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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好好的压压舖着柏油的马路……”
可薇的话被一个物体重重的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打断,她吃惊的看向亦森,亦森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就这麽无意识在听着可薇的话时,将手中的公文夹掷向地上。他略带慌乱的拾起地上的东西,然後急急的向可薇道歉。
“对不起!”他低低的说。
可薇抓住他逃避的眼神,直直看入他的眼底,在他深沉的眼中可薇看到了那几乎无法隐藏的伤痛。
哦!她怎麽能够忘记他一向不喜欢表露太多的情绪,她怎能误以为他的沉默是不在乎的表示,就这样用言词将他的心一道道的划开而不自知呢?
“我才该说对不起!刚刚那并不真的是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是最美的,我并不真的十分想念都市的生活,我好想留在这里,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什麽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可薇狂乱的摇摇头。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她是真心的喜欢上这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但是另一半的她却仍在心中向她呐喊着她从小的梦想——成为一个受人肯定的医生。而她几乎就只差那麽一步了,她能甘心的放弃自己努力了这麽多年的成果吗?
“薇,别这样,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乱,可是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爱你。沙可鲁村需要你,我更需要你,留下来好吗?”亦森握住可薇的一只手,轻轻的拉向她的胸口。
“你能感觉到吗?我的心握在你的手中,正为你不停的跳动着。”
亦森也知道自己正用感情在勒索她,但是对她的渴望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强求着她的驻留,用他的心去羁绊她欲展翅高飞的志向。就让世人去嘲笑他的自私和不仁吧!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已别无所求。
“我……”感情和理智似乎要将她一分为二,到底她该何去何从?浑然不觉中泪水已沾湿了她的脸颊。
“薇!别哭!”他轻轻的吻去她的泪水,看她这样痛苦,教亦森质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错了?
“别现在下决定吧!答应我,如果你仍是要走,至少留到丰年祭过後再说。”他轻轻的说,而可薇的回答是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点点头。
亦森用手抬起可薇的小脸蛋,温柔的注视着那梨花带泪的脸,岑可薇啊!岑可薇!你可是对我施了什麽样的魔法?对你我是就此沉沦了呀!你是这麽深深的烙进我的心底,而我竟已无抵抗力就这麽心甘情愿的陷了下去。
我爱你!真的!义无反顾、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你。
亦森知道自己原本就不善言词,但此刻他真的想说些什麽、做些什麽,好让她明白他的心是如何完完全全给了她。
自古至今男女之间本就难以用一个“情”字道明白,纵然有千言万语仍说不出一个爱意模样,亦森叹了一口气,将他满怀激荡的情爱全化成了深情一吻。
有些时候是无言胜有声的。
第七章
在阿美族中祭典仪式很多,但是其中最大的仪式就是一年一度在中秋节前後举行的“美利新节”,日据时代名为月见祭,在台湾光复後改称为丰年祭,或名丰收祭。这时,各社族的男女老幼穿着传统的服装,一起围个大圆圈来唱歌跳舞,热热闹闹的一起欢度佳节。
丰年祭同时也是阿美族男女定情的日子,他们的终身大事都在这七天的表现中决定。因此,年轻的阿美族人也叫丰年祭为“求婚节”。
丰年祭每一天的礼仪和名称都不相同,第一天称为“美巴福”,由部落的卡基大安率领全体的男人在公廨(集会所)开会,筹备各项事宜及分配工作。
第二天叫做“巴卡拉南”,由猎得人首者将人首献上(这种出草猎人首的习俗早就废止,现在改用猪头或羊头),然後举行追悼会来追悼亡魂英灵。
第三天是“那巴大特”也就是颁奖典礼,由卡基大安在公廨表扬各阶级的模范,而对於一些表现不佳的人同时予以降级处分。
第四、五、六天的“奥巴大特”、“阿德罗”、“哈科模特”是喝酒跳舞的日子,只是对像不同,一个是各阶层的阿美族男子一起聚会畅饮作乐的日子,一个是第六级以下的阿美族男子聚会,而最後的是全体男女一起在公廨广场前举行大会舞并祭祖。
第七天称“巴特望”,由头目召集全体男女在公廨前讲述过去一年所发生的大事,共同提出未来的工作计划;阿美族的男子按照年龄阶层分组,随同祭师到河畔沐浴以示一年的开始,然後用锄头耕地以表工作开始。如此完成了礼仪後,就回到广场前跳舞狂欢至东方天明。
丰年祭的最後一天晚上是阿美族“情人之夜”的大舞会,在经过了七天的各项典礼之後,在这一刻达到最高潮,所有的人都集合在公廨前的广场狂欢跳舞,尤其是未婚的年轻男女,更是满心的期待能在这一刻找到知心的另一半。
※※※
阿草婶坐在屋里缝着娜娜的衣服,耳边听着远远传来的歌舞声,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神情有些飘忽的望向窗外凄黑的夜空。
现在大家一定都开开心心的围在营火前跳舞吧!而待嫁的女孩们也一定正痴痴的等待时机取走情郎身上的情人腰带,好定下自己的一段良缘吧!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唏嘘,她在作梦的年纪也曾幻想着自己如何在那样的定情夜,将自己一颗完整无瑕的心献给她一生的良人,只是这早已是年少不知愁时如云烟一般的梦罢了!
如今的她在现实的折磨下还有什麽梦呢?只要她宝贝的娜娜能够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长大她就心满意足了,她已学会了不再苛求。
不幸的人是没有苛求的权利的。
门被粗鲁的推开,阿草脚步有些不稳的走了进来,看来准是又喝了过量的酒,不过还不够多。她情愿他喝得醉醺醺的,最好是醉昏了过去,像现在这样要醉不醉的他往往会发酒疯,然後她和娜娜少不得又是一次毒打。
“娜娜呢?”他劈口就问。
“她到广场去看热闹了。”她小小声声的说,深怕他一个不满意就是一脚过来。
“去广场了?去干什麽?她想嫁人了啊!”阿草重重的往椅子上坐了下去,力道之大让有了些年岁的木椅发出了“吱歪”的声音。
“囝仔都比较爱玩,她只是好玩而已。”
“好玩!”阿草不屑的对阿草婶呼出他满口的酒气,然後满意的看她缩了一下。“等她去做头路时看她还有没有时间玩!”
“做头路?”
“老狗仔过两天就会带她去上工。”
“老狗仔!”阿草的话让阿草婶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让娜娜到那种地方去的吗?不行,你不能让娜娜去!”她急急的反对。
“我已经拿了十万的订金了,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他一副不想再谈的口
气。笑话!这个家他最大,他说什麽就是什麽,什麽时候轮到女人说话了?
“把钱还他,你不能为了十万块就把娜娜送到那种地方。”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你是欠打是不是,反正娜娜是一定要去!”
“不行!我求求你!”她急得抓住阿草的手,她绝不能让娜娜被送到那种地方。
“闪啦!”
阿草不耐烦的大力挥开了阿草婶的手,她整个人因为这强大的力道而撞上了桌子,她的手伸过去,紧紧的握住她跌在桌上时胸口撞到的物体。
“你真的不肯放过娜娜?”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
阿草没有察觉她的口气有什麽不同,仍是一派不屑的笑着。“什麽放过不放过,女儿养老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说了,我要再去喝两杯。”他说完起身又要出门,突然阿草婶像是疯了似的冲向她的丈夫,并将手中的剪刀狠狠的刺向了他的背後。一刀、两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了多少刀,在她的心中只有长年累积的恨意支使她不停的刺着,热荡的血溅了她满身满脸,但是她没有一丝的感觉,因为对她来说,这男人的血不应该是热的。
终於,她停了,剪刀由她的手中滑落了下去,而她整个人也像用尽了力气的瘫了下来,她茫然的瞪着眼前的一切,她该害怕的呀!可是她却使不出任何一分力气来感觉,彷佛她所有的情绪都透支得一乾二净了。
娜娜!我的娜娜,妈妈只能保护你到这里了。我的小女儿,我可怜的小女儿,原谅妈妈让你吃了这麽多的苦……她望着桌上因风而显得有些晃动的油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在风的逗弄下熄灭,多像她的一生啊!只能无怨无悔的燃着自己的生命,在没有用的时候就让人那麽一拈的弄熄了,但这小小微弱的火光也能做出让人惊惧的事的。
她轻轻的推倒了桌上的油灯,望着火焰在刹那间蔓延,瞬时,屋子就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用力的燃烧吧!用力的发光吧!她微薄而像风中残烛的生命也能发出一次震慑人心的亮光的……娜娜的心中略过一丝不安,她总觉得什麽事情要发生了一样,她急急离开了热闹的广场直直的奔回家,落在她眼中的却是夜空中一幅明亮的火之图。
“不!妈妈——”
她的声音凄厉的划过这原本充满欢乐的夜……※※※
亦森和可薇坐在广场不远处的一棵老茄冬树下,在这个属於情人们的夜晚,黑夜是他们的布景,阿美族传统的歌曲是他们的配乐,而天地正是他们的舞台。
“冷吗?”他问,并将自己的外套轻轻的覆上了她。中秋过後的夜是有些寒意的。
“不,不冷。”可薇低低的说,心头微微掠过一阵震荡,有多少年没有人像他这样呵护着她了呢?有他在身边,她一点也不觉得冷。
“为什麽这麽安静?想什麽?”
“不想什麽。”她迷迷糊糊的说。
亦森是那样深情的注视着她,彷佛要把她的身形一笔一划的刻印在心底,他深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可薇,你是如此的揪着我的心。让我总觉得你像是一个梦、一个美丽却不真实的梦,而我总怕自己会把握不住你。”
“是吗?”
她轻轻的靠上了他,她也觉得他好像随时会消散在这一场不经意脱了轨的梦中。相爱的人并不见得一定会永远相守,她深深的了解这一点,而他一定也了解的吧!只因为眼前在他们之间就梗着她去留的问题。
“听他们唱歌。”
她选择了暂时遗忘他们之间的问题。
可薇将眼光调向围着营火的男男女女,但是她的心正品味着亦森外套传来的温暖,轻嗅着他衣服上的男性气息,亦森的手轻轻的环上了她的腰。长长的一段
时间里,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这样让一层静谧的、温馨的、淡如轻烟、浓烈似酒气氛在他们之间散布开来。
阿美族的歌唱一向就是以永叹男女之间的恋情为主流,像他们现在唱的,就是一首大意为:一个男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遇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他立刻就爱上了她,并希望能娶她为妻,好日日夜夜能和她朝朝暮暮,於是他献上他诚心的礼物,希望那女子愿意收下做为定情之物……“你知道这道歌的意思吗?”在一同聆听了一段时间之後,他的声音滑过了他们之间的安静。
她点点头,在接触到他那如烈火般的眸子时,她只觉得嘴唇发乾、心跳加速,整个心全都翻搅了过来,语言也早在这高热中溶化而流逝。
“你愿意接受我这小小的礼物吗?”亦森拉过可薇的小手,将一串精致木刻手链轻轻的放在她的手上。
可薇讶异的看着手中雕工精细的手链,那是一个由蔷薇花的种子所串成的手链,每个种子上都刻上了朵优雅的蔷薇,由此可以看出制作的人花费了多大的心思。
“你做的?”
她像是害怕亵渎了这神奇时刻般低低的问,其实她也知道问是多余的,除了他又有谁会为她花了这麽大的心思呢?但是在看到他默认的眼神时,她的心仍是为了这一件明白的事实而振动不已,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像他这样一个深情男子的眷顾呢?
遇上他是上天对她的垂爱,如果她再不懂得好好把握的话,那岂不是太傻了吗?
“帮我戴上它,好吗?”
可薇柔柔的说,她愿意在他帮她戴上这一串手链的时候,告诉他她愿意为他驻留在这地方,只因为她亦是如此深深的爱上了他。
亦森在可薇的眼中看到她未出口的承诺,他的心正跳着,他浑身的血脉都偾张着,他原本深邃的眼睛更深、更黑、更亮,他抱着几乎是神圣的心情替可薇戴上手环,因为此刻他献上的不只是礼物,还有他们彼此交换的心。“亦森,我愿意……”
可薇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声凄厉的声音给打断,接着就是一群人此起彼落的嚷嚷声:“失火了!有人受伤了!快去找医生来!”
※※※
火烧後的景角是令人不堪入目的一片狼藉,因为屋子是木制的关系,所以在瞬间只留下两、三根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