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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货?”陆晓知有些吃惊,“要金貅亲自送的货,不是小数目吧?”
金门开痛心地点点头,脸上竭力保持微笑。而后大致将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道:“真是想不到,一个贼窝里竟还藏龙卧虎。本想悄悄找出那些暗中监视的人,将他们解决掉,然后找苍龙分野的人帮忙,可谁知愣是连个鬼影都没找着。连我的哮天犬都找不到他们,那些人轻功得多高啊!只好乖乖任人摆布了。”
赤澜思忖一阵,忽然笑了,叫旁人不解。只听她说道:“金貅,依我看,你还是把那个‘貅’字让给我得了。”金门开愈加不明白。她又道:“藏龙卧虎是没错,不过也就只有一只虎。”
“一只?”金门开不解。
赤澜笑:“是啊,便是那个年青人。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派人暗中监视。”听者不由心下一惊,她接道:“碧儿在他们手里,那小子就是算准了你会投鼠忌器,才敢冒这个险。”她嘴角挑起一丝令人莫测的笑意,眼底藏着慧黠灵动。
陆晓知听了,面带微笑,捋着胡须,满意地点点头。与众多文人一般,陆晓知也心高气傲、愤世嫉俗。但是,他的木行使不是凭空得来的。他说自己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说自己晓奇门,知遁甲;说自己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诙谐之余,实际上他也是有些能掐会算、未卜先知的本事的。
金门开怔怔地看着这位二小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心下想:那钱貔子说得没错,果然是奇货可居。看来他们钱貔金貅二人,便是将整个金库押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钱貔子谓谁?便是在桑家大园子时,和那些掌柜吵闹的那位钱易来掌柜。
钱易来、金门开,二人合称:钱貔金貅。
貔貅——龙生九子,其为第九子。以财为食,纳食四方之财。大嘴无肛,只进不出。
金门开走后,赤澜带着妹妹在书院中游走。两人正行在廊子里,迎面走来抱琴的烛影。他叫一声“公子”,又见旁边一个与赤澜长相颇似的姑娘,于是又作了一揖,“三小姐。”
碧霄一见烛影的脸便惊讶的长大了嘴,连忙用手捂住。稍稍缓和过来后,又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了两个“你”字,面色又一变,细细打量起烛影来。
烛影不明所以,与赤澜对视一眼,朝碧霄微笑道:“在下烛影,教琴的先生。”
“烛影?先生?”碧霄的语气依旧有些吃惊。少顷,却忽又一笑。烛影愈加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得回以浅浅一笑。
赤澜见状,轻拉妹妹一把,催道:“走吧。”
碧霄的目光又在烛影脸上扫一眼,欠身别道:“先生,告辞。”
烛影躬身作别:“公子,小姐,走好。”
走后碧霄仍是三步一回头的看着立在原地的烛影。赤澜拉着妹妹往前走,问道:“你被他们抓住,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碧霄转过头面向姐姐,道:“没有,他们当中也有好人的。”
“好人?”赤澜有些不解,但又转念一想,这世上谁算得好人,谁又算得坏人,谁人能说清?
半路遇见宇文双帅、那察尔、答兰三人,于是一同来到风仪亭。
三人的目光在碧霄脸上流连许久,那察尔率先开口:“在下阿鲁剌氏,那察尔。家父乃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
答兰拱手道:“在下许兀慎氏,答兰。家父宣徽使、第一怯薛长,月赤察尔。”
宇文双帅也道:“在下宇文双帅,家父龙虎卫上将军,宇文正。”
在这三人的注视下,碧霄不免有些尴尬,只是一一点头示礼。
一旁赤澜忍住笑,抬手勾上宇文双帅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可就这一个姐姐……”宇文双帅转头对她一笑。
碧霄在一旁见了,急忙伸手拉姐姐,低声叫道:“弟弟。”
赤澜回头看她一眼,缓缓将手从宇文双帅脖子上拿下来。
晚些时候,碧霄独自一人再次遇见烛影时,她走到烛影跟前,仔细看看了他。烛影只是微微笑着,任小丫头打量,忽听她嘻嘻一笑,又听她说道:“我来时在路上遇见一个人……我发现你跟他很像。他若是再长几岁,跟你就越发像了。”
“哦?”烛影轻应一声,又问:“何人?”
“不告诉你!”她神秘一笑,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说道:“先生,我姐姐……她虽然顶着桑玉指的身分,但毕竟是女儿身……”想来,必是因为白日里所见。
烛影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她定是认为她姐姐会这样,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了。只好说道:“是烛影之过。”
傍晚时分,赤澜出现在他视线内。他眼瞳微缩,双眼稍稍一眯,细细地看了看她的举止。赤澜看看他,上前一步,踮起脚凑近他的脸,眯缝着眼对上他的目光,问道:“先生,你看什么?”
烛影又看她一阵,终于开了口:“商,赤澜……你说……是谁错了?”
赤澜微蹙眉,不解的问道:“什么错了?”
他却只是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翌日清晨。
扣门,无人应答,赤澜推开房门往里走,仍不见人影,不经意瞥见桌上压着几张纸。走过去,翻过面上一张空白的,下面一张……她拿起那张纸,脸色微变。
“公子。”门口传来烛影的声音。
赤澜放下纸,仰起头,没有搭理。
“公子都是晨起练琴,今日不见公子来,所以来看看。”烛影走进屋,来到她身后。他侧头看看她的脸,觉出她的异常,又低下头看——是一张画像。他伸手将画拿起,细观——大致一看,画上之人就是自己。他面色一凝,随后又嘴角微挑,问:“这是三小姐画的?”
赤澜别过脸去,不理他。烛影瞥她一眼,又看着那画,道:“看来,三小姐是情窦初开。”
闻言,赤澜转过头看他,目光犹如针芒。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言道:“先生还真是一表人材,风流倜傥呀!小姑娘情窦初开,都会动心啊!”
烛影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眯眼——这话听着耳熟,可不就是陆晓知说过的话。他缓缓放下纸,弯腰,贴近她的耳畔,轻问:“公子也会动心吗?”
隐隐兰香夹着墨香飘入鼻中,她不由脸微微一红,却依旧镇定微笑:“笑话,你也喊我公子啊?本公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你动心。”
烛影笑眼看着她,“七尺,你有七尺么?”
赤澜语塞,狠狠剜他一眼,转头不再看他。
“走吧,练琴去。”烛影抬手在她脑门上戳了一记,迈开腿向门口走去,“那个不是我。”
“不是你?明明是你!”赤澜心生怒气。
烛影停下脚步,回身用扇指指画中人,道:“公子何时见烛影梳那样的头,穿黑色的衣衫?”
一语惊醒,她又将那画仔细看上两眼,然后强顶着尴尬转身疾步离开,出了屋子。想到一会儿还要跟他学琴,她都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烛影立在门边,回头看一眼桌上的画像。举起折扇竖在唇边,似是要封住自己的嘴,又像是要将自己所说的话拦回去……说画上之人便是自己,又能怎样?眉头微皱,但只一霎那,表情便又舒展开来,却依然暗自叹息。甩开折扇,提步走出屋子,看着她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上。
“姐姐!”
赤澜正低头走着,听到碧霄喊她,抬头看一眼,忙扔下一句:“今日不练了,我要陪霂儿玩。”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好。”烛影站在原地,笑看着她。眼前晃过四年前流雱殿那个红似火的小身影……一转眼间长这样大了,完全没了从前那个整日冷着脸的小姑娘的踪影,继那身红衣自她身上离去,那团火也熄灭了……转头看向院中植的花草,目光有些弥散。
竹林间,姐妹并排而行,姐姐言道:“姓韩,三当家……我一定把他找出来。”
“真的?”妹妹面露喜色,眉目间带些羞涩。
赤澜看一眼妹妹的神情,眼珠一转,说道:“这小子倒挺有意思。不过,他若是遇上姐姐我,他就不是虎了,而是一只猫。等我找到他,一定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瞧瞧我商赤澜的厉害,叫他知道天水教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果然,碧霄一听就变了脸色,紧张道:“姐姐……”
赤澜斜眼看看她,“噗”的笑了一声,“逗你玩……”
“姐姐!”碧霄嗔怪道。
赤澜脸上笑着,可眼里却隐隐透着凌厉,那绝不是“逗你玩”三个字而已。暗暗的,似乎已经较上了劲……
◇*◇*◇数日后,金门开来了书院。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说道:“新发的货已经在半路上,金某也该回去了。”
于是,碧霄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大都。
过不几日,钱易来也登了门。
“少爷,不知内子可在书院?”钱易来与金老板是同一副笑脸。
“内子?”赤澜有些不解,眼珠一转,又问:“钱掌柜是指金老板哪?”
钱易来笑:“正是,正是我家貅儿。”
赤澜倒是看出那金门开是个女人,但却不曾想到她是钱易来的妻子。金门开走得那样急,必是不愿撞见钱易来,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她轻笑,答:“金老板离开大都好些天了。”
“啊?这样啊……”钱易来有些失望,只一瞬,很快笑意又跃上他的眉梢,“少爷,钱某打扰了,告辞。”他急急忙忙离开,想是去追金老板。
赤澜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往西行去。穿过小门,经紫竹林,来到风仪亭。亭中已经摆下琴,烛影坐在一旁。此时的他仰着头,闭着眼,呼吸轻缓平稳,似是在品味着清晨竹林的味道。
“先生,今日弹哪曲?”耳边忽然响起她的声音。
他稍稍一惊,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脸。那一刻,他竟有些怔住了,眼中带一丝惊慌,似是被人窥去了什么私隐。
赤澜站在他跟前,双手撑膝,弓着身子望着他。见他愣了许久,便叫:“先生。”
烛影的眼里起一丝涟漪,总算回过神来,瞳孔微微一缩,垂下头来。没有言语,抬手抚上琴弦,却没有弹。
她在他身边坐下,如往常一般,盯着他的双手看。那双手比她的大,素净而修长,抚在琴弦上十分的好看。
他脸上平静,眼里却是起伏不定,仿佛在做什么挣扎。终于在某一刻,眼神定了下来,面容也舒展了些。手指一动……素琴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
是支新曲,她以往不曾听过。听了一阵后,又发觉有些异样——先生并没有将内力化在琴声中。她转头看他,然后目光便像是凝住了一般,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像是在探究些什么似的看着他,又仿佛有些痴……
烛影偶尔抬眸看她,总是微微一笑,又低头看弦。拨过最后一指,他缓缓收回手,转头看着她,看了好一阵,才问:“看什么?烛影脸上有什么值得公子看这么久的?”
赤澜回过神,眨了眨眼,移开目光。心里虽有些慌,嘴上却说得随意:“不能看吗?先生的脸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微微侧过头看她,笑问:“喜欢吗?”
她点点头,轻“嗯”一声,话一出口又觉不对,立刻补上一句:“我是说曲子好听,喜欢。”
“呵呵……”他轻笑两声,但很快又止住,像是怕她窘迫。
突然降临的寂静,让赤澜有些不安,双手有些不知该往哪儿放。看看跟前的琴,便抬手抚上琴弦。与适才一样的乐声再次响起,只是当中透着点生涩。跟着乐声,她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但很快,琴声便戛然而止。
琴弦上,一只修长的大手附在了一只纤细的小手上……
她回过头,问:“我弹错了吗?”
烛影嘴角微扬:“没有。”
赤澜不解:“那怎么了?”
“此曲是送给你的,不是教给你的。”他的语气很平静。
“送给我?”她一眨眼,有些蒙,问:“什么曲子?为何要送给我?”
他身子一直未动,只是嘴唇轻启:“凤……求凰。”他的手指微屈,轻轻抓住了她的手。目光轻柔地落在她脸上,神情亦坚,与适才的神色相较,仿佛是做了重大抉择。
她眼睛一眨不眨,直直地看着他。脸上是什么也看不出,可心里……却是慌了。或许她心中是盼着这一刻的,可是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在牵绊着?
竹林风起,轻柔的沙沙声。几片细长的竹叶在空中急速打着转,然后缓缓飘入亭子内,落在琴弦上,手指旁。
“凤求凰?”她轻声问道,语气十分平淡,稍带疑问。而后眉一挑,问:“司马相如,卓文君?”
烛影仍是定定看着她,唇畔微微笑着,与适才的惊慌与起伏不定完全不同。
她眼珠子一溜,道:“那不是司马相如写的曲子吗?又不是先生写的。别人送给别人的东西,先生为何要送给我呀?”
笑容滞在他的嘴角,瞳孔微缩,那双眼睛也慢慢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