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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揉被踢的小腿,眼里满是笑意,一点也不生气。
“是我老爸啦。”他解释。“今晚回家的路上,他忽然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说你还不想那么早当元太太,他就赶我出门和你同居,还说要我尽全力让你怀个Baby,就能逼你奉子成婚了。”
咏晴瞠目结舌,不晓得该如何回应董事长这招天外飞来的妙计。
“呵,刚刚我被我那个没人性的老爸赶下车的时候,表情就跟你一模一样。”他忆起当时的惨况。“然后我才发现,车子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开到你家。司机从后车厢把我的行李一卸下,我就被我爸硬推下车,还说这种天气你才会收留我,过了今晚,我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住下──”
他顿了顿,摩挲下巴,像在推理什么重要事件似的,想了好一会儿才接著说:“咏晴,你说我跟我爸长得像吗?谁家老爸会这么狠心,在这种下大雨的天气把独生子扫地出门?我是不是外面捡回来的?还是我爸根本就把我当成一头种猪──”
“哈~~”
“喂,我是很慎重地在问你耶!”他故作气恼地戳了戳身旁那个笑得浑身乱颤的小姐。
“对、对不起,可是董事长实在是──”
咏晴光是想像毅风在不知情之下,被父亲载来她家“放生”,一个人拖著一个超大行李箱呆站在大雨中的模样,怎么也忍不住笑。
“很离谱对吧?”他双手一摊,摇摇头。“我爸那个人外表看起来正经八百,可是兴致一来就专做一些让人傻眼的事。他想要你当媳妇想疯了,八成也是那两个老奶奶施压,让他干脆把我当种猪,还宅配到府!”
“你想当种猪是你的事,我可不是母猪。”咏晴止住笑,马上撇清。“怎么办?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回──”
“轰!”
窗外一声巨雷冷不防地突然落下,吓得咏晴不自觉扑进毅风的怀里。
毅风有些意外,他认识的咏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敢凭第一印象就决定跟三个大男孩同居,就不是一般女生做得到的事。第一次出国,她也选择自助旅行,一个人背著轻便行李在东欧混了好几个月,胆识是大过许多男人。
可是,现在躲在他怀里的她,一点也不像那个三两下就能把壮汉打趴在地的野蛮女,楚楚可怜的,跟一般女人好像也没两样……
奇怪,以前和她搂搂抱抱地闹著玩,是因为把她当成可爱的“小弟弟”,现在,他却忽然觉得抱著她的感觉很──女人。
她刚洗过的头发,隐隐传来淡淡的依兰花香,让他忍不住更贴近她,贪婪地想再多闻一下那迷人的香气。空气中的暧昧因子正缓缓聚集,气氛越来越好,咏晴却突然将他一把推开。
“对──对不起!”一想到自己刚刚主动“投怀送抱”,咏晴的心跳已经快比外头的雷声还响了。
“胆小鬼,原来你怕打雷啊?”他扬唇,不以为意。
“我……我只是一时没准备才吓一跳而已。”
她心虚地偷瞄一眼他裸露的结实胸肌。刚刚她就紧紧贴在那上头耶……
啊!她快昏了!
“真的是那样吗?”他半信半疑地瞅著她红透的脸蛋。“我现在才想到,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半夜你硬把我挖起来陪你打电动打到天亮,还有一次我和侃言他们在房里打牌,你明明已经回房睡觉,却裹著棉被跑来说要看我们打牌,结果不到半小时就呼呼大睡……”
回忆起往事,毅风恍然大悟,那些她反常的时候,好像都是雷雨天。
“喔,原来你也像小孩子一样怕打雷。”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我好像太迟钝了点,到现在才发现。”
你没发现的还多得很呢!
咏晴暗自嘀咕。反正天底下怕打雷的人多得是,也不差她一个,被看出来就看出来嘛!
她爱面子地故作不在乎。“是啦,反正我就是像小孩子一样怕打雷,那又──”
“真可爱。”他笑著揉揉她的脸颊,真心地认为。
“我──我本来就很可爱。”她心慌意乱地避开不看他温柔的笑容。“我开车送你回去。”
“等等。”
她才起身,就被他拉住。
“不好吧,我还想多活几年,要是车开到一半忽然被雷吓到,你又扑到我身上,那我们两个就真的一起结伴去阴间做好兄弟了。”
“才不会。”其实她也不太有把握……
“难说喔。”他咧嘴一笑。“其实我爸的主意也不算太坏,我们干脆照他的意思同居吧!”
咏晴瞪著他。该不会他根本不在她家里,而是在她的“春梦”里,所以才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吧?
“你不怀念我们从前住在一起,一起玩、一起疯的日子吗?那时候真的过得很开心,所以──”
毅风捏捏她因错愕而张开的唇,露出一个他最迷人的笑容。
“这次,就换你收留我喽!”
第六章
凌晨三点半。
咏晴张著一双布满血丝、写满疲惫的眼睛,挂著一张臭脸,没好气地看著门外那个让她等了一夜,却醉醺醺地被一个看来才十七、八岁的辣妹搀扶回来的男人。
“厚,你不帮我扶他进去吗?很重耶!”
忍著想喂这个浓妆艳抹、像在使唤佣人的女孩一缸卸妆油的冲动,咏晴上前帮忙,没想到对方乘机松手,害她差点没被毅风压垮。
“啊,好渴啊~~有没有什么能喝的?”
女孩说著便走进屋里,闯进厨房自己开冰箱拿东西喝,咏晴忙著扶毅风进房,也懒得理她。
“真是的,干么喝那么多酒?”她好不容易才扶他在床上躺下。
“呵……庆祝嘛!”毅风意识不清地回答。“唔……生日……猜拳……输……”
“输了就被灌酒、还乱接吻,对吧?”看著他额头和脸颊上的唇印,她真想给他来个过肩摔。
“唔,好渴……”
毅风意识模糊地扯开领带,咏晴正想替他倒杯水,那个年轻辣妹忽然像风一般地飘过她身旁。
“冰箱里还有啤酒耶!”
看起来只比他清醒几分的女孩,亲热地在床边坐下,把喝了一口的啤酒罐凑到毅风嘴边。
“喏,我们再喝──”
“他不能喝了!小姐,你也该回家了。”咏晴快一步抢走啤酒罐,没好气地下逐客令。
女孩烦躁地皱眉。“欧巴桑,你很吵耶!”
“欧巴桑?!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女孩摇摇晃晃地踢掉脚上的水钻凉鞋,当著她的面躺在毅风身边。
“喂!你在做什么?!”
咏晴想把女孩拖下床,她却一个翻身,像只无尾熊巴著毅风不放,嘴里也不晓得在咕哝些什么,下一秒就这么睡去,连不久前还在喊口渴的毅风也呼呼大睡。
“搞什么嘛……”
虽然咏晴的力气是大得可以把女孩硬拖下床摔个四脚朝天,让对方痛得不醒过来都不行,但她的心肠毕竟还是不够硬,最后不过就是使劲把床上的两人分开,在中间加了一条被,自己没辙地坐在床前的双人沙发上盯著,以防他们酒后乱性。
“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沮丧的她嘟囔一句,就这么守著床上的两个醉鬼到天亮。
“奇怪了,为什么我就得受这种罪不可?”
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她越想越不是滋味。说她幼稚也罢,她故意把家里所有闹钟都找出来,设在同一时间,在毅风的房门外一字排开。
铃──
震耳欲聋的声响果然立刻把床上的人惊醒,但毅风的反应是掀起棉被蒙头盖住继续睡,起床气颇大的女孩气呼呼地下床,一脚将门外的闹钟踢飞。
“欧巴桑,你故意的是不是?七早八早的吵死人啊?!”
看见正“惬意”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吃早餐的咏晴,头痛欲裂的女孩立刻上前兴师问罪。
欧巴桑?
咏晴额头当场暴出青筋。
哼,她好心“收留”这女的一夜,竟然还好意思对她大呼小叫?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不成!
咏晴唇边泛出一抹非常“温柔”的微笑。“还不笨嘛!我就是故意的。如果不想我叫警察来撵人,你最好快滚。”
她头也不抬地说完,吃了口吐司,喝完杯中最后一口牛奶,优雅起身,从头到尾当对方是空气。
“你那是什么口气?可恶!你这个老女人──哎哟!”
一声惨叫伴随著一个还在苟延残喘的闹钟铃声,毅风揉著睡眼出来的同时,没长眼的火爆辣妹一脚没踢中咏晴,反被她借力使力,摔得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你没事吧?”
本来还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他,这下立刻清醒,连忙过去扶人,而方才还粗声粗气的女孩,摇身一变为楚楚可怜的弱女子,偎进他的怀里哭诉。
“呜……你的室友欺负我啦!一大早用那么多闹钟吓醒人家,害人家头痛死了!跟她理论一下就摔人家,那个姊姊好暴力喔……呜……”
瞧那女孩马上变脸装无辜的模样,咏晴真是自叹弗如。那种在男人面前装可怜来博取怜爱的“表演”,她一辈子也做不来。
“咏晴,她又没得罪你,干么出手那么用力?”虽然还没搞清楚原因,但毅风也觉得咏晴做得过火了些。“人家不过是个小女生,就算哪里得罪你,也用不著出手那么──”
“是,人家是小女生,皮嫩肉娇禁不起摔,我这个老女人皮粗肉硬,就该乖乖站在那让她一脚踢飞我是吗?元毅风,你还真是够朋友!”
她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毅风的话无疑是火上加油,气得她当场走人,免得自己一气之下真的宰了这对“奸夫淫妇”!
“咏晴,等──”
一见穿戴整齐的咏晴气冲冲地抓了皮包和钥匙就要出门,从她话里听出端倪的毅风急忙追上去,但正在气头上的她回头就是一拳,当场命中他的右眼。
“哼!”咏晴虽然愣了下,还是拂袖离去。
“好狠……”
他吃痛地捂著眼,识趣地停止追人,免得待会儿被正在气头上的她直接踹下楼。
“这女的真是有够粗暴!来,我帮你呼呼~~”
女孩追到门前,乘机要大献殷勤,没想到玉手才刚贴上他的脸,就被他挥开。
“刚刚是你先动手想踢人的?”
毅风冷漠地问,脸上不复方才的怜惜之色,倒像是质问犯人,语气不带情感。
她有些吓到。“我……我哪有?差劲的人是她耶!放那么多闹钟吵死人,还摆一张死人脸,又动手打人──”
“再见!”
没等她说完,毅风已将铁门打开,冷著脸摆明要赶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脸色一变。“你要为了那个心理变态的欧巴桑跟我翻脸吗?那个凶巴巴的老女人有──”
“够了!不准你再骂她!”一听有人在他面前诋毁咏晴,毅风就是忍不住怒火中烧。“走,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
“哼,走就走,稀罕什么!”
铁门再度“砰”地用力关上,震得宿醉的他更加头痛。
“唉,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叹息,想到刚刚咏晴被他气走时的伤心,他的心也整个揪成一团。
他喜欢看见她开心的笑,喜欢听她爽朗的笑声,喜欢看她精力充沛地出现在他面前,所以老爸把他送来这里“放生”,他也开开心心地住了下来。
可是,他却惹得咏晴不开心了……
“她应该是去公司吧?得快点去跟她赔罪、哄她开心才行!”
他忙著回房换衣服,没察觉自己对咏晴的紧张、心疼,似乎已经超过朋友的界线了……
***
捧著一大束的紫玫瑰,毅风戴著深色墨镜走进公司,从服务台的总机小姐到与他擦身而过的女职员,个个都被他看来神秘又浪漫的气质勾住目光,巴不得自己就是能得到王子献花的公主。
天晓得,他今天戴墨镜根本不是为了要帅装酷,而是咏晴赏了他一眼黑轮,不遮一下根本不能出门见人。
把家里那些“粉身碎骨”的闹钟收拾好,再去买花赔罪的他,已经迟到一个多小时了。
当他有些忐忑地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确认咏晴正端坐在电脑前处理公事,就算是冷著一张脸,他也十分感激她没闹失踪。
“对不起!”
一大束花挡在咏晴和电脑萤幕之间,毅风存心让实施“视若无睹”策略的她,正视他的存在。
咏晴的手离开了键盘,一双眼看不出任何表情,凝望著美丽花束。十秒后,她终于伸手接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