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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吉塔
作者：幽州台
《贝吉塔》正文
第一章 烦恼的布尔玛
布尔玛抬起手在橡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默数到十，没人来开门。
这里，是他的房间，而她的房间在三楼的另一端，中间隔着儿子的房间。很像他们的关系——儿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
又等了几秒钟，布尔玛才扭动门柄推开门。
门没锁，他从不锁门。
当初他要求布尔玛把自己房间的自动门更换成老式的木门时没有说明理由，本以为他是想保留个人隐私，很久后她才慢慢领悟到其中的奥妙：弗利萨的星球上使用的是自动门，而科技落后的塞亚人的星球上只有老式的木门。
而他恨弗利萨。
想起往事，布尔玛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原因很简单，也能理解，可他什么都不说，只说要换门。
穿过宽敞的客厅时布尔玛扫了一眼：一切还是那么整洁。对他来说，客厅大概只是装饰华丽的过道吧。换门之事使布尔玛发现他会“偶尔”注意到身边的事物。既然如此敏感，为什么一开始同居时没有提出换门呢？是怕她会不习惯吧，这是否可以算是某种“体贴”？布尔玛曾以为他会让人把客厅里的家具、电器和摆设拿走。可是，从母亲挑选的颜色花哨的沙发到父亲送的装满了高级美酒的豪华酒柜，他既不拒绝也不道谢，一概视而不见。结果布尔玛实在看那张沙发不顺眼，让人搬到空置的客房去了；至于美酒——他不喝酒（据她观察孙悟空也滴酒不沾，纯种赛亚人都不喝酒吗？），不管怎样，这也算一个优点吧——最终还是被布尔玛拿去转送了人。
布尔玛一度认为塞亚人对生活条件的要求极低，拿孙悟空来说，简直就是未开化的野人嘛！只要有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就行，其他一切都可以将就。可有时转念一想，他曾是塞亚人的王子，也许对奢侈的生活早已习惯成自然了，自己家的这点舒适条件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上。到底是哪一种原因布尔玛实在是拿不准。
总之，赛亚人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怪物！
虽然脑子里种种念头转个不停，布尔玛还是迈着充满女性韵味的步子直穿过客厅，朝起居室的门走去。
又一次停步，敲门，又一次的侧耳倾听……起居室里也没有任何动静，还是自己开门进去吧。
他也不在这里。
诺大的起居室里只放着一个冰箱、一张极宽的桌子和一把宽大的椅子，这些才是他需要的，仅此而已。
冰箱是布尔玛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时候送的呢？是刚开始交往时吧，一份名为“讨好”的礼物。他在练功之后喜欢喝冰镇过的纯水，而冰箱不能放置在练功的重力室，所以放到起居室了。
拉开冰箱门——里面的灯没有亮，能源插头又被拔掉了。已经是第三次了。前两次检查时布尔玛以为是机器女佣在清理冰箱时拔掉的，所以重新插好了。可现在看来是他有意拔掉的。冰箱里一打专用的水瓶已有三分之二空了，离上次换水才不过隔了一天。现在虽是初秋，天气还是很热，为什么他改变了喝冰水的习惯？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布尔玛反复地琢磨着。
她只能问自己，因为从别处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
他从不解释，除非觉得真有必要。可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少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回答问话的次数布尔玛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而且象这种牵扯到个人的问题，不仅得不到一个字的回答，还会招来冷眼。
何况她根本不、敢、问！
尽管是妻子（应该还算是吧，布尔玛心里补充了一句），也不敢惹他生气，同时还要防止别人去打搅他——当悟空不在地球的时候。
布尔玛不会忘记：十多年前，“天下第一比武大会”中，他曾在一瞬间杀死几百人……
他，和悟空突然出现在比武大会的赛场中间，武力解决一切问题是他的一贯作风，只不过这次死的是旁边无辜的观众。一眨眼的功夫，几百人和一侧的看台就“没了”，当时布尔玛也坐在观众席上，只差十几米远，她也险些“没了”。
远远的，武场中的他，倒立的黑发在风里像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心却不会有一丝动摇。他完全没有朝这边望过一眼，他正紧紧地盯着悟空……
布尔玛知道即使自己真的死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赛亚人的自尊心都很强，身为王子尤其如此，谁也无法勉强他俯首听命，但为了打败悟空，他竟然故意被巴菲迪控制，恢复了残酷本性，以地球人的性命来胁迫悟空答应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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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亚人都是杀人如麻的，唯一例外的就是在地球上长大的孙悟空。有时布尔玛会想到悟空是导致他疯狂的最主要原因，可是，也只有悟空才能制止他的疯狂。
毕竟他们两个是仅存的纯种赛亚人了。
只要有悟空在，布尔玛就无须担心地球被自己疯狂的丈夫毁掉。但两年前，孙悟空为了恢复原样，和特兰克斯、佩佩去宇宙里找龙珠，至今未归。
这真是太糟了！为什么当时自己只顾得考虑儿子的远行而忘了他呢？这些天，一想起自己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布尔玛就恨不得马上造个时间机器，开回两年前，在悟空他们出发前把儿子拉出宇宙飞船。
要是特兰克斯没走，布尔玛心里也不至于这么没底。
虽然不断告诉自己必须振作起来，然而自己对他的影响到底能有多大呢？从以往的行为来看，答案很可能是一个大大的“零”。
如果布尔玛和儿子有危险，以前他是谁都不救的，现在嘛，她可以拿脑袋打赌，赌他一定去救儿子。
想到这儿，布尔玛自嘲的笑笑，关上了冰箱门向卧室走去，可在绕过那张大桌子时还是不由地站住脚。
那张木制桌子就放在起居室的正中央，长方形的桌面极宽阔，几乎有这房间面积的四分之一大，由于其比例非常合适，并不让人感到其巨大，只觉得这房间太小。当初布尔玛看到图样时就觉得它古朴雅致，几乎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这绝对是件令人称奇的事：原来他会的不仅仅是战斗！那个男人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才能？
手掌轻轻抚过桌面——原木纹理看上去似乎起伏不平，实际上十分平滑——布尔玛心里不禁涌出丝丝暖意：那一段等待儿子降生的日子是多么快乐啊，而那时的他对自己也很温柔……
布尔玛按图样弄来了合适的材料和工具，然后她就在地上放一个垫子坐下，傻瓜似的看着他干活，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又虚度了一天。眼睛干涩发直，脊背因为坐得太久会酸痛一个晚上，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对于布尔玛这种奇怪行为，他既没有问原因，也没有赶她出去，只是停下才做到一半的桌子去做椅子，等完成之后就示意布尔玛坐上去，她就是坐在那把宽大舒适的椅子上看着他把剩下的活干完的。
曾经幻想这套桌椅是准备送给自己的礼物，因为每天只是吃饭练功睡觉的他哪里用得着什么桌椅，而她这个每天伏案工作的发明家正好用得上。真是自以为是，大错特错！
直到桌面上的纸张从零散的几张变成一小沓，然后又变成几摞，布尔玛才发觉一个严重的问题，也是他一直隐瞒的毛病——失眠症！自己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却睡不着，就爬起来去写写东西，却从没有费心对自己说一声。自己又怎会猜到这个强壮的男人居然会有失眠症呢？
结果布尔玛主动提出分房睡，他点头了。为此母亲没少说闲话，布尔玛拿怀孕期间要静养当借口搪塞过去了。等儿子出世后又说要忙着照料儿子，也没说要他搬回来。最后，这套桌椅搬进了他的单人套间，直到现在。
虽然不准别人动他写的东西（这个“别人”不包括儿子却包括自己，真让人窝火。另外特兰克斯对父亲又敬又畏，根本不敢动他的东西，这项“优惠”等于白浪费掉了，给自己多好呀），可布尔玛还是经常乘他练功时偷偷地翻看，看完总得小心翼翼地恢复原样摆好，她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还不想捅马蜂窝。
看不懂，没法看懂——
塞亚文字，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掌握、世界上最好的密码！他的保密工作可真是滴水不漏，直到有一天布尔玛在纸摞里发现了——
一张素描的风景！
那一刻布尔玛有看到白马王子站在永远吃不完的草莓园里的错觉！
应该不会这么幸运吧，找了个赛亚人王子当丈夫，没有白马但会飞行术，不擅风情竟然懂绘画！自己在做美梦吗？
但眼前的这幅画却不是梦！画上的林地、湖泊和高山都美得令人惊叹，他这么精心描绘的美丽地方是他的家乡吧。
一个念头如雷轰般劈进脑子：我错了！所有的人都错了！他无情，因为这里不是他的祖国，这里没有他的亲人！
然而除了这仅有的一张风景素描外，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思乡之情，也从没画过人物素描，是不愿勾起灭族的痛苦记忆吧。
每次想起这事，布尔玛的眼睛都会湿润：没有人发觉冷酷的外表下他的心是多么的痛苦，只有我知道他是多么的寂寞！
当初自己就是在他最寂寞的时候才得到了他，为他生下了儿子，也留住了他的人。
但是他的心呢？
这个问题折磨了布尔玛二十多年，至今仍未找到答案。
——仍未找到所希望的那个答案。
此刻，桌面上散落着几片碎纸，看起来像是被撕碎的。布尔玛仔细地把这些纸片拼凑起来，这次尝试比以前要快得多，因为整张纸上只写着一个词：
ΑΝΑΓΚΗ
有力的笔迹，黑色的大字，像一道神秘的预言，映在布尔玛灰蓝色的眼底。
第二章 ΑΝΑΓΚΗ
有力的笔迹，黑色的大字，像一道神秘的预言，映在她灰蓝色的眼底。
如果把这张纸摆到他面前，也许就可以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什么……
我大概是疯了，现在最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别刺激他——在悟空回来之前。
布尔玛强迫自己离开桌边向卧室走去，尽力把这个危险的主意赶出脑子。
在门前，抬起手，想敲……却没敲下。
也许他在睡觉，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的好——如果他真在睡的话……可时间已经不早了……
布尔玛犹豫不决，而门内依然没有声音，这静默的该死的门似乎在等着她拿主意。
这时她心里不禁涌上一阵儿怒气：为什么家里有这么多该死的房间和门！
你在一个房间里总会碰到一扇关着或开着的门。关着的门沉着脸，静静地立在那儿等着，一直等到你下定决心去打开它，只有在进去之后才知道自己根本不该进来，那时你就会感到身后的那扇门在偷偷地讥笑你。
那些开着的门也在笑，但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带着邀请之意的微笑，仿佛是一种无言的诱惑，你的好奇心无法抗拒门外的世界。终于，你走了出去，在你被外面的新鲜事物搞得眼花缭乱时，身后的那扇门却悄悄地关上了，当你感到厌倦想回去的时候……你发现它是不能从外面打开的！
想着想着，布尔玛又羡慕起琪琪来了：她和悟空是正式结了婚的，她也从来用不着象我这样担心丈夫在做什么想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悟空一向是幸运之神的宠儿！
一想到孙悟空，布尔玛就记起自己来这儿的原因了：已经接到了新消息，也通知了所有人，就只剩他。
对儿子他可不象表面上那么冷漠……反正在他的心里我永远占不了第一位。而我明明知道这一点，却……
她摇了摇头，抛开一切不愉快的念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扣响了卧室的门。
“咚！咚！咚！”声音在空旷的起居室里回响着，而卧室内却悄无声息。
但那人应该是在里头的。
他今天没下楼，既然不在重力室里练功，就应该是在这儿，可这样独自闷在房间里能做什么呢？
他快一个月没练功了！有时整天都不出房门一步，三餐都送到房间里，从前天起布尔玛就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她担心得连干活时也不能专心，老想找个借口到他的房间里来看个究竟。
现在借口已经有了，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一窥究竟了，可布尔玛却有点胆怯。从早上八点开始她就在套间门口晃来晃去，希望他会先出来，免得自己非去打搅不可。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直到不能再拖延时，才敲门而入。
以前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形，布尔玛回想着。
当悟空在沙鲁一战中牺牲之后，他也曾失常过。
那时他们同居刚两年，他们的儿子特兰克斯不满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