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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火车站的候车大厅我不禁有些感慨万千——想到当初离开北京时的踌躇满志,我不得不慨叹这世事的无常。
在北京站的站前广场上,我停留了大约一分钟——由于走的匆忙,我竟忘记了带上那个记载着报到地点的小纸条。我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要去的那个宾馆的名字,于是便快步走向站前的公用电话亭,准备给“丹佛”打电话确认一下地址。刚刚走出几步,却看见“丹佛”正远远地站在地铁口拼命向我招手。
“靠!你丫怎么过来了?”我急忙跑过去满心欢喜地问。
“快点儿吧!来不及了!”“丹佛”一脸焦急地接过我的小包,转身就走。
“喂!去哪儿啊?不坐地铁呀?”我紧赶了两步。
“地铁倒好了,我开车来的!快点!”“丹佛”头也没回地说。
“你丫什么时候买车了?”
“快俩月了……”
坐在“丹佛”崭新的“切诺机”里,我开始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刺眼。为了让自己的心情更平整一些,我不得不一遍遍宽慰自己:毕竟丫比我早毕业一年;毕竟丫有个有钱的老爸;毕竟丫是北京人;毕竟丫……没我帅、女朋友也没我多……
尽管我为自己的不如找到了很多理由,却还是没能抵御住舌根深处泛起的那一股淡淡的酸水。
“带厚衣服了吗?”“丹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烦恼,他把眼睛看着路面,口气强硬得象是我妈。
“没有!上他妈哪儿找厚衣服去!”要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操!你不知道那边儿冷啊?”
我实在受不了他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这完全不象是个追随者。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丫得给我时间啊……到那边儿再说吧……”我没好气地说。
“就知道你有这手!好在我提前给你准备了几件!”“丹佛”一边开车,一边向后摆了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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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他提示的方向回头看了看,在汽车后座上果然有个精巧的小皮箱。
“……”
“出门连个箱子都不带……你丫玩儿的也真够猖的……”“丹佛”依然目视前方,断断续续地唠叨着。
“……”
我已没有理由再去争论——做为一个朋友,“丹佛”对我应该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想,毕竟混得好也不是他个人的错。于是我便咽了口唾沫,原谅了他。
大约中午十二点五十五分,我们终于如约赶到了位于西三环边上的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宾馆。在宾馆三楼一个贴着剧组字条的套间里,“丹佛”把我介绍给了制片主任“蔺阿姨”。这位“蔺阿姨”是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人,虽然脸上依然存留了一些年轻时的风致,可是一看便知她的骨子里已经不再是个女人。由于历史上的原因,我对所有达到“主任”这一级别的干部都有一种无法逾越的敬畏。如今面对这样一位“坤相男身”女强人,心里更是有些毛骨悚然。这位“蔺阿姨”对我倒是还算热情,当着“丹佛”的面,她不仅简单询问了一下我以前参与拍摄的情况,还以一个中年女人特有的语调问了几个类似“去没去过高原”、“带没带厚衣服”之类的体贴话题。听过我简短的答复,“蔺阿姨”便把我安排在房间里的椅子上,转身把“丹佛”叫到了楼道里。
借着这个机会,我偷眼打量了一下房间里其余的三个人——和我以前见过的剧组工作人员有些不同,这屋子里的两个男人衣着都很规范,而且穿的都是正规的军装。其中个头略高些的中年人衣服上还带着肩章和领花,另外一个矮壮的青年穿的象是平时的训练服。两个男人的相貌都十分和善,他们一左一右坐在一位女孩旁边,说说笑笑地象是谈论着一个十分热闹的话题。
那个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衣着倒是和大部分剧组的女孩一样不伦不类——她头上戴了一顶棒球帽、脚上穿着一双登山皮鞋、下身是一条军用迷彩训练裤、上身却穿了一件细小紧绷的吊带背心——每每看到穿着这种背心的女孩,我都会更加痛恨那些时装设计师——如果不是他们怀着一种骗财骗色的阴暗理想把衣服设计得如此短小经济,我们这些内心原本并不十分邪恶的男士们也许就会省去许多可望而又不可及的烦恼……
丹佛5
大约五分钟后,“蔺阿姨”和“丹佛”才双双从外面走进来。不知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蔺阿姨”的脸上此时已换上了一副真心实意的笑容,而“丹佛”更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可掬。他径直走到我的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那就这样吧!你好好干,我就先走了!”
这话让我大吃一惊,急忙站起来问:“走?哪儿去?你不一块儿去吗?”
“我这儿有事儿去不了,你塌实儿干吧!”“丹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靠……”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你这不是……”我偷偷看了“蔺阿姨”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丹佛”象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焦急,他和“蔺阿姨”招呼了一声,便转身把我拉到了楼道里。
“操!你丫不去怎么不早说呀?”我没等“丹佛”开口就急忙抢白说,“你这不是坑我嘛!”
“怎么可能呢?!这多好的机会呀!”“丹佛”笑嘻嘻地摊开双手。
“什么机会呀?你让我一人儿怎么干得了哇!”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可笑。
“这有什么干不了的!”“丹佛”仍旧若无其事地看着我,“你以前不是也干过嘛!”
“靠!那都是跟你凑热闹嘛,到现在我连怎么回事儿都没弄明白呢,你让我怎么干啊……”说到这里,我越发觉得事态严重起来。
“放心吧!”“丹佛”再次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没事儿,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别以为拍个戏有什么了不起的,其实就那么回事儿!再说你的情况我都跟蔺主任说了,其实说白了没你他们也照样能拍。蔺主任跟我关系不错,我说你是我哥们儿,跟过剧组还去过高原,她挺高兴,就同意了。多好一机会呀!操!第一次正式跟组就混个‘美术师’……”
“什么‘美术师’啊!我连他妈‘美术师’干吗都不知道呢……”
“哥们儿!这可不象你啊……”“丹佛”使劲扳了扳我的肩膀,“你现在可是大学毕业了,也不能老是跟着别人干呐!早晚不得有这么一回吗?这次机会多好——还有熟人、组也小、事儿又少,练练呗!你放心,干砸了也没事儿,有我呢……”
“……”
我开始觉得“丹佛”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
“行啦!”见我没再说话,“丹佛”抬手看了看表,“我得走了!我那边还操持晚会呢!这都忙得屁滚尿流了……你好好干吧!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看着“丹佛”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抱怨。不过正如他说的,我倒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学着单独面对这一切。而且事已至此,我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想到这里,我只能重新提起精神,再次回到那个满是陌生人的房间里。
这次“蔺阿姨”没有再和我过多地客套,她只是用眼神指了指我刚才坐过的那把椅子,淡淡说了声“坐”——看情势她已经完全从刚才的“蔺阿姨”变成了“蔺主任”……
在此后一个多小时的等候中,屋子里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六、七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些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女,只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高个子男孩。这些人看来早就彼此熟识,见面之后便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说笑个没完。由于鲜有和这些人单独相处的经验,我并不知道如何才能和他们打成一片,于是便只好一个人闷声地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傻呵呵地捡拾着那些偶尔从人群中溅落出来的快乐。
下午三点钟左右,房间里终于进来一位大人物。在蔺主任的介绍下,在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起身轮流跟这位“费导演”握了手。轮到我出场时,我一度紧张得近乎晕厥——要知道,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有机会和一位真正的导演握手。为了表现诚意,我几乎展现出了历史上最为谦恭景仰的笑脸,颤颤巍巍地迎了过去,然而我满怀深情的双手却仅仅握到了导演的三根手指,一张笑脸也只能送给了他高耸的胸脯。
这位“费导”是位山东人,四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六十七、八岁的派头。和大多数具有“领袖气质”的伟大人物一样,他很喜欢讲话,而且他的语言也同样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比如:他总是喜欢把“赘肉”念成“熬肉”、把“怒不可遏”说成“怒不可竭”,并且还时常会有诸如“时光过得飞逝”、“谨小并且慎微”这种创造性的语法……
做为一个有着重大历史责任感的成功人士,费导的讲话始终围绕着“人类文明的现状和危机”这样的严肃课题。并且,在讲话时他还总是喜欢高高地扬起下巴,把眼睛看着远处的虚空。可能是为了表现内心的沉重,他的脸上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哀丧神情。在场的几位爱表现的男士曾经试图把谈话的内容改造得略微轻浮浅薄些,可是几次都被我们的导演轻而易举地兜转回来。只是当那位穿着吊带背心的女孩坐到他的身边之后,这位费导才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表情鲜活地盯着人家雪白的小|乳沟问候了许多与“人类文明”无关的闲散话题。
应该说,我们这位费导的形象和我心目中真正的导演还是多少有些距离,不过我却并不想这么早就失望。尽管此前我也听到过一些关于导演的不良传闻,可是相比起来我倒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年少浅薄导致我不能在短时间内发现一个人身上隐藏的优点。因此,我还是希望时间可以帮我验证一切……
挺进高原1
挺进高原
大约下午四点二十分,剧组终于离开宾馆,拉起人马驱车直奔南苑机场。由于蔺主任的轻松调度,我们的登机手续办理得十分舒畅,不到七点钟,我们便登上了开往成都的飞机。
生平第一次坐飞机,我的心里不免有些兴奋。记得导演王家卫在他的电影里曾经说过:“每一架飞机上都会有一个空中小姐是你想泡的”。为了证实这一点,在飞机起飞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一直都在不停地“口渴”……
不知是因为最近跟琳子在一起使我的审美能力有所提高,还是因为我们坐的是一架机票打折的飞机——那些给我送饮料的空姐居然没有一个可以引起我泡她们的兴趣。在把飞机上所有可以提供的饮料都品尝了一遍之后,我开始越发怀疑那些导演说过的话。为了表示我的不满,在后面一个小时的行程里我不仅没有再喝一滴水,还先后四次去厕所,把“多吃多占”的部分退还给了航空公司。
飞机抵达成都机场时已过了晚上九点。由于刚刚下过雨,空气显得清凉而湿润。因而当剧组的面包车穿行于成都湿漉漉的街巷中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里已是千里之外的南国蜀地,反而始终有一种在北京近郊某个县城里转悠的感觉。我想,这也许就是现代文明的副作用——高速度在压缩了距离的同时,也会造成“过程”的缺失。这种感觉就象如今年轻男女的恋爱,虽然效率很高,却会为此损失许多期待的乐趣……
我几乎用了整个晚上来调整这种空间感上的严重错位。尽管后来的麻辣火锅让我领受到了一些南国的风味,我的嘴唇也因此整晚麻木得象是汽车轮胎,却仍然没有让我真正意识到那两个多小时的飞行究竟跨越了怎样的距离。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当我第一次走出酒店,呼吸到没有经过空调过滤的湿热空气时,才真切体会到这里已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此后的三天时间里,剧组一直留在原地待命,等待其它一些重要成员的加入。这其中包括:我们的摄影师张炬、女主角徐淼和据说在藏区生活了十几年的制片人刘柏生。在此期间,导演带着几位“主创人员”跑遍了成都的大小文艺团体,选妃般努力寻找着另外两名女配角。做为剧组的“美术师”,我自然是全程参与了这些据说很有意义的选拔活动。然而整个过程除了亲眼见证了那些女演员如何挖空心思地在导演面前卖弄和随声附和着发表了几句毫无意义的评论,我几乎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可能正是我这种懵懵懂懂的表现无意中迎合了导演的心意,在成功地把那位从一开始就叫他“爸爸”的女孩定为“女二号”的当天晚上,费导就专门派他的副导演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