利不顾,又大肆征税,弄得天怒人怨,最后在白厅而被当众斩首。虽说这底下多少隐藏了一些政治阴谋,但他的行为却是罪无可恕,死亡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结果。
“所以他只好逃到海上来,因为伦敦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路耕竹难过的接口,无法想象被迫离开家园并成为人人口诛笔伐的对象是什么滋味。贵族的优渥生活和海上的飘泊两者的差别有如天和地。
在这瞬间她终于了解为何鲁维阴会有予取予求、一有任何事不顺他的意就像要不到糖果的小男孩这种个性。你如何去要求一个被宠坏了的男孩瞬间成长为一个凡事冷静、凡事淡然的成熟男子?若换做她也做不到,更何况他还极为奢侈的拥有绝世容貌,这更成为他成长的阻碍。
还是她这种小老百姓好,长得一副不起眼样,至少不会妨碍心智的发展。
“好啦,现在你已经知道船长的秘密,以后他再做出不友善的举动,记得闪远点,凡事点头就好,知道吗?”大卫以过来人的身分劝道,相信她必能保守秘密。
“嗯。”她猛点头。开玩笑,心智不健全的人她哪惹得起啊。一切以保平安为最高原则。
“现在把身体转过去,我帮你系上布条。”大卫脸不红气不喘的建议。
路耕竹反而感到不好意思的脸红,脱下衬衫像个小媳妇般转身。
“你的皮肤真好。”又细又光滑。“船长看过了吗?”
路耕竹连忙摇头。
“你最好祈祷天主别让他看见,否则他不把你吃了才怪。”虽不知道她究竟打哪儿来,但像这样细嫩光滑、不具任何斑点或粗大毛孔的肌肤他倒是第一次看见。要不是自个儿已经打定主意终生奉献给天主,他可能也免不了对她的异国长相为之心动。“别动。”大卫命令。“你这样闪来闪去找很难绑。”东钻西钻地活像只毛毛虫。
“可是,你绑得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路耕竹连声抗议,她可怜的胸部正受到严重的挤压。
大街连忙茧整手劲儿,放松布条。
“这样呢,有没有舒服点寸”
“好多了,但是好象太松。”这么松一定达不到效果。“再紧一点。”
“好。”大卫稍加用力。“这样呢,会不会太用力?”
“不会,满舒服的。”男人的手劲就是不一样,三两下就搞定她花了半天还拉不拢的布条。不过,她的腰好酸。“要是换个姿势我会更舒服。”她中肯的建议道。谁也没料到比尔会突然间冲进来,害他们撞成一堆。
“你们……你们……”惊吓过度的比尔已经不会说话了,只能膛大一双凸爆的眼睛,瞪着被大卫压在身下的路耕竹。方才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暧昧得教人脸红的对话原来是真的。大卫和强尼?老天!“你这混小子还敢说要奉献给天主!天主有教你要压在一个男孩的身上吗?啊?”亏他还对大卫的精神敬佩不已,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你误会了,强尼是个女的,我正在帮她束胸。”大卫慌慌张张的解释。还被他压在身下的路耕竹则是忙着抗议,“放开我,我快被你压碎了啦。”也不想想她才几公斤。
“强尼是个女的?这怎么可能……”
“你们在搞什么?!”
三人最害怕的声音破空而人。比尔也被这鬼魅般的声音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加入大卫和路耕竹的阵容。
“很好,你们这是在玩叠罗汉递戏吗?有没有我的份?”阴郁的声音和地狱般的笑容闪过三人的上空,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有空理解我的需要吗,我亲爱的小厮?”嘲讽的笑容立刻打散三人小组的短暂交流,个个忙着脚底抹油。
“是……船长。”好不容易排开人阵的路耕竹只得硬着头皮答话,还得担心刚才那一番对话他有没有听见,会不会早已发现她是个女人。
“回去清理我的舱房,清理完毕后乖乖给我待在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上甲板走动!”他的眼睛条地由绿转灰,正确无误的表达出他已然沸腾的怒气。
她完了,今晚铁定混不过去,她该怎么办?
“还有你们!”
原本打算趁着牺牲品进献时偷溜的两人,还来不及理会路耕竹求助的眼神即被逮个正着,两人排排站地转则。
“没想到你们也对我的小厮有兴趣,是不是禁欲太久的关系?”这两个混蛋,居然动脑筋动到他的小厮身上,八成不想活了。“别急,还有两天船就入港,到时就有“真正”的女人可供消遣,在那之前我劝你们看紧你们的裤头,别打强尼的主意。”
说完,维阴斯用力拉走愣头愣脑的路耕竹,留下遭受到严重侮辱的倒霉二人组,莫名其妙的对瞪。
“船长……是怎么回事?”干嘛一副吃了火药的模样?
“欲求不满。”大卫淡淡的解释,十分替路耕竹担心。
“你是说……维阴斯少爷对强尼有兴趣?!”不会吧,他不是同性恋者啊!虽说从小他便花名在外,但那一堆名单全都是女人。
“没错。”大卫重重的叹气。“最糟的是强尼是个女的,一但被船长发现这个事实,她还有多少活命的机会?”难怪她急着束胸。
“强尼真是个女的?”比尔也跟着烦恼,他知道维阴斯发起脾气来有多吓人。
“恐怕是。”大卫的口气中不无遗憾。
“完了。”两人异口同声,各自比了个哀悼的手势,提早恭送她入土为安。
海面上亦适时台起一阵大风,与他们俩同感同悲!
第五章
“好了没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嘎然响起,嘶嘶作响仿若一条被食物噎着的响尾蛇,不断地探头。
“快好了。”另一个低哑的男音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像做贼。
“比尔好慢哦。”累积了一天汗臭的路耕竹喃喃的抱怨。拜维阴斯的恶意虐待之赐,她已经快累毙了。
“忍耐一点,把水烧开需要时间。”真是,也不想想他们的处境。半夜起来偷洗澡的人还有权抱怨?
“我好想吐。”路耕竹抱着空胃,脸色苍白得跟鬼似的。稍早她已经吐光肚子里全部的东西,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只是一场小暴风雨你就能吐成这样,往后的日子有你受了。”大卫露出一个同情的笑容,彷佛看见两年前的自己。
“啊,昨天那场暴风雨还算小?”路耕竹闻言花容失色,难以忘怀昨日的感觉。昨儿个她差点被操死的当头,适时降下一场暴风雨,霎时风起云涌。原本平静的海面立时转变成一张巨大的嘴,来势汹汹的拍打行单影只的海女号。由海底升起的海啸在转瞬间蜕变为噬人的漩涡,以超越光年的速度追赶着尽力逃脱的船只。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首次见识到维阴斯高超的驾船能力。呈圆形有如现代汽车方向盘的舵到了他手中仿若失去重量般操控自如。在这个没有现代动力帮忙的年代,很容易看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