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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推?这他妈得推到哪年去?”文涛瞪大眼睛叫了起来。
“操!不推怎么办?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还想等‘小倩’吗?”说话时,那些含在嘴里的烟雾跟随着气流从冯宽的嘴巴里一股股地喷射出来,慢慢地在他面前散开。远远地看去,很容易让人想起“七窍生烟”这个词。
这时,一直缩在一边不敢言语的小马却突然开口,怯生生地说:“要推还不如试试能不能推着了呢!”
冯宽和文涛同时扭头看着小马,过了好大一会儿冯宽才开口道:“操!马大爷!你丫早干吗去了?到现在才说!”
由于小马这多嘴多舌的建议,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冯宽便一跃成为当天公路上最耀武扬威的一个司机——在我们推车的过程中,他一直舒舒服服地坐在驾驶室里摆弄着方向盘和离合器。而文涛、小马我们三个却象几只积了食的骆驼一样,推着那辆气喘吁吁的破车一次次地在公路上疯跑。就在大家商量着准备武装起义的时候,“红腿儿叔叔”才终于拖着一股青绿色的烟雾颤颤危危地冲了出去。
开出老远,冯宽才把车停在路边。或许是这次推车已经平衡了他心里的怨气,他笑嘻嘻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远远地叫到:“还挺舒服!我看这么推回去也不错……”
鉴于他如此宽宏大量地表现,很快大家便又成了有说有笑的好兄弟……
那天下午,我们总结出了几条“试车手记”:
第一, 实践证明,汽车里的许多零部件根本就是多余的;
第二, 除非你消化不良,否则试车时千万不要远离市区;
第三, 如果你没有足够的维修常识,开车出门一定要配备三个以上的廉价劳动力;
第四, 如果对第二、三条忠告有异议,建议最好买辆新车……
发动机4
当天晚上八点多钟,我们才勉勉强强地把“红腿儿叔叔”开回了公司。
在这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红腿儿叔叔”几乎每天都犯同样的毛病。而冯宽也因此多了一项重要功课——整天捧着一本厚厚的《汽车的机械原理与维修》刻苦钻研。这种钻研带来的直接改善就是,冯宽对机械故障的条目知道的越来越多。每次面对相同的问题,他都至少能制定出二十多种解决方案,然后便被这些方案弄的晕头转向、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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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弟兄们的强烈建议下,冯宽也曾试过把车推到修理厂。可是那里的维修人员告诉我们:如果要大修,恐怕费用要比买辆新车还要高;如果小修,一时谁也说不准毛病在哪儿。而且关键的问题是,没有哪个修理厂愿意为这么一辆破车耽误时间。因此我们只好又原样把车推了回来。
此后,体弱多病的“红腿儿叔叔”依然带着我们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随时随地地抛锚。而它每次抛锚,冯宽都会坚持把能拆的地方都拆装一遍。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找到引发故障的真正原因,可是他拆车的动作却明显一天比一天熟练、快捷了。
因为每天都要重复相同的经历,朋友们对“红腿儿叔叔”的故障也早已习以为常。每当冯宽“修车”的时候,我和文涛就会找个阴凉的地方养精蓄锐,以便为接下来的奔跑积蓄力量。文涛曾经戏称这辆车其实是冯宽给弟兄们买的“养老保险”——如果万一将来生意失败,大家也不用担心没有一技之长。比如冯宽就可以去开个汽车修理厂,而小马我们三个还可以去跑老年马拉松……
毫无疑问,“红腿儿叔叔”的到来确实极大地丰富了我们的业余文化生活。在那些让人终生难忘的日子里,弟兄们在街头巷尾推车的镜头,几乎成了本市一景。如果您有幸在九七年的春夏之交到过本市,并且偏巧看见过几个长短不一的文化青年推着一辆四个轮圈都被漆成红色的微型面包车在街头狂奔,那十有###就是我们。而在这几个人中,那个看起来最有学识、最有前途、身材最匀称、气质最优雅、相貌最英俊的一个,就是我。
古语云:穷则思变。
虽然弟兄们早已接受了推车的事实,可是冯宽却一直都有些不甘心。因为在他看来,车并不是买来推的。为了尽早改变这种每天推车的窘境,在经过了一系列痛苦地思考后,冯宽终于找到了根本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前面我曾经说过,“京维科技”的门市房紧邻着本市的人民法院。因为这套房子原本就是法院的财产,只是冯宽通过关系才把它租下来做了门市房。从公司办公室的后窗看出去,刚好是法院的“罚没汽车停车场”。经过细心观察,冯宽发现停车场里常年停放着一辆和我们的“红腿儿叔叔”一模一样的微型面包车。因此他便大胆构思,决定换回那辆车的发动机。
这个计划刚刚出台就遭到了文涛的强烈反对,并且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三点质疑:
一:如何确定那辆车的发动机一定会好过“红腿儿叔叔”?
二:安全问题如何解决——到法院偷东西是不是有点自取灭亡的嫌疑?
三:是否可以考虑其他途径?比如通过和法院高层的私人关系直接索取。
针对文涛的质疑,冯宽很快给出了以下几点解释:
一:虽然不能确定那台发动机会好过“红腿儿叔叔”,但至少它不可能会更糟。
二: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谁也不会想到有人敢到人民法院去偷东西。
三:通过“私人关系”解决不但麻烦,还需付出高昂的“代价”。不如等一旦事情败露时再走这步也不迟。
四:最重要的是,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我们完全有义务让那些闲置的国有资产重新发挥余热。
两人为此引经据典地争执了不下两个小时,最终却仍然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见文涛表现得如此顽固,冯宽便转而开始争取我和小马的支持。
坦白讲,我的心里其实更希望站在文涛一边,因为我总觉得他的担心并不完全是杞人忧天。可是看着冯宽一脸的迫切,我又不忍让他过于失望。于是在他征求我的意见时,我的表态便一直停留在哲学层面,始终不想把这种矛盾激化到是非分明的程度。而小马更是一贯的明哲保身,在所有有争议的问题上,他的态度永远都是模棱两可。因此,冯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从我们这里得到他期待的支持。
最后,他不得不采取了一系列拉拢、腐蚀的政策。公然提出,支持这一计划的人不仅可以优先学习开车,还可以在学成之后用“公款”去考驾照。这充满诱惑的一招果然迅速扭转了战局——小马自然首先变节,理由是“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愿伤了兄弟间的和气”;我对这种事情本来就把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此时见“保守派”已是大势已去,便也跟着小马“弃暗投明”。而文涛虽然在口头上又坚持了一阵,最终还是表示:少数服从多数,既而大家都没有意见,他也愿意跟弟兄们一起“同荣辱、共进退”。
在辩论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后,冯宽便凭借着以往偷梁换柱的经验,很快制定出了一套周密的行动计划……
发动机5
一九九七年五月十日晚上八点多钟,行动开始按计划进行——首先,我们把事先已经拆成几部分的旧发动机和一些必要的拆卸工具通过公司后窗的铁栅栏扔进了停车场。然后,冯宽、文涛、小马和我一行四人便以检修灯箱为由堂而皇之地爬上了公司屋顶。按照事先的分工,文涛、小马要留在屋顶以便接应和掩人耳目,而我和冯宽则趁人不备从后面跳进停车场,负责实施计划的核心部分——拆换发动机。
那天也是天公作美,沉闷的天空上居然没有一丝星光。停车场里一片寂静,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躲在远处的树影里不时发出几声凄清、悠远的叫声,为这个鼠摸狗盗的夜晚增添了许多诡异的气氛。冯宽和我大着胆子靠近了那辆相中的小面,一阵阴风吹来,我的身上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实说,这是我自十二岁那年“退出江湖”之后,第一次参与这种有失体面的营生。
小时侯,在我们工厂子弟中曾经有个传统——男孩们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跟着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到厂里的废料库中偷些废铜烂铁来换零钱。虽说这一传统一直也没有得到官方的尊重和认可,可我敢说,当时加入这支“童子军”的孩子绝对比加入少先队的还要多。我在小学一年级时就正式加入了这一光荣的队伍,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那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起先,孩子们给这支队伍起了个诨号叫“破烂儿团”,后来随着金庸小说的风靡,不知哪个有文化的就把它改成了“垃圾江湖”。
一般情况下,男孩们会在升入初中后自动“退出江湖”,因为一方面大家都要忙着发育、找女生,一方面工厂在处理那些落网的“江湖人士”时,对初中生的态度也要比小学生严厉得多。
我是在小学五年级时提前“退出江湖”的。原因是在一次重大行动中,我们不幸遭遇了厂保卫科的伏击,在仓皇逃跑时我不慎从墙头上跌了下来,险些崴断了脚踝。从那之后,我便再没偷过任何东西。
这次跟冯宽钻进那辆油呼呼的小面,又让我重新感受到了那种提心吊胆的紧张与刺激。同时也给这次对我来讲原本并没有什么重要意义的行动多少增加了些怀旧的色彩……
由于没有多少机械知识,我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现场的警戒和照明。可是上车不久我就发现,冯宽的心理素质远不象他自己想象的那样坚韧、顽强——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此前描述的那种处乱不惊的大将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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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完成,我不得不又担当起了心理辅导的工作。在一阵苦口婆心的宽慰后,冯宽的情绪才渐渐松弛下来。尽管此后还是忍不住放了几个威力巨大的屁,可他至少没忘在百忙之中告诉我:屁的主要成分是氮和二氧化碳,而真正会发臭的部分只占不到总量的百分之一,主要是微量的氨、硫化氢、粪臭素和挥发性脂肪酸……
总体上讲,我们的拆换工作进行得还算顺畅。除了车厢内的空气一直有些浑浊外,我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计划外的风险。
四十多分钟后,发动机终于拆换完毕。而此时的冯宽也已经变得轻松自如起来。简单清理了现场之后,我们两个把换下来的发动机抬到公司的后房檐下,牢牢地固定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上。之后,文涛和小马便把发动机拉上房顶,悄悄地藏到灯箱后面。而我和冯宽则按照早已预定好的撤退路线转到法院的办公楼里洗手、撒尿后,再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出来。
由于平日里在法院也是平常出入,门口站岗的武警战士早已被冯宽混得烂熟。在我们经过大门时,他不仅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甚至还含笑向我们行了一个庄严神圣的军礼……
发动机6
这个偷换计划的成功实施使我的几位哥们儿普遍体验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快感——文涛、小马虽然只是负责掩护,却也都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双手发抖;而冯宽则在回到公司后以平均二十分钟一次的频率去了七、八次厕所,并且直到第二天早晨,他讲话时还时常会带出明显的颤音……
说来也有些神奇,那台偷来的发动机就象是专门为“红腿儿叔叔”量身定做的一般。自从换上它之后,这辆接近报废的老爷车居然一改往日多愁多病的娇弱形象,大有几分返老还童的架势。哥儿几个为此深感欣慰,文涛甚至不无骄傲地宣称:我们的“红腿儿叔叔”已经由一辆普通的小面升级为一辆“法拉面”了。
为了兑现事先的承诺,冯宽开始正式教我们学开车。
每天下午,他都会把“红腿儿叔叔”开到一个荒废的篮球场,让我们三个轮流做些起步停车、拐弯抹角的练习。尽管每个人上车时,冯宽都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全程监控,可是在短短几天之内,我们还是先后撞碎了两个尾灯、一个大灯,并且还失去了一个反光镜。至于那些东刮西蹭、磕磕碰碰的小事故,更是屡见不鲜、数不胜数。所幸那个篮球场地处偏远很少有人路过,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大约经过了一周左右的练习,我和文涛都已经基本掌握了简单的驾驶技术。而小马也终于因屡屡“肇事”而被冯宽彻底剥夺了学习资格。为了进一步丰富自己的驾驶经验,我和文涛开始提出了上路的要求。起先冯宽还是坚决反对,可是禁不住我们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