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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墨无言-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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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等一个电话,而且还没等到。

初四,恹恹的她终于答应和表姐出去逛街。结果有个男生打来电话,很礼貌的拜年,又问安言在不在。安言的妈妈当时刚巧要出门,不及多问,对方就收了线。

安言回来知道了,沮丧的恨不得撞墙去,进了房间一头栽进软乎乎的抱枕里生闷气。

他说,过年前五天他们照例要回老家去的,有机会他就打给她。

五天,好像真的过了很久很久了。她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不想看书,不想上网,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他肯定不一样,他自在的很,在L城老家一家团圆快活呢。安言边琢磨边磨牙,林墨林墨,要是敢不打来,你死定了你。

好像心有灵犀。晚餐后居然就接到了电话,林墨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安言,我回来了。等急了吧,我打过电话,你不在家。明天有空么?

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的自然。电话这头的安言,突然火气全消。

他们约在游戏城见面。

林墨那天真好看。黑牛仔蓝围巾,衬着灰尼大衣下的身姿越发修长有型。薄薄的阳光底下,他墨青的发丝一顺微垂,仰着头若有所思地好像聚焦着一群飞过的鸽子。

他在等她。

她早到了半小时呢,可是他竟然在等她。

心骤然被甜蜜填的一丝缝隙都不剩。

林墨终于看到在街角发呆的安言了,几步走过来,张开手臂把她搂住,“怎么不过来?”

他其实早回来了一天,因为老家的奶奶。当年他进林家没两年,父亲的生意就走了下坡路,直到最后破产。奶奶年纪大了,比较迷信,她说他生就是克亲人的面相,从此执意要父亲送回他。父母亲当然没有听从,不过每年回去过年的时候,奶奶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今年过年奶奶糖尿病发了,火气尤其的大。父亲经不起几个姑姑唠叨,在初四那天为难的问他能不能早点W市,他一口答应,独自回来了。回来了,就想先见一个人。

他已不想在她面前掩饰自己。

安言埋在他带着阳光气息的清爽里,没动。

林墨和她,也许并非她以为的那样,只是某场一厢情愿的苦苦追逐吧。他环住她的力量也不会说谎。

安言想哭也想笑,她说,“林墨,你应该说,我很想你。”

林墨顿了一下,轻声贴着她的耳朵:“我很想你,安言。”

原来心花怒放不是个形容词。安言觉得心里的一朵花蕾“啪”的展开了瓣,好像是亚马逊河流域最妖艳动人的花朵,那么强烈甜蜜的妩媚芬芳着,让眼前的一切都美好的像在梦里了。她紧紧地回抱住林墨,嘴上还不肯认输,“这次算了!以后五天才想起来联系我,我肯定就找你算帐。”

林墨只是笑,他们手拉手去进了游戏城。

在买游戏牌的时候稍微起了点争执。安言抢先抽出一张五十,要小姐给兑换。林墨却把钱拿回来,说“我来付”。安言哭丧了脸拉住林墨的手一摇,“你想晚餐我请?”林墨就收敛了变认真的神色,不再抢着付了。

安言根本是个吃牌大王。唯一擅长的抓娃娃,也因为林墨在场她急于表现而频频失手,抓了五次都不中。她气得哇哇大叫,林墨忍不住笑了,“我试一试。”

安言使劲点头,原来有男朋友在身边的好处是可以撒娇。她指着那个毛茸茸圆乎乎的黄色鸭子,“那个!”

林墨不想叫她失望,操纵的时候还真紧张了。想不到那个金属爪非常松,屡屡撞上鸭子,却都抓脱了。安言在旁边嘀咕个没完,高低声的呼喝热闹着,小脸快贴到玻璃上。林墨的精力都被她叽叽喳喳的分散了,费了五个牌也什么都没抓起来。

安言就说“算了”,拉着无奈的林墨去开赛车。临走还怪可惜的睨了一眼那只半埋在娃娃堆里的毛茸鸭子。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原本无所谓的一样东西,因为得不到,就忽然觉得好了。

林墨瞥见安言垂涎的眼神,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年里的游戏城很红火,到处都挤着拿着压岁钱尽情挥霍欢蹦的年轻孩子。林墨很少进这类场所,任由着安言轻车熟路的带他四处乱逛。投篮,抽奖,跳绳机,跳舞机,一一尝试不亦乐乎。

安言在跳舞机上神气的踩踏,快节奏的音乐里还有空冲他扬眉,“怎么样,厉害吧!”

林墨点头,视线里的背景五光十色,他却注意到她红色的编制帽子两侧同色的线球,在空中一跃一跃的,和她的笑一样火红耀眼。

心情竟然快乐的有些恐慌。他总是习惯着把握自己的情绪,习惯多给与一些,习惯不要求对等的回报。不过现在,似乎有些乱了。他不知如何形容自己这份从每个细胞中扩散出的热烈,仿佛她的笑容是某个终极的目的地,他很早很早就在等待着渴望着,一伸手就能触及到的幸福。太快乐了,所以居然不安了,他不确定天真的她是否能够了解,所以他就没有讲。

直到很久以后,他常常在无眠的夜里,无力的审视着心中巨大的空洞,才悲哀的发现,所谓的“一期一会”——这简单的由日本茶道衍伸出的情感观念,原来如此寂寥而沧桑。

安言只是觉得少年那时的眸里有丝朦胧的忧郁,不过他总是在注视着自己的,她就没有去深想,满足攥了一堆票拉林墨去敲鼓。

林墨的乐感的确很出色,第一次握鼓槌,竟然就把那些掉得刷刷的鼓点打得有模有样。安言的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扯着机器吐出来的奖票合不拢嘴。要求林墨再试一次,林墨也不拒绝。不一会儿引来旁边不少人围观,安言得意的像只小公鸡,几乎要拍拍胸脯挺一挺脖子。后来察觉有些女孩子的视线变得直勾勾的,不是在看游戏了。她又从公鸡变身为斗鸡,不由分说拉着林墨飞快的撤了。

这人生得实在太打眼了,安言郁闷。长这么一张俊得一塌糊涂的脸,不是惹人犯罪么?她应该找个纸袋子把他的脑袋套起来!

林墨看她突然偏着脑袋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说你没事长成这样干嘛?”安言理直气壮地质问,他失笑,“什么?”

“当我没说!”

林墨四顾,却醒过神来了,心里发笑。如果他是江灏,可能会挑逗的追问一句“吃醋了?”,可他不是。他只是摸摸安言的发,“你真傻。”

他压根就没注意过别的人。

安言的脸顿时红的像年里艳丽的“福”字。

他们一起去兑奖。手上的小票一大把,其实并不值钱,能得的奖品无非是钥匙扣娃娃茶杯垫圆珠笔,安言却认真的很,趴在那里瞪圆眼搜寻最合适最经济的奖品。

林墨说去买点水,去去就回来了,拿了两杯可乐,一盒爆米花。安言选了一对钥匙扣,合金的白色黑色的小猪,皮皮的半眯着眼。她递了黑的给林墨,当场套上自己随身的钥匙,“以后都要用它圈钥匙,不许卸下来!”

林墨对滑稽的猪脸有点不敢苟同,不过既然她喜欢了,“用坏了也不许卸?”他边说也边解着钥匙。

“哦。用坏了我们就再来玩,弄一对新的!”

答案很肯定。林墨怔了怔,眼底明亮了,唇边的弧度一直上扬。

据说恋爱的时光,最初的那一段,多半是最美好的。因为在乎的那个人一句半句言语,就以为看到了预言的永恒。

他们在那里混了一个下午,合照了大头贴,胡乱的吃了点披萨。后来林墨送安言回家,在路上提了报考大学的问题。气氛严肃了点,他条理分明的陈述利弊,安言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林墨竟然很了解她的那点爱好心思,还帮她做了规划。重点是,她被规划在他的未来里,他在和安言讨论的学校,是他也会报考的,至少是他可能去的城市。

突然心都飞起来了。

直到楼栋口,似乎还有许多话没讲。安言提议,他们又走出去几步,靠着院子里的香樟树继续。聊起聂振宇,两人都沉默了,林墨扣住安言的手指就紧了紧,“有缘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分开的。”

“是吧,缘分这种事,不可能用时间来量的。”安言无端的忆起了江灏的脸,终于感觉有点寒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认识了十八年的朋友,那天他生日之后,她一次也没联络他,当然,他也没再找她。

江灏和别人不同,她不可能从此把他当作陌路,可她也给不起他要的陪伴,因为林墨。

“江灏那里,我会认真和他解释一次。无论如何,他都是我这辈子的朋友。”静了一刻,林墨却忽然这样说。

安言吃惊的抬眼,撞进一双清澈安定的眸里。心里的那些涡流依稀缓了,由他带领着归于河川。这样为难尴尬的处境,他肯面对担当,她夫复何求?

结果她感动着就傻傻被他握住了,感觉手里多了一个带着体温的柔软,然后再被带握成拳。林墨的清冷模样泛起丝令人迷醉的温柔,“不早了,回家再看!”

安言在楼栋里就忍不住凑着灯光摊开了掌,下午那只毛乎乎的胖鸭子躺在那里,瘪着嘴在冲她笑。

她红彤彤的回了家,老妈告诉她,江伯伯明天会带江灏来拜年。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章节,那啥,还算吧……

改错字完毕,汗

蛇果

安言想不到,江灏的世界,已经地覆天翻。

江伯伯不仅带来了江灏,随行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安言的父母显然早有准备,热心周全的招待客人,闲话家常递茶递水果。

江灏冷淡的坐在沙发一旁,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安言不想在大人面前露怯,搭讪着递过去一颗色彩妖艳的美国蛇果,他也就接了,三个指尖顶着蛇果,对着光线眯了眯眼,“好像毒苹果,会不会一吃就睡过去?”

“胡说什么呢?”江伯伯到底读书人出身,十分注重修养,立刻不悦的瞪了江灏一眼:“有这么当客人么?”

安言的母亲却偏心着江灏。这个孩子年纪小小就经历了变故,脾气难免稍微乖僻了些,可他很聪明也很懂事,后来读书生活几乎再没有让弃文从商终日忙碌的老江费过心。何况小灏与安言一直同校同班,听安言平素嚷嚷,他也没少关照平素活泼得稍微有些毛躁的女儿。偶尔在他们家里蹭饭的时候,他还会甜嘴蜜舌的逗她这个大人开心。

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小灏的父亲想再婚,而且再婚的对象还不超过自己儿子五岁,小灏一时有点转不过来,的确情有可原。这么一想,她就赶着帮腔了:“什么大事,他们小孩子成天开玩笑的,过年里头别这么认真。安言,你们进去坐玩吧,吃饭的时候我再喊你们。”

“不是这么说。”江灏的父亲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这样懒懒散散的,真出去了,还不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以后出去哪里?”安言本来点点江灏示意他跟过来的,这时忍不住回头。

江灏一推她的胳膊,长腿往里迈,“进去讲。”

进了屋,他毫不客气地占领了唯一的单人沙发上。窝在里头长腿相交,反倒饶有兴趣的低头研究手里捏着的那颗蛇果,从安言的角度,只看得到他高高的鼻梁,性感的嘴角自然微翘着,没动没表情。

外头热闹着,屋里小小的空间倒显得宁静,安言有点心情复杂。

他最近的行为种种,就算没挑明,她心里也隐约察觉了。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的所有注意,已经被那双清远又温柔的眸子夺走。江灏呢,是朋友,是知己,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他对她很重要,也许重要到不可或缺,可他毕竟不是林墨。

既不需要去接受他的情感,又不用不失去这个朋友,天底下会有这种好事么?安言很公平的想,当然,是不可能的。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惆怅呢?因为他们认识了这么久这么久了?

“安言,我们认识多久了?”低低的一句话,忽然令她惊跳,江灏有点鄙夷的一抬下巴,“我吃过你的肉还是喝过你的血,躲那么远干什么?”

安言难为情了,蹭到旁边坐在对面的床沿上,预备先发制人,避开某些敏感话题:“你还说呢,今天这是什么阵势?你爸带来那个,那个女的是什么意思?你又要去什么外头?”

江灏不知怎么一撑身坐到她旁边,脑袋眼见着向她这边赖过来,“啧啧,你可以改名叫十万个为什么了。”

“喂!”安言下意识的一闪,江灏的倚靠就落了空,佯作的笑意顷刻凝固在眼底,融作了浓浓的失落。

可惜安言并没有看到,她只是急忙要起身拉开距离。江灏的手臂长,却抢先扳住她的肩,强行拉到身边,脑袋到底压上她的肩。他的发在她的耳边骚动,声音却沉了:“现在,连这样也不行了?”

他们曾经亲热得过火,一丝犹疑的缝隙都不存在。好像穿着开裆裤你压我我压你的童年,还在不久以前;好像母亲离开那天的拥抱,还在不久以前;好像他唯一失恋的那次,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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