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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更时分,连外面的市集都收了,客栈内外一片安静。
一道人影突然飞过屋檐,跳落到客栈内部,持了把刀,他摸索到后面的客房,用刀撬开其中一道门锁。
“小美人,我来了。”他压低的声音掩不住兴奋,在大庭广众之下必须有礼,但是半夜在两个人的房间里……嘿嘿,礼貌那一套就省起来吧!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他蹑手蹑脚的一步步接近——
“小美人,你威哥哥来陪你了,保证你晚上绝对不会冷。”床帐一掀开,“哇,你是谁!”
西门不回赫然从床上坐起来。
“半夜来访,不请自入,非奸即盗!”他掠身向前,对方还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制住。
“原来你临时要跟我换房间,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啊。”西门不回眼一抬,风初雪拿了盏灯就站在门口。
回到客栈,西门不回突然说要跟她换房间,她抗议没几句,就被他以一句:“主人有命,不得反抗。”给堵掉,她只好收拾包袱到他房间窝。
躺在床上,她愈想愈不对,也睡不着,所以一听到隔壁房有动静,她立刻跑过来,一看这种情形,她就完全明白了。
“怎么还不睡?”西门不回轻问。
“谁叫你莫名其妙跟我换房间,害我睡不着。”她走进来,看了看那个被点住穴道的歹徒。”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我只是依照常理猜。”西门不回笑着回道。他早就察觉他们身后有人跟踪,为了她的安全,才坚持换房间。
“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啊。”干嘛用命令的,她最讨厌命令了,害她刚刚睡不着的时候,还从头到脚把他数落了一次。
“猜测的事不一定会发生,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他还是一脸好风度,半点也不介意她之前的撒泼。
又是“未雨绸缪“,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好吧,看在他是为了保护她的份上,她不计较了,转身面对那个半夜潜进来的人。
“半夜来访,不请自入,非奸即盗,不回,我们把他送进官府吧。”她提议。
“太麻烦了,那我们还得特地到官府走一趟。”他摇摇头。没想到她会说出和他一样的话。
“那要怎么办?”
西门不回想了一下,看着那个不平,又无奈被制的人。
“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把这件事在明天告诉你师父,你赞成的话就点头。”
那人立刻摇头如波浪鼓。
“好,那只有第二条路了,把你身上所有的银两都交出来。”西门不回不客气的道。
那人立刻苦了脸,眼往下移,西门不回准确的搜出他的钱袋。沉甸甸地,还不少。随即解开他穴道。
“记住,别再打她主意,否则后果绝对不会像今晚那么简单,你可以走了。”西门不回警告。
“你……你给我记住。”那人立刻离开。
这样也可以赚钱,太离谱了吧?!她瞪大眼,他却只是悠哉地笑了笑。
“小家伙,走江湖不是那么简单的,以后还有你瞧的。”拍了拍她,他就自顾自躺上床睡了。
小家伙?他叫她小家伙?!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风初雪再度得到了一个结论。
这男人不但懒,而且……奸诈。
更可恶的是,他得到了钱,却没有分她一半,真过分!
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停在小镇的江湖人,全都一窝蜂地离开,赶往青城派。就只有西门不回还在那里慢吞吞地吃早餐。
“你怎么吃那么慢!”拜托,她都三两口就吞饱了,他怎么一脸没要没紧,夹颗花生跟数花生粒一样慢。
“吃东西要慢慢吃,才不会弄坏自己的肠胃,再说,我们又不赶时间,何必那么急?”他继续慢吞吞。
“怎么不急?大家都走了耶!”她拍桌子、站起来。这人怎么回事啊,不是要去看武林大会吗?该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大家都走了,不代表我们也得走,小家伙,走江湖的第二个秘诀,就是绝对不要抢先,因为愈抢先的人通常愈早死。”他还有闲情逸致说教。
懂了,反正他就是不打算那么早走就是。风初雪按捺住性子坐下来。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我吃饱。”他说,被她横眉一扫之余,又补了一句:“再买一包糖炒栗子给你当零食,我们再走。”看戏凑热闹嘛,当然得带点零食啰,不然怎么能看得“津津有味“呢?
一听到要帮她买零食,风初雪立刻一扫怒眉,转眼笑开。
“算你有良心。”称赞他一下,算回报。”你放心,万一太无聊,我会分你吃的。”瞧她说得多理所当然。
不知道那个付账的人,到底是谁哦!
※※※
为了粉这场武林大会,青城派在一个月内将原先给弟子使用的练武场再扩大一倍。主位是青城满腔热忱,左右两边是给各门派的位置,中间空的武场,则是给比武者使用。
当西门不回与风初雪到达青城派的时候,青城派门主还正在对大家说话。
“……很感谢各位赏脸,现在老夫宣布,今天的比武纯粹是切磋武艺,以不伤人为原则,最后赢的人,将是南武林第一高手。”
“门主,今天比武的胜利者,不也是南武林的盟主吗?”有人问了。
“要当盟主,必须才德兼备,比武胜利者将是青城派推认的人选,但还必须要南武林各派的认同,他才能当上盟主。”青城派门主回答,圆滑得不敢自以为是地公布盟主之人。
“贫尼请教门主,为何临时要举行这场比武大会?”
“长久以来,江湖上门派林立,不免也有些纷争,老夫办比武大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大家有机会能多交流,而提议选南武林盟主,也是希望借由盟主的存在,平时能调解纷争、重要时能代表江湖人士做些事。不过,盟主之事,是老夫提议,希望诸位能赞成。”
“既是南武林之事,为什么还有北武林的人来?”跟北武林门派不合的人开始鼓噪起来。
“各位稍安勿躁。”门主安抚道:“众所周知,中原武林乃一家亲,南北其实是人所分野,大家同是江湖人,能和睦共处,维持武林和平相信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今天南武林之事,有北武林人作见证,也来互相交流,他日北武林之事,南武林一样参与,能化成见为尊重,何乐而不为?”
这么一说,原本鼓噪的门派立刻安静了下来。见大家都没有问题了,青城门主立刻高声宣布。
“现在,请诸位派出代表抽签,比武顺序,将由抽签决定。”
不一会儿,比武正式开始,西门不回搂着风初雪半藏身在人群后方的树干上。风初雪还真的边看人比武,边剥栗子吃。
西门不回状似悠闲,对场中变化却全看在眼里。
“不回,你想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江湖上有哪几个知名门派,你知道吗?”他低首看她,反问道。
“我知道。一帮、二宫、三家、四庄、五派。”这个爹有提过。
“这些门派是哪些?”
“丐帮,云流宫,灵鸾宫,慕容世家,上官世家,封胜世家,逍遥山庄,黑风山庄,卫剑山庄,名曜山庄,唐门,峨嵋,少林,武当,龙行门。”她应答如流,还依照数字顺序。
“嗯。”他点点头,“这些门派之所以能在江湖上屹立百年而倍受推崇,除了武功各有所长之外,还有一点便是代代传承皆有人才,行事不偏不倚,所以他们公开说一句话,在江湖上就能有一定的分量。你再看看场中的人——“他一一分析给她听。
依出席的人看来,江湖上号称的二宫、三家、四庄全没到,而被称“一帮“的丐帮因为弟子遍及全武林,所以派了一名五袋长老到场,看样子并无意参加比武,而五派中,位于南武林的唐门、峨嵋、武当都到了,但唐门来的一老一少在唐门中辈分不算高,看来也无意角逐“第一高手“的名号。
这么一推算,这场比武的实质意义大大降低,恐怕最后,也只沦为这些门派的意气与面子之争。
“那,还比这场武干嘛?”风初雪一听就懂。
“那也不一定。”他低笑,搂着她肩的手,不自觉变成把玩着她(奇*书*网。整*理*提*供)的乌发。”比武论输赢,总比在街上没事找架打好吧。”提供机会给大家消耗过多的体力,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口德不太好。”她皱皱鼻子。
“有吗?!”他眨眨眼,他没骂人啊。
“你下面的大家,都比喻成没事在街上乱晃的混混,口德哪里好?”相处几天下来,她已经有点摸熟他的个性了。
基本上这人讲话都是修饰过,拐弯抹角的,而没说出口的言下之意,绝对是会把对方气的杀人的那种。
“你愈来愈了解我了。”他再度低笑,倾近她发梢,嗅闻她独有的少女芬芳——已经能诱惑得了他的那种。
“那不是件好事。”她一脸凝重。
“怎么说?”他讶然。
“因为愈了解你,就代表我的脑袋也愈来愈曲折,拐了十八九个弯,那我就得得跟你一样奸诈了。”近墨者黑哪!
他被她嫌恶的语气逗笑了出来。
“这样才好啊,绝对不怕被人骗。”
“才不好。”她嘟起表情。”人生最难得是活得单纯,因为单纯才容易快乐,如果像你一样奸诈,就成了皮里春秋的人,就连笑,别人都以为你肚子里正在算计着别人。”
他哈哈大笑。
“快乐是很私人事,你自己知道你快乐就好,何必管别人怎么想?”
“所以事实证明,近墨者黑,我快被你带坏了。”她好哀怨地叹着。
想她刚出谷的时候,还是个天天笑的少女,遇到他以后,就天天生气,总有一天会早衰。
他又大笑了,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怎么办,你愈来愈让我着迷了!”他低叹道。
说歪理,理所当然;占他便宜的反客为主,理所当然,耍赖,更是理所当然。她对每件事的反应,者像在挑战着他对世事的认知,她迷人而多变的举止,让他想一再挖掘。这种想望愈来愈大,快要令他无法自制了。
“我可不想你着迷。”她用肩膀,很没情调的顶了顶他靠过来的下巴。”你是老人家,少诱拐我这个纯情少女。”
“我老人家?”他表情滑稽。
“对啊。”她大无畏地点点头。
“我才二十八岁。”连而立之年都还不到耶!
“我才十八,比起我,你够老了。”她一脸嫌弃。
“这样才够沉稳。”他为自己伸冤。
“不是年纪太大、行动不快?”她立刻回道。
“是深思熟虑而后行。”他再辩。
“是奸诈吧?”她凉凉道。
“小雪,听说我是主人耶。”隐隐约约像警告。
“所以更要有容人直言的雅量。”她甜甜地回道。
下面比武场闹烘烘,他们也在树上吵的不亦乐乎。这是同行以来,西门不回第一次在口头上落下风。
“你呀!”他只能无奈地揉揉她的发。谁叫年纪是他不能反驳的事实,他的确长了她十岁。
“不可以弄乱我的头发。”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玩她的头发。
西门不回玩上兴头,以另一只手抓住她一绺秀发,初雪另一手拿着栗子包没得挡,只好转身——
“啊——“叫声被迫收住,因为西门不回已经眼明手快的搂住她,一串低沉的笑语从她头顶落下。
“就算你想下去,也不必选'掉下去'的方式吧。”振臂一收,她又稳稳当当坐回树干上。
风初雪惊魂未定地抱住他的腰。
“不怕不怕。”抚抚心口,好家在好家在。一时忘了她在树上,差点就跌得鼻青脸肿了。
“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怕的?”他难得说话这么自大。
“有你在我才该怕。”可惜人家半点面子都不赏他。”你看起来就不牢靠,一点也不安全。”
“我哪里不牢靠了?”从来只有别人看重他,望尘莫及的份儿,偏偏她就是嫌弃他。啧,真不给面子。
“瞧你一身白衣白扇,浑身白的一塌糊涂,听说这种对颜色有某种势头的人,通常个性就会有点自命不凡。”
“而且平常看起来和善和善,笑笑地好像没什么威胁性,可是一旦被惹恼了,就会像一只睡着的老虎被吵醒一样,让那个不知死活胆敢惹到你的人不得好死。”
他的潇洒被她评论成自命不凡,和善成了睡猫,被惹火了还会发狂,她当他是什么猛兽吗?
“我是平和度日,至于装扮是我个人的偏好,但不代表我做人失败。”吱,真是不识货。
“难怪你娶不到老婆。”当作没听到他的反驳,再加一句作总结。
“我娶不到老婆?!”他指了指自己她真是彻底看扁他了。”放心,我已经有对象了。”看来,他有必要彻底重整一下自己的形象。
“谁?”她眼一眯,听到他有对象,她心里突然闪过一阵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何必告诉你?!”他凉凉地回道。
她表情一皱。”没人爱就没人爱,我又不会大肆宣传,何必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