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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无表情地冷观她,话中有话地道:“奇怪了……我是你的丈夫,怎麽我送你的钻石戒指,都没看你戴过?”
“我……”面对目光冷冽的齐桓逸,浅芝颤抖如秋风扫叶。
他知道自己不该摆出这种要杀人似的愤怒表情。好不容易平日浑身是刺、不让人靠近的她,在这一刻流露出如梦似幻的微笑,揭示了她真实脆弱的一面,他提起勇气主动伺机贴近,但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他愤怒,他在嫉妒“浅依”!
望著丈夫,她心虚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在易浅芝的心底,读者比老公还重要?”他略带酸意地试探。
真是可笑极了!他竟然痛恨起自己的另一个身分……
“不……”她虚弱吐出,害怕地闭起眼睛。下一秒,他会动手打她吧!
黑道流氓不是一动气,就会对妻子打骂羞辱吗?
但他只是凄怆一笑。“对不起……”想不到自己无论经历什麽样的大风大浪都能不为所动,可是碰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就手足无措起来了。“我太冲动了……”他转过身子,大步离去。
她瞠目结舌。“法老王”那哀痛的神情,让她毕生难忘。
她回忆起“浅依”信里的字句——
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丈夫一个机会,试著爱他……
从此,只要看到齐桓逸,她就会莫名地脸红心跳。
真实的桓逸和虚幻的“浅依”容颜交错而过,不可思议的,她竟不再如此讨厌自己的丈夫了。
虽然,每日例行的接触没有减少,可是,用心地观察他,她发现他有很不为人知的优点。
他刻苦耐劳,能忍人所不能忍,他有善良的时候,也有柔情和脆弱的一面……
慢慢的,她好像没那麽讨厌他了……
两条平行的直线,若有一方歪了,会不会碰到另一条直线呢?不管如何,她顿时豁然开朗了许多,那就一切随缘吧!
在给“浅依”的信上,她含蓄写著——
“人间事,你看我、我看你,皆称好戏。
终场间,悲成喜、喜成悲,各有了局。”
他很快回应——
“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
有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有他在,她就不应该再有不满或所求了。
他?
她的世界里存在的,究该是桓逸还是“浅依”?
日复一日——
在课业上,她依然名列前茅;在校园里,她仍是最活跃的人物。尤其大家知道她是企业家易扈祥的独生女儿之後,不仅是教授,连校长和董事会都对她礼遇有加。毕竟易老只要一捐献,七位数字是跑不掉的,而且金额还会随时往上飘呢!这对学校的建设实在太重要了。
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结婚了。她以为这也包括齐涓鹃,前些日子还特地编好了一套说词,用金千小姐娇生惯养的口吻对涓鹃道:“我住外双溪住腻了,所以就不住了!不过你还是可以续租这个房子,我不会赶你的。顶多趁中午或没课时,我会回来突袭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乖乖地遵守“住屋公约”……”她故意跩得二五八万地道。
涓鹃其实知道事情真相,虽然心里也很不舍,但她仍然顺著易浅芝的谎话,开玩笑说:“富家千金特别善变,你学狡免三窟是不是?”
不过易浅芝说到做到,没课就常往外双溪的公寓跑,有时候来这儿小憩一下或写作,不然就上网查看言情小说的八卦趣闻,但每次却仍败兴而归,因为出了第三本小说的“浅浅”,依然没啥名气,乏人问津!
易浅芝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学生会的成员除了来自各科系名列前茅、才华横溢的佼佼者外,当然也包含政要名人的子弟。
易浅芝出生名门,又是庞大财产的继承人,自然不乏趋炎附势的追求者。每个男学生都像蜜蜂沾到糖一样紧紧黏著她,毕竟,只要娶了她,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少奋斗三十年。不过什麽阿兆、小源、廖学长……易浅芝根本没印象,更没有任何感觉,也因此她被冠上了“冰山美人”的封号。
然而丁凯杰除外。他是外文系的学长,风度翩翩、温文儒雅,总是露出一张和煦如春风的笑脸,人又能言善道,很快就让易浅芝留下印象。但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远离丁凯杰,毕竟自己是已婚的身分,还是别四处招蜂引蝶比较好。
已婚?
她现在居然“自贴标签”?!似乎忘了她根本不爱自己的丈夫,而这桩婚姻的成立,更只是为了还债……
她惯常回家和丈夫一起用饭。在众弟兄面前,他们表面上仍然如胶似漆,但私下,两人已经渐行渐远。
这一晚,他们正在看电视新闻,美丽的主播念到一则消息。“政府决心整顿治安,扩大扫黑行动,警政署成立“肃清专案”……”
易浅芝深邃的大眼目光一闪,感受到他面色逐渐凝重。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她无法想像他有朝会被列入黑名单,甚至被抓进牢里关……
“你……”她急切道。“当初你娶我的目的,不是想要“漂白”吗?那次,你还在我父母面前说得冠冕堂皇、信誓旦旦!”
齐桓逸一时还无法会意,易浅芝又继续说道:“你要改变形象,不能让自己一直被贴上黑道标签,平心而论,你又没有杀人放火,没有走私毒品,也没有贩卖军火;你什麽都没做,却被冠上黑道大哥的名号实在不公平。”易浅芝怒不可遏。
好半晌,他才冒出一句。“如何做?”第一次,齐桓逸在易浅芝面前表露强烈的无力感。“跟著我的弟兄,每个人的教育程度都很低,哪有什麽本事能在社会上立足?现代人想随便找个正经工作,都还要有高学历、专业技能,而那些弟兄不是中途辍学,就是讨厌读书,没有一技之长,就算在万华摆个地摊,也难保不会碰到恶霸、地头蛇……每个人都有难处,为了生存,最後只好找靠山,所以黑道帮派才会存在。”
“我……”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社会的黑暗面,衣食从不匮乏的她,向来天真单纯,她无法想像边缘人求生存的险恶与痛苦……
望著齐桓逸沧桑落寞的面容,善良的浅芝著急了,她灵光一闪。“我有主意了,你可以办学校啊!”
“学校?”
“是啊!”易浅芝滔滔不绝。“办学校虽然很花钱,但利益集团有得是钱啊!你可以把办学校当作慈善事业,将那些从赌场里得来的非分之财当作布施,筹办一间充满爱的学校,让那些失学的少年少女重新认识自己,重回知识的殿堂……”
望著他直直盯著自己的炯然目光,她很难为情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孩子气,很爱幻想,净说一些只有在小说里才能实现的天方夜谭……哎!”
没想到他的目光竟然盈满笑意,易浅芝立刻不服气地说:“可是,为什麽人不能像小说那麽完美呢?有梦有希望,人生才有意义啊!我们也才不会白活这一遭……”她望著桌上的白手套,犀利地道:“你喜欢戴白手套,是不是内心其实希望自己不是黑道?”
他黑眸一凛,神色深沈起来。易浅芝仍不放弃地威胁利诱。“实实在在办间学校,好好重新做人!不然,哪一天你若不幸……难道你要看我守寡吗?”
下一秒,他出其不意地倾身轻啄她的脸颊,感动地说:“谢谢你,如此关心我。”
关心?
这两个字让她目瞪口呆。
“我答应你。”他承诺。“最近在新店安康看中一块地,原本和弟兄们讨论要盖办公大楼,规划成一个小型科学园区。现在,我改变想法了,就盖个学校吧!如果未来学校催生顺利,你是最大功臣,届时,就得劳驾你这位名小说家替学校取个好名字……”
易浅芝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羞怯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心慌意乱地想推开他逃跑,偏偏无法得逞。他伸手拦住她,整条手臂像钢筋般束紧,於是她落入他的怀里。
这一次,他不再让她轻易逃走,他一定要问清楚,这个在心中悬宕已久的问题。他提起勇气问道:“浅芝,你对我……究竟是什麽感情?”
“我……”她嗫嚅,迟迟无法回答。她直视著他深沈专注的双眸,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你别误会!我会关心你,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对你……只有亲情。”因为这是一桩买卖交易而成的婚姻,她认定自己和他不可能有男女之间的深情挚爱,顶多只有家人之间的亲情。
他的心凉了半截。其实他早该预料到了,她根本不可能爱上他……
趁著他手臂一松,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急跑上楼。齐桓逸一人杵在原地,伴随著他的只有灰心和绝望。
易浅芝心乱如麻,把自己关在寝室里。
他俩之间只有亲情,她有必要这麽关心他吗?天!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居然在乎起他了?
那一夜,在给读者“浅依”的信上,她写满了自己的困惑——
“今天,我对“丈夫”的感觉很奇怪,绝对不是爱,但那又是什麽?一时间,我竟答不出来……”
她抚摸著爱不释手的紫水晶手链,眼瞳却浮现了齐桓逸受伤的眼神……
深夜。
齐桓逸落落寡欢地站在寝室门口,始终没有进房。他伫立在那扇宛如高山横阻的房门前,就如同浅芝将他狠狠摒除在心扉外。
“浅依”可以闯入浅芝的世界,为什麽“法老王”却被赶到门外?
浅芝可以跟读者谈心、话家常,为什麽她却视自己的丈夫如毒蛇猛兽,望之却步?
她甚至愿意织一条围巾送给读者,但为什麽她却从不关心自己丈夫的衣食住行?对自己丈夫,她唯一在乎的是,接下来要如何“折磨”他。
浅依啊……
你是我和浅芝之间的桥梁,你让我偷窥到浅芝的内心世界。可是,我不要这样;我要的,是浅芝……
※※※
他来找齐涓鹃了。
齐涓鹃坐在他对面,错愕地盯著他憔悴的容颜。“逸,你不是心想事成了吗?和她结婚,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现在她做了你的妻子……”
齐桓逸苦涩的笑笑。“她是小辣椒,我碰不得。”
“为什麽?”
齐涓鹃第一次见到叱咤风云的“法老王”,像颗泄了气的皮球。
他们兄妹两人虽然因为身分、距离不常见面,但却无话不谈。齐桓逸也从不避讳在妹妹面前谈论他的隐私……
“什麽?”齐涓鹃闻言大惊。“我看不出来浅芝的本性如此恶毒,她竟然毁了你的命根子?”她甘拜下风。“看样子,我不能小看这些摇笔杆维生的女人,她们比我们拿手术刀的还危险呢!”
“你的伤……”齐涓鹃担心无比。
“破了一层皮,你说严不严重?”
“天啊!她将威震八方的“法老王”搞得雄风尽失耶……”震惊之後,她忍不住一阵狂笑。“对不起……逸……让我笑完再说……”齐涓鹃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擦乾泪水。“说吧!你找我一定有什麽十万火急的事。”她深深了解哥哥内敛的个性,他向来不随便打扰课业繁重的妹妹,也因此他们兄妹不常联络,平时更不会打屁聊天,往往只是默默地把关心放在心底。但一旦找上门时,就是“求助”的时候了。
“浅芝……不快乐!”齐桓逸面容黯澹。
“你怎麽知道?”齐涓鹃不以为然。“她的学妹告诉我,浅芝在学校时无时无刻不挂著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以她直肠子的个性,如果闷闷不乐,她不会伪装,她会直接表现出愁云惨雾的一张脸。”
“她真的不快乐。”齐桓逸很笃定。他默然地取出一封封的信,那全是易浅芝寄给“浅依”的。信中字字句句透露著哀怨的语气,原来,她藉著与读者的交流抒发忧愁的情绪。
“或许——”齐桓逸懊恼道。“我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以为藉著朝夕相处,她就会爱上我……”
“逸,我不准你这麽说!难道你为她做的还不够?倒是我不赞成你暗中买她的小说,让她以为自己是多麽了不起的畅销罗曼史作家——把她蒙在鼓里,这对她是很残忍的!”说到这点,涓鹃又好气又好笑。
“这是我该做的。”齐桓逸不觉得有何不妥,对他而言,这是一种爱的付出。
齐涓鹃凶巴巴地道:“既然如此,那我觉得你一表人才、有钱有势,而且现在还高高在上、贵为集团总裁,究竟是哪一点配不上她?”
“不!我真的配不上她,涓鹃。”他自卑地说。“我没有显赫的家世,学历又不高……我是摆地摊出身的,她则是台南望族的女儿。而且她是大学的高材生,而我只是中途辍学的高工生……”
“逸!这些年你努力向上,建立了雄霸一方的利益集团,难道你还摆脱不了自卑穷困的阴影吗?”
他冷笑。“利益集团有黑道背景,浅芝最讨厌黑社会了,她总觉得黑道的弟兄们个个都是杀人放火的恶棍,何况我是领导黑龙帮的老大?我——妄想占有她,不过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她跟了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