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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赤澜顺烛影的目光也看向那边。
烛影转回头,淡淡说道:“没什么,快吃吧。”
==============10月7日更新================
三人行得慢,走了半月余,途中所遇却叫人生疑。这一路遇见了许多大小帮派率众南下,当中就有闾山派、临淄左丘家、石门镖局,似是去哪里赴宴一般,可江湖上也未听闻有什么比武、设擂。
日中,来至一片苍翠竹林,停下歇息。看下几根竹子,架着山石搭个简陋的小桌,简单的吃些食物。烛影拿出纸笔写信,赤澜拿出琴来在一旁边弹边看他写字。
哗——一阵风起,落下几片竹叶,一片落在指畔。琴弦一振,竹叶又飞起,在空中连连转了几转,悠悠然落于纸上。
风高月暗水云黄,淮阴夜发朝山阳。
山阳晓雾如细雨,炯炯初日寒无光。
云收雾卷已亭午,有风北来寒欲僵。
忽惊飞雹穿户牖,迅驶不复容遮防。
市人颠沛百贾乱,疾雷一声如颓墙。
使君来呼晚置酒,坐定已复日照廊。
怳疑所见皆梦寐,百种变怪旋消亡。
共言蛟龙厌旧穴,鱼鳖随徙空陂塘。
愚儒无知守章句,论说黑白推何祥。
惟有主人言可用,天寒欲雪饮此觞。
崔涂的《途中秋晚送友人归江南》,倒是应了此时南归的情境。烛影将纸折起,塞入鸽子腿上的竹管内,松手放飞鸽子。回身看她弹琴,还是那曲《广陵散》。她已经熟练了许多,弹得很稳。
随着乐声,翠竹轻微摇晃,竹林里掀起阵阵波浪。随着琴声逐渐激昂,竹子摇晃愈见猛烈。□处一指拨过,“哗……”竹林为之一震,绿叶飞扬,似雪花纷飞。
赤澜抬眸望去,面露喜色,转头看向烛影,似乎向他讨赞扬。烛影回她一个满意的笑容,如花笑靥在她脸上绽开。她起身跑了数步,随后双脚离地,凌空飞起。碧绿的竹林中划过一道鲜艳的赤红,翠绿蝴蝶围绕着火红的鲜花飞舞。伸手去抓那绿蝶……眸光一闪,仿佛发现了什么,她的目光紧盯前方,攀着竹子急速向前掠去。
“你当真去过那地方?要让师父知道了,看不把你逐出门去!”林中行着五个衣着相同的年轻人,说这话的正是当中年岁较小的一人。
“嘿,小鬼!”走在当中一个稍长者抬手拍那少年脑袋,“人不风流枉少年!你以为我想呆在吴山呀,若不是家里老头子逼着,非要我上山习武,我倒愿意早早自逐出门。”
旁边一人笑道:“别叫师父听见了。哎,咱们是不是走太快了,等等师父他们,别走差道了。”
姓杜的摇摇手,“等他们做什么,错不了。”
旁人又道:“杜师兄倒是说说那风月场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姓杜的呵呵一笑,道:“青楼自然比山上有趣多了,女人温柔如水。想我在被老头子送上吴山之前,那日子……”说着脸色一变,气道:“哪像在山上,整日对着师父那张老脸。整个吴山,连个能入眼的女人都没有。还好,这回终于能下山透透气……”
话说到这儿,姓杜的忽然住了口,目光望向前方。本来周围几人都看着他说,听得也也有几分趣味,见他停了,便都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绿茵茵的竹林间立着一抹鲜红,尚年少,也就十六七,个子高挑。是个女子没错,可双手负在背后挺胸而立,那姿态气势倒像是男子。尤其是那嘴角含着着的一丝从容浅笑,更像是见微知著识透世事的。长相并不娇美,但端庄典雅,看着令人舒服;因着那一点偏男子的气势,要论美与否还得看观者个人审美。一身红衣是窄袖短衫,想来不是寻常女子,是有些身手的。
姓杜的嘴角溜上一抹笑,这姑娘虽是小了点,不过,看来这一趟下山倒是不寂寞。这时对方已经上前,拱手施礼。
“几位少侠可是吴山派弟子?”原以为能听到一把娇脆甜美的嗓音,一开口却是有些低沉。不是赤澜有意变声,而是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粗着声音说话。
姓杜的拱手,应:“正是。”
“幸会幸会,在下一直对五镇派仰慕得紧,尤其是吴山派朝天啸朝大侠侠肝义胆,叫人佩服。”赤澜左右看一眼,接道:“只有几位少侠么,尊师可有随行?”
“有,家师众人在后面呢,我几人快行了几步。”姓杜的说着,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可是他没有看到他喜爱和期盼的女子的娇羞。
不似寻常女子,她却直直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笑道:“似乎一行不少人,不知是要往哪儿去呀?”
姓杜的答:“往江南去。”
她又问:“哦,是要去拜访什么人,还是赴什么聚会么?”
“这个……”姓杜的面露难色。
赤澜轻轻一笑,道:“几位大哥莫见笑,小妹就喜好凑个热闹。近几日似乎看见有不少门派南下……”面露疑思,“却不曾听说近来江南有设下什么擂台,或是有什么武林大会的。”
姓杜的一听这“大哥”“小妹”,面上笑容漾了开来,上前两步,低头凑近了她的脸,问道:“若是有热闹,妹妹可愿意随哥哥一同前往。”
赤澜目光斜挑,依旧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可嘴角的笑在那一瞬间僵硬了,可在外人发觉之前便回复了从容,道:“那自然是好,能与吴山派同行,这一路定是太平不过了。”
“我们是要去……”姓杜的说了一半,便被旁边一人的一声“师兄”打断了。
“师兄,师父不让我们对外人道。”
姓杜的却挥挥手,似是说“不打紧”,仍是对赤澜道:“会稽山,有个好大的热闹。”说着愈加将头凑近了些。
女子丝毫不退缩,又问:“不知有多大,值得去凑么?”
他低声道:“姑娘可听说过开轩琴?”
赤澜心中一震,脸上依旧平静,道:“有所耳闻。”
姓杜的见她没什么兴趣,便又道:“听家师说,数十年前武林盛传开轩琴有关一个秘密。得开轩就能到宝藏,还有绝世武功秘籍。而此番正是跟数年前丢开轩的事情有关,会稽派找到了劫开轩琴的人。”
她笑了,“果然热闹。”
姓杜的也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姑娘要去了?”
“去,当然去。”她看着他微笑。他突感手心一麻,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所以并未在意。
她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道:“在下还有两个哥哥同行,在林子那边,待小妹喊上他们,再来追几位少侠!”她拱手,转身便走了。
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忽听姓杜的发出一声惨叫。众人看去,只见他左手紧紧攥住右腕,而右手掌心一块乌黑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慢扩展变大,就如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渐渐晕染开来。
“呀,有毒!”旁边一人惊道。
“怎么办?”大家一下子慌了。
正当无法,忽听一声呼喊:“师父来了,师父来了,快叫师父看看。”
朝天啸看过后,二话不说,拔出长剑,在他手心划了道深深的口子,黑紫血涌了出来。手指沾了点血,放鼻下一嗅,朝天啸摇摇头,看着徒弟,问:“想活命吗?”
姓杜的顿时傻了眼,没有等他回答,师父便一剑齐腕砍下他的手掌。
林间响起一声惨呼,惊起一片林鸟,是无需南飞越冬的麻雀。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三十三章 交战
赤澜负手而立,听得背后一声冷淡的“二小姐”。缓缓转过身来,看见两个中年男子并排立在堂中,脸上是几分客气的笑意,可眼中那隐隐的轻视与敷衍还是掩饰的不够好。是啊,这“二小姐”,确实虚得很。
她浅浅笑着,好似瞧不见他们的不恭,不卑不亢地开口:“井宿领,轸宿领。”虽着了女装,可那姿态语气却是桑玉指的,透着男儿的气魄,这叫井木犴、轸水蚓二人不由一愣。
“不知二小姐驾临鄙宿,有何指教?”井木犴先开了口。
赤澜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道:“指教不敢,赤澜是来请二位宿领帮忙的。”
井木犴、轸水蚓二人领赤澜进屋,烛影走在一旁。听得她问:“你们可有听闻近来朝中哪支军队有动静?”
“军队?现下朝廷不是专注于镇压乃颜余党吗?”井木犴有些纳闷的抬眼看赤澜。
来到桌前,轸水蚓奉上一张图纸,一边指点一边讲着,“……教主行程大致如此安排。”
她仔细看了一番,思忖道:“他们是想趁着教主出巡二十八宿,于半路下手……会稽山……难道是在此处?”伸手在纸上画了个小圈,指尖过处落着着“仙霞岭”三字。
“如无意外,教主应是十月十九日到达仙霞岭。”轸水蚓道。
“宿领。”门口有人来报。
井木犴抬头问:“怎么样?”
来人报:“好些帮派早就南下了,吴山派算是晚的一拨了,飞鹰镖局也刚刚经过。”
“来不及了。”赤澜低声自语,忽又眼珠一转,“他们先到会稽山,再从那儿走……十月十九……仙霞岭……还好,速度不快,兴许还来得及。”
听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井木犴、轸水蚓互相看看,眼中都有些不解。这时,赤澜目光离开地图看向他二人,道:“你们马上派人通知周围各宿南下,然后通知江南一带各宿,还有仙霞客、野猫、三怪……也给听雨庄送去口信。赶在教主到达仙霞岭之前,在仙霞谷汇合。”
井木犴、轸水蚓互望一眼,脸上皆有怀疑,只知武林有异动,教主怕是有难,急需去救护。看赤澜脸上那令人感叹的傲然与自信,姑且听她一回吧,毕竟若是真出了事,谁也不好过。若是此次自己当能真立下点功劳,那便更好。
“井宿领先下去安排一下,明日便启程。”赤澜嘴中吩咐,井木犴躬身道一声“是”,便转身去了。她转而对轸水蚓道:“轸宿领,准备纸笔。”
烛影摇曳,赤澜趴在桌上看先生写字。这时候,她不是人前的那个桑玉指,自是不必作什么都一板一眼。烛影一边写,一边时不时瞥她一眼。明明眼皮已经沉得抬不起,她一眨眼,眼睫一扇,又睁开了。她看着他写的每一个字——就像会试时碰上一个严厉的监考官,死死地盯着考生作答。
“不去睡?”烛影停笔问。
她强打着精神,道:“等你写完。”
他轻轻一笑,拉长了声音:“写完了。”
她直起身子,拿起信纸来看。极小的字密密地排在纸条上,显得有些挤,但却十分整齐:仙霞何事名仙霞,巅末得之神仙家。
此山南来绝高峻,上插云表参天涯。
群仙游宴绝顶上,不饮烟火汤与茶。
朝餐赤霞吸其英,暮餐黄霞咀其华。
日傲烟霞为洞府,不踏尘寰寸泥沙。
后躅跻攀不可得,危梯峻级频咨嗟。
高人欲解行者疲,掇作好语清而嘉。
故取仙霞起人慕,非以仙霞为世夸。
流传岁月浸久远,此意零落说又差。
谓酌流霞固浅陋,谓著霞衣亦浮葩。
我来登陟动幽趣,愧无洒落清襟怀。
聊寓数言代岭记,未可例视为南华。
她歪着脑袋,问:“是说仙霞客吗?”看看下面,还有一首。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审完了?那就快回去睡。”烛影推她出门。替她披上披风,一同步入月色。行走间,他开口问:“姑娘要赶去救教主?”
“才不是。”她负气似的低声说道,“他身边不是有那厉害的夫人儿子吗,还要我去救?”
“哦?那姑娘此番是何意?”
她声音一沉:“我要让他知道他错了。”
他暗自叹息,一路沉默,直至送到她房门口。她走进屋,回身正要将门阂上,可他却突然抬手抵住门。她又打开门,抬眼看他,等他说话。他却好似犹疑万分,缓缓伸出一只手,轻附上她的手背,低沉的问道:“何谓对,何谓错?”
她微微一怔,道:“你是先生,我是……”
“有些道理,学生比先生明白。”他抬眸,看着她的眼瞳。
他没有眯起眼,她第一次稍稍看清了些先生的眼睛——黑色的眸子深沉幽远,有些东西浮浮沉沉,让人看不清、抓不住。眨眨眼,她道:“我却一点也不明白先生。”
他忽然一声轻笑,嘴角微微扬起,勾出柔美的弧线,眼睫轻垂,那双眼又变得细长,“姑娘早些休息,烛影告退。”躬身作一揖,转身离去。
赤澜却立在那儿,怔怔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他转身的刹那,她在他眼里看见了水光……那是,泪?原以为自己与先生相依相随这么些年,最是相知,可如今看来,却仍是不了解。
默默将门合上,心中胡乱想着。先生真懒,懒得连眼睛都不愿睁开,只有细细长长一条缝。那条缝之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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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岩竟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