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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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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心疼啦?”她不悦地蹶起红唇。

岂料,屈胤碁却张狂地大笑。“很有趣的笑话,妳取悦了我。”

观察着他的表情,肯定了奴儿在他心中全无地位,这才甘心放过她。“滚出去!见了这张丑脸就碍眼。”

反正就是不喜欢她在面前晃就对了,不管这个丑女对屈胤碁而言有无意义。

奴儿挣扎着起身,努力让双眼凝聚焦距,好不容易才辨识出方位,让脑子持续运作,一步步艰难而虚浮地走了出去。

然而,却没人留意,有一刻,屈胤碁复杂的眸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离开他们的视线,她才罄尽了所有的力气,奴儿浑身虚软地跌靠墙面,泪源源而落。

无所谓了。当心灵已是支离破碎的伤楚,身体的疼痛,再也不算什么……※※※

彷佛是永无止尽的折磨,她逃不开,也没有喊停的权利,只能软弱地任由他恣意伤她,凌迟她伤痕累累的心——她曾经想过,很努力、很努力地想,她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为何一夕之间,全都走了样?原本耳鬓厮磨的他,怎会冷酷得让她觉得好陌生?

是因为那一日,她拒绝了他,所以他才存心呕她?

也或者,有她无她,根本就无所谓,就像他所言,他并不愁没女人,他早已对她生厌?

日复一日,她早已无心去探究答案,执着地守在他身后,一日又一日,直到她再也无法承受——接着近日来总是昏昏沉沉的脑子,一阵反胃感打心底冒了上来,她不知所云地干呕着,逼退了苍白脸庞上的最后一丝血色。

她不晓得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食不知味,并且时有呕吐的情形。

难道被他伤得太重,不仅知觉,连味觉也跟着麻木了吗?

奴儿的目光再一次飘向摊在桌面上墨痕已干的字迹,恍恍惚惚地笑着自己的傻气。

她究竟还在痴愚地坚持些什么呢?早就没人会在乎了,而她,却还深深地将它刻划在心底,视若珍宝,舍不得抛却。

想起他教她读书练字时的甜蜜,酸楚的泪雾悄悄浮上眼眸。

这是她给过他的承诺,她要练会他的名字,一直以来,她不曾忘怀过。而今,她办到了,矢志不移的情,就像练字过程中的坚决。

执起寄诉着一腔浓情痴爱的纸张,她贴近心口,迟疑了好久,才移动步伐往他的房门走去。

当她傻吧!已然痴绝的心,再也回不了头,就算是被他弃如敝屉,她也认了。

※※※

走近房门,道道不寻常的细微声响传了出来,那不是平日寻欢作乐的笑闹声,而是……曾与屈胤碁有过太多激情缠绵的夜晚,那种声音,她当然不会不熟悉。

一阵椎心的剧疼穿透肺俯,奴儿抓紧了襟口,死咬着下唇,疼得发不出一丁点声响,连泪都忘了该怎么流……那是男女交欢的纵情之音!

明知,这是早有预料的事,但是真正碰上,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她还要再这样过下去吗?

这种情形,会日日上演,日日蚀骨椎心,直到磨尽了她的生命力,她(奇*书*网^。^整*理*提*供)如何承受得住?

是不是……也该对自己仁慈生了呢?

一直以来,她只晓得为他投注一切,用尽所有来爱他,从无心思多顾及自己一些,而今……还能不清醒吗?

突来的想法,撕碎了灵魂,奴儿轻抽了口气,受下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致命创痛……“妳还想在那里站多久?”屈胤碁含着轻嘲冷讽的嗓音由房内飘进奴儿空茫的脑海。

他应该早就知道她在外头了吧?却还能无动于衷地和别的女人做着这种事……是呵?若不是这般的绝情,他就不是屈胤碁了。

奴儿苦涩地一笑。

此刻,她唯一想的,是还尽他一生的情……推开房门,正好望见他下床穿衣,而床上一丝不挂的女子,依旧媚态横陈,丝毫不以为意。

血,一滴又一滴由划开的胸臆流淌,心,也一寸寸地凝绝。

“过来替我更衣。”他淡漠地下令。

然而,她却没如以往一般,温驯地依言。

静静地,她走上前,过于清亮的明眸定定地望住他。“是不是伤了我真能令你快意?”

屈胤碁一愕。

她从来不会向他质问什么的,他一直都以为,她是个比水更温驯的女人。

“那又怎样?女人若不是自甘犯贱,我伤得了妳们吗?”

怎会有这样的人?恣意伤人,却还嫌弃人家的无怨无悔。

这一刻,她是真的醒了。

全无保留的付出,只换来他的嫌恶与鄙弃,她何苦?再执迷不悟下去,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呀!

“我懂了。”她反应出其的平静,不哭,不叫,也不闹,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个样子吧?

这样的她,教屈胤碁莫名地不安。

“能不能求你最后一件事?”她好低、好柔地问着,明眸异常灿亮,比任何一刻都要美得夺人心魂。

屈胤碁抿唇不答。

她会说什么,他大致明白,他不认为他有必要答应她什么。

奴儿并不介意他的沉默,近似自言地轻道:“那首丑奴儿……能念完它吗?就这么一次,为我而念。”

他蹙了下眉,一时无法置信。

这竟是她唯一的要求?她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他并没表示什么,收起了短瞬间的迷惑,平缓道:“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而今识尽愁滋味……奴儿在心中反复低吟,此刻,她不禁要想,他是不是打一开始便有心伤她?所以,才会别有所指地吟出这阙“丑妖儿”?

点了下头,她幽幽戚戚地笑了。“谢谢你。”

谢他?他不懂,她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说这句话?他以为,她该指天咒地,对他恨之欲绝才对。

没再多说什么,她如来时一般,步履轻盈地退开,轻风柔柔地吹起衣裙飘袂,有一剎那,他起了恍惚的错觉,彷佛她会融入微风之中,飘然远去——那股再也触及不到她的感觉,令屈胤碁莫名地感到惶然,差一点就要冲上前去,将她留下,不让她有任何的机会逃开……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这么做。

抬起的手,在空气中颓然垂落,屈胤碁目送着奴儿静静走远,一步又一步,在彼此间划下无形的藩篱,直到再也碰触不着她——※※※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一遍又一遍,奴儿无声地喃喃念着。

好一阙丑妖儿!

奇怪的是,她竟哭不出来,双眼干干涩涩的,连想为自己哀悼,都流不出泪。

萧涩的秋风已然吹起。又是秋天了吗?好快。

无言的天,无言的地,无言的秋,与一个无言的她。

若在从前,她一定会天真地问着,秋和愁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诗人们总喜欢把它们扯在一起?

而今,她懂了。

怎能不懂呢?秋心二字,正好合成了愁呀!

秋天的心,她的愁……“天凉,好个秋……”呵,原来,愁,真的是无法形容的,只能浅浅地一遍遍低回!天凉好个秋,天凉好个秋……她会永远记住的。这名最让她刻骨铭心的男子、这名让她寄予秋心,领会何谓黯然销魂的男子……但,她会走,她必须走,正如这萧涩的秋,化为一页泛黄的凄楚回忆。

再不离开他,她真的不晓得,自己会不会死在他一回又一回的冷酷行止中。

人生最痛苦的抉择,也莫过于此了。

拭净最后一滴泪,她,再也无泪可流。

拾起一片泛黄的枯叶,看着它飘离掌心,在天地间舞荡翻飞,一如她凄惶飘零的心……※※※

看着怀中女子使尽媚术诱惑他,屈胤碁却像麻痹了一般,什么感觉也没有,脑海回绕的,净是那张不甚完美、却灵韵清雅的素颜……整整七天没见到她了,她还在呕气吗?

这是女人最常使的手段,没必要在意。他总是这么说服自己。

可他也知道,奴儿不是个会使手段的人,不管他用多残酷的言行对她,她从来只会逆来顺受,若不是太过绝望,又怎会对他不闻不问?

他真的伤透她的心了吗?

这原是他的目的,可是真正达成,挂记牵念、放也放不开的却成了他。

这样的情绪太荒谬,他一直不予理会,也一直试图以别的女人来取代心头的迷乱,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他还要自欺到几时?

他,一直都只对她有感觉,体内沈蛰的火焰,只有她能点燃,也只有她才能满足他,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寸思绪,全吶喊着对记忆中柔软温香的想念,其余的女人,都只能令他麻木。

他还要再这样过下去吗?

罢了,他认栽了。既然对她依旧渴望,那又何必再为难自己?

厌烦地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女人,屈胤碁拉拢衣衫,翻身下床。

“滚出去!”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他冷凝地下达命令,床上的女子见他脸色并不好看,也没敢多言一句。

屈胤碁拉开房门,直接差人去唤奴儿前来,然后才回到房中等待。

这名小女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呢?他挫败地叹息了声。

这是他第一次向女人投降。

然而,他等了很久,依然没见到那抹恬静娇柔的身形。他倒了杯水轻啜,一边凝思着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奴儿几天前就离开府里了。”仆人的回复穿过屈胤碁的脑海,瞬间,他的思绪一片空白。

手中的瓷杯悄悄落了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幽寂的室内荡开——

四个月后。

夕阳余晖染满天际,柔柔地洒落云层,别有一番情致。

奴儿整个人被包围在柔暖的光晕之中,幽然的目光飘向远方,落在谁也到达不了的虚无空间里。

他——还好吗?

无时无刻,她总惦记着他,无一刻忘怀。

很傻,她也知道。只是,牵念他的心,却怎么也舍不去、斩不断。她要他过得好,那么,远方的她才能安心。

为此她会很虔诚地为他祈福,但愿他笑容多些,悲愁少些,眉心别总是凝着郁寒,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心……她明白他其实不快乐。一直到后来,她看穿了他的灵魂,那是一颗包裹着寂寞、以层层冰霜伪装自己的心,所以她不恨他,也从没想过要恨他。

临威王爷说,他在找她,而且找得很苦。

这番话,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再一次激起点点涟漪。

她不懂,是他不要她的啊!那,他还找她做什么呢?她以为,有没有她,对他来说都是没差别的,不是吗?

甩了甩头,奴儿硬生生地中断了纠缠的思绪。

如今,这些答案对她还有什么用呢?那些早就过去了,她不是一在说服自己,让一切化诸回忆吗?难不成,还要再一次自作多情,让自己陷入悲涩的痛苦深渊?

是不该再想他了呵!她喃喃告诉自己。

“奴儿——”轻细的叫唤,由身畔传来。

一下子由迷离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奴儿有些恍惚地抬眼,征忡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要回应。“小姐。”

“在想什么?”宋香漓实在很不想问,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

自从前几日朱玄隶来过之后,奴儿就表现得魂不守舍,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是……“奴儿在想前几日临威王爷说的话。”奴儿据实以答。

她不会隐瞒小姐任何事,不仅因为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也因为小姐给了她生平的第一份关怀。

离开屈胤碁之后,她茫然地不知何去何从,身无分文,偏偏又祸不单行,一群地痞混混的恶意调戏,让她在抗拒中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在逃离狼爪之后,人也伤痕累累,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所幸,正巧路过的小姐及时救了她,否则,她就是死在那里,也没人会多看一眼。

这份恩情,教她甘心为婢为奴,一生伺候小姐——虽然小姐一直强调着将她视为妹子之类的话。

“我就知道。”宋香漓气闷地哼道。

“知道什么?”奴儿不解地反问。

“那家伙没安好心眼!”她想也不想地咒骂。

可恶!朱玄隶那个大色鬼到底对奴儿说了什么啦!甜言蜜语讲得连历尽沧桑的奴儿都招架不住。

“怎么会呢?我觉得临威王爷人很好。”

“妳不要老在我面前说他好话,那家伙说人格没人格,人家风流他下流,老是见花就采,好像一天不沾女人会死,妳自己说,这种人哪里好?”

奴儿微讶地张嘴看她,好一会儿才低笑出声。“小姐在吃醋?”

“我……吃醋?”宋香漓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那家伙嘴巴贱,妳也想学他是不是?”

奴儿忍不住摇头。小姐就是死爱面子。

她叹了口气。“别误会人家了,临威王爷对妳可是一心一意,我又没有小姐的清艳之姿,他哪会看上我啊!”

“怎么又妄自菲薄了?我就觉得妳很好,不懂得珍惜妳的人全是笨蛋!”

“是吗?”奴儿苦笑。“若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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