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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络绎余军驻扎在苔城外百里处,娓娓下令让辽万天去挑衅一番,摸摸对方的虚实。娓娓
只给了辽万天三百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让辽万天去送死,辽万天自己也明白,所以只是去溜达了一圈回来打算糊弄一下娓娓。
“其实,你根本没有看见络绎余军的影子吧?”娓娓将左手放在小匙的头上。
“回右相,属下着实是见络绎余军足有十余万人……”
“放屁。”娓娓面不改色,“你以为络绎余军里没有本相的人,别说你没有去探军情,本相连你去附近村庄劫掠的事都一清二楚,没想到你与你父王一个德行。昨日本相的军法是为你而立,今日你倒以身试法了。”
“聂娓娓,我堂堂安庆侯在封国经营多年,你以为只凭你就能动摇?”辽万天一改刚才谄媚的面孔,跳了起来。
一把苗刀从娓娓手中掷出,直入辽万天左胸,娓娓依旧淡然地抚着小匙的头,只是换成了右手,见底下人的震惊劲儿都过了,才缓缓起身,“如此,看天下还有谁敢不服我聂娓娓,左相韩月影手段虽狠,但仍有顾忌,本相我,可是饱尝国破家亡,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试试本相不在乎。本相念着他是皇亲国戚,给了他一种痛快的死法,如果有人想试试别的,本相恭候。”
“末将等唯右相马首是瞻。”座下一片恭顺的声音。
第三日,络绎余军距苔城五十里,另一队距吉城四十里,附水城外一切安然无恙。
第四日,苔城外的络绎余军在城外二十里处驻扎,附水城外仍无动静。
“派一队人马,一定要打探出我们的对手是谁。”娓娓看的不是吉城或苔城的地图,而是附水城的地图。
是夜,根本不需要什么探子,清嘉亲率号称十二万大军已至苔城外十里处。
“不战?”菱歌散了来商讨军情的人,诧异地盯着娓娓。
“清嘉此次用兵诡异,不像她的手法。一日行军三十里兵马不算疲惫,又选择夜间作战,谁知道彼此有没有什么埋伏。”娓娓将苔城和附水城的地图都摆在案上。
娓娓不出手,其实还有两个原因,她没说,是怕菱歌担心。一来,在这紧迫关头竟没有任何羌管的消息,娓娓不敢轻举妄动暴露了羌管;而来,凛风踪迹未明,一旦此夜城防有何纰漏,月影或侯岳按捺不住向苔城增援,恐怕会让凛风有机可乘。
“苔城死守就可,明日我出城迎敌,探一探清嘉的虚实,再作打算。”娓娓闭上眼睛,“若我们今夜暂不出兵,清嘉必以为有埋伏,也不会轻易进攻。”
对于娓娓的不动声色,清嘉下令撤军,退到了城外四十里,虽然距苔城依旧很近,但娓娓对清嘉的实力心里已有计较。
零丁国这边,三城的守将已明了,但络绎余军那边始终不见凛风,而且娓娓相信,清嘉的军队绝对没有号称的那么多,也就是说,凛风自己还带了兵,不知在何时何地冒出来。
“菱歌你留下,小匙留给你,对于图谋不轨者不必留情。死守苔城,我率兵三万出击,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城,违者就地正法。”娓娓将耳畔的珠滴整理好,整个人同辽略一样透着一股能逼退百万雄师的杀伐之气。
这是第五日,娓娓带着两万士兵逼向络绎余军,清嘉不料娓娓竟如此大胆,虽有些猝不及防,但军队还是井井有条,面对娓娓的进攻,也算防守得当。
“清嘉将军,别来无恙啊,惠斋公主还哭鼻子吗?”娓娓策马挡在清嘉面前。
清嘉见娓娓不穿任何防身的盔甲,只着一件凤火蝶衣,还妆容精致,任衣袂乱舞,似乎染上了辽略的狂傲不羁,不禁被这气魄压得呼吸困难。
几个回合,零丁国军队有撤退迹象,清嘉忙率兵出击,因娓娓招式依旧凶猛,所以她根本没考虑是否有诈。零丁国军队张开左右两翼,有形成包围之意,清嘉便率兵猛攻其中路,但中路是娓娓,不仅攻不下,清嘉还负了伤。
此刻,一人一马从络绎余军中杀向零丁军队,此人披一身墨绿盔甲,显得刚劲有力,双锏在手却令其多了一份温润君子形象。他策马将清嘉护在身后。
“微注?”娓娓惊呼,“你居然还没死!”随即银丝甩到微注腰部,“看来陆凛风那日让我用解毒丹救的就是你吧。”
微注左手的锏挡住了娓娓的银丝,又仰面闪过娓娓扫去的苗刀,没有说话。
“今日,我就让你得不偿失!”娓娓一跃,干脆立于马上,让全军看到这张扬的蓝色,银丝绕住了微注左手的锏,用力一挥,那锏飞离了微注的左手。
“微注,大营被袭了!”清嘉策马赶回营地。
微注一分神,娓娓的苗刀在微注右臂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撤!”娓娓坐回马上。
娓娓率兵三万出战,以两万诱敌,剩下一万偷袭络绎余军大营,不仅如此,她还在那一万人的马蹄下涂了药,引毒虫至络绎余军大营,所以等清嘉和微注回去时,所见的人不死为了抑制毒素蔓延自断手足,就是已毒发身亡。
同时此日,凛风已率兵十万于附水城百里外扎营。
“我已探得清嘉的兵马不过六万,且损失惨重,陆凛风也是时候出手了。”娓娓没有告诉菱歌今
日战场上的详情。
“一个好消息,玟城的事辽略都办妥了。”菱歌把一张有辽略字迹的字条交给娓娓,“当然,还有一个坏消息。”
娓娓反复打量着那张字条 ,蹙了眉,“这纸似乎有些日子了,莫非略已不在玟城了?”娓娓看向菱歌。
“我想,这信其实是在他赶往附水城的路上发的,现在应该已在附水城了。”菱歌小心翼翼地把附水城的放在案上,生怕娓娓发火。
娓娓只是摸出了案下的白螺壶,对着壶嘴饮了一口。
今日一战,清嘉怕又有毒虫袭击,便退兵五十里,想来一时间很难有什么动静,凛风终于出手了,他与侯岳的想法一样,切断东线的联系,但此战用兵不少,其境内必会空虚,且天姿国的那些商贾必会接着开战大肆敛财,着实是件麻烦事,所以凛风必会速战速决。但附水城并不像吉城、苔城一般易守难攻,月影不善御兵,辽略定也因担心娓娓没准会乱了分寸。
“菱歌,你找个身材与我差不多的可信任的女子,换上我的凤火蝶衣,每日在城楼上巡视,我与众将士商议,之后我们去附水城。”娓娓说着,换上了白裙。
此夜,凛风只顾着趁夜暗暗推进,没有探到两人进了附水城。娓娓也只顾赶路,丝毫没有留意到城外的动静,所以第二日,兵围附水城。
“月影,敌军不知略在这里,你带他走,这里我来应付。”娓娓立于城墙上,望着城下黑云般的士兵。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辽略亦立于,口吻不掺任何动摇。
“月影,一会儿同时开东门和西门,西门包围松些,你和略走,我作拼死抵抗状,为你们争取时间。”娓娓甩出右手的银丝。
“娓娓……”
“够了!”月影怒吼一声,“附水城是因我被围,自然要我来守,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困在这里。聂娓娓,只有你能让略离开!”
娓娓和辽略对视片刻,又同时望了月影一眼,似道别一般。
月影看懂了,于是背过身去,接过手下递来的长剑。
附水城的东门和西门同时打开,月影率兵由东门杀出,娓娓和辽略则与菱歌和十八死士从西门逃出。
月影一袭白衣,衣袂飘扬,这妖冶的男子,策马于千军万马之中竟也有英姿飒爽之感。血溅白衣,连他绝美的面容都沾上了,映着血红的双目,似极艳的彼岸花,若在右眉添一猩红魔印,倒像极了地狱的使者。
凛风则是一身银甲,执长枪策马而来,英壮男子,以武艺和力量自然胜过月影,且长枪善远搏,其体魄足以震慑对手。
月影的长剑被凛风的长枪打落,长枪直逼其面门。
一根银丝凌空飞来,同时一把苗刀击过,凛风躲过苗刀,银丝却又一次绕过长枪,将枪头生生割去。
辽略从马上俯身拾起长剑和苗刀,一个抛给月影,一个抛给娓娓。
“聂娓娓在此!”娓娓左手用苗刀指着凛风,右手收回银丝,双眼如巅峰寒冰,声音更是透着冷
傲。
“你们怎么回来了?”月影惊呼。
辽略只冲着娓娓的方向微笑,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离开附水城不到二里就不约而同地勒了马,而后相视一笑,驭马返回了附水城。
马上的一男一女,一个着蓝衣,敛不尽的锋芒,一个着白衣,收不住的潇洒,附水城一战,杀戮都成了乐趣,他们本就是不羁的性子,这次似乎迸发了野性,一个为另一个将长剑掷入敌人的胸膛,另一个便银丝轻挑将长剑抛了回去。血染黄沙,恐怕只有他们两人才会唇边含笑。月影是因愤恨而杀戮,而那两人,根本就把杀戮当做乐趣,他们本性洒脱,眼中只有对方,甚至忘了伤痛与死亡,所以更不在乎是否嗜血。
“死士留下,其他人返回附水城!”娓娓再次立于马上,上次压人心魄的靛青这次换成了染血、冷酷的白。
凛风看到了娓娓眼中的绝杀,暗感不妙,“撤军,撤军!”
“菱歌!”还未等凛风的命令下完,娓娓就下了最后的杀招。
娓娓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伴着翁鸣声,竟有一堵墙冲了出来。络绎余军定睛一看,这不是墙,而是密密麻麻的毒蜂,不理会辽略、月影和死士,只一股脑地向他们冲来。一时间,络绎余军仓皇逃窜,甚至连马匹都撞在了一起。毒蜂见到j□j的皮肤就会猛蛰,所以惨叫声一片,被蜂蜇落马摔死或没有摔死却被后面的马踏死的人不计其数。
凛风回头看时,只见娓娓一袭白衣早坐回了马上,她的马离辽略的马很近,所以她干脆将手肘搭在了辽略肩上,接过手下递来的琉璃酒壶,慢慢饮着透明酒壶中金黄色的液体。他突然有些心痛,比蜂蜇在皮肤上还要痛。原来娓娓当初口口声声说的不胜酒力,竟是连最烈的金棉酒都能面不改色饮下,原来在花开花榭,娓娓所说的也有真的,往日两情相欢,她也是需要幻觉的,那满地的曼陀罗花,也为她自己而铺。
作者有话要说:
☆、情谊隔,君子诺
“娓娓,你不是一直防着月影吗,今日干嘛回来救他?”收拾行囊时,菱歌看到空空如也的蜂箱,又想到娓娓这几年培育这些蜂的辛劳,有些心疼。
“我防他 ,不意味着他非得死,毕竟他的才智非常人所能及。”娓娓饮尽壶中酒。
“你把他当朋友?”
“我是他恩人。”娓娓将酒壶塞给菱歌,走开了。
菱歌不知道娓娓说的是真是假,只看到辽略偷偷跟在了娓娓后面。
娓娓清楚,无论她与辽略走与不走,月影都会赢的,因为那箱毒蜂是她专门准备的,她想护送辽略出城后再返回,却不知辽略竟与自己想的一样。对娓娓而言,月影不是什么魅惑君主的奸佞小人,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地狱使者,他只是韩月影,不管他是否想过要杀她,不管她是否防着他,她都会像当年一样扯着他的手在毒谷里游荡,毫不顾忌地将他拥入怀中,甚至在让他在自己面前褪去华裳入浴。他就是月影,不是她的敌人,而是她和辽略一起走过那么多的不能舍弃的人。
辽略虽不知娓娓危月影留下的绝杀,但他依旧选择回来,于他而言,娓娓是最重要的,但月影亦是不能失去的,所以他想护送娓娓出附水城,却不想娓娓也选择回来。他们三人,终是无法分开的。
辽略不明白娓娓为什么要喝金棉酒,这酒是他所制,亦是他尝过的最烈的酒,呈金黄色,喝下后会觉得五脏六腑都很温暖,是解忧的良药。娓娓此刻在意的,是什么?辽略深知娓娓所养的东西都倾尽她的心血,更是剧毒之物,像极了娓娓,步步杀招,不留后患,但今日娓娓并没有指挥这些毒蜂要人性命,且娓娓在看到凛风受伤后才要了酒,不仅让辽略开始担忧。
络绎余军帐外,娓娓只身一人傲然立着,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