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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淡淡道,“我要强了一辈子,难道要临了的时候做弱状么?两月前那次昏眩,已经是要了我半条命去,就是许负,当年也才曾说过,我只能和高祖皇帝活一样的岁数。我今年已经五十九了,想来也没有几年活头了”
“娘娘胡说什么呢?”苏摩急急驳斥道,“太后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吕雉扬眉嗤笑,“这不过是个吉祥话罢了都说皇帝万岁,你瞧先帝又活了多少寿辰?我这辈子苦过,也富贵过,保着儿子登了基,亲手屠戮了戚姬母子,也算是为自己雪了恨,这一辈子活的够本了。”
“娘娘,”苏摩哀道,“你还有大家,还有皇后娘娘。你还要等着皇后娘娘给你生一个大胖孙子呢。”
“孙子?”吕后怔了怔,神色中露出微妙渴望,轻喟道,“若是能在我临死前见一见孙子,我这辈子也就算没有遗憾了”
她用棕红袖子掩住口,咳了一阵子,顿了顿,想起如今在沛郡陪着儿子身边的张嫣,唇抿成一条直线,起身扶着苏摩的手在殿中厚重地衣上行走,“阿嫣性子太跳脱,我本是有些不满意的。但没有法子,盈儿就是喜欢她。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他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条不好,太重感情。如今,满华已经不在了,若是我这个做娘的也抛下他走了,好歹阿嫣能陪在他身边,安抚一二。”话音一转,恨恨道,
“若非我心里这口气弱了,怎么着,上次也要好生调教调教那丫头……”
“……那时候田鼠为害庄稼,在庄稼旁做下洞穴,窄小不可探进。我和吕禄他们调皮,就从家中提了滚烫的开水,往田鼠洞里倒下去,守着一旁其他的洞穴出口,待看到被烫的吱吱叫的田鼠从里头逃出来,就用脚去踩。”
刘盈揽着张嫣坐在夜风中的田埂上,笑着说起幼年时趣事,“表妹在一旁看着,开心的鼓掌大笑……”
“哪一个表妹?”张嫣插言道。
“呃。”刘盈忽的失语。
张嫣睨了他一眼,自顾自推想,“你和吕家表兄弟在一起,这位表妹自然是吕家的,大汉未立之前吕家子女生的并不多,比你小的又年龄相合的只有一个,”她的声音忽的变的有点寒凉起来,“不会是吕九娘吧?”
刘盈哑然失笑,搂了她入怀,“九娘如今儿子都和别人生了,你又何必因着她觉得不舒服?”
张嫣惊呼一声,睇了他一眼,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前,轻轻嘟囔了一声。声音太小,刘盈没有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张嫣轻轻道,“我有些嫉妒吕九,因她经历过你的少年岁月。我来的太晚了,你十四岁前的生活,我都没有参与过。”
刘盈微微怔然,只觉得一颗心被浸染的软软的,将张嫣的双手握起攒住,放在心窝,笑道,“没关系。你不知道的,我一一讲给你听。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但我们还有今后,在今后的数十年里,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老去死亡。
张嫣抬头瞧了他一眼,唇角翘起丝丝情意。
“阿嫣,”刘盈忽然道,“我带你去看日出吧?”
“日出?”
“嗯。”刘盈点了点头,“沛县东南方有一座小山丘,山中有一个很小的山洞,洞壁有半个与外相通的月牙形的缺口。小时候我常和县中孩子们早起爬山到那儿去看日出。刚出来的太阳红彤彤的,将云层都染成金色的光彩,十分壮观好看。”
她为他的语气形容所惑,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刘盈便拉着她起来,“看天色大概寅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咱们快些过去吧。”
黑夜里的山路难行,好在山丘坡势不抖,张嫣跟在刘盈后面,向上爬行,走了小半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刘盈所说的山洞。小黄门已经赶在前头在山洞里收拾了一番,在洞中平缓处垫了一堆干净柔软的干草,张嫣提着灯笼,好奇的打量着洞中景况。东南天的夜色从月牙豁口里撒了进来。
“真漂亮。”她趴在豁口沿上,瞧着美妙夜色,沛县在清凉月光的照耀下,平坦千里,一览无余,美景仿如浮生轻纱一梦,梦幻倒影。
“离日出还有一阵子,”刘盈道,“咱们先歇一歇吧。”
“嗯。”张嫣应道。
兴奋情绪在豁口吹进来的夜风中渐渐冷却,张嫣觉得困意渐渐泛上来,打了一个哈欠,将头枕在刘盈的肩上睡去。
刘盈回头,瞧见阿嫣甜美安静的睡颜,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放轻了动作,神情柔和至极。他怕阿嫣睡的不安稳,便不敢乱动,保持姿势坐在干草上,瞧着豁口里因为天色即晓渐渐变的黯白的星月,天边吐出一线鱼肚白,极轻极浅,却蕴含着人世间最大的光明。
再深再重的夜色,也挡不住新生光芒的力量。
张嫣觉得自己处在一种奇异的精神状态,似乎困顿,又似乎十分精神,明明思维已经安心沉睡,却仿佛能清楚感知身边发生的轻微响动,整个人酽酽的,好像初生的孩子躺在母亲羊水中的感觉,只觉得十分安心。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的一个激灵,从刘盈肩上栽了下来,猛然惊醒,已经是被身后的男人抱住。迷迷糊糊中听得耳边刘盈微微激动的声音,“阿嫣,太阳出来了。”
“唔?”她轻轻哼了一声,睁眼去看。
月牙豁口之中,一轮通红的旭日从东南天方向挣脱云海渐出,将四周的云彩染成一片绚烂之色,金边勾勒的云彩遮着旭日,仿佛想要将它拉扯回去,让大地重新堕入昏暗之中。然而旭日之中蕴含蓬勃新生的力量,如何肯给被这样的棉絮之力扯入泥沼,一点一点缓慢而坚定的挣出,整个大地为旭日光辉照耀,渐渐明亮起来,天地之间美轮美奂。
张嫣为这样的天地美景所震慑,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她全心望着日出美景,刘盈却全心的望着她。
在熹微的晨光中,张嫣杏眸晶亮,侧颊泛出一种极为美丽的嫣红,这样惊人的美丽落在刘盈的眸中心上,不知怎的,有一种深重的欲望从心底溢出来,直沿着脊椎往上窜,将自己烧的口干舌燥,手心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仿佛天地间万物一时都失了声色,面前只唯得阿嫣的娇美容颜,和自己砰砰急响的心跳之声。
“真美,”许久之后,张嫣轻轻吐出这一句赞赏,身体微微向前探,着迷的看着天际日出美景。
“是啊,”刘盈盯着她脖颈下露出的一线白皙的雪肤,魂不守舍的跟着赞道,“真美”。轻轻揽住阿嫣的娇躯,从后环绕,将自己克制的亲吻灼热的烫在她的颈背之上。
张嫣因着刚刚睡醒的缘故,感觉大为失捷,又为面前日出美景所摄,一时竟没有察觉刘盈落在自己背上的触吻,待到醒过神来,颈项间已濡满潮湿吻痕,衣裳也被身后的男子解开,隔着乳白并蒂莲绣心衣握住了胸前的一团暖莺。
“刘盈?”她愕然,“你做什么呢?”
“阿嫣,”刘盈气息有些不稳,“你不要动。”声音带着些微的哀求意味。
这声气落在张嫣耳中,越发惊异不定,被推倒在背后干草上的时候,不敢大力推拒,只小声在他耳边惊慌阻拦,“你别乱来,洞外头有人呢。”
“他们会自己躲开的。”
刘盈道,嫌阿嫣话太多了,狠狠吻住她鲜红的唇儿。他觉得自己像是初尝欢情滋味的毛头小子,抱着怀中的女孩,仿佛怎么动作都不知道,毛毛躁躁的,体内有一种汹涌的欲望,想要淹没面前的女子,然而骨子里喧嚣着深重欲望,却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彻底缓解,一时之间,简直想将眼前的阿嫣揉到自己骨血里去。
张嫣一双明媚如杏核的眸子因为错愕倏然睁大,她两世为人,今生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疯狂的事情。
旭日初升,在暗夜和黎明交际的地方,形成一种光影错乱的独特魅力,她闻见的是萦绕鼻端的干草清香,目见的是刘盈被强烈欲念染成微赤的眸,那眸光那样炙热深邃,直接刺入她柔软的心,于羞恼之外,不知怎的,竟也生出一种叛逆的兴奋之意。这种兴奋感这样战栗而又新鲜,几乎在片刻间席卷自己的身体,连指尖都微微颤抖,在瞬间就放弃掉矜持,主动的迎了上去。刘盈胡乱闯进来的时候,腿微微向半空蹬了一下,仿佛还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草率冲动的发生了。
这力道太凶猛,张嫣蹙眉,被动的承受刘盈施予自己身上的动作。她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次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相同。太过汹涌的情欲、山洞空间开密、光影交错、以及从未有过的大胆经历,都令得这个男人太过于激动,自己的身体尚未完全打开,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刘盈,”她难耐的蹙眉,唤道,“你别——”
天边,旭日挣脱了云彩最后的负隅顽抗,彻底的跳脱出来,射出万丈光芒,大地上的一切都沐浴在这金色的朝阳之中。洞中,阿嫣柔软的身体在身下渐渐显露出来的洁白粗粝草梗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娇嫩,面上的每一个细微神情在熹微的晨光下显现的这样清楚动人,令刘盈愈发身体紧绷,兴致如狂。他全部的心力,都放在身下的女体之上,阿嫣这样滚烫,这样鲜活,这样痴缠,这样紧窒,将他绞的几乎想要沉湎于其中,永不清醒过来。然而这些还不够,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还不够。
他想要的远远还不够。
他狠狠的吻住阿嫣,待到喘不过气来,才放过她,问她道,“阿嫣,你要什么?”
张嫣哭泣的摇头,一双杏核眸被媚意染的几乎要滴下水来,“我不知道。”派派笙歌醉
她的确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该求着这个男人将每次的力道放的轻一些,好让她免受情欲颠簸的折磨,还是求着他更用力的将自己送上极乐的最高峰,一双白皙修长的腿紧紧盘着男子,泣声道,“刘盈,你别折腾我。”
刘盈看着她楚楚可怜的容颜,心中一软。扯开束缚凌乱的衣裳,将阿嫣的双腿屈起向后推搡,自己狠狠的压了上去。张嫣重心后移,螺首咳嗽不止,娇柔的身体一下下陷入身下柔软的草堆,只觉眼前一片缤纷色彩,慢慢旋转,迸出五光十色的光环,杏核眸中织出一片水光潋滟,在极度的欢愉和喜悦中发出一声似哭似喜的呻吟。
……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洞中一片清亮光泽,一轮红日高高的挂在东天之上。明亮漠漠的天光从月牙豁口照进来,照在阿嫣因情欲洗礼而疲惫的粉面之上,娇容泛出一层娇艳的粉色,美丽的摄人心魄。
刘盈爱怜的用拇指擦了擦阿嫣带着晶莹汗珠的粉颊,将她贴在颊边的一缕湿濡散发撩开,将玄色貂毛大氅盖在她的身上,起身整理好形容,出了山洞吩咐管升准备一盆清水送来,自己返身回来,忽听得张嫣一声惊叫,吃了一惊,连忙赶过来,见张嫣跌坐在洞中地上,乌黑散乱披在肩上的青丝上沾惹了几根草屑,十分狼狈。她的身前,一只五彩斑斓的影子被吓的扑啦啦的飞起来,转瞬间钻进洞中深处,隐匿不见。
刘盈愣了半响,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嫣恼羞成怒,回头狠狠瞪他,“你笑什么?”
刚刚刘盈出去的时候,她独自一人留在洞中,觉得身子黏腻不大舒服,翻了个身,慵懒的睁开眼睛,陡然撞见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吃了一惊,两厢里呆怔数秒,张嫣凝神看,竟是一只不知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野鸡,不由发出一声尖叫。那只野鸡似乎被她的尖叫声吓到,也咯咯叫唤一声,飞快扑棱棱张着翅膀飞走。
山中的野鸡可能是因在山中长大,不知道惧人,也不知道在一旁待了多久,张嫣只要想着刚刚的一场春宫竟被这只小东西给看光了,一张粉面不由乍青乍白。
“好了好了,”刘盈笑着安抚她道,“不过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野鸡罢了。你别太在意了。”
“哼,”张嫣横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那只野鸡是公的是母的,你便这样说罢。”
刘盈想及那只野鸡的性别,不由得一张脸也变的铁青起来。
张嫣梳洗完毕,扶着刘盈的胳膊起身,只觉得脚步微微趔趄,缓了一缓,便渐渐恢复过来。抬头道,“持已,我们该回去了。”
该回去了。
丰沛乡野风情虽然迷人,但已经是刘氏抛在身后太久的东西,可以偶尔沉醉,却不能再以之为家园。
而他们如今的家园,早已不在江南,而是在潼关以西,在那八百里关中沃野之地,在大汉的京城长安,那座有未央美名的宫殿。
——第四卷:满目河山空念远完结
(注:本段不算字数)泪水,撒花,折腾了我们这么久的第四卷正文终于结束了。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我可以说,真不容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