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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马贼扬扬手中的大刀,冲着马贼头子叫道:“大哥,这小丫头砍了吗?”
“呜——”小姑娘刚呜咽一声,便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只见她浑身颤抖,惊恐地看向众马贼,手指间漆黑如墨的眼眸透出惧意。刀疤马贼向前迈一步,小姑娘忙往后一退,身子跌倒,双手撑在地上,眼睛一眨,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刀疤马贼还欲前行,马贼头子突然挥手制止了他。旁边一个黑瘦的马贼见状便笑道:“挺标致的一个小丫头,何必要杀了。先养着,日后做压寨夫人嘛!”
“哈哈哈……”马贼头子粗野地笑起来,盯着小姑娘看,“比以前抢来的那些女人强。”一挥手,“带回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马贼走上前来,小姑娘忙往后一退。马贼又上前一步,小姑娘又退,哭道:“走开!”
马贼笑了两声,道:“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上前强行抱起小姑娘。
小姑娘挣扎了两下,安静下来。只见她擦去眼泪,转向马贼头子,说道:“不是说要我做压寨夫人吗,为何叫他抱我?”
马贼头子一听,乐了,大笑着吼道:“好,好!”一旁瘦马贼也乐呵呵地附和着。马贼头子从那人手里接过小姑娘,仔细地瞧了两眼,才满意地转身走。
那原先抱着小姑娘的马贼有些不服气,对着她咧嘴呲牙,小姑娘忙往马贼头子怀里一缩。马贼头子又大笑不止,瘦马贼也跟着笑。走过刀疤马贼时,他也扬了扬手中的刀,小姑娘吓得扑入马贼头子的怀中。
“哈哈哈……呵呵……呵……”瘦马贼的笑声单薄而又突兀的响着。他不明白,他们头子那粗犷的笑声为何突然停止,让他促不及防。这笑声越来越小,最终归于沉默,只剩下干燥的风诡谲地叫着。
众马贼的目光都集中在马贼头子身上。小姑娘静静地趴在马贼头子身上,看不见她的脸。马贼头子脸上是一个僵住了的笑,面容逐渐扭曲……
噔!马贼头子突然沉沉地跪倒在地,小姑娘向一旁摔了出去。马贼头子则向前倾倒在地,身体开始抽搐。众人愣愣地看着,直到那庞大的躯体一动不动。
刀疤马贼惊觉,叫一声:“大哥!”
众人慢慢走近,马贼头子的头下已是一片紫红,鲜血还在不断从他的脖颈流出。转头看那小姑娘,只见她从地上坐起,微微抬了头。
“呃……”众贼惊呆。
小姑娘口中刁着一枚梅花镖,小半截已被鲜血染红,一滴血滴落在小姑娘雪白的衣裙上。是她割断了马贼头子的颈脉,在扑入他怀里的那一瞬间……
夜色里,他们看不见她的战栗。她见过死亡,也曾经亲手毒死一条狗,可那毕竟是条狗。滴血梅花教她射镖时,都是对着木头桩子的。而现在,滴血梅花真的在滴血……
张嘴,染血的梅花镖无声的落在地上,可是嘴里腥咸的味道却泛了开来。腹中一阵翻搅,喉头作呕。紧紧闭着嘴,咽一口吐沫,硬给逼了回去。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让紧张的身体放松些。
刀疤马贼的面目渐渐变得狰狞,叫道:“死丫头,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说罢,举起大刀向小姑娘砍去。不料,她却倏然起身躲开了,同时撒出一把粉末。还欲再砍的马贼迟疑了一下。
众人嗅了嗅,“好香。”
尖嘴马贼率先捂住口鼻,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捂鼻子。刀疤马贼有些胆怯,问道:“什……什么东西?”
众人看着小姑娘的侧脸,她嘴角缓缓地扬起一抹弧度,道:“你以为呢?”平静而又冷淡的声音。心里其实很慌乱,可她也不明白自己怎能装得那样冷静。
刀疤马贼不敢再动弹,与她对峙一阵,还是慢慢将刀架到她脖子上,“老实点,乖乖把解药交出来。”
脖颈上的刀冰冰凉凉,让她的心跳得厉害,她却仍是镇定地说道:“把解药带在身上?呵,等你们来拿啊?我劝你别再乱动了,若是毒蔓延至全身,那便只有等死。”
刀疤瞪她一眼,咬咬牙道:“解药在哪儿?”
小姑娘缓声道:“飞天客栈。”
听见这四个字,刀疤马贼握刀的手不由一颤。若非夜色暗,定能看见所有马贼脸上都换了颜色。
***
赤澜翻身下马,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赤儿……”乐娘轻叫一句,她却不应。
只见她走到一张的木桌前,用手拂去上面的干草。一掌打在桌沿上,便听一阵刺耳的声响,桌子擦着地面移到众人面前。她冷冷瞥一眼,便见有人从马背上搬下一具尸体……
乐娘目光一颤,阿苏更是惊叫:“佟老头!”
佟老头的尸体被放置在木桌上后,赤澜终于开口说话:“阿苏,端盆水来。”
“呃……”那冰凉的声音几乎让人窒息,阿苏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哦……哦,这就去。”
干涩的风一个劲地吹着,佟老头那干枯的发须也随风瑟瑟发抖。人死了,它们似乎还未死。赤澜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佟老头脖颈上凝固了的血,好像永远也擦不完似的。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没人敢出声。乐娘拿过阿苏手中白布,走上前来拉开赤澜,将尸体盖住。
赤澜盯着白布看了一阵,忽然抬头看向那些马贼。原本就倔强的目光如今又带上了恨意,让马贼不自觉的垂首、后退。
“跪下!”她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仿佛要刺穿每个人的耳朵。
众马贼稍稍一愣,砰砰砰,一个接一个,都跪了下来。
“还有他。”
马贼随赤澜的目光看去,是马背上马贼头子的尸体。很快,马贼头子的尸体被搬到了最前面,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尸体跪倒。过程中无人敢说话,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阿苏看着马贼的尸体,讷讷问道:“你,你——杀人了?”
赤澜没有回答,转身进了屋,客人们也随乐娘进屋。外头只剩下佟老头的尸体,和一群跪着的马贼。
不管怎么用力搓,那洁白的衣裳上仍是透着残红——血的颜色。赤澜不耐烦的将衣裳狠狠地往水里一扔。
“扔了吧。”身后传来乐娘的声音。
赤澜站起,转身走开。来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伸手推开。屋子里依旧弥漫着那淡淡的香气,桌上也还满是蜡人,却已是人去物空在。这当中有多少的记忆……
“蜡要是雕刻坏了,可以熔了再雕。人若是雕刻坏了,就永远回不了头喽。”这是佟老头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说:“杨修也太不懂得分寸了。”
他说:“所以说做人要知道收敛。”
她说:“司马懿哪那么容易上当?”
他说:“那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乐娘走进屋,静静立在桌边,看着赤澜。
赤澜垂着目光,低声道:“乐娘总是说,这些玩意儿,学它做什么。佟伯也总说,都是装点门面的,要它做什么。你错了,佟伯也错了,没有什么是没有必要的。你不得到它,便会失去更多,而且是眼睁睁的看着它失去……所以,管它是不是装点门面的,都要得到手!” 说完这番话,她的眼里多了几分凶狠。
乐娘眉头微蹙,道:“赤澜,你还小,许多事还不明白。有些事情,该放手时须放手。”
赤澜不说话,却是一脸不信服。
乐娘又道:“那些马贼,你想怎样处置?”
干涩的风呜呜的吹着,空气中只有沙子,没有一丝水气。湛蓝的天空中,烈日闪射出灼眼的光芒,肆无忌惮地炙烤着大地,似是要带走这片大地的最后一点湿气。
跪了一整日,滴水未进,马贼的嘴唇已经干得脱了层皮,就像在蜕皮的蛇。马贼试图用舌头去舔噬,想用舌头湿润它,可原来舌头跟嘴唇是一样的干燥。腿已经不哆嗦,就连麻的感觉都没有了。
忽然传来脚步声,马贼如电击般抬起头来,用渴望的目光望去。赤澜静静地立在门口,投来冷冷的目光,刚受烈焰炙烤的马贼仿佛又掉进冰窟。那目光比灼人的骄阳更让人刺痛。
“砰”一声,刀疤马贼重重磕了个头,道:“求小飞天赐解药!”
见她不语,尖嘴马贼哭喊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小飞天大人不计小人过,求小飞天赐我们解药!”接着连磕好几个响头。
“哼!我们飞天客栈的人你们也敢杀,怎么就不敢死了?”跟在乐娘身后的阿苏泼骂道。
刀疤马贼见乐娘出来,又忙转向这尊菩萨,求道:“求飞天乐娘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错了!”
阿苏却道:“当初乐娘就应该杀了你们,免得留下害人。这回,哼哼,就等死吧!”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知错了,知错了……”尖嘴马贼哭嚷道。
“你们走吧。”乐娘轻轻说了一句。
众马贼闻言一愣,刀疤马贼疑惑道:“那,那解药呢?”
忽然,乐娘身体往前一倾,如燕一般飞身掠过,带走佟老头的尸体上了马背。众人转头看去,只见裙带飘扬,一骑黄尘。随即闻见一股淡香,正是那香气。只听乐娘的声音飘来:“不过是香粉,哪是什么毒药。”
马贼闻言满脸惊讶,齐刷刷看向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一瞪眼,翻身上马,猛抽一鞭,飞奔而去。
林子里,乐娘静静立于一座土坟前,坟前立的木块上刻着“佟至子之墓”五个字。身后,赤澜骑着马慢慢踱近。
下马,走到乐娘身边站住,赤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道:“太市上者,佟至子?鹰翔在天……太市上者的‘鹰翔在天’不是很厉害么?”
乐娘轻声说道:“佟至子铸成比翼剑,商师逆用比翼剑向罗教主提亲娶了你娘……后来佟至子因反对商师逆继任教主之位,被废去武功,然后被扔进这片荒漠。”
赤澜眉头微微一颤,眼神里又幻化出一丝黯然,自语道:“再也见不到雄鹰展翅了。”难怪佟老头会那样喜欢鹰。
回到客栈,两人来到佟老头房中。乐娘走到床头,道:“这个箱子,是他留给你的。”
赤澜又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三个蜡人,道:“他们是三亘上者吧,太市,太微,紫微。”眼里忽然有些茫然,“现在三亘上者都死了,怎么大家都死了……”真如阿苏所说,这世上什么东西不是只有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
将箱子搬到桌上,箱子却是上了锁。赤澜拔下头上的簪子,插进钥匙孔,几下便打开了。乐娘瞥她一眼,似嗔非嗔的说道:“你跟那些客人都学了些什么?”
打开箱子,里面竟是些小蜡人,各式的武打姿势。赤澜眼睛一亮,嘴中低语:“鹰翔在天……”脸色又微微一变,目光沉了沉,“若是佟伯在,又会说,女孩子学这个做什么,不过不学白不学。”怔怔的看了那些蜡人一会儿,她转头看向乐娘,道:“乐娘能教我飞天舞吗?佟伯雕的飞天舞很好看呢。”
乐娘微笑点头,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说不清的情感。管它是不是装点门面的,都要得到手——她当真是什么都要拿到手么?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个在北京跑了一整天,累得不行,睡一觉,起来更新……
第四章 红裳
一汉子冲进客栈,一脸络腮胡,正是努哈。只听他大喊:“妹妹,哥哥看你来了。”说着端起桌上的酒连喝三碗,又叫:“小飞天呢?”
阿苏闻言,抬起眼皮懒懒瞥他一眼,嘴里道:“呦,原来是找那个妹妹啊。”
努哈抬头往楼梯上看一眼,笑道:“小飞天长高了,又变漂亮了。”赤澜走下楼来到他身边,此时的她已有十一岁。
努哈粗声道:“昨日猎得好些猎物,还有好几匹不错的野马。大伙决定这几日来一场比试,以猎物为奖品。还有啊,这次扎克老爹终于决定找个小伙子把阿依木嫁出去了。大伙都吵着让小飞天去草原,我想这热闹姑娘一定喜欢,特来请姑娘去草原做客。”
赤澜对着他扯扯嘴角,似乎是个笑。提步向门外走去,丢下一句:“阿苏,与乐娘说一声。”
努哈却又端起酒来喝了两碗才出去,走时对阿苏道:“妹妹,下次哥哥再来看望你。”
阿苏努努嘴,“怕是为了那几碗酒才来的吧。”
赤澜与努哈策马西去,穿过沙漠来到草原,来到天山下。
这一日,草原上异常热闹。
努哈陪同赤澜向草场走去,走过圈马场时,只见几人围在一起。走近了,只见一匹老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腹部被包扎着,依稀能看见渗出的鲜血。一个男孩抱着它,正在哭。老马仿佛是看见了赤澜,抬起头动了一下。赤澜向前迈一步,眉头微微一蹙。她就是骑着它学会了骑马,之后每次来草原都是骑着它,这马也认她了。
那男孩哭道:“噙日,你别死啊,噙日……”
努哈叹口气,道:“噙日老了,那日打猎被狼咬了,估计捱不了多久就得过去。”
“怎么连马也要死……”赤澜似问非问,眼中流露出一丝忧伤,只是一瞬间,便被清冷取代,“别哭了,噙日