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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灵!”“蛇神!”“蛇仙!”
放眼望去,山上跑下来四五个十多岁的小道士,口中喊得各不相同。一转眼,都来到了圆缺跟前。
“别喊了,若是让师伯们听见,又要骂我们冒渎神灵了。”圆缺抱怨一句。
一个小道士笑道:“你若是怕师父骂,还会到了现在还在这儿晃悠?都大半天了,就是爬也爬到南山了!”
“别别别!”圆缺有些急了,“千万别告诉师伯。”
小道士拍拍他的肩膀:“可以是可以,不过……”只见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哦……”圆缺一扬眉,脸上露出一抹笑,“想吃蛇肉是不是?”
小道士们都傻笑起来。
“哼!”圆缺突然收了笑脸,沉下脸来,“就惦记着吃蛇肉,连我的姓都变成‘蛇’了。最好哪一天把我也吃了。”
“怎么能呢?”小道士忙辩解,“以后不叫了,不冒渎神灵。嘿嘿,你走后,我们想方设法千方百计才跑出来。有多少兄弟惨死在大鹞的魔爪之下,百万大军,唯独我们几个幸存下来。”
圆缺听毕,从腰上解下一个小布袋扔给他们。小道士们欣喜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却又不高兴了,抱怨道:“才两条小蛇啊,我们这么多人呢!”然后一个个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圆缺却不理会,“有得吃就算你们上辈子积了德了,那些惨遭大鹞毒手的千军万马还没得吃呢!子龙,咱们走。”话音一落,那条手臂粗的大青蛇从草丛里飞出来,缠在少年腰间,吓得小道士们急忙往后退。少年则阔步走开,嘴里说道:“我这次回南山,就不回来了。”
小道士们闻言,几乎要哭出来,求道:“别,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圆缺步子加大,又翻过一个小丘,跃起跨过一条小山溪,没走两步,眼前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把他吓了一跳。看清来者身着玄青色道服,他吐了口气。那人转过身来,中年道士,虽也仙风道骨,却一脸谄笑。圆缺却不屑于他的讨好,撇过头去。那人便上前两步,一张笑脸就快贴到圆缺脸上。
圆缺往后一躲,戒备的问道:“做什么?”
“好师侄,不是明知故问吗?”
“子龙!”圆缺一声叫喊,腰上大青蛇将头一昂。
“哇!”吓得那道士倒退一步,圆缺则嘿嘿的笑起来。
道士假意沉下脸来,佯装生气,“圆缺,平日里三师伯是怎样待你的,你就这样对我?你给那帮小崽子吃,就不给我了?我要从大鹞的魔爪中逃脱可比他们难。”
圆缺却为难道:“我把蛇都给了他们,没有了。”
道士笑道:“现抓嘛!这点……”还欲再说,忽然发现圆缺脸色有些苍白,“脸色不大好啊,怎么了?”
圆缺也懒得回答,绕过他自顾往前走。
“你身上怎么有血?”道士追上前又问道。
圆缺心里一颤,站住了脚,脸上并不见惊慌,随意说道:“蛇血。”
道士一脸怀疑,“不是吧。”说着就伸手抓向圆缺的左肩。
圆缺忙侧身闪过,抬手拨开道士的手,纵身跃至五步之外。
“哈,跟你师伯动手!”道士倒来了兴致,冲上前去,与圆缺打起来。跟一个孩子打,自然打得轻松,边打边笑道:“我说我的好好师侄,都已经十三了吧?怎么还长不高,身短打起架来很吃亏的。”
闻言,圆缺脸上十分不悦,这正是他心中烦闷之事,道观里比他小的师弟都比自己高出一截了,要是他永远都这么高,可怎么办?他抿抿嘴,道:“再等两年,我一定赢你!”
道士看见他的脸色,为了自己的口福,便改口讨好:“那是自然!到时候你比师伯高了,师伯也老了,当然打不过你了。”
又过数招,圆缺只觉肩头吃疼,自知不是道士的对手。避开道士甩来的拂尘后,退了两步,道:“好好,我给你抓蛇。”
那道士得意的笑笑,赞一句:“我的好师侄!”
圆缺拿起别在腰际的短笛,放到唇边。山林里便响起了怪异的笛声,十分奇怪的调子,并非一般乐声。未几,便听得“嘶嘶”声。笛声一停下,就有几条小蛇飞出。圆缺眼疾手快,伸手一抓,两手便各捏了一条蛇,将蛇递至道士跟前。
道士眉开眼笑,接过两条蛇,嘴里却还抱怨:“这么小?”
“没药了,用笛子我只能抓到这么大的。”圆缺懒懒说道。
道士看着圆缺肩上的血迹,又问道:“你受伤了?”
“从树上摔下来了,行了吧?”圆缺一味搪塞。
“哈哈哈,行行!”道士盯着手中的蛇大笑,转身走开,“早些回来,师伯会想你的。”
哪是想他呀,眼里明明只有那两条蛇。圆缺有些无奈,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入了南山,来到一处山谷。清泉流曲涧,古柏倚深崖。深谷幽幽,草木茂密,飞瀑碧潭。却见草中盘蛇遍地,树上挂蛇无数。碧潭上,架了一个小竹楼。
圆缺脱下衣服,在潭边洗净血迹,又从腰上的小包袱里取出一件道服穿上,这才进屋。
刚踏进一步,便传来一个声音:“孙儿,疯哪去了,这么晚才到?”
圆缺穿过一扇小门,便见一老者在钓鱼。看那老者,松形鹤骨,白面长须,清奇古貌。圆缺笑问:“太公钓鱼,可有愿者上钩的呀?”
“哼!老头子就不信这一辈子会钓不到一条鱼,今日便证明了老头子是对的。”老者十分得意。
圆缺轻“嗯”一声,点点头。
“这是什么反应?”老者不悦,从鱼篓里拎出一条不足两寸的鱼来,“看,我没骗……哎,你怎么了?”只见圆缺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一脸惊讶。
“孙子,你就这么不相信爷爷能钓着一条鱼?一条鱼就让你惊讶成这样?”说罢,老者又露出得意之色。
却听圆缺满是仰慕的问道:“爷爷,这么小的鱼,你是怎么钓上来的呀?”
这回轮到老者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恼,瞥见孙儿身上的蛇,便开骂:“死小子,叫你别把蛇带进屋,你还带,把它扔出去!”圆缺抱着那青蛇不肯。老者见他手上的拿的湿衣,又问:“你衣服怎么湿了?”
圆缺答道:“弄脏了就洗洗喽。”
老头却不买账,“呵,我的乖孙儿还会洗衣服呢,不是向来只会玩蛇的吗?”
圆缺垂下脑袋,低声道:“是被蛇咬了。”
老头闻言大笑:“不是只有你咬蛇的吗?你会被蛇咬,那老头子岂不是要被蛇吞了?”圆缺不言语,老头又问:“是不是在北山闯祸了?”圆缺还不吱声。
这时候,老头却又笑起来,来到孙儿跟前拍拍孙儿的肩,“不要紧,男子汉,小时候太乖,长大了没出息。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怎么瘦了?爷爷晚上给你做清蒸鱼。”
“啊?”圆缺抬起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玄衣道士乃是三清山三清观首座三弟子,石太然。他回到北山,路过三清宫。只见三清宫门前跪着二十多个小道士,每人头顶都顶着一个盛满水的瓷碗,口里还齐声念着:“和大怨,必有馀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彻。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这些便是想偷跑下山被抓的,还有下了山回来时被抓的。石太然一脸严肃,从他们前方走过。
“三师叔。”黑漆大柱后忽然走出一个方面大耳的年轻道士。
石太然吓了一跳,“啊!大,大鹞,姚……姚师侄啊,这《道德真经》他们都快背完了?”
这大鹞乃首座大弟子的徒弟姚自开,因其主管三清观戒律,待人又十分严厉,便有了这外号——大鹞。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 。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
“是啊。”大鹞看一眼小道士们,伸出两个手指,笑,“已经二十遍了。”
石太然只觉后背一凉,耳边又听小道士们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这应该就是开始了第二十一遍。
“哎,三师叔去哪了?自开寻了半日,也不见三师叔。”大鹞说道。
石太然答道:“去往风雷塔观赏日落了。”
大鹞一笑:“风雷塔在天门峰东,是观赏日出云海的佳处,三师叔怎会去那儿看日落呢?”
石太然仍一脸镇定,摆上一副清高神情。微转身,轻扬袖,一副超然脱俗的身姿。清风一吹,飘然若仙,道:“等你的修为达到了三师叔我的境界,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
大鹞忙躬身拜道:“三师叔教诲的是。”
石太然嘴角轻挑,偷偷一乐,又正色道:“寻我有何事?”
“哦,圆一,圆歧,方小飞,三位师弟也在其中。”大鹞往那些小道士中一指,“三师叔想如何处置他们?”
石太然看看自己的徒儿,叹息一声,无奈道:“不听话,不好好修练,该罚。让他们在这儿接着背吧!”说罢,决然转身走开。
背后又听大鹞道:“三师叔走好……背完四十九遍才准起!”
石太然不单后背凉,打心底兜上一股凉气,心背皆寒。
底下的小道士更是哭丧着一张脸,嘴里狠狠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心中在念:大鹞不仁,以师弟为刍狗……
夜间,五六个小道士来到石太然门口。
“师父。”
屋内传来声音:“进来。”小道士们便推门进了屋。
在床上打坐的石太然睁开眼,看看他们,又闭眼,缓声问道:“背完四十九遍《道德经》了?”
圆一走到床边坐下,一摆手,道:“别提这三个字,都快吐出来了。”
圆歧也走到石太然跟前,说道:“以后能不能换成《大道赞》啊?”
石太然冁然而笑:“可以啊!不过就不是四十九遍了,而是四百九十遍。”说着,敲了每人脑门一下。
“哎呦!”小道士一个个叫了一声。
只听石太然骂道:“真没出息,都出去了,回来还被逮到!你,更没用,没出去就被逮了!”
小道士辩道:“不怪我们啊,是大鹞太厉害了。”
石太然叹了口气,问:“找我什么事?”
这才想起正事,方小飞问道:“圆缺这次回南山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谁说的?”
“圆缺说的。”
“那就不回来了呗!”石太然悠然说道。
这下小道士们急了。
“师叔啊,你让圆缺回来吧!老吃观里的饭菜,我们会瘦成根竹竿的,我们得吃蛇肉补一补。”
石太然严声道:“观里的饭菜怎么了?你们是来学功夫,修仙,修身养性的,不是来吃肉的。再说瘦点不好吗?像我这样。”看向一个小道,“通平,你师父比我胖吧,可他打得过你三师叔我吗?”通平摇头,“是嘛!你们想变成他,还是变成我呀?我就是吃观里的饭菜长大的,要想跟我一样厉害,就要先吃观里的饭菜,先学会吃苦,知道吗?”
小道士们点头。
“吃苦……看来从明天起,得在你们的饭菜里加点黄连,唉!”石太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闻言,小道士们都呲起了牙。
“回去吧,跪了那么久,不累呀?”石太然将一干人都赶了出去。房门一合上,便连打两个饱嗝。
小竹楼内,一灯如豆,圆缺愣愣的看着那盘所谓的清蒸鱼。
“吃啊,乖孙子。”老者笑眯眯地看着圆缺。
圆缺拿起筷子,伸进盘里拨了拨,葱丝,姜丝……抬头看看老头,苦笑道:“爷爷,鱼呢?”
老头双眼一眯,“你也知道,它很小。刚才,你那一通拨,当然就尸骨无存了。”
“呵呵……”圆缺点头,勉强笑了笑,夹根葱丝放入嘴中。
饭后,圆缺跳上屋顶躺下,看着夜空,一轮残月挂在空中。举起双手,沿着月亮的轮廓弯成一个圆,完整的圆。
“圆缺。”他自语道,放下手来,习惯性的去摸胸前……眼神一变,惊坐起——一直都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脑中急转,想起白日里那个红衣姑娘,许是她将剑架到自己脖子上时割断了穿玉佩的绳子。想到这儿,他急忙跳下屋顶,往外跑去。
“孙子!”老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这么晚了,上哪儿?”
“白天在山上丢了东西。”
老头骂道:“天这么黑怎么找,不怕被狼吃了啊?”
“哦。”圆缺低应一声,退了回来。
那一夜,他未能入睡,心里一直惦记着那玉佩。这块玉佩应当是爹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为何说是应当,因为他是个孤儿,半岁时被爷爷捡回来,入了三清观。而这玉佩,自小就佩戴在他身上。
第二日天一亮,圆缺就起身要走。老头在后面喊道:“孙儿,怎么走这么早?在北山别惹太大的麻烦,爷爷不好收拾!下个月别忘叫圆一、圆歧回来看爷爷!”
“知道了!”圆缺头也不回的跑了,小小身子没入葱翠山林中。
来到那块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