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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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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疑会是谁干的。舞蹈学苑里应该没有人会对她做这种恶作剧,也不可能是她父亲的后妻;她这两天才搬过去,而这种恶作剧远在之前就发生过。

那么,会是谁?

黎湘南凝视着白纸上那些斗大看起来像是音符的爱意。那些字,一笔一划一触看起来充满了生动的美感。

她最近好玩报名了电脑基础课程班。在各种字体的变化中,她特别喜欢这种楷体的韵感和律动美,那是艺术的结晶,代情的精华。

但是这陌生的信来得诡异,她想不出有谁会做这种事。她凝视着那些“爱你”,陷入沉思,然后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双手也剧烈发抖起来。

“不——”她大叫一声,冲出更衣室。

“怎么了?”廊上许多人都被她突然的叫声和举动吓到,有人试图拦住她,但都没有成功。

她冲向楼梯,手中紧捏着那封信,一路冲下十二搂。

出了大厦,有阳光;她却觉得浑身发冷,脸色苍白,嘴唇也苍白,轻轻打着颤。她盲目地冲撞,撞到好些路人,直到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抓住她,皱眉问:“你怎么了?这样横冲直撞?”

黎湘南勉强抬头,看见是高日安,方才几近失控的情绪错乱,突然一下子冷静下来。

她挣回手,咬着唇不说话。

“这是什么?”高日安顺手抽走黎湘南手中那封信。那封信被他捏皱,皱纹四处,字字都成了变体。

“你怎么不告诉我?”高日安皱眉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再有这种事发生就立刻通知我?”

“告诉你做什么?让你分析研究我是不是发疯?”黎湘南一把夺回信。

“这是第几次了?”高日安平静地看她把信撕成碎片。

黎湘南抬了抬懒懒的眼皮看了高日安一眼,不搭腔也不理他。她拍拍手,一副轻松得意的样子,像拍走了麻烦似的。

“不关你的事。”她搁下拒人千里的冷漠,转身走开。

这些片段,全被摄入高倍的望远镜头。镜头是偷窥的,隐在对面某层大厦的落地窗里头。

黎湘南没注意到高日安跟在她身后。她没有回舞蹈学苑,也没有回家,而到黎北潇的公司。秘书小姐说他不在。

“不在?”黎湘南喃喃说。

“总经理夫人也打了好几次电话找总经理,但总经理没交代说他去哪里,所以……”

“总经理夫人?”黎湘南一下子会意不过来,随即明了,嘴角撇了一撇。“她打电话来做什么?”

“不知道,总经理夫人没有说;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有点急。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其实那通电话袁丹美的语气根本是气急败坏;不过,为人属下的都懂得怎么明哲保身,以轻描淡写置身事外。

“她会有什么事?”黎湘南皱眉地喃喃自语,离开公司。

没遇到黎北潇,她一下子不知道往何处去,茫然无措,时间显得难打发。她不想回去和袁丹美瞪眼相看,虽然袁丹美很可能根本不在;回她“自己”的家,大门深锁,处处弥漫着阴暗荒凉的气息。她踌躇一会,正想找个地方落脚,一辆眼熟的“青鸟”由路中央驶过,她不禁追上前去。

她追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又极突然地回头往反方向走,再次撞上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高日安。

“你干什么?”黎湘南脸色霎时发白,显然受到惊吓。

高日安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吃惊,疑惑地解释:“我一直跟着你,你没发现——你还好吧?脸色好苍白!希望我没吓到你。”

“你‘已经’吓到我了!干嘛那么鬼鬼祟祟跟着我?”黎湘南口气又冲又坏,非常不客气。

“关心你啊,想跟你谈谈。”

“想跟我谈谈?”黎湘南那双眼瞳缩成猫眼一样的畏光。她怀疑地说:“谈什么?你跟我有什么好谈的?”

“别紧张,只是随便聊聊。”高日安微笑,试图松缓黎湘南的戒心。

黎湘南神经松缓下来,怀疑的神色敛去不少,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就露了出来。

她仰起头半睨着眼说:“聊聊?高日安,你是想泡我是不是?用这种老土的手段!”

“可以这么说。”高日安直认不讳,笑得高深莫测。

黎湘南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点了点头,伸手挽住他说:“好吧!虽然你已经不是什么芳草,而是订过婚的污浊烂泥了;不过没关系,你比寻常人有见识多了。”

高日安心里却是一动,上次黎湘南也是如此般自然地挽住他,好像那是她的一种习惯。他想想,接着问她:“你也都像这样挽着你父亲吗?”

黎湘南淡淡看高日安一眼,摇摇头。

“没有。你问这个干嘛?又想研究什么了?”她的口气也很淡,但防备的意味仍很浓。

“你别像只小刺猬似的。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高日安刻意把口气表情都淡化。“还有,你别老是对我敌意这么深。我是个学者,不是医生,也没有研究你的意思,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有什么居心。更何况,你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

他试探地看着黎湘南,但见她低了头。他接着又说:“我们都这样手挽手散步了,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勉强算作是吧!”黎湘南不自觉笑起来。

那是出自真心的笑,漾着黎湘南皎好的脸一种异常柔美的感觉。高日安原是不经意的一瞥,却不自禁地深深被吸引,看呆了。

又是个从没见过的表情。

相对于黎湘南另一张忧郁的脸,这种柔美叫他怦然心动。那忧郁惹人怜,可是这柔美叫人爱,直叫他不可自拔。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吗?”黎湘南被高日安看得莫名其妙,讷闷地问。

高日安回过神,暗暗吃了一惊,他竟然那样失态——

“你长得像你父亲吧?”他极力掩饰尴尬。

“是吗?”黎湘南浓眉一扬,千万心思在其中。她又用很淡的口气说:“气质是可以改造的,气韵由心而生。你听我说过我长得酷似我爸,就先入为主地有了成见,以为我必定如是。其实我长得跟他一点也不像,也不像我妈。那天跟你说的话,都是胡诌的。”

“胡诌的?那——”

“你到底想探查什么?为什么对我的事那么感兴趣?”黎湘南眼底的怀疑又浮了上来。

“我……”高日安一时语塞,而后他像是经过一番心理挣扎交战,下定很大的决心说:“我想,我是被你吸引了。”

说这话时,他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黎湘南的眼睛。

黎湘南缩回挽着他的手,面无表情说:“你在勾引我吗?你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

“没错!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被你吸引了!”高日安坦承自己的感情。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感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在他眼中,黎湘南应该还是个未长大成熟的女孩才对;但他竟然对她产生了感情,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他自己是研究行为心理的,却剖析不了自己这种不可言喻的心情。

然而,黎湘南的反应既没有一般女孩那种脸红羞涩、似宠若惊,或欲羞还遮,也没有扭捏不安成不知所措。她冷静地说:“好吧,你被我吸引了。但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要抛弃你的未婚妻追求我?还是只希望我陪你玩一段?你爱上我了吗?渴望和我厮守吗?”

高日安知道他说出那些话显得太过轻率,欠缺考虑;但他更明白那不是一时冲动的情绪,而是他经过一番心理交战挣扎后的抉择。

当然,他应该是喜欢舒晴,否则他不会跟她订婚;但他的心却为黎湘南痴狂,乃至不顾一切说出那种不顾身分的话,他并不是见异思迁的男人。他一直明白,舒晴是因为某种理由才跟他订婚;而他是正常的男人,他的感官无法不受舒晴艳丽的美貌和性感的身材吸引。这是他动物性的本能,他并不想抵赖,但他却深深受到黎湘南感官以外的吸引——对!从她踏上他办公室那时起就发生了,而那“忧郁”,只是个触发点。

他并不想替自己找理由解释自己的“变心”,只是试图回溯自己的感情,想找出他心情狂野的原发点。

现在他明白,他会被黎湘南吸引是因为她使他心动;而心动是因为触发了感情;而他的感情被触发是因为——也许应该用那个字眼——他爱上了她。

天啊!他真的爱上了黎湘南!

他浸淫心理学多年,知道人的思想和潜意识是种奇妙的东西;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竟那样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地爱上黎湘南!

他觉得有一些懊恼,尤其黎湘南又那样冷漠无情地质问了他那些话。他当然不会对她剖析他爱上她的历程,更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和舒晴订婚,只是基于一种感官的吸引。她批评他是污浊烂泥,大概也是在讽刺他这种受感官诱惑的动物性本能。

“告诉你这些话的确没什么意义,你就当我没说过。”高日安低下头,踢踢地上的碎石头。

他现在无法理直气壮说述他内心的感情——就是说了,黎湘南也不会接受——可是他那种踢碎石的无意识举动,隐约显出他内心的不安和他在意黎湘南对他的感受。

“你打算怎么做?跟她离婚吗?”黎湘南突然显得有点焦躁。

高日安有些意外地抬头。

“离婚?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跟她结婚。”他皱皱眉。“不过也差不多,势必要跟她解除婚约。”

“别说了!我不要听!”黎湘南边摇头边后退,情绪有些不稳。

“湘南!”高日安急忙抓住她,安抚她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别激动!”

黎湘南的情绪激动得太突然。高日安内心闪过一丝模糊的感觉,但无法连缀成印象,只是有种莫名的忐忑不安,像隐忧,却没有具体的线索方向。

六十米宽的马路对面路边上,静静停着一辆火红的“火鸟”。漆艳的车身反射太阳光,刺眼逼人,隔着马路望过去,像火一样在燃烧。

第五章

从外表看来,“织女的爱”和一般的咖啡厅没有两样,照明也许更幽暗些,感觉也华丽许多;但单从外表看,一切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推开了大门进去,才发现有一点很不寻常,里头清一色是女客,许多英俊风雅,气质夺人的男人则穿梭陪侍在各个桌台。

袁丹美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边上喝着闷酒。她点了乔的台,但他吃香,每个女客都抢着要他;她坐了快四十分钟,他才蜻蜓点水似地过来转了一圈,随即又被拉走了。

她晃晃酒杯,睇了那些女客一眼,全是些蜡皮黄脸的老女人!她可是这里头最年轻,最有姿色的女客!

有几个牛郎自动趋过来,殷勤地为她添酒、敬酒,她也不拒绝,而且大方地签了他们每个人各两节的钟点。

反正她今晚就是来找男人的,她要给黎北潇好看。

黎北潇在外头女人一直不断,娶了她之后也未曾收敛过。从前她还是那些女人之一时,还时而能享受到他的温柔;但和他结婚后,他却连她的手指都不沾一下。

她想不通黎北潇为什么会娶她。他似乎是为结婚而结婚,根本不在乎娶的对象是谁。他把她娶回去,摆在家里当装饰品,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

从黎北潇公司那些职员口中,她知道他最近又姘上了一个教跳舞的女人,对方听说是艳姿国色,黎北潇对她很是倾倒。

她以为坐上“黎太太”的宝座,一切就安稳妥当;她没想到却比从前更槽。她只是得了一个空名,比守寡还不如。

最叫她难以忍受的是,黎北潇竟将他那个宝贝女儿黎湘南弄回家。不知为什么,黎北潇在外头风流不断她尚能闭眼忍受,独独对黎湘南她却妒意满胸。她受不了黎北潇对待黎湘南的态度——哪像是父女——根本是在对待情人!

虽然黎湘南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她知道她在嘲笑她,她内心在鄙夷她,而那种客气的态度根本就是冷淡排拒。

她嫉妒那个黎湘南,厌恶那个黎湘南。她吵、她闹,强迫黎北潇要黎湘南离开,黎北潇竟然冷冷地说没有人能赶走他最爱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却连他前妻生的女儿还不如!

黎北潇既然对她视若无睹,她就自己找乐子,花他的钱找男人,养个小白脸也行。她眯了眯眼,看看侧对着她,坐在另一端桌台的那个舞男乔。金玲瑜想“包”他,却被他甩了;她来了几次都点他的台,他还是一副不生不熟的姿态,一点也不买她的帐,姿态相当高,架式也很强,不像一般黏皮的牛郎。

她只眯了眯眼看着那人。那个叫乔的舞男和黎北潇有点神似,不过气质比较冷;他没有黎北潇那种霸气,更没有黎北潇那种侵略人的气宇。那舞男看起来较阴沉,不过长得英挺,不比黎北潇差——她就是看上他那一点。

她身旁的牛郎殷勤非常,但她只是紧盯着叫乔的舞男,然后心电感应似的,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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