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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心黎拾眼,见他脸色难看,她杲愣地定在原处。
“发什么呆?快下课了,你想让更多人观赏吗?”
“喔,好!”虽然他态度仍然很差,但她突然觉得!他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坏……对吧?
“呃……”第七度欲言又止。
“啥小?”一手搭在窗框上,靠著椅背,长腿一抬,搁在桌面上。
细的眉蹙了下,虽然天天耳濡目染,叶心黎还是没有办法习惯他粗俗的说话方式,还有他拿桌子来“愧咖”的难看坐姿。
“那个……昨天,谢谢你。”她是有教养的淑女,就算对方是说话粗鄙、坐没坐相的鲁男子,她还是有必要表达谢意。
裴宇耕打了个呵欠,连哼都懒,半眯著眼做他的日光浴。
“还有这个,算是表达谢意。”
他随意瞥了眼她双手递来的那盒奶油泡芙。“你做的?”她轻点了下头。“我去问妈妈做法,第一次做,比不上你家的大厨。”裴宇耕没说什么,接来后扔了颗入口。
“还有——”她左右看了看,下一节要去电脑教室上课,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前往,整个教室空荡荡的。
她放低音量,悄悄说:“那个!昨天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裴宇耕抛高泡芙,用嘴去接,顺便瞪她一眼。“你把拎北当三姑六婆哦?”
帮她买卫生棉,又不是帮哪个总统候选人站台拉票,她还指望他拿扩音器强力放送吗?要不要高喊冻蒜啊?白痴!
这么丢人的事,他还想求她别说咧!被他一阵吐槽,叶心黎摸摸鼻子,很识相地闭嘴。看他没有移动的意思,她问:“你又要跷课了吗?”“要你管!”裴大少爷任性地回应,天大地大,吃泡芙最大。“噢。”上课钟响了,他不走,她自己去。“啊!”脑袋一歪,她连想都不必,无力地看著被他扯住的长发辫。“急什么?晚一点去又不会死。”谁像他啊,她可是要拿全勤奖的。看著落入魔掌的辫子。既然无法逃脱,她也认命了。裴宇耕玩弄她的发辫,将辫子末梢移向她脸庞逗弄。“喂,问你一件事。”“好。”她皱鼻闪躲,不敢抗议。“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所学校?”“沦落……”他用这种字眼形容自己的学校?“废话!不然要用高就哦?你联考时鬼附身了吗?”
“鬼、鬼附身?!”逼又是什么形容诃?
“你鹦鹉啊?干么一直重复我的话?读书没你行,不代表拎北的脑袋是装大便的,以你的成绩,就算鬼附身好了,捞不到第一志愿也不会衰到拷北,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还是要我的拳头帮你?”
他说话真的……很不雅。
她不晓得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的事感兴趣起来,抿了抿嘴,规规炬矩地如实回答:“不是鬼附身,我有考到第一志愿,可是那要自费,而我们学校可以三年全额补助学杂费,考量之后,我就来了。”
学校的立场他了解,三流学校嘛,需要一点光环对外炫耀,可是她——
“你家这么穷啊?”
“也不是啦,只是那时刚好爸爸的工作出了点问题,他觉得女孩子最终是要嫁人的,书读得再奸、学历再高也没太大用处,还是把钱用在栽培我弟弟的好。”
她就真的乖乖同意了?“你猪啊,不会抗议哦?”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思想封建的老头,女孩子又怎样?读书犯了哪条法律?他们都看不出来,她有多喜欢读书吗?
他有股想扁人的欲望。
“有什么关系?他是我弟弟,又不是外人。”她浅浅微笑。
裴宇耕死瞪著她恬然浅笑的表情。“你不会抓狂?不会心理不平衡?”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脑细胞结构是不是异于常人。
“计较不会让自己更开心,自己的家人,为什么不能更宽容的去对待?”
寥寥数语,重重敲进他的心坎,他久久、久久发不出声立曰!
第三章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记得那一天的电脑课,她迟到了半个小时,最后,他说了这句话。
很轻、很轻,几乎听不清楚,但是她确定他说了!
什么意思呢?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也曾被家人忽视过,是这样的吗?
这是第二次,她觉得他并不那么坏。
她甚至慢慢开始觉得,被他这样阴魂不散地缠著,也不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酷刑……
只是,这样的想法,消失在数天之后。
她花了好几天才做好的电脑作业,本来今天要交给学艺股长,谁知道才去一趟教务处回来,却发现磁片遭到彻底破坏,横尸桌面。
她傻眼,完全无法反应。
是谁?谁会做这么恶劣的事?
脑海第一个浮现的嫌疑犯,是一向以整她为乐的裴宇耕,他最大的嗜好,不就是看她慌张无助的表情以取悦他吗?他还藏过点名簿,还有她的经济学作业!
“发什么呆?笨头笨脑的。”拎了瓶矿泉水回来的裴宇耕,一掌不轻不重地往她后脑勺拍去。
“没有。”她立刻收好磁片,逼回眸底的泪。
抗议又如何?她也不能拿他怎样,她才不要自取其辱,看他得意的嘴脸。
裴宇耕一屁股坐回椅中,长腿自然又跨上桌去,将另一瓶顺手买来的薰衣草奶茶抛向她。
“不要!”她气闷地推回去。
“老子买的,你敢不喝?”他眯眼威胁。
不喝都不行,好过分!
她咬唇,敢怒不敢言,趴在桌上无声地掉泪。
再来就是隔天的社团活动,她选的是吉他社,上课前才发现带来的吉他,不知道何时六根弦竟然全被人给剪断了,她难过得一直到放学,都不肯开口再对裴宇耕说一句话。
“喂,你不会大姨妈又来了吧?”距离上一次,好像才半个月而已。裴宇耕一直缠她到放学,扯扯她的发辫,搞不懂她又是哪根筋不对。
“你不要再拉了!”她一气,用力吼出声,冲出校门。
接下来,又发生一些零零碎碎的事,还有人趁著放学人潮拥挤时,用嚼过的口香糖黏她的头发,她只好忍痛剪掉长发,隔天去学校,裴宇耕看到她勉强及肩的发时,火爆地一脚踢翻椅子。
“你他妈的叶心黎,把拎北的话当放屁吗?谁准你剪掉头发的?”
那些口香糖又处理不掉,不剪还能怎么办?他一定要用这么恶劣的方式刁难她冯?
她忍著泪任他凶,不发一语。
类似事件接连发生,她一直以为那些是裴宇耕做的,直到有一天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在回家的半路上,她被隔壁班的不良少女拦住,警告她下许再缠著裴宇耕,因为裴宇耕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永远的大哥,她不配、也不准妄想。
到底是谁在骚扰谁?她也想离他远远的啊,问题是,得看他放不放过她。
她觉得好无辜,又好委屈,不过也终于弄懂,这是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虽然不是裴宇耕所为,却还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就知道,和这个人扯上准没好事,她为什么会这么倒楣?
这下,更是坚定了她想与他保持距离的决心,她发誓,她真的很努力的躲避他,只可惜他要是这么好打发,他就不是裴宇耕了,他就是有办法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由她身边冒出来,于是,那些恶整事件,也无时无刻、无所不在的发生在她身上……
直到这一天,上完电脑课出来,她正要穿回鞋子,脚底猛然一阵刺痛——
“啊!”听到她的抽气声,蹲身绑鞋带的裴宇耕抬眼。“叫春哪?”
她痛得没心思和他计较,弯身脱掉鞋子,殷红的鲜血已经渗出白袜了。
裴宇耕脸色一变,抢过她的鞋,倒出几颗尖锐的碎石子。
“妈的!”他低咒,一一话不说,打横抱起她,直奔保健室。
“你、你放我下来……”她结结巴巴,被他的举动吓到。
裴宇耕甩都不甩她,迳自说:“你白痴啊!鞋子穿到连石头都出来了?下次要不要换图钉或碎玻璃?”
“难说呢!”她苦笑。这得问那个放石头的人,她怎么知道下回会出现什么?
他一顿,听出不对劲。“谁放的?”
她抿紧唇,不答。
“这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还有呢?”
她还是不说,只是摇头。
她干么要告诉他?说了又没用。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将她扔到保健室的床上,向护士阿姨交代一句:“这白痴脚受伤了。”而后转头就走。
“喂!”
“你给我坐好!等我处理完私怨,再来抱你回教室,听到没?”
他看起来——好像很抓狂。
叶心黎愣愣地,目送他暴怒离去的背影,搞不懂他哪来那么大的火气。
“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一个礼拜后,我要知道结果。”已经很久没看到裴宇耕这种表情了,没人敢不当一回事。
于是,一个礼拜后,如他所愿的听到了他要的结果。
“隔壁班那个爱慕你很久的无知少女啦!”
一记火眼金睛扫去。“圣人,注意你的措词。”爱慕他叫“无知”?
“好好好,换成慧眼独具仰慕你很久的花痴少女。听说还不只这样,嫂子的头发会剪,还有作业被破坏、饮料被放小强、吉他弦被剪断……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嘛,你知道的,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所以……”
每听一件,无名火气就飙高一分。“很好!老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我的人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
当天,那名花痴少女及一干同党被揪到叶心黎面前忏悔,那阵仗吓坏了她。
“你、你们……”这什么情况?
一记当著她的面挥出去的巴掌,彻底让叶心黎傻眼。
“不要以为我不打女人,我裴宇耕做事没有所谓的原则,只知道什么叫不择手段,这巴掌是教了你一课,永远不要做你能力做不到的事,那叫找死!把风声放出去,叶心黎是我罩的人,谁敢再来动她就试试看!”
曾经在她面前要狠放话的不良少女,如今肿著脸,含著泪,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要狠的样子好可怕,那一记巴掌甩得又狠又重,连一旁的叶心黎都噤若寒蝉,而她居然还曾经打过他、用水桶砸他……光想就为自己捏把冷汗。
她这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校园恶势力”,原来他以前对她,根本只是猫逗老鼠的仁慈等级!
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呢?这算保护吗?他会保护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又为什么要保护她?
“啧,痛死人了。”清完场,空空的教室只剩他们两人,他甩甩手掌,走回自己的座位。
打人的还敢喊痛?
她不知该怎么回应,远远看著他。
“缩在角落干么?还不过来!”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动作小心翼翼,写满防备,看得他又不爽了。“你干么怕成那样?”
废话,他都说做事没原则,打女人无所谓了,谁会不怕?
“会不会做起司饼干?”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叶心黎本能地点头,脑袋瓜一下子无法将校园暴力和起司饼干联想在一起。
“明天做给我吃。”他大大方方的命令。
“呃,好。”她有些形象错乱。刚才打人的狠辣劲儿不见了,讨东西吃的样子像个稚气的大男孩,在她面前慵懒而无攻击性,会让人忘记他本质上是一头猛狮。
更正确的说,他简直像个小孩在讨糖吃!
“有疑问?”随便瞄一眼就知道她憋了一肚子话,这小笨蛋单纯得像张白纸,完全藏不住心事。
她抿抿小嘴,谨慎挑拣字眼:“那个……你为什么说……你要罩我?”
咚!没撑稳的下巴,直直撞上桌面。
这是什么鸟问题?他说要罩她,就是要罩她,反正他不会让任何人动她就是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他的神情显现一丝罕见的别扭。“很奇怪吗?”
她点头。“是有点……”迟疑了下,小声道:“而且……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她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他们!有那样的交情吗?
没关系引她说这跟他没关系……
所以发生了这些事,她一件也没告诉他,是因为认为这不关他的事?
他不晓得在气什么,听她这样讲,就是、就是!他妈的超不爽!
像要掩饰什么,他恼羞成怒地粗吼:“干你屁事?老子爽就好,几时轮到要向你解释?你算老几啊!”
所以说,他做事没道理,完全看心情?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话一出口,裴宇耕就后悔了,尤其在看见她拿出课本到另一边去看,离他更远之后。
十分钟过去,她没说话。
二十分钟过去,她还在看书。
他趴在桌上,太阳愈晒愈无聊!“矮冬瓜,说两句话来听听。”
她放下书本,乖乖地问:“要说什么?”
“说!!”奇怪了,听到她的声音,胸口无聊烦闷的感觉全都消失了。
她啊,个子娇娇小小的,脸蛋也不特别美艳,就是秀秀气气,挺耐看的,愈瞧愈有韵味,再来就是嗓音,他头一回遇到这种声音好听到不行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